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陆顺从赵君豪得知王弘智书记亲自指示廊柱市市委秘书长替他物色住房,也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沁言,提出先登记领结婚证,只等他去廊柱市就装修住房后再举行婚礼,沁言喜极而泣,巴不得马上结婚就好。
  两人征求徐家父母意见,老人们当然不会反对,倒是为沁言找了个好丈夫高兴,徐母还翻起了老黄历,想挑个良辰吉日。
  杨陆顺对沁言改名这样的迷信做法就不很有兴趣,只是体谅徐母爱女之心,领取结婚证还要看黄历,他心里很不以为然,出于孝顺老人假意应承着,转身就找单位出具证明,到居委会办理了结婚证。有了合法手续,沁言正式成为杨陆顺的妻子,两口子就回了趟南平县,算是媳妇见公婆。
  杨父母对儿子能很快找到堂客,很高兴,听沁言含羞带臊地叫爸妈,杨父母是老泪直流,公公摸出见面红包,婆婆拿出个扭麻花儿的金手镯,沁言也不扭捏,连声谢谢爸妈,还当着老人把手镯带上。老人们看得出沁言不似沙沙那么霸道,更是喜上眉梢。
  四姐也拿出了礼物,很讲究的白金项链一条,抹着泪花花儿亲手给弟媳妇戴上,杨陆顺笑道:“姐,是灿妹子买的吧,你那老眼光还会欣赏铂金首饰?”四姐说:“是姐我掏的钱,灿灿只是跑腿,是我给老弟媳妇的一点小意思。沁言啊,莫嫌弃啊。”沁言摸着项链说:“谢谢四姐,很好看的。”四姐拉着沁言的手说:“难得怎么性情温和的妹子呢,我听灿灿说你是市里组织部的大干部,哎哟,一点都看不出来啊。”沁言说:“在单位是单位,到了家。我就你的老弟媳妇,你就是我姐!”杨陆顺也在旁边说:“是啊,我在外面是县长秘书长地,回家了还不得听你叫六子,哈哈!”
  四姐挽起袖子就要进厨房,沁言主动要帮忙,四姐不许:“还没过门就是客,等你和六子结婚了。我们再一起进厨房。天气热,去楼上吹空调歇着。”
  沁言这次以杨家媳妇的身份进了二楼的房间,虽然屋子里陈设没变,只是属于沙沙的照片物件全无,只有旺旺穿着红色绣了大金福字长袍马褂的春节喜庆照片挂在客厅正墙,沁言记得那里曾经是六子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不觉心里有丝酸痛,六子离婚应该是人生一次重大挫折,再如何坚强也难免伤害男人自尊。以后的日子就要用自己的柔情去照顾好他。
  杨陆顺开了空调,见沁言望住旺旺地照片发愣,轻轻搂着她说:“怎么。怕做不好后妈?”
  沁言把头靠在陆顺肩膀上说:“不是,旺旺是个懂事的孩子,又随汪溪沙在上海生活,我不担心做不好继母,我是担心你太牵挂孩子,好在你只是个副秘书长,有的是时间,得闲我们就去上海看望孩子,好吗。”
  杨陆顺说:“行啊,要不我们旅游结婚好不?婚假到祖国的名山大河走走。好好散散心,莫小看副秘书长,忙起来也是脚不点地,领导一句话,下面跑断腿嘛。”
  沁言心驰神往。半晌才满足地叹息道:“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再不缺什么了。”忽然脸上发烫,轻声说:“六子,结婚后哪也不去,我都三十三岁了。想赶紧做妈妈。”
  杨陆顺呵呵笑道:“谨遵妻命。最好生个象你一样温柔贤淑的乖女儿,到时候我们老了。也有件贴心棉袄。”
  沁言憧憬着说:“我想生个象你一样的聪明孝顺儿子,然后给儿子娶个象我一样爱着他的妻子,这样才美满。”
  吃罢中午饭,杨陆顺问灿灿:“干脆把何勇调到南平来,怎么样?”
  灿灿高兴地说:“舅舅,我也这么想的,可何勇舍不得市里的工作,毕竟起点高,以后成就也大,我理解是理解,可就是太不方便了。”她心有余悸,害怕何勇也象当年她爸一样受不起诱惑,得抓在身边看牢才放心。
  杨陆顺思忖着,按说他应该把父母接去赡养,可老人舍不得离开故土,加之四姐也照顾得挺好,房子也大,姐姐们都离得不远,人老了就爱热闹,去了廊柱连个熟人也没,南平还是首选养老地地方,于是就说:“明天你叫何勇来,我做做思想工作。”他知道老父母年近八旬,就算生活安逸、医学昌明,也敌不过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只等老人们驾鹤归西,他就替何勇灿灿调动工作职务上再给予补偿,想来何勇应该会接受的。灿灿万分喜悦,哪等到明天,马上给何勇去电话,叫他马上请假来南平。
  下午杨陆顺想带沁言去新平姐姐家走动走动,让沁言也认认姐姐们地门,给棉麻总公司的白利民去了个电话借车,白利民二话没说就要把自己的皇冠车借给杨陆顺,杨陆顺觉得皇冠太惹眼,想要台普通桑塔纳,司机都不要。
  沁言知道六子上面有五个姐姐,她还只见了四姐,杨陆顺就介绍说:“大姐、二姐、三姐年纪都比较大,一直在新平农村务农,五姐以前在县城做点小买卖,后来又去了万山红农场专门做饲料生意,家境是最好的。”
  只是等沁言亲眼见到比自己母亲似乎还苍老的大姐大姐夫,她犹豫了下才叫了声姐姐夫。再看大姐家里老旧的陈设,心情就有点沉重,她是组织部领导,到县里也没机会进农村,可以说是第一次到贫穷的农户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改革开放的欣欣向荣似乎只体现在了城镇日益多了起来的高楼大厦,而农民家的实际情况远不是政府报告中或是电视里宣传地那么富裕。说来这还是家里有当官亲戚地农民家庭,要是毫无背景的农民呢?!
  从大姐家出来,沁言忍不住问:“六子,你姐家怎么怎么穷,你做弟弟的要想办法替他们找门路致富呀。”
  杨陆顺说:“沁言,只是我大姐穷而已。我大外甥鹏子一直在南边带队搞建筑施工,包头呢,只是舍不得拿钱改善父母的生活,再说我以前也替姐姐们想过办法,有时候出力不讨好,又怕招惹外面闲话。”就一五一十讲了鹏子地事、四姐夫地事还有和五姐的事。
  沁言听完就说:“六子,不管你是弟弟也好还是一级领导也好,想办法让农民致富是政府干部的职责。再说你是根据政策去帮助姐姐们,又不是走歪门邪道,你是想法多了顾虑就多,我觉得你和沙沙想法就有问题,帮助了别人就一定要图回报?即便要回报,你就告诉姐姐们,是党和国家政策好,感谢政府不就得了,看四姐在你心目中就比其他姐姐分量重。究其原因,无非是替你照顾了父母、旺旺,还在你困难的时候帮过你。”
  杨陆顺连忙检讨说:“徐处长批评得对。我是有点小农意识在作祟,也太爱惜羽毛了,生怕被人说闲话,我以后改正。”
  沁言说:“六子,我没有打什么组织部领导的官腔,我真是有感而发地,我这人其实不适合当干部,我太同情弱小了,很多时候当干部会让人铁石心肠,尤其是女人。而我又不想去改变自己。我决定跟你去廊柱市就换单位,越清闲越没责任地越好,我没法去改变什么,只有躲避。”
  杨陆顺心里颇为赞同沁言地观点,女人可以大大方方地说选择逃避。而他只有去改变自己,他如今已经是铁石心肠了,他几乎做到了无视大姐地穷困、无视小标在春江的做为。
  去了二姐、三姐家,就转道去万山红看望五姐,新平街道益发显得破旧了。杨陆顺记得离开新平时就这样。六、七年过去,街道依旧那样。两边再没新修门面儿楼房,不长的一截水泥路也更坑坑洼洼了。沁言也在张望着,直到出了街道上了柏油马路才说:“六子,我记得这条柏油马路是你党校毕业后筹款修的吧。”
  杨陆顺说:“是的,正是我发起的私人老板投资修路,才使得南平提前完成了全县通柏油公路的任务,不然还得在简易公路上颠簸呢。”
  沁言笑道:“南平县乡乡同柏油马路、乡乡通程控电话、乡乡构建了新电网,都是顾宪章书记的政绩,他接任市委秘书长应该没问题吧。”
  杨陆顺嗯了一声说:“是啊,应该没问题,那天我们俩请市委谢书记吃饭,顾宪章书记作陪,我就估摸知道了。顾宪章这样地人不升官,谁能升官?!”
  沁言掩嘴笑道:“我听你这话酸溜溜的呢?”
  杨陆顺说:“不是我心态不好,除了修路实惠点,什么架设新电网、通程控都是华而不实,你刚才也听二姐说了,电费贵而且老停电,去村委会打电话还要交钱,无非就是掏农民口袋里的钱给自己添政绩。这些农民都交了集资款地啊!财政改革后,农民负担又重了,连乡镇企业也没了生存环境喽。唉,不说这些了,马上到五姐家了,我五姐嘴巴厉害,我都怕她,拿出你的老套路,微笑、点头、喝茶,稍坐会就回县城。”
  才驶近五姐饲料批发站,就见五姐五姐夫在店门口和两个穿工商制服的人争执着什么,杨陆顺就停下了车,说:“沁言,遇到这样的事怎么办?我只有躲。如今的个体户要真正守法经营,没几个能生存下去的,我看五姐少不得偷税漏税以次充好短斤少两等问题,而这些执法管理部门也不能正规执法,也是涸泽而渔。”沁言点点头说:“那就等等吧。”一会就见那两个工商人员进了店里,不到十分钟就笑嘻嘻地走了出来,很亲热地跟五姐夫说着什么,然后挥手告别离去,要不是亲眼看到双方起初争执得面红耳赤,分明是老朋友嘛。沁言摇摇头说:“看来咱五姐成功贿赂了他们啊!”杨陆顺说:“不这样能行?马上就来人来车封店搬货物喽。上次我回家五姐就唠唠叨叨地叫我帮忙出面向农场领导打招呼,我说我被撤职了,她还不死心,说我怎么也和农场领导熟悉,还是四姐骂她一门心思只顾赚钱。都不关心老弟撤职离婚,于是又大骂汪溪沙不是东西,嘿嘿,你说我怕不怕她!”
  沁言伸手拉住杨陆顺的手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也难怪你不管姐姐们的。”
  杨陆顺哈哈大笑:“你还真同情弱小,刚才还批评我,这会又可怜我。你这个同志立场不稳定啊。差不多了,我们去见五姐。”
  进了店里。杨陆顺见五姐还在唠叨五姐夫什么,招呼道:“姐姐夫,生意兴隆啊!看我带谁来了。”
  五姐见是杨陆顺,顿时眉开眼笑地说:“六子来了啊,昨天接了老四的电话,说你带媳妇回家,莫不成旁边那个乖妹子就是我地满老弟媳妇?”
  杨陆顺说:“沁言这是我五姐五姐夫。姐,她叫徐沁言。”
  五姐连忙请沁言入里面就坐,就吩咐五姐夫买水果买菜招待稀客。杨陆顺拉住五姐夫说:“别麻烦了。只是带沁言见见姐姐姐夫,结婚的时候再来接你们喝喜酒,我们坐坐就走。车是借地,要赶着去还。”
  沁言也说:“姐,都是自己人,就别太客气了。”
  五姐也就没坚持,说:“沁言妹子啊,我听说你是市里组织部的领导,真看不出来斯斯文文说话都要脸红的妹子能领导一群大男人,我这个邋遢地方,还真不好招待你呢,六子撤职了。你就好好领导他,表现好了再封官。”
  沁言真不知说什么好,老老实实按套路微笑、点头、喝茶,五姐越看越喜欢,说:“这才是我老杨家地媳妇。在外面再大的官,到了家就是自己人是不是,就不能还照外面那样分三六九等,六子就是当了国家主席也是我杨梨花的亲老弟。六子,你这次挑对了人。那个汪溪沙就不是东西。以前仗着吃国家粮看不起我们农民。旺旺那么乖的娃娃,要是我就坚决不让她带去上海。莫教坏了看不起杨家人。”忽然想起什么,跳起来开柜子摸出个红丝绒布包,展开里面是个一根葱的金戒指,说:“这是我出嫁娘打发地,我见戒指里还有个杨字,估计是上辈老人专门留给媳妇地,就算物归原主,还归了老杨家。乡里物件,沁言莫嫌弃啊。”就往沁言手里塞。
  沁言推让几下才接着,说:“谢谢姐姐姐夫!”
  不知是五姐高兴得忘记了还是拉不下脸面求没过门的弟媳妇,始终没开口说道生意上地麻烦事,只是想早日喝到老弟的喜酒。
  从五姐店子出来,沁言长出一口气,气味实在古怪难闻,当然也有点招架不住五姐的热情,杨陆顺都看在眼里,就沁言的表现,确实比汪溪沙强出很多,怎么说她也是个组织干部,而且是为数不多是女性实权领导,走到那里都是满耳的赞美奉承,能面对个粗俗的农村妇女保持微笑、保持客气,不管真假,都何其难得!
  回到南平县城已是晚上六点多了,只是天黑得晚,没让家里人总等他们吃饭。杨陆顺见何勇也在麻利地跟着灿灿准备饭菜,笑着说:“小何,委屈你了啊!”
  何勇已经融入这个家庭了,说:“舅舅,我委屈什么,也就吃现场地,端菜拿筷子在家也要做啊。舅妈这边坐。”
  沁言还有点不习惯新称呼,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见公公婆婆、四姐已经落座才随着六子坐下,老人慈祥、晚辈礼貌,给她尽快融入杨家增添了信心。杨陆顺为了能让灿灿不重蹈父母的覆辙,也能让四姐安心服伺老人,就得先做通何勇的思想工作,让他能暂时委屈调到南平工作。饭后杨陆顺特意把何勇单独叫上楼,说:“何勇,你和灿灿马上要结婚了,新婚夫妻不宜两地分居,你也知道灿灿离不开她妈妈,我姐又要照料老人,只得委屈委屈你到南平工作,好不好?”
  何勇在市财政局下属财务干部培训中心工作,工资有保障单位福利不错,回家看望父母也方便,如果不是和灿灿恋爱结婚,他父母是盼望他回省城地,何勇是清楚杨陆顺的能耐的,比自己只大了十几岁,地位却远高于他,马上就说:“舅舅,我其实是想来南平的,只是我爸妈不太同意,为了在南风工作,还跟我爸妈闹起意见了。”
  杨陆顺笑着说:“要不说是委屈你呢,我父母年近八旬,我又不方便照料,你也知道灿灿父母离过婚,她有她的担心。我好歹也有点关系,你先到南平工作几年,有基层工作经验了,等得我父母过了,我再把你和灿灿都调动去春江,好不好?”
  何勇见身为市委副秘书长的杨陆顺丝毫不用命令口吻,而是客客气气地征求,再矫情就会让舅舅有看法,于是说:“舅舅,您怎么说我都照办,一定和灿灿一起照顾好外公外婆,不让舅舅操心。”
  杨陆顺一拍何勇肩膀说:“有你这话,我就安心了。舅舅谢谢你!”
  为了让自己安心在廊柱市工作,杨陆顺有必要一次性安顿好南平老家,为此他得赶紧把何勇调到南平县财政局,还得谋个好点的差使,这就得去找老熟人袁华贵袁局长了。当着何勇的面,杨陆顺给袁华贵家去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袁局长堂客,得知是杨陆顺要带新堂客上门拜访,一边忙不迭道欢迎,一边就马上派孩子出门去找老袁。
  何勇早就从灿灿那里知道舅舅很少为家里人找关系走门路,今天见舅舅如此热心,自然是很感激,他家虽住省城,父母也都在春江市财系统工作,可也只是普通干部职工,他爸快五十岁才当了个科室科长,常叹能退休前解决个副处待遇就心满意足了,让涉世不深的他也了解到凭个人能力要想爬上去何其之艰难,如今有灿灿的亲舅舅帮忙,也许就容易得多了。当初他与灿灿恋爱并没想到这些,如今看来真是天大的运气。暗下决心要在县里好好干,学点真东西,到机会来了不至于把握不住。
  杨陆顺看得出何勇对前途充满了渴望和憧憬以致兴奋得脸色发红,也就以过来人及长辈的身份口吻教育道:“小何,如果顺利不出一周时间,你就会调到南平县财政局上班,我和袁华贵局长关系不错,到了新单位,一定要戒骄戒躁,踏踏实实工作,做到多听多看多学,我会刻意让老袁锻炼锻炼你。要有吃苦耐劳精神,知道吗。”
  何勇不觉握紧双拳,激动地说:“舅舅您放心,别地不敢保证,保证不给您丢脸,不给袁局长添麻烦。”
  杨陆顺点点头,站起来说:“我对你有信心,呵呵,小何。我们下去吧。”
  楼下沁言陪着老人在闲聊天,灿灿似乎很喜欢这个新舅妈。居然是挨着坐在一起,杨陆顺觉得沁言确实很有亲和力,他从来没见灿灿能如此开心和沙沙一块聊天,笑着说:“沁言,去洗个澡吧,呆会我们一起去见个老熟人。姐,你带沁言去楼上吧。我和灿灿何勇说几句话。”
  杨父母是因为新媳妇来了没出去散步,见沁言走了,老夫妻就出门溜达,这是他们的老习惯了,杨陆顺殷勤地给老人换上出门的鞋子,还不住叮嘱散步时慢点走。这些都让何勇很有感触,在他印象里从来都是父母照料他,见着身居高位的舅舅还能帮老人穿鞋,几乎就颠覆了大领导高高在上的形象,才发现再大的领导其实也是人。只是权力的光环让很多人忽略了领导其实也是一个人。
  杨陆顺接过灿灿端来的茶说:“你们两个也坐。灿妹子,我说服小何到南平工作,该怎么谢舅舅啊?”
  灿灿欣喜异常,笑着说:“我和何勇好好孝敬外公外婆,在工作上兢兢业业,应该就是对舅舅最好的感谢了。”
  杨陆顺说:“我还补充一点,你们更要好好孝顺你妈妈!小何你想必也知道,你岳母一个农村妇女。离婚带着女儿还要伺候老人,多不容易。”
  灿灿眼圈有点发红,何勇忙说:“舅舅您放心,我和灿灿一定孝敬好妈妈和外公外婆。”
  杨陆顺呵呵笑道:“你们马上要结婚了,舅舅要能抽出时间。就来参加你们地婚礼。这个房子我已经送给给你妈妈了,我建议二楼就做你们的新房吧。三楼给我和你们舅妈留一间客房就行。”
  何勇要说什么,灿灿抢先说:“舅舅,二楼您地房间还留着,只是家具什么的都老旧了,我和何勇商量都转三楼去,买新家具,我旺旺弟弟总要回家过节的,他住他的房间习惯了。”
  杨陆顺见灿灿说得坚决,再说房子也送给姐姐了,就由他们安排,就说:“好好,你做主就是了。不过我书房的东西就不要动了,呵呵,年纪大了就念旧。”
  何勇恭维道:“舅舅,您才三十六岁,正是如日中天呢,算算比我哥哥也只大了五岁,我哥还是个副科级,您已经是廊柱市的市委副秘书长了。”
  灿灿笑话他说:“何勇,拍我舅舅马屁,也想当领导啊,我早告诉过你,我舅舅任人唯贤,你没本事只会让舅舅讨厌!”
  杨陆顺哈哈笑道:“灿灿的马屁比小何地高明啊。不过灿灿说得对,还得有本事,年轻人也不能好高骛远,一步步来,也有句话叫举贤不避亲嘛。”
  灿灿有点奇怪舅舅怎么忽然热心了很多,在她印象里舅舅一直是那种包青天似的领导,在家虽不摆架子,可也少有今天这样的好笑脸,莫非是舅妈让舅舅改变了吗?想到新舅妈柔和的微笑娴静的举止,比起旺旺的妈妈不知道要平易近人多少倍呢。也开心地和舅舅聊起来。
  不久灿灿听到楼梯有响动,转头一看是新舅妈下来,马上跳起来跑过去挽着沁言的胳膊说:“哇,舅妈好漂亮呢。”沁言脸色一红,说:“灿妹子瞎说。”却也情不自禁去看自己的装束,无非是穿了件六子买的鹅黄色连衣裙,当时她还不让买颜色如此艳丽的裙子,毕竟她已经三十多,不太适合。
  杨陆顺眼前也是一亮,平常沁言喜欢挽发髻,如今黑发齐肩,更增添了几分妩媚,若不经意,还真以为是个花季少女呢,这样地装扮也只适合当前,搞成这样去组织部上班,徒招人闲话。哈哈一笑站起来说:“灿妹子说得不错,是很漂亮,怎么样,我买的裙子不错吧!”沁言说:“灿妹子听到没有,是你舅舅买的裙子漂亮。”
  灿灿咯咯笑道:“舅舅是不好意思当着我们晚辈地面夸你了。我觉得是你把裙子衬托得更漂亮了。”
  何勇感慨得很,眼前的舅妈是市委组织部的处长,可如此女人味的人又怎么是领导呢?走大街上兴许还有人往邪处想呢。莫看灿灿年轻,活泼清纯,究竟是成长环境不行,光凭气质就差了舅妈好大一截,不过也好,灿灿没什么心眼儿,比城市里的女孩子好相处得多了。
  杨陆顺和徐沁言到得袁华贵住地财政局家属楼。见袁华贵在楼道口等着,缓缓靠上去。伸出头招呼:“老袁!”
  袁华贵疾走几步上前呵呵笑道:“秘书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家里乱糟糟的,去财政局宾馆小坐吧,我上车了啊。”也不管杨陆顺同不同意就拉开车门钻了进来。
  杨陆顺说:“到了家门口也不让我们见见嫂子?”
  袁华贵说:“我还在骂她呢,秘书长说要来就大大咧咧等着?应该是我去接嘛,乡里堂客没礼貌,这位就是徐处长吧?未来的秘书长夫人?”
  徐沁言微笑说:“袁局长你好。”
  袁华贵说:“徐处长你好。秘书长,财政局宾馆就是原来的财政局招待所,还记得走吗?”
  杨陆顺说:“记得记得。”就打转方向盘朝财政局宾馆开去,说:“老袁,别秘书长秘书长地叫,生分了啊,以前我们在县委办那样多好,你叫我陆顺、我叫你老袁。”
  袁华贵呵呵笑道:“时过境迁,我不能不尊重领导嘛。陆顺,这次回来咋没提前打个招呼呢。我听我老大说秘书长要上我家,我还不信呢,幸亏我回来得快,赶在门口等到了你们。”
  杨陆顺说:“我马上要去廊柱市了,得回家安顿好老父母嘛,说来惭愧啊,还得拜托我四姐照料老人。”
  “你四姐就是灿灿妹子地妈妈吧,我见过地。真是很贤惠地姐姐啊。”袁华贵附和着说:“陆顺你就放心去廊柱,我会时刻去看望杨爹杨的。”
  杨陆顺说:“老袁,那我就先谢谢了。老袁,顾书记要动了,你是不是也要?”
  袁华贵嘿嘿一笑说:“我是组织地一块砖。领导需要就哪里搬嘛。我是想跟顾书记一起走,不过顾书记的意思想提我做副县长。你看我这个县长助理也助理两年多了。”杨陆顺心里稳当了很多,他怕袁华贵跟着顾宪章进了市里,何勇又得拜托别人照顾,老袁当副县长,肯定得大力推荐提个他放心的接班人,何勇也就更安心在南平了。
  说话间就到了财政局宾馆,进了三楼一间套房,里面装饰很新,看来是近期翻新过,南平财政目前有钱,财政局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才坐下,就有服务员端来大盘的水果拼盘、冰镇地饮料。
  袁华贵陪坐下位说:“陆顺、徐处长,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啊?”
  杨陆顺也不隐瞒说:“我和沁言已经扯了结婚证,只等廊柱那边的房子装修完就结婚,到时候一定接老哥嫂子去喝酒。就是太远不方便回南平。”
  袁华贵说:“是啊,我们南平在春江省北边顶角,廊柱又在春江南边儿,两下一算足有三百多公里呢,估计不到逢年过节、老人寿辰,你们夫妇难得回南平了。”他琢磨着杨陆顺找他肯定有事,只是根据他对杨陆顺的了解,不会替人提拨职务说情的,管他的,他提什么就尽心去帮。
  杨陆顺点头道:“是啊,我是想接老父母起廊柱,可人老了就舍不得离开故乡,我和沁言劝不动,孝顺孝顺,还得顺着老人,只好麻烦我四姐我外甥女灿灿照料老人了。老袁,我就跟你说实话,我是来请你帮忙的。”
  袁华贵正色道:“陆顺,你找我,就是看得起我,保证尽心尽力!”
  杨陆顺说:“我外甥女灿灿谈了个对象,也是财政系统的。”袁华贵插嘴道:“我知道,那小伙子姓何吧。”
  杨陆顺说:“叫何勇,今年老历十二月就结婚了。你也晓得。南平到南风交通不很方便,小夫妻两地分居也不大好,我就劝何勇干脆到南平上班算了。等伺候我老父母天年后,我再想办法把他们调出去。”
  袁华贵明白了,说:“我去市财政局把何勇要到南平来,不就解决问题了。”
  杨陆顺笑道:“老袁,还跟县委办一样,我们配合默契啊,这事就拜托老兄了。”
  袁华贵说:“陆顺。这点小事还劳驾你亲自找我,一个电话就搞熨帖了。”他觉得应该还有什么事。不然堂堂市委秘书长就会为这点小事?!
  杨陆顺指了指身边地沁言说:“我把弟媳妇带来认老兄,这不是电话解决得了的吧!”
  袁华贵连忙摇手说:“陆顺你太抬举我了,我一个小科级局长,怎么敢当两位处长大人看望呢。”
  沁言微笑着说:“你都叫他陆顺了,不就是把他当老弟好朋友啊,我当然就是弟媳妇了。自己人面前还谈什么职务级别,是吧陆顺。”
  杨陆顺呵呵笑道:“老袁。沁言都自认是你弟媳妇了,再客气就是你地不对喽。”袁华贵连连点头说:“陆顺沁言,那老哥就不客气了啊。何勇灿灿的事就全交给我了,正事说完,老哥叫局里的人来陪你们娱乐,是唱歌跳舞还是麻将呢!”
  杨陆顺说:“不娱乐了,难得回家,得多陪下老人,老袁多理解啊。沁言第一次已媳妇名义回家,也得尽尽心。我这就告辞。明天我请顾书记吃饭,你也要去啊。”
  从财政局宾馆出来,沁言看着开车的杨陆顺说:“六子,你好像对人都很客气啊。”
  杨陆顺说:“你喜欢我官腔十足摆臭架子?”
  沁言笑了起来:“我当然不喜欢,可有的人喜欢啊,我每次到县区都板起脸不苟言笑的,下面人觉得很正常,哪天我忽然态度好点。他们倒觉得不安呢。”
  杨陆顺说:“去了廊柱后,我也学你板起脸不苟言笑。”
  沁言说:“你呀,其实都清楚,就是不愿意去改变自己,我内心真愿意你就是个普通干部。规规矩矩上下班、老老实实在家当老公当爸爸。我、我确实厌倦了官场上的虚伪做作。”
  杨陆顺伸手拍了拍沁言大腿说:“我是顺其自然,该我地不谦让、不是我地不强求。无所谓厌倦不厌倦,人生也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不去争取已经不对了,哪能到手地还推辞呢?你说我要是不要你,是不是对自己太残酷了?!”
  沁言先听得很在理,没想后面却调侃起来,也抓住六子拍她大腿的手拍了起来,说:“我就不会自己争取啊,放过你这样的好男人,才是对自己的残酷呢!”
  回到家里,四姐、何勇灿灿都陪着老父母在看电视,杨陆顺把好消息告诉何勇,四姐只是高兴,何勇灿灿就喜出望外了,在单位上有一把手关照,至少顶自己奋斗十年,也许不久地将来就能走上领导岗位。
  留下四姐一家人欣喜,杨陆顺和沁言上了二楼,只要和六子独处,沁言总会不由自主地害羞,杨陆顺是过来人,男女只要有了亲密关系,就自然放得开了,不过他也不象鲁莽少年那么猴急,也许暗暗欣赏自己女人地娇羞也是种及其惬意的事情。只是过日子就得柴米酱醋盐,就得面对现实,杨陆顺洗澡出来,任由沁言用干毛巾擦拭头发,搂着她地腰说:“沁言,我们已经扯了结婚证,就是合法夫妻,为夫也要跟你交交家里的底细了。”
  沁言嗯了声没说话,神情专注了些,杨陆顺不由凑近亲了她脸颊一口才说:“跟汪溪沙离婚,她把全部现金分走了,只留下了房子,我们都是国家干部,到了新单位都会分到房子,所以我把房子送给了四姐,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希望你能理解。”
  沁言说:“我是嫁给你,又不是嫁给你的家财,我虽在家没操心过家庭开支,毕竟我们都有工资收入,也许结婚期间经济有点紧张,我们节俭点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杨陆顺哈地笑了声说:“你还真会安慰我,我现在也只有个人了,没有任何浮财,比你穷多了。不过没关系,我们结婚办酒要收笔人情,我这个副秘书长总有人送烟酒吧”
  沁言忽然说:“六子,我真不需要过什么富足奢华的日子,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我们能幸福安心地生活,真的,你不要为我们的家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杨陆顺见沁言神情严肃,语气坚决,起身拉着她进了书房,从书柜下面翻出满是灰尘的木头盒子,说:“沁言,你看看这是什么?”
  沁言初见那个匣子,察觉上面地灰尘厚积,应该是许久没动过了的,再等看到盒子里三件瓷器,不由张嘴轻呼:“是、是古董吗?”又觉得不可能,真要是古董珍玩哪会如此随便地放置?
  杨陆顺并无意色,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嗯,正宗的明朝正德年间青花御瓷。”
  徐沁言下意识地问:“你想捐献给博物馆吗?”马上就觉得自己问得幼稚,只看木头盒子上的积尘,就知道在书柜下放了许久,真要捐献给国家早就应该捐出去,可为什么六子要拿出来给我看呢,是不是要征求我的意见?
  杨陆顺只是静静地看着盒子里的御瓷,缓缓说:“曾经这么想过,如果你觉得有必要,那就捐给国家也行。”
  沁言虽不清楚这些古董究竟价值几何,但也知道皇家御用瓷器肯定珍稀,想伸手去摸,却半道缩了回去,走到六子身边挽住他胳膊说:“这些东西在你手里很长时间了,你没捐出去应该有你的想法,我、我觉得如此贵重的文物,就算自己珍藏,也要妥善保管,损坏了就不好了。”
  杨陆顺说:“我们要组建新家,没钱不行,我看还是卖掉个,我们有钱了,也就不想着去贪去占,自己生活也舒适,是不是?”
  沁言不同意了:“六子,要是没有这些东西,你为了我们的新家就要去贪去占?我宁愿你是用这些东西来考验我,也不愿意是你真实的想法!”
  杨陆顺笑起来,亲吻着沁言光洁的额头说:“夫人,你有双能洞察为夫心思的慧眼啊。这些东西我收藏了很多年,就连沙沙也不知道,我就怕她为了享乐而变卖,可我相信你会和我一样珍惜文物的,捐献出去其实是最佳途径,可我终究舍不得,国家也允许私人收藏文物,我们就收藏起来,等时机成熟。再归还国家,好不好。”
  沁言相信六子的话,但更感激六子对自己的了解和信任,主动把木头盒子藏到了书柜下面,始终没去触摸下那些其实令她非常好奇的传说中的宝贝。抬头见六子深情地注视着自己,没来由一阵羞涩,轻声说:“傻看什么。赶紧去洗手啊,全是灰。”拉着六子出了书房。
  洗完了手。心情平复下来,沁言终究忍不住追问起来:“六子,那些青花瓷器怎么来地呀,是你家祖传的吗?!”
  杨陆顺搂着沁言坐在沙发上,原原本本把获得瓷器的经过说出来,这是他第一次把这个秘密透露出来,保守秘密多年也是很辛苦的事情。仍旧保留了拿瓷器换修路的事。
  沁言感慨地说:“六子,你真是好人。”
  杨陆顺心情一沉,旋即笑道:“沁言,跟着我这个好人生活,要有捱苦的准备唷。”
  沁言把头往六子怀里拱了拱,说:“再苦也没你大姐那么苦吧。我在机关多年最大的收获就是取舍,什么该取什么该舍我有分寸,有什么比两情相悦厮守一起地好呢。”
  杨陆顺说:“是啊,是啊!”他知道沁言追求家庭幸福是无可厚非的,也没认为一个在组织部磨砺几年地干部处长追求爱情是幼稚。人人都有自己的幸福观、人人都有自己活着的目的,沁言如此、沙沙如此,他亦如此。
  杨陆顺到廊柱市上任市委副秘书长,市委王书记考虑到杨陆顺要结婚安置新家,并没马上安排具体工作,一切都等杨陆顺安定好了再说。
  市委秘书长吕沐很严格地落实了市委王书记的指示,在市委政府家属大院,按照副秘书长待遇给杨陆顺腾出了套面积一百二十平米三居室的住房。其实廊柱市已经开始了住房改革,只是市委政府家属大院处级干部楼依旧是福利性质的,在市委政府担任相关职务就能进住,而调离市委政府机关就得腾出来。杨陆顺在市委机关事物管理科李科长陪同去看了看房子,不很满意。房子旧主人离去到处是破损。李科长说机关会进行简单装修,也就是粉刷墙壁、维修下门片窗户、换换水管之类。连地面砖也不能更换,除非自己掏钱。
  李科长见杨副秘书长并不满意,马上又抛出个诱人地方案,机关干部可以自行购置商品房,配合住房改革方案,只需出住房百分之三十的现金,市财政给予补贴余额,就可以获得房产权,但处级干部只能购买九十平米以下的,而且此政策也只有处级干部才能享受。按照廊柱市当前商品房六百五十元的价格,杨陆顺也就只需要自己出资不到两万元就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了,虽然说九十平米的房似乎有点小,远不及家属院里的三居室,但不管自己以后在不在廊柱市,房子不用交公,杨陆顺就怦然心动,只是考虑到房子是市委吕秘书长亲自落实的,自己不住怕秘书长有看法,犹豫起来。
  李科长又说:“杨秘书长,其实这房的前主人自己在外面有大房子,他爱人在市教育局分的房子就装修得很漂亮,也是考虑到公家房子自己花钱装修不划算,您马上要结婚了,房子不装修好点也不行。其实吕秘书长也提起过,其他市委地副秘书长们的房子都没怎么装修,确实有点不配领导们的地位了。而且这楼是八八年的老房子了,去向吕秘书长反映反映困难,我想是行得通的。”
  杨陆顺觉得应该和沁言商量下再做决定,他目前虽然没钱,但可以找小标应急,回到自己办公室就给沁言去电话,把情况和自己的想法说了说。
  徐沁言没怎么想就说:“六子,我看还是住家属楼合适点,不说是吕秘书长的亲自落实的,家属楼离机关也近,我个人还是习惯住家属院里,到外面买房子,维修、安全能不能跟上难说。杨陆顺自己住惯了独门独院地房子,还真不乐意住嘈杂的家属楼,可条件就这么个条件,市区不象闭塞的小县城,想住独门独院的除非是大老板或者市委主要领导,就他这个不大不小连专车都没有的副秘书长,实在有点妄想。说:“那就听你地住家属楼,不过新房地装修就简单点了,你不会介意吧。”
  沁言说:“不介意的,我已经打好了工作上地移交,马上也要到廊柱,新房的布置就交给我好了,你还是尽快熟悉环境。”
  杨陆顺呵呵笑道:“我现在的任务就是结婚。嘿,不赶紧结婚。我在办公室啥事也没有。我向市里申请调你进市妇联,大家都很惊讶,吕秘书长说你完全可以进组织部的,市委组织部办公室的黄主任也给来了电话,意思是愿意接受你进组织部,没给组织部添麻烦。我都不好怎么解释了,总不能说我老婆不是当官地料。她就一心想做个煮饭婆吧!这人啊,特立独行就是招惹闲话。”
  沁言说:“我不去市委组织部占位置,不晓得多少人暗暗高兴呢,也肯定不少人背后说我们蠢,让别人去说吧,我们两个走自己的路。哦,小标也给我电话了,说是要送我去廊柱市看房子,他还大包大揽要负责装修监督呢。”
  杨陆顺说:“小标走南闯北地见识多,让他监督也好。我是一窍不通了。我看你尽早来最好,我现在住市委招待所,好大个床,不是南风单身宿舍那么可怜喽。”
  沁言低声说:“我睡大床,你打地铺!等下小标就来接我,估计到廊柱也就吃晚饭了。等我电话再下班啊。”
  杨陆顺心情愉悦地放下电话,副秘书长办公室不算大,办公设施也挺陈旧。前任市委书记为兴建春江的秀林大酒店耗费了巨资,连带市委政府机关的待遇福利也受到影响,办公经费肯定也缩水很多。闲来无事,他就翻出文件材料看看,盘算自己会负责哪线工作。只是有趣。他这个副秘书长是新增加的,以前四位副秘书长的分工丝毫没变动。看来王书记是另有安排啊,既然领导早有安排,胡思乱想无济于事,自己到廊柱市上班三天了,还没见到过王书记,不是去县区就是去省里,真是职位越高越繁忙啊,他从开县赋闲到现在,渐渐也适应了成天无所事事,因为他知道,世界上少了他杨陆顺也不会改变什么。当然在廊柱市的待遇与南风不可同日而语了,在这里处处有人恭维有人迎奉,没具体分工就有人转弯抹角地来献殷勤。只是这些对他没什么,在机关就这样,落魄了没人理睬,机关的干部只会把笑脸和奉承献给能带来好处地人。
  眼见得下班,沁言还没来电话,市委办公室副主任王炳方笑咪咪地进来说:“杨秘书长,晚上一起吃饭吧,你家属不在,机关食堂也没啥好菜。”
  市委办公室主任是秘书长吕沐兼着的,办公室大小事务都是王炳方具体负责,南风的办公室副主任都是副秘书长兼任分管,也许是王炳方年纪超过五十,怕是难得上去了,站起来伸出手说:“老王,谢谢你关心啊,我约了人,就不去了。抽烟抽烟!”
  王炳方抽着烟说:“约了人啊,那就算了,下面县委办的同志请客,凑一起热闹热闹,杨秘书长,还记得武人县的赵春礼不?”
  杨陆顺快速地回忆着,马上说:“赵春礼赵主任,我怎么不记得,他和南平县的老江主任关系不错,几年前我还是南平县委办副主任的时候,陪赵主任喝过酒呢,老朋友了。”
  王炳方笑道:“杨秘书长好记心啊,只是老赵没你官运亨通,四十岁的县委办主任,硬是主任了七、八年,论资历,县委副书记都绰绰有余啊。”他如此感慨,多少也感慨自己官运不亨通了。
  杨陆顺说:“赵主任还是很有水平的,等我得空,找机会和老赵聚聚,王主任作陪好不!”
  王炳方连连点头:“要得要得,我等下就告诉老赵,杨秘书长”
  桌上电话铃响起,打断了王炳方的话,杨陆顺歉意地笑笑抓起话筒喂了声,王炳方就作势不打扰挥手告辞而去。
  “杨秘书长,我是赵君豪啊,我就晓得你不会提前下班,呵呵!”
  杨陆顺哈地笑了声说:“君豪,在哪里打电话啊?”
  “我在春江地。是这样的,王书记指示我给你电话,让你晚上十点到秀林大酒店二十五楼,要找你谈话。我会在二十五楼等你。”
  杨陆顺没惊讶,知道王书记迟早要找他的,说:“我知道了,一定准时去秀林大酒店二十五楼。君豪。昨天去你家,老弟媳妇抱怨你两天没落屋了啊!”
  “我有什么办法。我堂客告诉我了,谢谢你啊,没给你接风,是老弟的错,得闲一定请你和新嫂子吃饭。我就不多说了,再见啊!”
  杨陆顺放下电话,看来自己的冷处理起到效果了。多少有点得意,看看手表觉得沁言小标差不多到了,就给小标地手提去电话:“小标,还没到廊柱啊?”
  “马上就到了,已经进了市区,等我车到了市委楼下,我再打你电话啊。”
  杨陆顺说:“你直接去市委家属大院,我就在院子门口等你们。看了房子吃了饭就转回春江。”
  沁言看到市委分的家属房挺高兴,三室两厅面积不小,而且格局也比她家的要好。可杨小标就暗暗撇嘴,听说人走就要腾房,马上说:“爹,那划不来啊,辛辛苦苦装修好还没住多久,你要是高升到省里,岂不是便宜别个了?”
  沁言说:“简单装饰下就可以了,什么吊顶呀、墙裙呀、铝合金地窗户既费钱又麻烦。我看就用涂料粉刷下墙壁就可以了,能搬走的家具电器稍微好点就是了。”
  杨小标说:“那怎么行呢,不是太委屈干妈了啊,廊柱市应该也有住宅小区的,还是去买个自己有产权的屋住。算我给干妈地新婚礼物。”
  沁言笑道:“小标。这个家是你干爹做主,再说你这么贵重地礼物。六子不点头,我哪敢要呢。”她清楚杨陆顺地脾气,肯定是不会接受小标的建议地,她直接拒绝,怕小标面子过不去。
  杨陆顺说:“小标,心意我领了,目前我经济紧张,结婚要花不少钱,我可以找你借,但一定要还,不然传出去我花干儿子的钱,自尊心受不了!我看就按沁言的搞,装修简单点,家具电器用品稍微好点。”
  杨小标见干爹干妈定了盘子,想反对也没辙,好在干爹还是改变了不少,至少开口借钱了,只好说:“那我陪干妈去春江采买家具电器吧,反正隔得近。”
  杨陆顺盘算只粉饰墙壁、门窗新做次油漆,一个月后举行婚礼完全没问题,高兴地说:“那我明天就请人开工,尽快结婚!”
  简单地吃了晚饭,杨陆顺和沁言随车到了春江,就在秀林大酒店大堂旁边的咖啡厅坐着,听听音乐、喝喝咖啡,也很惬意,杨陆顺估摸王书记的谈话最多半小时,到了九点,就让小标送沁言回南风,他则可以在小标家休息,第二天再去廊柱也不会耽误上班报到。
  堪堪等到九点四十分,杨陆顺按电梯上了二十五楼,他到了廊柱市就知道秀林大酒店是市委政府地接待处,只是没与负责的同志接触,也没贸然亮出副秘书长的头衔要特殊待遇,秀林大酒店二十六层,最顶三层全部只接待廊柱的领导和客人,不对外营业,是以电梯口的接待台盘查很仔细,杨陆顺报出名号,服务员才热情起来,她们得了赵君豪的指示,客气地请杨陆顺进服务员房间小坐。
  杨陆顺乘机上了个厕所,在卫生间稍微整理了下头发衣服,再出来时,赵君豪已经在房间里了,笑着说:“陆顺,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这身打扮才象个秘书长,完全没了基层干部的痕迹了。”
  杨陆顺瞅瞅自己的白短袖衬衣,笑笑说:“市委机关得衣冠楚楚才行啊,不然进大院就会被当上访的盘问唷。”
  赵君豪善意地一笑,说:“走吧,王书记在等你呢。王书记晚上喝了不少酒,情绪有点高,你也轻松点,别拘谨,难得王书记今天心情好。”
  杨陆顺暗暗好笑,能让市委书记多喝酒的,肯定是省委领导了,看来王书记从省里得了什么利好政策才心情好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