梦见一个面目狰狞的歹徒正死死地掐着小种蝶的脖子,小种蝶一边拼命挣扎,一边不停地呼唤着:“妈妈,救救小种蝶!妈妈,救救小种蝶……”风瑶月慌忙起身,冲将过去,可当到得两米距离的时候,就再也冲不过去了。眼看小种蝶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呼唤求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急得大哭,叫道:“住手,住手!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小种蝶,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小种蝶!我给你跪下了……”说着扑通跪下,苦苦地哀求歹徒。可歹徒毫不理会。小种蝶微微睁开眼睛,泪眼汪汪地看着风瑶月:“妈妈,你为什么不来救小种蝶啊?是不是不要小种蝶了?妈妈,小种蝶很乖的,永远都听妈妈的话。妈妈,你救救小种蝶好吗?小种蝶真的很乖很乖的……”风瑶月哭道:“小种蝶,你等着,妈妈马上就来!”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扑去,可落地一看,依然距离两米之远。小种蝶伤心地含着眼泪问:“妈妈,你为什么不来救小种蝶啊?是不是小种蝶不乖惹妈妈生气了?妈妈,小种蝶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乖乖地听妈妈的话。妈妈,你快来救小种蝶好吗?小种蝶以后再也不敢了……”风瑶月泪如泉涌,爬将起来,再次奋力向前扑去,可落地之后仍旧距离两米远,仿佛这两米的距离便是永远不可逾越的天堑。风瑶月不甘心,大哭着,一次又一次地使尽全身力气向前扑去,可次次都是距离两米远,怎么也靠不近小种蝶身边。风瑶月绝望了,悲愤地号啕大哭起来。小种蝶幼小的身躯哪经得住歹徒凶残的手?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终于,无奈地一闭合,永远地睡着了……风瑶月眼睁睁地看着小种蝶走了,疯狂地吼叫起来,飞洒的泪水如倾盆大雨,肆意飞泻!这种生死离别的锥心的痛,让她再也无法继续梦境,霍地坐起身来,张着双臂悲凄地呼唤道:“小种蝶,你别离开妈妈啊!小种蝶,你别离开妈妈啊!小种蝶……”凄厉的声音在卧室里回荡,尖锐刺耳,把自己给吓了一跳,这才醒悟过来刚才只是一个噩梦!

    “原来只是一个噩梦!”风瑶月喃喃自语,“小种蝶,你在天堂想念妈妈吗?妈妈好想你啊!”忽觉得脸部冰凉,举手摸了摸脸,居然全都是泪渍,心道:“难道梦中自己真的哭了?可自己发誓再也不哭的!”

    幽幽叹了口气,翻身起床,去浴室洗了个澡。

    回到卧室呆呆坐了会儿,挂念起到诗来,遂悄悄来到到诗的房间。

    进门便听见到诗连声呼唤道:“月儿,月儿……”吓了一跳,抚着胸口笑道:“诗哥,你真厉害,黑灯瞎火的还看得见月儿。”摸索着走到床边,打开台灯,娇声道:“诗哥,你睡不着是吗?月儿也睡不着,不如你起来陪月儿说说话!”

    可到诗却像没听见似的,兀自摇摆着脑袋不停呼唤着:“月儿,月儿……”

    风瑶月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赶忙探手摸了一下到诗的额头,不由失声惊呼,到诗的额头烫如火烧!

    早上十点,乌萌浩特地去了天苑戒毒所。

    因为穆葩是重犯要犯,因此每天特别安排了干警值班监护。

    今天当值的是派出所干警皮映茹,见是乌萌浩来了,微笑道:“乌队长,您有什么指示请尽管吩咐。”

    乌萌浩道:“指示倒没有,就是要见一下穆葩。”

    皮映茹道:“您是不是来调查小种蝶的事?这几天我一直注意穆葩,希望她会主动提起小种蝶,可到目前为止,她都只字不提……”乌萌浩无心听皮映茹说什么,心急地道:“我想马上见穆葩!”

    “好的。”皮映茹道,“不过,乌队长,狄队特别交代了,关于小种蝶死亡的事暂时不许告诉她,免得她接受不了,以至发生变故,请您千万要帮忙保密!”乌萌浩有些讶异地问:“怎么,穆葩还不知道?”

    皮映茹说:“是的。”乌萌浩心知一定是狄路垂怕激怒穆葩,说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来,所以才这么处心积虑地安排,却也不想揭破他们的阴谋诡计,毕竟,穆葩已经够可怜的了,何必让她增加一份心痛,一份负罪感呢?遂道:“知道了!”挥手示意皮映茹快点把穆葩带过来,自己走进会见室等着。

    两分钟后,皮映茹带着穆葩来了,走到会见室门口,轻轻地推了一下穆葩的肩膀,柔声道:“进去吧,乌队长要见你!”穆葩却没注意到脚下凸出的门槛,被拌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乌萌浩误以为是皮映茹搞的鬼,大怒,皱了皱眉头,终于没有发作出来。皮映茹冲乌萌浩笑了笑,后退两步,拉上门,自动回避了。乌萌浩反锁了门,回身亲切地打量着穆葩。这一打量,不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眼前的这个人哪像是穆葩,仅仅十来天工夫,居然完全变了一个人,瘦得跟猩猩似的,干巴巴,黑乎乎,没有半点人气。顿起同情之意,关切地道:“你还好吗?戒毒辛苦吗?千万不要多想,什么事都等戒了毒再说!”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说话太过虚伪,有谁被强制关在戒毒所里还会好呢?又有哪个戒毒不辛苦的?在这样的场所里谁还能够安心平和?简直废话!

    还好穆葩听而不闻,看了乌萌浩一眼便深深地埋下了头,咬紧了牙关不说话。

    乌萌浩觉得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干脆开门见山地道:“穆葩,你愿不愿意见见到诗和风瑶月?愿意的话我帮你排……”

    哪知穆葩一听风瑶月和到诗的名字,立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尖叫道:“不要,不要,不要!”那模样,仿佛比听见了恶魔的名字还恐惧万分。乌萌浩吓了一跳,不解地问:“为什么?风瑶月和到诗可一直都很关心你的呀,现在他们想来看看你,你难道不想见见他们吗?”

    穆葩痛苦地埋下了头,没有回答,接着抽抽噎噎哭了起来。乌萌浩见状慌忙说:“你不见就算了,我绝对没有逼迫你的意思。”穆葩摇了摇头,忽然扑通跪下,抓着乌萌浩的手乞求道:“乌队长,我想见杜受,想见小种蝶,可他们就是不许!你能帮帮我吗?求求你帮帮我好吗?求求你帮帮我好吗?我只想跟杜受说一会儿话,跟小种蝶说一会儿话,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德,行吗?行吗?”

    乌萌浩微微一怔,用力把她扶起,柔声道:“对不起,穆葩,不是我不帮你,杜总他有自己的主见,见与不见,不是我所能决定的,我最多只能帮你传个话。”

    穆葩可怜兮兮地问:“那,那小种蝶呢?让我见见小种蝶总可以吧?我很想很想她……”见乌萌浩面有为难之色,又扑通跪下,哀求道,“求求你,就让我见见小种蝶好吗?我只要再看她一眼,一眼就够了……”

    乌萌浩心中一片凄然,心说:“穆葩啊,不是我不帮你,小种蝶她已经走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默默把她扶起,劝慰道:“你放心,风瑶月会好好照顾小种蝶的。我想你也知道,她爱小种蝶胜过爱她自己的生命。再说,这时候如果让小种蝶看见你,恐怕会吓坏她的。你愿意让小种蝶见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吗?愿意因此破坏自己在小种蝶心目中的形象吗?”眼见穆葩失望痛苦的表情,心有不忍,转口道,“这样吧,我答应你,等你成功戒了毒,恢复以前光彩的那一天,我一定带你去见小种蝶,好不好?我说话算话,绝不食言!”

    生怕穆葩纠缠其他的问题自己无言以对,只好硬着心肠开门吩咐皮映茹把她带走。

    眼看着她渐行渐远的佝偻凄凉的背影,心情不由郁闷起来,掏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两口,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也许是身处戒毒所的原因,平时看来毫不入眼的灰蒙蒙的天空,此时竟觉得是那么的生动美丽,让人油然生起亲近的渴望。

    默默看着天空一直抽了两支烟,这才离开戒毒所。

    不想回刑警大队,遂开着吉普车到郊外兜了一圈,直到快十二点的时候才返回局里。

    刚刚走进办公室,刑警队员黄浑仔便凑上来说:“队长、队长,局长再次下了死命令,要求我们七天之内抓获残害小女孩的凶手……”

    乌萌浩淡淡地道:“知道了。”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发了一会儿呆,想起应该给到诗回个话,遂抓起电话一下一下拨了到诗的手机号码,可响了半天也没人接,放下电话,过了十几分钟,又拿起电话,嗒嗒嗒快速拨了到诗的手机号码,仍旧没有人接,疑惑地想:“奇怪,怎么不接电话呢,难不成又出了什么事?不会吧?”不由紧张起来,想了想,转而拨了风瑶月的手机号码。正担心又没人接之际,手机接通了,传来风瑶月悦耳平和的声音:“喂,是乌队长吗?”

    “是啊,是我!”乌萌浩道,“我打了好几次手机给到诗,老是没人接。你们还好吧?”

    风瑶月沉默了片刻,轻声道:“诗哥昨晚得了重病,凌晨才抢救过来,现在正住院观察……”

    乌萌浩大惊失色:“什么?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地转口,“你们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

    风瑶月道:“同心医院高级病房203室。”

    乌萌浩啪地放下电话,风一般地冲出办公室,直蹿下楼,三步并作一步,箭步如飞出了门厅,往左一拐,冲进停车场,开了吉普车便走。一路警笛长鸣,只花了十五分钟,便赶到了203病房门前。挺直身子喘了口气,轻轻推开房门,心惊胆战地探头查看,但见风瑶月静静坐在一张雪白的病床床边,没有丝毫伤心的迹象。顿时嘘了口气,知道事情还好,放心地走到风瑶月身边,看着床上到诗苍白憔悴的脸,轻声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昨晚还在一起喝酒聊天的……”

    风瑶月心如止水,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语气淡然地道:“医生说,诗哥是心理压力过重、忧郁成疾。本来这也没什么,偏偏不合时机地感染了风寒、又喝了酒,导致了肺炎,若不是抢救及时,恐怕就被高烧活活烧死了。现在虽然抢救了过来,可还没度过危险期,必须时刻注意观察他的症状,如果没有其他并发症,那就没什么危险,要不然……”低头深情地凝视着到诗,缓缓道,“你放心,诗哥一定会好的!”仿佛她已经看到了未来,语气充满着不容怀疑的必然信念!

    乌萌浩又一次为风瑶月的修养功夫所折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还可以如此平静,心想:“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说什么安慰的话了。”遂小声地把穆葩的事跟风瑶月说了。

    风瑶月自责地道:“我真自私,都这么久了也没有去看她,或许她在怪我了。”

    乌萌浩道:“应该不是,我隐隐觉得她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要不然不会不见你和到诗,反而要见什么杜总,实在太违背常理了!”

    风瑶月伸手抚摸了一下到诗的脸,转头看着乌萌浩,轻声道:“你不知道,穆葩她很爱很爱杜总的。如果可以的话,就请你帮忙转告杜总,就说我和到诗都请求杜总再去看看穆葩,不要让她带着遗憾……”说到这里,不忍说将下去。

    乌萌浩虽然早就听说过穆葩跟杜受之间感情纠葛的事,但一直以为只是好事之徒杜撰出来的谣言,此时听得风瑶月的话,还真有些吃惊,问:“你是说,穆葩真的是杜总的情人?”

    风瑶月微微摇了摇头:“不是情人,是穆葩单恋杜总。当初她就是因为杜总不接受她的感情,因爱成恨,这才伙同殷士赋毕剑他们陷害杜总。她天真地想,等杜总众叛亲离的时候再去关心他,为他平冤,那时候即便她自己坐了牢,杜总也明白了她对他的爱是真心的,就会接受她,可是事实上杜总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她的感情。她在心情郁闷之下,懵懵懂懂的被人设计吸了毒……”幽幽叹了口气,“其实,穆葩真是一个痴情的女孩,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帮帮她!”

    这些情况乌萌浩还是第一次听到,沉思了会儿,提出了一连串问题:“这些你是如何得知的,是穆葩亲口告诉你的吗?你跟穆葩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为什么要小种蝶认她做干妈,出于信任还是出于同情?你真确定她是被人设计吸了毒?知道是谁设计的吗……”

    不知不觉,提高了声调,一副逼问口供的样子。

    床上的到诗被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迷迷蒙蒙地看着风瑶月,微弱地道:“月儿,我好像听到了萌浩的声音,是他来了吗?见穆葩的事约好了吗?”

    乌萌浩慌忙近前俯下身子:“到诗,是我来了。你放心,我已经见到穆葩了。她很好,你不用替她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养好病,不要让我们为你担忧,知道吗?”

    到诗转头看着乌萌浩,吃力地笑了笑,道:“我这都是为了听你的话啊,你说要我深居简出,我就深居简出到医院的病房来了!”

    乌萌浩不由得也笑了,道:“还说,你这是存心捣乱!等你好了非得联合盛笙好好惩罚惩罚你这臭小子不可!”

    到诗转头看着风瑶月道:“哦,对了,不要告诉盛笙他们,免得给他们添乱!”

    风瑶月紧紧地握住到诗的手,柔声道:“诗哥,你放心,月儿知道保密的。”

    到诗放心地点了点头,又对乌萌浩道:“萌浩,刚才我梦见穆葩一个人在伤心哭泣,心里很是难受,拜托你尽可能关照她,不要让她被人欺负!”

    乌萌浩点了点头,郑重地说:“你放心。”

    到诗微笑道:“你办事,我放心。不过,你还是走吧,不要浪费时间在这里,外面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去处理。”

    乌萌浩心知不是客气的时候,嘱咐了风瑶月几声,便跟到诗道别而出。开车到半路上,心想:“何不现在就去找杜总?管他什么顾忌不顾忌。”遂调转车头,直奔畅武集团。快到的时候,手机忽然叫了,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掏出手机接通问:“谁?”

    手机里传来黄浑仔焦急的声音:“队长,大事不好,穆葩她撞墙自杀了,现在正在紧急抢救!”

    乌萌浩大惊,不及多问,把手机往副座上一扔,脚下猛踩油门,然后一个急刹车,吉普车哧溜溜尖叫几声,瞬间便掉了个头,紧接着一声吼叫,风驰电掣般向前冲去,不一会儿,便到了戒毒所。

    乌萌浩箭步下车,怒冲冲地冲进戒毒所,喝道:“有活的没有?有活的给我滚一个出来!”紧接着提高声调叫道:“田铭计!皮映茹!”

    皮映茹毫无声音,倒是天苑派出所所长田铭计应声从戒毒所所长的办公室里冒了出来。

    他正为穆葩撞墙自杀的事情生闷气,心情恶劣至极,因此对乌萌浩的大呼小叫极为不满,冷冷地看着乌萌浩,不屑地道:“你以为你是谁呀?平时只不过是客气把你当神探敬着,你真以为你可以四处嚣张啊?我呸!”

    乌萌浩怒视着他:“穆葩在哪里?马上带我去见她!”

    田铭计傲慢地道:“见什么见?!还在急救室里抢救!”

    乌萌浩冷笑道:“还敢摆谱?你以为我不知道穆葩为什么撞墙自杀?还不是你们工作出了狗屁纰漏,让她知道了小种蝶被人杀害的事,这才伤心绝望撞墙自杀的,啊?!”

    事实正如乌萌浩所料,因此田铭计一听立时心虚地软了下来,同时也意识到自己那么跟乌萌浩顶撞确实太过不讲道理了,要知道,出现工作失误的可是自己,遂赶紧赔笑道:“对不起,对不起,乌队长!来,来,到我办公室里坐坐!”说着亲热地拉着乌萌浩的手,试图拽他进戒毒所所长办公室。

    乌萌浩用力甩开田铭计的手,轻蔑地看着他:“我哪有资格去你的办公室?你田大所长多牛逼啊,一边是派出所所长,摇身一变,又是财大气粗的戒毒所所长!”

    田铭计拱手弯腰,讨饶道:“哎哟,我的大队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进办公室小弟好好跟您汇报行吗?”

    乌萌浩心想:“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事情的始末,犯不着跟他做些莫名其妙的口舌之争。”便不再推辞,随着田铭计大踏步进了所长办公室。

    大大小小的戒毒所所长办公室乌萌浩去过很多,但进田铭计的办公室却是头一回。踏进门口的那一刹那,乌萌浩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这哪里是什么戒毒所所长的办公室,分明是书法展览馆嘛,四面的墙壁上,挂满了大小不一的书法作品,其中有几幅,似乎还是什么名人名家的。

    田铭计眼见乌萌浩四处打量、一副崇拜景仰的样子,不无得意地道:“怎么样,大队长,小弟的书法还有些像样吧?”

    乌萌浩回头看着田铭计,有些不敢相信地道:“是你的作品?啊,真想不到你的书法居然这么好,改天给我写一幅。”

    田铭计高兴得笑眯了眼,张了张嘴巴,想说些谦虚的话,可乌萌浩却不给他机会,把手一摆,压下他的话,严肃地道:“闲话少说,还是请你说说穆葩的事!”

    田铭计闻言一愣,也跟着严肃起来,叹息道:“咳,都怪皮映茹好心办了坏事……事情是这样的,自进戒毒所以来,穆葩一直非常颓废,每天茶饭不思,而且夜里睡觉天天做噩梦,皮映茹是个心肠很软的女孩,总觉得穆葩值得同情值得可怜,早上乌队你来探望穆葩走后,皮映茹发现穆葩情绪好了很多,非常高兴,就关切地问她需要些什么。穆葩说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吃福建沙县的蒸饺。皮映茹当即就答应了,马上打电话叫了外卖。很快,小吃店把蒸饺送了过来。皮映茹马上交给穆葩。穆葩非常感动,也吃得非常开心,可没过多久,她忽然间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这时,皮映茹已经在办公室里,听见穆葩的哭声,慌忙过去问她怎么了?穆葩也不回答,只是拼命地哭。皮映茹怕她哭坏了身子,赶忙开门进房劝慰,劝了半天,总算劝得穆葩平静下来,但问她到底怎么了,却还是不肯说,转而一个劲哀求皮映茹给她纸笔,说什么要写举报信,皮映茹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她,哪知她写完之后,趁皮映茹不注意,一头狠狠地撞向了墙壁……”懊恼地摇了摇头,继续道,“事后经过认真检查才发现,原来包快餐盒的报纸清清楚楚地写着小种蝶被歹徒残忍掐死的新闻,我们这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可是,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乌萌浩只觉心房发冷,惊怒地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继而火冒三丈,忍不住咆哮道:“失职,失职,这是严重的失职!”

    田铭计想替皮映茹辩解几句,可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了。

    好在乌萌浩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主动跟田铭计道:“对不起,我太失态了,其实这事也怪不得皮映茹……”

    田铭计起先还真担心乌萌浩不肯放过皮映茹,闻言心中悬着的石头扑通落地,高兴地道:“没关系,没关系!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

    乌萌浩沉思了会儿,忽然想起田铭计说穆葩写什么举报信,忙问,“穆葩的举报信呢?”

    田铭计道:“已经派人送给狄队长了。”

    乌萌浩闻言一愣,心想:可惜,可惜,如果是举报殷士赋他们一伙的,那必定已经被狄路垂销毁掉。不禁抱怨田铭计办事没有头脑,但转念一想也不能怪他,毕竟,他又不知道狄路垂的真面目。抱着一丝希望,问道:“那你看过举报信的内容吗?”

    田铭计道:“看过。”

    乌萌浩喜道:“快跟我说说。”

    田铭计道:“内容很简单,就是说小种蝶是她跟杜受的女儿,小种蝶的死必定是杜受派人干的,之前的刺杀事件和诬陷事件,也都是杜受指使的……”

    乌萌浩听得脑中嗡嗡直响,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穆葩的举报信,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小种蝶必定是穆葩的女儿,要不然她对小种蝶的感情就不会那么的深……风瑶月肯让小种蝶认她做干妈,敢放心将小种蝶交给她,是不是已经知道穆葩就是小种蝶的亲生母亲……还有,如果事实不是那样,穆葩为什么要诬陷杜受……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一切得等把事情搞清楚才知道,只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难保田铭计这小子不欺上瞒下的搞些什么小伎俩,不如试一试他。遂把眼睛直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可我却听说其中还有隐情!”

    田铭计愣都不打一下,语气铿锵地道:“我以我的人格保证,绝对没有!”

    乌萌浩将信将疑,心想:“这时候与你饶舌纯粹是浪费时间,不如等穆葩醒了直接问她。”可没想到穆葩的伤势实在太重了,抢救过来以后一直昏迷不醒,而且一两天内不可能苏醒过来,根本无法问话。乌萌浩无奈,只得怏怏返回刑警大队。

    第二天,公安局对皮映茹失职行为做出了记大过一次的处理决定,并向全系统通报。

    狄路垂代表市公安局到天苑派出所召开了教训总结会议。

    会上,他滔滔不绝地对皮映茹的失职行为进行了全面的剖析,并以自己为榜样,说自己如何如何的细心,如何如何的明察秋毫,在已经过去的十五年的警坛生涯中,始终秉公执法、刚直不阿,在腐败分子和敌对分子面前铸起了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线,让他们无所遁形。同时大言不惭地要皮映茹认真吸取教训,谦虚向他学习……后来,他的这番话流传到社会,于是有人这样感叹道:如今很多执法官员正义凛然作奸犯科,一本正经弄虚作假,义正词严说谎话蒙人的水平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最高境界——无耻!

    乌萌浩当然也知道狄路垂是什么货色,问题是,像狄路垂这种已经具备正义凛然作奸犯科、一本正经弄虚作假、义正词严说谎蒙人境界的人,做什么坏事都可以做得理直气壮,用什么卑鄙手段都觉得理所当然,自然也就特别擅长蛊惑人心,蒙蔽别人,这让循规蹈矩、遵纪守法的人如何与之对抗呢?不被弄得焦头烂额、死去活来才怪!这也就是为什么殷士赋做起坏事来从容不迫、举重若轻,而杜受坚持正义和真理却举步维艰的原因所在。

    会后,狄路垂神清气爽地回到刑警队,正想着如何趁势对全队来个依样画葫芦的吹牛大会,显摆显摆自己的高超本事,毕剑打电话来了,说老大命令他即刻赶到月牙泉大酒店2号总统别墅。狄路垂以为老大有什么奖赏,立即屁颠屁颠地赶了过去。不一会儿,便到了总统别墅。进门看见老大殷士赋、毕剑和练创清面容严肃、正襟危坐,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赶忙收起兴奋的笑容,悄悄地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忐忑不安地看着殷士赋,胆怯地叫了声:“老大,我来了。”

    殷士赋自他一进门两只眼睛便冷森森地盯着他,却不说话,过了许久,忽地一手叉腰,一手指点着狄路垂的鼻子,噼里啪啦地骂道:“……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你,千万不要向穆葩泄漏小种蝶死亡的事,千万不要泄漏小种蝶死亡的事,以免刺激穆葩,搞出异端。可结果呢,结果你还是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你说,你会不会办事啊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怜的狄路垂完全没有了先前意气风发的态势,哼哼唧唧地低着头,屁都不敢放一个。不过,刚刚意气风发过的心里却很不老实,愤愤地想:“就会来骂我,也不想想你自己最近做事越来越莫名其妙,要不是你胡乱指挥,我也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毕剑见狄路垂可怜的样子,心有不忍,劝道:“老大,依我看,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您骂狄队也没用,倒是穆葩至今昏迷不醒,为我们争取到了充足的宝贵时间,因此,当务之急,我看我们还是利用时间空当赶快想想行动计划,补缺补漏,防患于未然!”

    殷士赋一想也是,遂缓和了脸,看着狄路垂问:“DNA测试的事进行得怎样了?”

    狄路垂小声地回答:“杜小子的搞不到血样……”

    殷士赋皱眉道:“有那么难吗?你就不懂得找齐兄弟啊?”

    狄路垂苦着脸道:“问题是,这两天根本联系不上齐兄弟……”

    殷士赋惊讶地道:“联系不上?”沉思了会儿,想起了那天齐晾突然中断通话的事,之后确实像是失踪了似的,再没有音讯,心中一凛:“难道齐兄弟的身份暴露了……”背着双手烦躁地来回走了几圈,忽地站定,目光冷峻地看着毕剑,断然道:“毕剑,你负责把小种蝶是穆葩和杜小子私生女的事,以及他跟风瑶月的情人关系迅速散播出去,范围越广越好,见报越多越好,最好搞得惊天动地,那便是你的大功劳!”眼光移向狄路垂,“路垂,你负责搞定杜小子的DNA,有了DNA,我们才能打得杜小子永无翻身之日!同时设法让穆葩相信小种蝶的死是杜小子所为,一则避免她反戈相向,二则让她死咬住杜小子不放!记住,这次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决不允许再出现任何差错!”稍停片刻,拍了一下练创清的肩膀,道,“创清啊,你这个环节至关重要,无论如何,都要坚守阵地,决不能让杜小子再起波澜。需要弥补的缺漏,你回去立即会合沙洲及时消除掉,总之,要想方设法保证我们在公检法三方面都立于不败之地!”

    毕剑、狄路垂、练创清三人胸膛一挺,齐齐响亮地应道:“是!”

    声音当中充满着必胜的信念和昂扬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