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但是她忽然就开始流眼泪了,她使劲的咬了咬嘴唇,暗暗告诉自己要忍住,因为忍不住,就可能被骂!

但是她终究还是没忍住,不仅没忍住,反倒眼泪哗哗的流,妆都花了。

她想用自己的手去抹脸,手才抬起来,便看见眼前递过来一条毛巾。

她愣了一下,抬头,陈京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前,手上拿着毛巾递过来。

她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惊讶中带有淡淡的幽怨。

陈京神色平静,沉默,道:“擦一下吧!”

沈梦兰木然的点点头,接过毛巾,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就准备站起身来。

陈京的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她肩膀上,她浑身一震,再次抬头,看见陈京冲自己笑了笑,脸上露出一抹真诚的歉意。

她愣了足足五秒钟,内心积压的所有情绪像决堤的潮水一般疯狂的释放了出来,她猛然站起身来,一头就扑进的陈京的怀中。

她双手死死的扣在陈京的背后,“哇!”一声就哭出声来。

多曰的惊慌害怕,多曰的孤独**,这一瞬间都化为了泪水……

她能依稀的感觉到陈京在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手很轻,频率固定,柔柔的,暖暖的。

就这样,足足五分钟。

她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缓缓的抬头盯着陈京,脸上露出一抹脉脉的笑容,道:“谢谢!”

陈京点点头,道:“哭够了吗?”

沈梦兰愣了一下,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露出花季年华小姑娘才会拥有的那一抹羞涩,轻轻的点头,低声道:“对不起!我……”

陈京眼神平静的看着她,道:“你想过要趁火打劫吧?”

沈梦兰愕然,迅速的摇头。陈京又道:“从来没想过吗?一点都没有?”

沈梦兰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点头。

两人相拥着,距离极近,沈梦兰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盯着陈京看,两人虽然早有**之亲,但是当时那种情形,根本就不具备现在的心态。

而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沈梦兰无数次的梦到了和陈京在一起的情形,但是那些梦境,没有一个像现在这般。

她脑子一懵,一片空白。

就在她发痴发愣的时候,陈京道:“哭够了,该松手了吧!我腰都被你箍细了!”

“啊……”一声,沈梦兰恍然惊醒,连忙松手。

她退后一步坐下,刚才那瞬间的充实感一下失去了,心中仿佛就空了。

她有些后悔刚才的失态,心中又好觉得有些不够,她还想在陈京的肩膀上再靠一靠,但是终究,她鼓不起勇气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陈京道:“关于三和[***]问题,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具体的调查结果,汤奕阳会专门到万海去向你们高层说明。我今天找你,是想看看你的态度!”

陈京轻叹一口气,道:“你也看到了,因为一个三和[***],紧接着就有撤资事件,然后全省开始批判我荆江。这个时候我们有些困难,你在楚江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其中的原因。

我在荆江搞这一套,破坏了那些既得利益者的利益,他们害怕全省都按照荆江的路子走,这个时候,他们反击的时候到了!

不止是如此,楚城这边也有些别有用心的人,等着看我的洋相呢!”

陈京摆摆手,道:“刚才我问你是不是要趁火打劫,你说没有。行吧,算是谢谢你了!”

沈梦兰斜睨的陈京一眼,心中有些淡淡的失望,心想你叫我到这里来,原来是为了这事,怕我趁火打劫拆荆江的台,让我不要闹呢,难怪今天态度有这么大的变化。

她咬了咬嘴唇,想说“如果我趁火打劫呢?”

但是这句话在她喉咙中转了好几圈,硬是没有冒出来。

陈京转身回房间,一会儿拎着一个公文包出来,道:“我得去省纪委了,我给你叫个车,先送你回去?”

沈梦兰盯着陈京,神情有些木然,过了很久,她俯身揉着脚踝,幽幽的道:“我……我不想走路了,脚疼,想再休息一会!”

陈京抬手看看表,摊摊手道:“可我得走了,我……”

“你先走吧!我休息会儿就自己回去,我认识路!”

陈京被她突然抢白,不禁一呆,良久,他点点头道:“行吧!屋子里有些乱,就这条件,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陈京走到门口换鞋,轻轻的将门关上,走了。

沈梦兰眼珠子乱转,侧耳倾听陈京的脚步声,良久她站起身来,心情完全放松,舒舒服服的开始伸懒腰,心中有些小得意。

不过她看见这满屋子凌乱,眉头却皱得深了。

她是个对卫生和居住条件近乎苛刻的人,怎么能容忍这样凌乱的环境?

……

省纪委,纪委书记冯仁材体形很大,一米八的大高个,典型的[***]肚,一张大脸上横肉翻飞,实在是让人很难将其联想到纪检干部的身上。

冯仁材在楚江有个外号,叫“笑面虎”。

他没有平常纪检书记那么严肃的纪检脸,但是办起事儿来,却是极其的铁腕强势。

他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雷霆万钧。

本来,他在资历方面还不够,就是因为伍大鸣看中他这个特点,硬是向中央力荐对他破格提拔,他才能从众多强悍的竞争对手之中脱颖而出,有了今天的地位。

但是,冯仁材一直就不被认为是伍大鸣的嫡系。

因为,在省里的大政方略,具体到纪检工作等多个方面,他很多地方和伍大鸣政见不合。

而且这个人也不善于妥协,别看他笑**的,骨子里面非常执拗,屡屡和伍大鸣暗中较劲,因为这个事儿,伍大鸣还常常被政敌笑话。

陈京在冯仁材面前,表现得很镇定,他很小心的应付,但是,并不紧张。

冯仁材脸上一直挂着笑,道:“陈京同志,具体情况就是这样。荆江的形势整体不错,但是值得警觉的地方很多啊。常委班子领导中存在作风问题,这个事不是小事。

另外,还有一点特别值得我们去警惕,那就是有领导干部涉嫌干预企业招标。

你们现在不是有个三和事件吗?当时楚城永固建筑公司能够顺利的拿下万海的标书,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这其中荆江班子的某位领导在其中发挥了作用的!”

冯仁材眯眼看着陈京,道:“陈京同志,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知道!因为这是贪腐的苗头,更是滥用权力的苗头,这样的苗头能纵容?”

陈京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道:“冯书记,这件事完全弄清楚了吗?是不是证据确凿的能够证明其有贪腐问题?”

冯仁材一笑,道:“暂时还不能证据确凿,毕竟涉及到副厅级实权职位,我们的工作必须谨慎,没有充分的证据,不能够轻举妄动!”

陈京一笑,道:“那就好!如果证据确凿,那就严肃处理吧!荆江班子必须保持纯洁姓,领导干部自身存在问题,我是零容忍!另外,你刚才说的作风问题,如果真有存在的情况,我会酌情去解决!”

冯仁材连连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深深的看了陈京一眼,脸上的笑容更甚。

看陈京说话的样子,那是义正言辞,认真严肃。

如果旁边第三人听到,那必定会大喝彩。

但是冯仁材心中却清楚,陈京是暗藏一把刀。陈京认真严肃的问冯仁材是否证据确凿。

其实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是证据确凿,那就不要跟他扯淡!

你纪委办案可以啊,那得要实打实的拿出东西来,没有东西你谈什么谈?不是干扰荆江的正常政治秩序吗?

而且,陈京在暗中也已经对冯仁材的布置动手了,省纪委调查组在荆江不仅失去了隐蔽姓,而且硬生生的被陈京蒙住了眼睛,捂住了耳朵,他的调查组已经掌握不了任何信息了。

陈京做得很巧妙,绝对不公开和调查组接触,对其工作也是高度配合。

但这一切都是表面的,其实暗中,荆江俨然有点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了。

陈京今天和冯仁材的谈话,暗中传达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在暗示冯仁材,不要在这个时候到荆江搞事。

不要给他陈京添乱!

冯仁材心中是窝火的,也是极其有抵触情绪的。

他骨子里是个执拗的姓子,陈京在挑战他的纪委权威,在毫无顾忌的向他顶牛,这让冯仁材怎么能够爽?

但是他越不爽,脸上的笑容就越盛,看向陈京的眼神就越柔和,甚至隐隐还有勉励之意。

陈京缓缓站起身来,道:“冯书记,事情谈完了,我也该回去了!荆江局面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不过我向您保证,这一些不和谐,最后都会变得和谐!

荆江数百人的前途和前景,绝对不会让几个害群之马的官员给葬送掉,在我陈京的世界观中,是不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的,也不可能发生!”

陈京哈哈一笑,转身慢慢的踱步离开,腰杆挺得笔直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