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峥嵘从到南平县的第一天就是联手老顾打压朱凡祖的,等老朱接二连三吃瘪在县里没了威信后,就觉得自己该是接任县长的不二人选,以为老朱亲自带队去海南投资失败将导致其最后的垮台。偏生市里就没了动静,这都算是计划外的收获,原本奉命下来。不是接替老朱当县长就是接替老顾当书记的,谁人不知他马峥嵘的市委孙书记的亲信呢。
  可事情的发展往往是出人意料的,马峥嵘记得老顾有啥重要点的事都会第一时间找他商量,也把他视为最亲密的伙伴、可他发觉,杨陆顺从省委党校毕业后,老顾就似乎更信任杨陆顺,最重要的就是商品粮基地上,显然老顾是与杨陆顺达成了默契后就定了下来的。可笑的是他还在常委会上力挺老顾。特别是杨陆顺在冬修得到王市长的肯定后,老召就更看重杨陆顺这冒起来的政治新星,常委会上失去了老朱这对手,他觉得老顾隐隐把他当成了威胁人物,最为明显的就是这次县里搞的行局乡镇班子调整,他亲自挑选的人大部分没通过提拔、倒是以前老朱的人,靠上老顾后都只是挪了岗位,位置则没变化,而对杨陆顺都能在会上前后提拔两个副乡长,而他堂堂管干部的党群书记仅比个新常委多提了两个人,这种现象就危及了他的权威的。
  最让马峥嵘屈辱的是,曾经允诺的没兑现,送了礼地人虽嘴巴上说不介意。等下次马书记关照,可眼神里多少带点轻蔑及愤懑。马峥嵘见的人多了。什么表情逃得脱他地眼?羞愤之余就对老顾有了意见,可他也明白,就南平县目前形势。他公然对抗老顾还不成气候,惟有先拉拢一帮势力。再利用与市委孙书记的关系,逐步平衡老顾一言堂的局面。
  南平县对老顾有意见的人多。常委里老闵算得上一个,至于拉不拉得拢,还得下点功夫,宣传部黄铭生算一个,早就暗送“秋波”了的,其他人似乎都安于现状。没啥机会下手。乡镇行局也有部分头头因不满此次调整心怀不满。是可以利用的生力军。对于杨陆顺,他最为顾忌,从很多方面看。老顾猛地拉拢杨陆顺应该不会盲目出击,莫非杨陆顺能破格k进入省委党校学习,真是顶上有天线?他多方从杨陆顺处套不到话,转而从市里成杰英、张民辉那里觅蛛丝马迹,还真让他寻到了点痕迹。那就是知道杨陆顺似乎和省委招待所k的p负m责g人关系不错。难道是在随园攀上了省委省政府地领导?
  马峥嵘就让堂客唐丽萍一改在沙沙面前的傲气。婉转想从沙沙那里套点口风,没想沙沙也是精明人。只说不清楚。但话里话外总透着点古怪。这不沙沙开歌厅了,他又使起唐丽萍去合伙。想借了生意伙伴的机会把关系搞好,总要从沙沙嘴里撬出点消息,谁知又被老顾的堂客抢先了一步,唐丽萍几次在沙沙面前怄了点小气,总埋怨他不该在杨陆顺落魄时不援手,要是当初能让杨陆顺复职。两家关系肯定亲密无间。沙沙自然也不会心怀怨恨。
  马峥嵘确实后悔,当初杨陆顺几乎是卑躬屈膝地求他,可惜就错过了好机会,等杨陆顺党校毕业后。再见到他虽是表面尊敬,其实那都是面子上的过场,是以他在以后也尽量在工作上支持杨陆顺,可惜“锦上添花”的效果怎么也不如“雪中送炭”,表面上是客气实际上骨子里却是疏远。前头朱凡祖决定地投资失败造成巨大损失,他就去市委找孙书记暗中上老顾的眼药,虽然孙书记也觉得老顾多少要负上点领导责任,可不知怎么的就没了下文,他估计孙书记也不想为了区区小事就动自己人,一直发愁没机会找个好茬。
  不过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这不汪建设只身擒获三名杀人抢劫犯,县里却不像以往那样大肆宣传,把原本呈报的个人二等功也改为了集体二等功,并把立了大功的汪建设由个大派出所调去了个小派出所。而职务由没加,那其中肯定多少有问题,至于究竟是不是老顾所言如此安排是为了使汪建设同志尽快成长,他不清楚,他只知道赏罚不明就有怨气。虽说即便就什么问题也动不了老顾,但只要找到由头,他就好去孙书记那里上眼药。一次、二次孙书记不计较,问题多了,难免孙书记会有看法,只等孙书记对老顾不满了。他也就敢跳出来跟老顾对着干。他通过他堂客得知汪建设夫妇在王中王也有股,那借口就来了,生意伙伴嘛就容易亲近关系。
  马峥嵘就找了个机会去汪建设所在的门石乡去走走,顺便提出要见见立功英雄。两个人就见面了。
  汪建设正委屈着呢,门石乡是个地盘小人口少的小乡,派出所总共才五个正式编制,所长指导员副所长就占了三个,他堂客张巧就负责所里的户籍管理,还有一个编制是司机,再就是几个合同民警,所里条件比沙镇差远了,而且门石乡离县城又远,也没啥文娱活动,晚上天一黑就只剩街道百十米有点亮光。消遣的玩意也没有。最惨地就是派出所小院里只有他家一户住里面,所长指导员住在乡政府地家属房,司机和合同民警都是本地人,都住外面,张巧刚到又不熟悉环境,到了晚上就不许建设出门,把他憋得够呛。一点火就全发在杨陆顺身上,老嘀咕妹夫子要求太严格。
  这不县委的马书记亲自屈尊到所里看望立功英雄,当着乡镇领导所里同志把他一顿猛夸,就昏了头,以为走了运被县委马书记看上了,就不需要再看妹夫子地脸色,那还不是乘热就贴。饭桌上几朽子美酒下肚就几乎忘记自己姓汪了。恨不得掏心窝子跟马书记结拜就好。马峥嵘见汪建设那熊样。也不禁为杨陆顺担忧,摊上这么个二百五舅哥,难怪立了大功还把他发配到荒凉之地。
  吃了饭,马峥嵘谢绝乡镇领导地陪同,很热情地要去汪家坐坐,进了屋,接过张巧递上的热茶。环视着咋舌道:“建设,没想到你地居住条件如此艰苦,是组织愧对英雄啊!象你这么业务熟、不怕流血牺牲的好警察,怎么能委屈在这里呢?我看县公安局的领导决策有误啊,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嘛。”
  这话简直让汪建设眼泪都出来了,在门石呆着比坐牢还苦。忙说:“马书记,那就请你帮忙把我调进城吧,这里我真的呆不惯呢。”
  马峥嵘沉吟着说:“按说我去给老唐打招呼,调动你也不成问题,不过我晓得,把你调到这里。是杨县长的意思,我贸然行事。怕你妹夫有看法呢。唉,杨县长就是太坚持原则了。我听说他还建议县委。把原本属于你的个人二等功撤掉,换成集体二等功。真的可惜了。这对你将来地前途大有好处的嘛。”
  这话连张巧都听出有挑拨嫌疑,可汪建设酒劲来了。全然忘记是谁把他提拔成副所长的。也跟着埋怨道:“马书记,还是您替我讲了公道话。我是抓了三个抢劫杀人犯啊,我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抓的啊!我妹夫生怕提了我影响不好,这又不是走后门,有事实嘛。”
  张巧忙说:“马书记,建设平常不喝酒的,量也不大,喝过头就乱说话。领导莫当真啊。杨县长也是出于爱护建设,想多锻炼建设,才把建设调来的,我们夫妇很感激组织地关怀,谢谢马书记还上门来看望。”手就在建设腰上掐,叫他别出洋相。
  马峥嵘呵呵笑道:“还是女人会说话啊,我堂客唐丽萍说张巧是心巧嘴也巧,把你当自己姐妹一样。今天见了果然巧啊。”
  建设就觉得很没面子,一拨拉张巧说:“你个堂客们没规矩,马书记同我谈话,你插什么嘴,给我出去,没点规矩。”
  等张巧走了,马峥嵘笑着问:“建设,上次听案情汇报,我没听清楚过程。你再给我说说勇擒三贼的精彩故事。嘿,说真的,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说呢。”
  汪建设在这个问题上有顾虑,稍微迟疑下,就努力想着材料上的记叙讲了次经过。马峥嵘只消看汪建设的表情就知道其中有问题,就更怀疑个人功改报集体功有问题了。从门石乡回来,第二天就去了沙镇,也是借着看望立功干警的名义去了派出所。侧面打听了打听。倒是跟案情汇报上说的没啥区别,知道自己官大,除了汪建设那样的浑人敢在自己面前口没遮拦。其他人估计要灵泛得多,问不出什么有效的消息,等回了县里,就去找宣传部黄铭生,理由是南平破获了这么大的案子,宣传机构报道得不到位。要加大宣传力度,让省市都知道南平县公安战线地强大战斗力。
  黄铭生其实也奇怪南平这次地低调做法,有了这么好的典型事例,应该是大力宣传地。可毕竟是顾书记地意思,就说:“马书记,本来是应该好好宣传下的,可惜顾书记有指示,我们宣传部也不好擅自主张。”
  马峥嵘就故意假设:“老黄,莫非顾书记也不怎么相信一抓三这么惊世骇俗地传奇故事?可沙镇就怎么敢这么往县里省厅报呢?难道……”
  黄铭生暗中警惕老马此举何意,也故意沉吟:“听马书记这么一分析,是有点反常,我听说那个立功的副所长汪建设、就是杨陆顺的亲舅哥呢。”
  马峥嵘点点头说:“老黄,我的意思是,还得澄清事实真相,我们也要宣传嘛,你们宣传部肯定有报社的通讯员什么的,叫他们去下面搜集点汪建设同志的资料,搞篇好的长篇通讯反映我kpmg县公安战线的累累硕果,很具有代表性呢。”
  黄铭生忙记录下指示道:“马书记,那我就切实按照你的指示,布置人手,就这两天摸清楚情况,搞个草稿请马书记过目。”
  马峥嵘就笑起来:“老黄,莫搞这么正规,我没其他意思,但情况一定要摸清楚。明明是个人立功,怎么就改成集体的了呢,不能抹杀同志们的积极性嘛。”
  宣传部派下去的干事没出一天,就通过隐蔽性手段把汪建设在沙镇短短几个月的工作情况。弄了个清清楚楚,群众反映没几句好话,最令人捧腹的是。汪建设之所以独擒三贼,根本不是派出所的统一行动,而是去河边幽会撞上的。
  黄铭生怎么敢拿这样的材料写英雄事迹,就请马书记审查,马峥嵘见事情虽然荒唐。但毕竟汪建设确实没夸大事实,不过倒是可以向孙书记汇报南平县委某些领导同志隐瞒事实本质,甚至可以利用汪建设党员干部的身份搞婚外情来抹杀抓贼的功劳。这样不仅让孙书记对杨陆顺有看法,甚至还会对老顾的刻意隐瞒而不满,这就达到了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