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之上,领导贯彻意图的时候如何说话,什么时候说话,说不说话,那都是有讲究的。

有些话领导不方便说,他就不会说,有些话领导不会直说,但是其实已经说了。

作为秘书长,关键就是要把握住领导意图精髓的地方,正确的领悟到领导的意图,这是秘书长的第一步。

单单做好这一步还不行,因为传达意图也很有讲究。

秘书长要传达领导的意图,不能领导怎么说,秘书长就怎么说。

秘书长时刻要考虑维护领导威信,要考虑维护领导的形象,同时也要考虑维护自己的权威。

有这么多东西框着,自然意味着秘书长的传达意图方式,必然是不能草率的。

实际上,肖涵一直都很认真。

第二天清早,他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找郑振铎的材料。

他心中明白,也许再过半个小时,王野就会亲自来电话。

肖涵昨天在纪从天面前摆了架子,今天他还能在王野面前继续摆架子?

王野能亲自来电话,肖涵的目的就达到了。

像这种事儿,谁跟谁打电话,也不能随便来的。

明明是组织部的东西有问题,肖涵还屁颠屁颠的给王野打电话,这不是让人看轻吗?

而王野打电话过来,那就不一样了,肖涵得低姿态,得给足人家部长的面子。这样的秘书长才是团结同志的秘书长,才是书记形象的代言人。

书记现在强调什么?强调的就是团结。

书记自己也很注重团结同志,肖涵就得把书记的这个正面形象传递出去。

郑振铎这事,肖涵怎么跟王野说?

难道说昨天晚上书记和郑振铎一起宴请老板吃饭,在酒席上这个县长对人家老板溜须拍马,惹了书记不快吗?

姑且不说这个理由站不住,因为现在陈书记强调的是制度管人,制度选人。陈书记一人不快,就要阻断一个县长晋升的道路,这还是制度选人吗?

那不成了书记霸道,想搞一言堂了?

更何况这么说还能引起人家不好的联想。

书记是不是在宴席上被人轻视了,老羞成怒要搞报复啊?

书记是不是心胸太狭窄了?容不得下面的干部有才啊。

或者是书记是不是太保守,太古板了?对官员的公仆意识领会存在问题啊?

反正,各种联想都有可能,这一些肖涵都必须要想到。

肖涵盯着郑振铎的材料,翻来覆去的看,他脑子里面高速运转,也没用多少时间,他嘴角就泛起了微笑。

而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他接电话,无巧不巧,就真是王野亲自打来了。

肖涵忙站起身来笑道:“哎呀,王部长,您的电话可真是时候。我正要去书记办公室汇报工作,您电话恰就赶到这个点儿上,呵呵~”

王野在电话那头淡淡笑道:“那就真巧了。秘书长啊,我电话来意你应该清楚吧!书记对咱们提供的名单,究竟是哪个方面觉得不妥,你说我们这两眼一抹黑的,能搞清楚吗?

关键时候还是要你指点迷津啊!你跟我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王野姓子直,直接就开门见山。

肖涵讪讪笑笑,脸色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道:“王部长,你折煞我了。我昨天晚上一直就想这个事儿。我觉得书记可能对郎州的工作还是不太放心。

王部长,你知道,对郎州接下来市里可能有大的规划。

到时候会牵涉到移民,大工程建设,到那那个时候,干群工作,宣传工作,大项目运作能力等等,都需要当地干部配合。

担子会很重,我判断书记的意思,还是希望能够派更有经验,更加成熟的干部主抓郎州的工作。”

肖涵呵呵一笑,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看法,也不知道对不对。如果不是王部长您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还真不敢乱说。毕竟牵扯到地方一把手的工作调动,这是大事。

何况县委书记还是省管干部,更是要慎之又慎,掉以轻心不得!”

王野在电话那头愣了愣,半晌,道:“秘书长,我知道了!书记考虑周详,是我们工作疏忽了。这件事谢谢你指点迷津,当我老王欠你一个人情!”

王野挂断电话,肖涵冷冷一笑。

幸亏王野把电话打给自己,如果打电话找单建华征求意见,估计这个结永远都解不了。

刚才肖涵看了郑振铎的资料,这个人以前就和单建华走得近,他提拔副县长,一直到担任县长,背后都有单书记的影子。

这一次调整他担任县委书记,估计也是单建华在背后力推的。

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大力支持,组织部王野能不给点面子?

所以王野说个谢字,肖涵完全坦然受之。

因为本身郑振铎的提名就是有问题的,按照陈书记制度选人的原则,这个人就还差点火候。

无论从资历还是从能力来说,都还胜任不了县委书记的职责。

一想到这里,肖涵心想陈书记识人还真是准。

仅仅吃一顿饭,他就能看出郑振铎不堪大用,目光独到啊!

……

楚江,楚江花园小区正对江门,小区一幢二十楼有个空中花园。

现在正是春时节,春来江水绿如蓝,此时正曰出,曰出江花红胜火,坐在阳台上,欣赏着这江花烂漫,水天一色的美景,让人心旷神怡。

侯氏兄弟在花园用早点,侯冠中心情很棒,他伸个懒腰,望着江景道:“侯林啊,有好几年没回楚江了。楚江真美啊,最近我休息得特别好,真感觉回到了家!”

侯林眉头一挑,道:“哥,是楚城经视的那个王美女特别好吧,让你乐不思蜀。”

侯冠中愣了愣,一笑道:“你这小子,还挖苦我来了。你比我强多少?一回楚江就往艺术学校跑,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胃口变了?怎么尽想着对未成年下手了?”

侯林嘿嘿一笑,道:“行了,大哥不笑二哥啊。再说了,我跟你不同,你不有嫂子吗?我单身一人,找女朋友正常!”

侯冠中道:“你这是教训我吗?男人谁规规矩矩守着老婆过曰子的?那是没出息!”

他顿了顿,道:“对了,你这么一大早跑我这里干什么?有事儿啊?”

侯林面色一正,端起牛奶喝了一小口,道:“哥,我觉得荆江那事,还是不妥。我觉得咱们是不是有些不地道了?”

侯冠中愣了愣,道:“怎么了?怎么就不地道了?商场如战场,就是虚虚实实,你要明白,咱们的对手是欧朗集团。我们虽然有点实力,但是跟欧朗集团硬碰硬,能行吗?

现在这样最好,我们表面上去竞标荆江的地。实际上我们瞄准的是楚江的地。

让欧朗把荆江拿下来,我们拿下楚江玉山,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早一步开发,让欧朗败得一塌糊涂!”

侯冠中说得很激动,眼睛望着江面,心情极度愉悦。

忽然,他收回目光,盯着侯林道:“我说侯林,你不会是因为又被那个姓郑的县长诚意给感动了吧?你这小子,就是心太软,做事没一点狠劲,怎么能成事?”

侯林摇摇头道:“哥,姓郑的算个屁啊,我会因为他的诚意感动?我……我是担心陈京……”

“陈京?”侯冠中瞪大眼睛盯着侯林,忽然哈哈大笑,道:“我说你这小子对陈京是有心理阴影吧!以前是不是被陈京给整怕了?我们选择投资哪个地方,首先是以我们的公司为重。

陈京他有三头六臂不成?还干涉我们公司要投资到什么地方?

再说了,咱们兄弟还是当年的侯氏兄弟吗?你看看现在到楚江别人的态度,为什么别人会这个态度?原因是因为咱们有资金。

有钱便是爷明白吗?”

侯冠中拍了拍侯林的肩膀道:“老弟,你自信一些。别动不动就疑神疑鬼。我不瞒你说,对这个陈京我早就有看法了,他牛什么牛?一个市委书记了不起吗?

他如果太过分,你信不信我还真跟他碰一碰。

现在是什么社会了?咱们兄弟黑白两道谁不给咱面子?

再说了,家里还有老头撑着呢,陈京如果聪明的话,就不会招惹咱们兄弟。”

侯林皱眉道:“那如果他不聪明呢?”

侯冠中脸色一阴,道:“他如果不聪明,我就让他在楚江完蛋!你以为他曰子好过吗?以前徐叔很提携他,可是他和徐叔关系明显搞僵了。他和吕军年关系也极差。”

“伍大鸣呢?他跟伍大鸣什么关系?”侯林冷静的道。

“伍大鸣?”侯冠中嘿嘿一笑,道:“伍大鸣算个什么?当年沙明德还在的时候,他还能挺一挺,现在谁为他说话?你道为什么楚江一直这么乱?就是因为伍大鸣根基太浅,驾驭不住局面。

以他的资历,在咱们老头子面前还得称咱家老头子一声领导呢!

你放心侯林,哥不打无把握之仗。政治上的事情咱不掺和,我们是求财来的。

只要能拿下楚城的地,咱们占据了绝对的先机,官场上的事儿管他们怎么闹,跟咱们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