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部长还在苦口婆心的劝着闵柔以大局为重的时候,之前被闵柔拒绝之后弄得有些下不来台的法国人莱昂居然也再次找到了闵柔,他倒是颇有绅士风度拎着两杯红酒,用法语笑吟吟的对有些郁闷的闵柔说道:“尊贵的闵女士,我不太清楚你为什么拒绝我,或许是因为我不太了解贵国的风土人情和人习惯,对此我深表歉意,也希望闵女士你不要介意,同时,我再一次很认真的向您表示我对您的欣赏仰慕之情,现在,为了我们和贵国的友谊源远流长,如果您愿意尽饮此杯美酒,就表示您原谅我方才的唐突了。”
  边说着,他绅士无比的微微弯腰向闵柔献上一杯红酒。
  还真别说,这法国佬倒还真没白给,嘴巴上说得一套一套的,什么不了解贵国的风土人情习惯等等,可眼下这架势却颇有国内地方特色,那意思已经明摆着的了,你闵柔今天这杯酒必须得陪喝,否则就是不尊重人家外国友人了。
  闵柔虽说早年曾经到法国留学几年,但对国外那种开放尤其是男女交往方面的开放度并不认同,尤其是对于绝大多数法国男人的做派她更是比较的了解,知道这些法国佬别看一个二个的都挺有绅士风度的,但骨里其实个个都是看到女人尤其是看到美女就两眼放光,随时随地钱包里都会揣着好几个避孕套备用的专业色狼,当然了。在法国人家管这叫做浪漫。
  只可惜,闵柔一向来不喜这种类型的浪漫。甚至可以称得上讨厌。这也是早几年的时候,她明明都想陈扬想得快得抑郁症了,可纠结于女性的矜持,她却从来没有主动向陈扬暗示过那方面的要求,以至于她跟了陈扬好几年之后才真正的成为了陈扬的女人,这在外人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
  因此,这时面对法国绅士莱昂的主动示好。她再次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莱昂先生,很抱歉,我想我已经不胜酒力了,这杯酒可不能再喝了,真的很抱歉。”
  莱昂闻言先是一怔,紧接着心里就暗暗有些恼火起来,虽说他也知道东方女性一向来比较含蓄内敛。但他却万万没想到闵柔做为一名大国官员,会这么的不顾礼仪的回绝自己,不就是唱唱歌喝喝酒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莱昂毕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这时虽然被下了面,但也不好真的当场翻脸。只能是直起腰,脸色微微有些发冷,语气生硬不快的说了声:“哦,那真是太遗憾了,我只希望我没有误会。希望闵女士不是不欢迎我们到贵国访问。”
  闵柔没想到这老外居然挺能上纲上线的,人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事搞不好就会酿成外交事件,不过对于对方话里夹杂的私货,她倒是无所谓的很,反正她自己从来就没想过在官场上有多大的进步,说白了,要不是陈扬一直没松口,她早就辞官不做了都。
  因此,闵柔完全没理会莱昂的挑衅,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抱歉,莱昂先生。”
  不过话说回来,闵柔虽然无所谓,但人王部长可就很有所谓了。王部长多年在官场上学到的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不是白给的,尽管他听不懂法,不知道刚才莱昂跟闵柔都交流了些什么,可从双方的表情动作上,他可以很轻易的判断出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下他可是动了真火了,不就是陪着外国友人唱唱歌,喝杯酒吗?你闵柔至于这么扭扭捏捏的的吗?这可像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堂堂大国的高级干部都是猥琐小气之辈呢。还有就是,别的不说,以这莱昂法国内阁高级官员的身份,真因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闹出了外交事件,谁负得起这个责任啊?
  于是乎,就在莱昂傻彪一样的拎着两杯红酒正准备悻悻而回的时候,王部长急急的用并不熟练的英叫住了对方:“莱昂先生,请您等等。”
  莱昂当然知道这老头是对方最高级别的干部,事实上刚才他愤然转身也就是做做样,这时便很给面很是时候停住了脚步,不过回头的时候表情还是明显带着些许不快。
  王部长顾不上解释,当然他也没办法跟别个解释,毕竟他会的英相当有限,叫住莱昂之后,他便板着脸用很郑重的语气命令闵柔道:“闵柔同志,你是个党员,也是部里的优秀干部,你不是个普通群众,你现在代表的是我们部里的脸面,我现在以部长的身份要求你注意政治影响,去,你马上向莱昂先生赔个不是,敬回别人一杯酒,并且对莱昂先生做出应该有的解释。”
  之前闵柔跟这王部长关系还算处得挺不错的,觉得这老头还算可以,可现在听到王部长这话,却活脱脱的觉得对方像极了一个拉皮条的老鸨,心里气得不行,行动上也是如此,只见她寒着俏脸回道:“王部长,我已经跟莱昂先生解释过了,我是不胜酒力,如果他不相信,硬是认为是我们方慢待了他,那我也无话可说。对不起,王部长,我身体不太舒服,得跟您请个假,先回家休息了。”
  不胜酒力?
  王部长气得差点骂娘,你闵柔今晚也就随着大家伙喝了半杯不到的红酒,这就不能喝了?你还是不是久经考验的共产-党的干部了?
  遗憾的是,闵柔居然完全不顾已经气歪了嘴的王部长,伸手一拉门把,作势就要擅自离开工作岗位了。
  “闵柔同志!”
  王部长火冒三丈的低喝一声,可惜仍然阻止不住闵柔毅然决然的开门动作。
  嘭一声轻响,富丽堂皇的包厢门转瞬就被闵柔打开了。
  而包厢门一开。她看也不看的便低着头径直往外头闯去,可她完全不知道的是。这时候门外站着一个偷听他们说话很久了的男人,她这么急匆匆的走出来,差点没直接撞到门外那人的怀里。
  好在她反应也快,一看前面有人,赶紧刹住匆忙的脚步,可或许是因为她刹车太急,脚上穿的又是高跟皮鞋,这下由于惯性使然。虽不再继续往前冲去,却又反倒是往身后方向猛的趔趄了一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阻住她去路的男赶紧抢上前一步,伸出双手稳稳的扶住了她的肩头。
  闵柔此刻并没看清扶她的人是谁,这时候她只觉得身一抖,也顾不上别人其实在帮她忙,下意识的就立刻用力扭肩挣脱起来。同时口急呼:“你这人干什么呢,快点松开我啊!”
  “呵呵,你这个女同志,怎么冒冒失失的,走路都不抬头看路的吗?”
  一声淡笑的责备轻轻钻进了闵柔的耳朵里,闵柔身倏地便是一紧。前一秒钟她还恨不得立马挣脱这对不知从哪里突然间冒出来的脏手,这时却再也动弹不得,飞快的仰起俏脸,果不其然,一张她爱到了骨里。同时也熟悉无比的脸庞清晰的出现在了她的眼睑里头。
  是的,正是陈扬。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一颗心瞬间就仿佛被幸福填满的脸庞,让她几乎忘了身处何方,恨不得立刻就扑入对方怀里然后再用尽力气的狠狠咬上一口的人。
  “你......”
  千言万语这时候却只从她口艰难的迸出了一个“你”字。
  “呵呵,小闵同志啊,你呀,都是高级干部了,立正稍息你倒都忘记了,看见老领导,这么没礼貌吗?”
  陈扬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欠揍的表情,同时还说了一句比较欠揍的话来。
  虽然这话很欠揍,但却十分的管用,立时便把闵柔的意外见到情郎之后的那一腔无处宣泄的喜悦兴奋之意给浇得无影无踪,她很快就想起了自己现在身处什么地方,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了。
  就在陈扬缓缓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她也彻底恢复了过来,略显腼腆的笑了笑道:“啊,原来是陈书记啊,我之前出来得急,没来得及认出是您。”
  虽然话说得很冠冕堂皇的,可她还是忍不住用眼神狠狠的剜了陈扬一下。
  陈扬大方的呵呵一笑,却是没再理会她这个冒失鬼,转而面带微笑的冲里面有些愣神的王部长轻点了下头,招呼一声:“王副部长,您好,好久不见了。”
  王部长自然也是一早认出来了陈扬,而凯悦大酒店下榻着不少来参加两会的地方干部,不少地方代表团甚至直接在这里包了房间,因此,王部长对于在这里偶遇陈扬也不是十分意外,这时便也赶紧笑着点头回应道:“呵呵,陈书记,这么巧。”
  “是啊,跟几个朋友来这儿聊点事儿。”
  陈扬笑笑说道,说话间,两人也已经客气的握了握手。不过这时候他身边的刘红兵早就不见了,没办法,刚才听到闵柔的声音之后,他便知道自己恐怕一时半会走不了了,于是干脆就让刘红兵自己去单刀赴会去了,反正都是在同一层楼,待会儿这边跟闵柔见个面看看情况再考虑去不去盯着刘红兵这小了。
  “对了,王部长,这是怎么回事啊?哦,还有外国朋友也在啊?呵呵,我看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和谐嘛?”
  陈扬话锋一转,眼神淡淡的看了看闵柔又瞥了一眼里面一头雾水拎着两杯酒的莱昂先生,说着还又质问起了闵柔:“闵柔同志,你到底搞的什么名堂嘛?别的同志都在接待外国朋友,你冒冒失失的跑什么啊?”
  虽然挨了批评,但毕竟是老领导嘛,闵柔只能是低头不语,一副老实学生的乖巧模样。心里那恨不得扑进陈扬怀里恶狠狠咬上一口的想法却再次冒了出来。
  王部长闻言心里却微微有些不爽,这是我们组织部的活动,怎么回事关你华海陈书记什么屁事啊?闵柔是你老部下又怎么啦?难不成你一地方干部还管到我们组织部头上来了?央-候补-委员又怎么样,老还真不吃你那一套!
  当然了。心里头再怎么不爽陈扬这副居高临下的派头,面上他却是做得很足的。闻言就笑呵呵替闵柔解围道:“呵呵,陈书记,也没什么大事,今晚我们部里在这里接待法国,小闵突然间身体有些不舒服,不胜酒力,就想请个假偷懒一下,呵呵。没事,没事。”
  闵柔虽然对陈扬咬牙切齿的,但这时候听到王部长这话,她倒是松了口气,知道有陈扬这个外人在这儿,王部长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像刚才那样勉强自己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了。而且王部长这意思也不会再强留自己了,再一想到待会儿或许就能跟爱人一块离开,她这时对陈扬的恨意又淡下来了不少。
  只可惜陈扬接下来一句话差点让她气得吐血。
  “闵柔同志,你怎么搞的?怎么说你也算是我带出来的干部了,一点大局观都没有?莱昂先生一行我是知道的,是央请来的尊贵客人。别的同志都在忙里忙外的接待客人,你可倒好,身体不舒服就想请假溜号,这是理由吗?就不能稍微的克服一下吗?”
  陈扬毫不客气的批评起了闵柔,转过头。却又对王部长有些歉意的笑笑说道:“呵呵,王部长。小闵在我的手下工作的时间不短,到部里工作也是我推荐上去的,没想到却是这么个思想素质,真是......”
  王部长笑笑表示理解,陈扬这话他听着还是比较顺耳的。
  闵柔就不一样了,反正她背对着王部长,也不用顾忌别人看到她的表情,这时实在忍不住,便抬起头来,狠狠的瞪了陈扬一眼,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陈扬的脸上这时势必要被戳上几刀了。
  跟着又咬着嘴唇为自己辩解起来:“陈书记,我身体真的不舒服,也不能再喝酒了,关于这个,我之前也跟法国的莱昂先生解释过的。”
  陈扬完全不理会闵柔能杀死他的眼神,一点情面也不给的继续批评道:“你这个同志怎么搞的?这不是让你喝酒,这是在工作,以前在市委工作的时候我就多次批评过你,你呀,你这个女同志,别的工作都还算勉强能够胜任,就是有个毛病老改不了,小资产阶级思想!”
  这下闵柔真是想不吐血都不成了,闹半天,自己还小资产阶级了?
  王部长在一旁笑而不语,虽然陈扬话里话外已经透露出了闵柔是他的人这层意思,但听到陈扬这么毫不留情面的训斥闵柔,他心里还是有点小爽的,毕竟刚才闵柔顶撞得自己下不来台,也太不懂规矩了。
  不过闵柔现在毕竟还是他的手下,便笑呵呵的上来打圆场道:“呵呵,陈书记,小闵工作还是不错的,不如这样,相请不如偶遇,陈书记如果现在有时间的话,来我们这儿坐坐,给同志们讲几句话如何?”
  王部长这话其实也就是说说客气话罢了,他倒没真打算邀请陈扬这个地方大员去给组织部的人讲什么话,而且他也知道陈扬肯定没闲工夫来应酬他们。
  可谁知道他话音刚落,陈扬却是微笑点了点头:“王部长太客气了,呵呵,讲话我可不敢当,不过进去跟咱们基层干部的娘家人喝几杯还是可以的,请吧,王部长。”
  王部长没想到陈扬还真顺水推舟应了下来,不过官场上这些互相给面的事情却也不少见,稍稍错愕了一下之后,倒也笑眯眯做了个请的手势:“欢迎之至啊,陈书记。”
  至于闵柔,这时候同样错愕不已,愣在当场也不知道该不该跟着进去。一是既然碰到了陈扬,她当然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陈扬身旁,可二来嘛,刚刚她才借口说身体不适不能喝酒了,还为此狠狠的顶撞了部领导,这转眼就又没事了,好像不是太合适吧?
  “小闵,你愣着干什么?是不是要我这个老领导来请你啊?我倒是真想看看你今天还能不能敬我这个老领导几杯水酒了!”
  “那行,陈书记,您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这个老部下还有什么说的,我这就进去敬您两杯总可以了吧?”
  闵柔轻轻一咬下唇,低低的应了一声。心里的感觉却是有些复杂,主要是在她印象当,自打调到燕京工作之后,好像跟陈扬从来就没有一块出现在这样的一个正式工作场合里头,今晚虽说是一个比较重要的酒会,自己也不可能表明自己跟陈扬的关系,但不管怎么样都好,能有机会在一帮同事面前跟心上人在一块出现,即便陈扬是她名义上的老领导,但还是多少让她心里感到挺满足的。
  而陈扬的这句话总算让她找到了一个台阶下,于是乎,在王部长微微有些惊讶的目光,她也紧跟在陈扬身后,又再次走进了包厢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