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
  市委书记方逸家里书房的灯依旧亮着。
  方逸坐在书桌前的一张藤椅上,缓缓的吸着烟。
  最近让他头疼的事儿比较多,主要是新到任的市长曾天成有点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雄心,上任伊始就接连在市政府内部做了几个人员方面的调整,政府里除陈扬外的另外六个副市长的分工都做了一定程度的微调,虽然都是报上常委讨论通过的,但要说他心里没疙瘩,那是不可能的。
  “赵书记看来是不满意我之前的做法啊。”
  方逸苦笑着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烟。
  烟雾徐徐喷出的同时,他拿起桌面上的一张纸,上面横七竖八的写写画画着一些东西,这是他接电话时的习惯,每逢碰到重要的事情他都会随手做一些记录。
  他刚刚收到开发区李浩光副书记的电话,李浩光在电话里把辛庄晚会发生大规模踩踏的事件如实反映到了他这里,市人民医院院长刚刚也来了电话,六个重伤员全都已经抢救过来,病情还算稳定。
  六十五人受伤,六个重伤?
  方逸心里很清楚,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在他眼里,陈扬现在还不成气候,或者说在江南省这个内陆省份里,陈家的影响力跟南方沿海地区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但是,任何一个地方的一把手,恐怕都不会容忍自己管辖范围内出现一个像辛庄开发区这样的特权单位,尤其是这个开发区的负责人还是一个像陈扬这样的官场异类。
  当然,他也还指着陈扬给他做牛做马呢。而且将来开发区如果获得成功,他也可以在自己的履历表上添上一笔重重的政绩。
  他所考虑的,只是要让自己的影响力覆盖到开发区,否则以陈家的政治能量,将来万一开发区搞大了,脱离交州单**市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种情况是他不希望看到,也绝不允许出现的。
  而这样一来,适当的眼药,一定程度的打压还是十分必要的。
  只是,电话拿在手中,他却有些犹豫起来。从他收到的一系列信息分析,陈扬显然是希望把事件压下去。既然没有出现死亡现象,那么这种事就可大可小了,选择的权利则牢牢的捏在他手掌心里。
  正举棋不定时,外面的客厅传来了小妹轻快的歌声,他放下手中的电话,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朝客厅沙发上正拿着毛巾擦试头发的小妹招呼了一声:“小晴,你来一下。”
  方晴“哦”了一声,趿着拖鞋走向了书房。
  明天是周日台里放假,她到了周末就得回方逸这里住两天,说是帮她补充营养,其实基本上都是帮她安排相亲的多。她虽然不乐意,但是她爸爸也在百忙中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周末务必要到她哥哥这里,否则立刻帮她安排婚事,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每个周末来哥哥家里报道。
  进到书房,方晴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跟着就嘟哝了一声:“哥,什么事明天说不行啊?”
  方逸看着小妹噘着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小晴,你今天去辛庄主持个晚会回来就转了性子了?被人欺负了也不来找我告状啦?”
  方晴就是一愣,忙着擦头发的手也停了下来。这事自己还没跟方逸说呢,他怎么知道的?想了一下,就不悦道:“哥,你是不是在我的新闻组里安插了奸细?”
  方逸笑道:“呵呵,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你别瞎猜。”
  方晴却是气恼的站了起来:“哥,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走了!”
  方逸就是一阵头疼,只好把她拉坐了回来:“好好好,我说,我说,你们组里小马的爱人是市委办公室的,妈让我多看着你点儿,我能不照着做嘛。”
  “难怪呢,我说台里怎么会把小张调走,重新安排了马姐来当我助理呢?哼,原来都是你指使的。”方晴有种**全无的感觉,忿忿的说道。
  “好了,我跟你说点正事,前面在辛庄工业园搞的晚会你也在场,你把当时晚会退场的情况好好跟我说说。”
  “你那么多手下,还用得着我跟你汇报啊。”方晴还沉浸在刚才的不满中。
  “呵呵,别人汇报的能跟你比吗?我妹妹可是新闻斗士,最敢说真话的人。”方逸莞尔笑道。
  方晴这才满意的点头,然后把自己前面看到的情况都一一跟方逸如实的描述了一遍。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有点奇怪起来,怎么自己好像是在帮陈扬吹捧似的。但若要歪曲事实,却跟她的品性不符,只能压住疑惑把话说完了。直到说起陈扬粗暴的干涉新闻自由,把她从采访车里揪出来的那一段时,她脸上才露出了忿忿不平的表情。
  方逸听了后不禁皱眉起来,前面李浩光的电话只是详细的描绘了混乱场景,却选择性的忽略了陈扬处理突发事件时的铁腕。当然,他毫无疑问的会相信自己妹妹的话。
  想到这,他不由摇头苦笑一声,这陈扬运气真不错,出了这么大乱子居然一个人都没死。不过,没死人也不代表没机会,在内部做些工作方面的调整还是可以的。
  方晴说完后见哥哥久久不发一言,就小心翼翼的问道:“哥,辛庄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方逸笑了笑,却是没有回答妹妹的问题,转而说道:“呵呵,小晴,很晚了,你先回去睡吧。”
  方晴撇了撇嘴,很不满意道:“哥,你真是的,害我说了大半天,你就不能透露点有用的消息给我啊。”
  “呵呵,我们政府部门跟你们新闻单位可不一样,我们有组织纪律的。”
  “切,不说就算,少拿些官话来糊弄我。”
  方晴也知道想从哥哥嘴里问出消息难比登天,说完就起了身。可走到门口时她却又停住了,回过头问道:“啊,对了,哥,前段时间我跟嫂子借钱想买套房子,她本来都答应借给我了的,可后来又说你不同意是不?”
  “嗯,是我不让你嫂子给你转钱的。”方逸点点头,然后教育她道,“小晴,你要是住不惯台里宿舍就回家里来住,买房子干嘛?还有,你才出来工作几年啊,就存够钱买房子了?小晴,别搞特殊,那样影响不好。再说,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住在外面也不安全......”
  方晴听不下去了,白了方逸一眼,打断他道:“哼,哥你就是个小气鬼,不肯借就算,我问大姐要去,我就不信大姐也不肯给我!”
  说完,气乎乎的摔上门走了。
  方逸愕然,然后苦笑。
  方书记很头疼,陈扬也同样如此。
  直到接到留守在市人民医院的同志传回消息说,重伤员已经都抢救过来脱离了生命危险,他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然后拿起纸笔,伏在书桌前,亲自起草了一份准备明天递交到市里的事件报告。
  项瑾静静的靠坐在旁边的一张行军床上,腰下盖着一张薄毯,两手捧着一杯热茶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偶尔轻轻吹一下杯子上腾腾飘出来的热气,喝两口茶提神,她今天才坐飞机赶来,又折腾了一天,现在说不困那肯定是假的,但饶是如此,她还是有大床不睡,坚持要陪着陈扬一块到了书房。
  陈扬忙了一个多小时,才字斟句酌的把报告写完,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觉得没问题了,才搁下了钢笔。
  想想明天到市委汇报少不得得费番口舌了,顿时又是一阵头痛。
  伸了个懒腰,然后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哗!都已经快五点钟了。直到此时,他方才觉得困得不行。
  转过头,目光投向一侧的行军床,在书房里柔和的灯光下,项瑾的睡姿很不雅观,斜斜的躺靠在床上,上半身露出了棉被,浅紫色的睡衣凌乱地敞了开来,使她胸前裸露出一大片雪白,那此刻随着她均匀的呼吸上下起伏着。两条白玉也似的大腿也从棉被的下方露了出来,雪白近乎半透明的大腿根部,在她的睡梦中轻轻地蠕动着。
  陈扬一时有些意动,但还是强忍住了,坐在床边轻手轻脚的帮项瑾扯好了被子,刚转过身想要离开时,不料却被项瑾抱住了。
  回头一看,项瑾都没睁开眼,看了看狭小的行军床,他摇摇头,也硬挤了上去。
  项瑾却没被吵醒,只是扭了扭身子,在陈扬怀里找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呢喃的吭哧了一声:“老公,求你待会别折腾我了,我困了,明天我再侍候你,好吗......”
  陈扬暴汗,自己在项瑾眼里都成什么人了都?不就是说了两句情人间才会说起的私房话么,至于吗?
  扯过被子,蒙头就睡。
  第二天周日,早上十点半,市委办公楼的小会议室里专门就昨晚上辛庄发生的突发事件,召开了一个紧急通气会。
  会议由方逸亲自主持,所有常委都一一列席,非常委出席会议的还有几个副市长和包括市公安局局长等等在内的一些相关人等。
  在听取了陈扬所做的事件总结报告后,方逸就发言了。
  他的语气很严肃,第一句话就是:“陈扬同志,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及时向市委通报?如果不是伤者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你知道会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吗?”
  陈扬愣了一下,马上知道方逸这次来者不善。
  但想来想去也不明白,事情虽然挺严重的,但好在已经得到了控制,媒体方面一点风声也没有,方逸至于这么小题大作吗?
  真算起来,自己不过是他辖下的一个城区党委书记而已,开个通气会用得,前段时间田州一个中型矿发生矿难,都没见他这么严肃过。
  或许,自己把高速路不利局面重新扭转回了正轨,完成了一个在座众人眼里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后,他觉得自己锋芒过盛,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影响力再进一步扩大了?现在机会来了,就得好好打压一下?
  看来,之前自己还真被方逸营造出来的那一团和气给蒙蔽了,更以为方逸把筑路资金挪用后会收敛一些,原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说到底,自己还是太嫩了。
  想到这,陈扬心里有些乱。面对方逸的质问,他也没有多做解释。因为他很清楚,看方逸出场这架势,已经不仅仅是个通气会这么简单了。
  接下来,方逸缓和了一下语气:“陈扬同志,你别怪我发脾气,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你确实有欠考虑。不过,一直以来,我这个市委一把手,甚至包括整个市委市政府班子都对开发区的关心和帮助不够,你的工作开展起来碰到了很多困难,因此,这事主要责任不在你,我这个市委一把手要负主要责任。”
  陈扬心里冷笑,负主要责任?笑话,要是这回死了几个人,恐怕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吧。
  会议气氛很压抑,方逸随后又主要谈了两点,一就是以市委的名义把事情上报到省委,市委承担该承担责任,市委班子以前只看到陈扬同志抓工作时的干劲,却忽略了陈扬同志的年龄和阅历,从这次突发事件地起因得知,还是陈扬同志工作太急于求成了,但主要责任还是市里没能很好地爱护陈扬同志,没有把好关。
  第二点是辛庄班子的责任,也就是陈扬同志应该承担的责任。本着治病救人地方针,稍微调整下陈扬同志地工作,给陈扬同志一段冷静思考的时间,至于党纪处分和行政处分都要不得,要爱护年青领导干部。
  第一点好说,事情已经控制下来了,省委最多下来个别领导到下面看看,说不定连人都不会派,发个文件下来以后引以为戒就oK了。
  可第二点就比较值得玩味了。
  这里不得不再次提一下陈扬现在所担任的职务,除了那可有可无的副市长头衔外,他还身兼数职。分别是,南安区区党委书记兼区长、辛庄经济技术开发区工作委员会书记、辛庄经济技术开发区管理委员会主任。
  千万别小看了这从上往下的三个头衔,只有集这三个头衔于一身,他才能在整个南安区里一言九鼎,肆无忌惮的在他那一亩三分地里推行强权政治。诸如李浩光等人全都成了摆设,除了时不时的被陈扬打发去义务劳动外基本上也没什么用了,而且他们即便是满肚子牢骚也没地方发去,因为就算是方逸除了能给陈扬做点思想工作外,也不大好动他。
  但倘若拿掉其中之一,比如说拿掉他管委会主任的职务,让副书记李浩光去兼任,那么将来工业园那一块分管工作连同招商引资等等,就全都落到了李浩光手里。
  下面人想要汇报,到时候中间横插了一杠子,多了道手续,很多事可能根本不经他手就能通过了。
  即便他还能以区委书记的身份控制区常委会,但你总不能每次开会都拿一把手的名头压人吧?而且说不定人还不往你那儿上报了呢。
  因此,任何一个微调对陈扬而言,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不利,而是大大不利。说实话,所有这些头衔里面,除了那什么有名无实的副市长之外,其他的任何一个,他都绝不允许别人染指,即便真要卸任,也得是由他自己钦点的人来接任。
  方逸定了调子之后,很快,组织部长,秘书长,纪委书记,分管科技文教地副书记等等同志,都一一发言阐述了自己地看法。展开批评和自我批评。对陈扬同志工作上的失误表达了关切之情,惋惜之意。
  但最关键的怎么个微调法,倒是没有人提出自己的意见。
  而常务副市长梅长风自从上回因为口木人的事跟陈扬结怨以来,一直在寻找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年轻,眼下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轮到他发言时,他旗帜鲜明的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方书记,我认为,南安区从上到下,陈扬同志身兼数职,压在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虽然他年纪轻精力充沛,但人的精力始终是有限的,工作繁重的时候,难免还是会有顾此失彼的地方,就比方说这次的事件,影响很坏。就拿南安区政府来说,陈扬同志即是党委书记又是区长,党政工作一把抓,这本身就是一种很不健康的配置。”
  等他说完,方逸才又看了他一眼。
  虽然方逸脸上不动声色,但梅长风这番话可算是说到他心坎上去了。他的胃口不小,区党委书记一职动不了,他看来是想把陈扬的区长一职夺下了。
  市长曾天成一直在喝茶没有表态,见大势初定,方逸才转头问他:“天成市长,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曾天成清了清嗓子,说:“我赞成方逸书记的意见,尽快把事件材料上报到省委去。但是,关于陈扬同志工作方面的调整,我个人认为,当初省委把这些担子全都加在陈扬同志一个人身上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在没有合适人选顶上的情况下,我觉得暂时还是得由他来挑起这几个重担。”
  曾天成这话一说,会场里一片吸气喝茶声响起,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而方逸更是脸刷的一下沉了下来,捧起茶杯,大口大口的喝茶。
  虽然近段时间曾天成就已经有过几次让他不怎么舒服的动作,但总的来说还在他控制范围内,他也不相信曾天成真的能翻什么风浪起来,新官上任嘛,总得做点样子出来,这点动作他还是可以理解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曾天成会选择在这个会议上站出来挺陈扬,旗帜鲜明的跟自己唱起了反调。难道说,曾天成也听说了陈扬的背景,断定自己是动不了陈扬的,这才豁出去了,死马当活马医博上一把,如果这次自己动不了陈扬而丢了面子,那么他在常委会上的份量自然水涨船高了。
  想到这,方逸心中冷笑了两声,好,这回既可打压陈扬,又能让曾天成从此永不超生,倒正好一举两得了。
  陈扬同样也在喝茶,也在思考。
  他跟这个新来的曾市长之间的私人交情仅限于工业园开幕那天打了个招呼,聊了不到两分钟而已。那天曾天成坐在主席台上郁郁寡欢的面容他记忆犹新,当时他就判断出这个看上去与世无争行将退休的老头心里头有点不甘心,不一定像自己原先猜测的那样,是省里下派到交州来给方逸保驾护航来的。
  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啊。否则,以自己跟他那屁大点的交情,他绝不会甘冒如此大的风险在这个重要场合跟方逸唱反调。这么一番表态下来,他已经把自己放到了方逸的对立面上去了。
  当然,陈扬也绝不会认为这老曾安的什么好心。他估摸着肯定是那天自己在工业园开幕时大出风头,加上跟李端玉的亲密关系给曾天成留下了深刻印象,他才会这么放胆,这么直白的站出来挺自己。十有**是希望借此在常委会上获益。
  方逸定了定神后,最后才看向陈扬:“陈扬同志,你个人有什么看法呢?”
  陈扬站了起来,缓缓说道:“对市委决议把事件整理后上报到省委,我没有意见。但是关于我个人工作方面的调整,我认为在目前情况下,我卸掉任何一个职位都不合适。如果方书记或者常委会觉得我不适合继续留在开发区工作,我可以主动向组织申请,卸掉我身上的全部职务。”
  他的声音不大,但态度极其强硬。摆出了一副谁要是动老子,老子大不了不干了,咱们一拍两散的态势。
  众人顿时全都傻眼了,对这个满脸胡茬的年轻人更是刮目相看起来。当然,更多的人认为这个年轻人是不是疯了。
  曾天成泯了口茶,既感诧异又甚是满意,他可没想到陈扬在会场上就敢跟方逸来硬的,看来,这个陈书记的倚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得多啊。
  而方逸脸色则变得更加的难看,心里头比之刚才曾天成跳出来力挺陈扬时更是不知愤怒多少倍了。
  他召开这个会的目的只是想敲打一下陈扬,然后循序渐进的把开发区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等以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踢陈扬出局。真要拿下陈扬,他自问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开发区才刚起步,而且隐约有了点红火的苗头,他可担不起毁掉开发区的责任,再说,他也指着开发区捞政绩呐。
  但是,陈扬的这番狂言和强硬态度无疑已经挑战了他的权威,触碰到了他的底线,让他一下就变得难堪不已了。
  对他来说,现在已经落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如果调整了陈扬的工作,这小子说不定真就撂挑子了。在陈扬自身没有什么问题的情况下,省委方面当然是绝不会容忍这种情况发生,自己无端担了个想逼走陈扬的责任,讨不了好不说还得惹一身骚。但若就这么算了,那自己以后在常委会上哪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权衡再三,他最终在会上做出了决定——“拟”对陈扬的南安区区长一职进行调整,但须由市委组织部报经省委批准后,才正式落实。
  一个“拟”字既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又能探探省委方面的态度,一举两得。
  如果省委批准调整陈扬的工作,陈扬一意孤行,他也不介意顺水推舟。他可不相信地球离了谁就会不转了。
  之后没过多久,会议就结束了。
  离开会场时,方逸脸色铁青着,走得很快。
  陈扬看着方逸的背影,知道自己算是彻彻底底的把方逸得罪了,或者准确的说是把方家两兄妹都给得罪光了。
  他本来并不想跟方逸闹得这么僵,但是,他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无论是以前做生意还是现在在官场上混,都是如此。
  不过,经此一事,以后估计方逸少不了会给自己使绊子了。
  唉,但愿他能以大局为重吧。
  摇头苦笑一声,径直下了楼。
  曾天成笑呵呵的离开了会场,出到走廊时,不少干部还是跟以往一样,纷纷主动跟他问好打招呼,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些干部话里的味道有些变了,比之以往亲近恭敬了不少。
  对这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他都一一点头应了。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的有了种当上市长的感觉。
  权利,真是让人着迷啊。
  在廊墙旁停下,目光眺向看向楼底,正好看到陈扬出现在了楼下,心中不由微微一笑,自己这回算是博中了!
  市委办公楼下。
  陈扬有些无聊和烦躁。
  今天是项瑾送他来的,不过,一听说自己在交州也买了房子,项瑾就迫不及待的跟他要了钥匙,然后去收拾房子添置东西去了。
  反正距离不远,待会他走路回去就行。因此也不急着回去,就站在院门口点了颗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