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边捐款修建希望小学的仪式如期在廊柱举行,虽然捐的钱并不算多,改革开放后,就不断有廊柱籍贯的台湾同胞海外侨胞对家乡大量捐赠钱物,支援家乡建设,可做为到廊柱投资的香港商人,没谈生意就进行捐款,尚属首例,不仅廊柱市委政府非常重视,就连省里也派了教育厅民政厅相关领导来出席仪式,电视台报刊杂志的记者也是蜂拥而至。
  本没杨陆顺什么事,因为是他联系的港商,他也被王书记指示全程陪同,也就频繁出现在市委领导会见港商的镜头,算是大大提高了知名度。以前电视不发达时,人们习惯在报纸上看领导的排位及报道率来判断政局,电视基本普及后,人们则从电视出镜率及报道率来评估,要是某位经常在电视报纸上出现的领导忽然不见了,肯定是出了问题,反之极少出现在媒体的某人忽然频繁在电视报纸出现,势必前途大好。廊柱市的人也不例外地如此来判断市里局势的,是以杨陆顺在廊柱官场就极大地引起了官员们的注意,许多区县干部知道市委机关来了个新副秘书长知道市里新建开发区主任是杨陆顺,但在电视上看到的比传闻更甚,心里也就暗暗加重了分量。
  杨陆顺忙于陪同港商,肯定就把开发区的工作搁置在一边了,以前是他自己在拖延,如今是名正言顺地搁置。钟峰却是焦急起来,眼看着杨陆顺风风光光地和市委领导上电视上报纸,自己还只是个光杆的开发区副主任,不只心里落差大,还得左一个电话请示又一个电话请示,请杨主任尽快落实人员问题。
  捐赠仪式结束,杨陆顺又陪着卫边一行到廊柱四下走走看看。再送到秀林大酒店,这才基本完成了市委王书记的指示,此时已经是十二月中旬,年关岁末正是政府机关忙碌时节。也得把工作重心转移到本职工作。
  唐成龙自从给杨陆顺开车,待遇就比机关开机动值班车好多了,即便开发区还只是个架子,到底也是替一把手专职开车,不用象从前那样或许几天窝在办公室不出车又或许连轴转跑区县。到市委司机休息的办公室串门,还是同样的人。以前吆喝他干这跑那的,对他和气很多,就连一号车司机老高,以往都不带斜眼看他的。居然破天荒打电话邀他吃饭唱歌,凭什么,凭地就是他现在是杨主任司机。而杨主任目前又是王书记身边最红的人!最让他高兴的,杨主任没领导架子,杨主任的夫人徐主席也是个和善人,到杨主任家,总能喝到一杯热腾腾地茶水,徐主席都能笑咪咪地跟他闲聊几句,心情一舒畅做啥事都倍精神,奥迪车每天擦的亮铮铮。车里总带股子幽香。即便到某处办事他一个人在车里等,也是到车外抽烟。虽然丁秘书私下定的要求严格。可丁秘书自己都能遵守,他也一定能,只是稍微有点遗憾的是,杨主任还在叫他唐师傅,远不如叫小丁那样亲切,他倒不灰心泄气,只要对杨主任忠心耿耿,迟早也会听到杨主任亲切地叫他小唐的。
  按照习惯,唐成龙先去接丁寒江,让他对丁秘书服气地是,他的车按时到丁家楼下,丁寒江就已经在楼下等他,从没让他等过,说起来两人年纪差不多,既然人家丁秘书做地如此好,他没理由做的比丁秘书差,他是在纪律严格的部队复员,应该比丁秘书更有素质,是以丁寒江上车后,他也会提醒一句:“丁哥,没落东西吧?”丁寒江也会依言稍事检查,然后说:“没落什么,走吧。”
  丁寒江坐在唐成龙旁边,看着小唐娴熟地驾驶着奥迪,神情专注不轻狂,心里还是蛮喜欢唐成龙的,他在市委机关工作几年,见惯了司机们地各种性格,很多时候司机自认跟领导关系好而看不起秘书,特别是老资格的司机。他之前也有心理准备,司机鬼点子多整人的道道层出不穷,做好了吃亏地准备,好在小唐心直口快却没什么心机,两人相处得还不错,至少小唐就主动叫他丁哥,他其实也没想着跟小唐争什么宠,安安分分替杨主任做几年秘书,提拨个职务就行了,笑着说:“唐师傅,我听人说幸福小区附近有家面馆做的牛肉面好吃,我们去尝尝?”
  唐成龙说:“行啊,咦,丁哥你改口味了?不是喜欢早上吃清淡点吗?”
  丁寒江微笑着说:“偶尔吃点油腻也没什么,我见你喜欢吃口味重的,平常吃面条还要老板多加油,肯定会喜欢牛肉面的。”
  唐成龙说:“那谢谢丁哥了,今天我请客!”
  丁寒江笑笑看了下手表说:“那你的开快点,听说生意好怕要等。”
  唐成龙正要踩油门,忽然笑起来说:“丁哥又考验我,我可不敢开快车,就不去吃牛肉面了,还是在小区旁的早餐店随便吃点,哦,我请客。”
  丁寒江忍俊不住,说:“这就对了,脑子里时刻要警惕,不管车上有没有人监督,你始终要注意安全,你还没结婚呐。”
  吃罢早餐车到了杨主任楼下,按说应该是秘书去叫领导,唐成龙一直主动去叫,丁寒江并没同唐成龙去争,他的心气到底要高点。
  唐成龙小跑着上楼,敲了敲门,开门的是杨陆顺:“唐师傅早啊,今天怪冷地,进来暖和下吧。”
  唐成龙就换鞋进屋说:“是挺冷地,杨主任,您要穿暖和点,徐主席上班走了?”
  杨陆顺进里屋穿外套应着:“她早走了,八点上班七点半就得出门。”出来见唐成龙已经把茶几上的公文包夹在腋下手里拿着他地真空杯,也没制止,这是小唐的好意,过分拒绝了反倒伤人家的心,说:“走吧。”唐成龙便又抢过钥匙锁门,杨陆顺都由着他。
  出了楼梯间门。就见丁寒江从车上下来,呼呼地寒风吹的小丁本来熨帖的小分头零零乱乱,见他又是扶眼镜又是摸头发,就笑了起来。
  丁寒江见杨陆顺走近招呼:“杨主任早!”却没殷勤地去开车门。
  杨陆顺对丁寒江这样尊敬领导而不过分殷勤很满意。他要地是工作上尽职尽责的秘书,而不是仆人,很多领导喜欢部下伺候自己已体现权威,实际上是很可笑的。
  杨陆顺拉开车门坐进去,此时唐成龙便把公文包真空杯放在他身边。这才上车开车。
  这时丁寒江侧过身说:“杨主任,直接去虹鼎区张副书记办公室吗?”
  杨陆顺说:“是的。开发区人事工作今天要定下来,唐师傅,送我到虹鼎区,你再去把老罗老陈接来。”唐成龙没转头。简略地答应个是字。此时人流车流高峰,他不敢丝毫大意。杨陆顺接着从公文包里拿出张稿纸递给前面地小丁说:“我列了个提纲,你拿着写个材料。呵呵,暂时没办公室主任,你代劳代劳。”丁寒江接过稿纸问:“杨主任,上午你开会,要没什么事,我跟车回老汉桥写材料吧?”
  杨陆顺点点头,把目光转向了车窗外,对于马上要进行的人事研究。杨陆顺自有主意。他不再象从前带着理想主义,当然也不会沦落成机会主义。实用主义在他到开发区后就一直贯穿着整个工作,他完全可以不惜和钟峰撕破脸皮独断专行来确立威信,不过伤人也损已,他需要开发区班子尽量团结,也希望班子里每个负责人都尽心尽力工作,顺顺利利完成市委政府赋予的各项工作任务才是首要,对于钟峰的要求不能全部满足,也不能一点也不满足,既要不耽误钟峰负责的那块工作,也不能形成插不进地小集团,更要体现他身为一把手的胸襟和领导艺术,杨陆顺同样不能大意,在车里也默默思考着。
  到了虹鼎区区委机关,杨陆顺径直就去了张晓春办公室,张晓春见到杨陆顺,唷了声连忙握手:“杨主任,前脚赶后脚啊,我才进办公室还没落座呢,小李,给杨主任倒茶!杨主任自己带了杯子。”
  杨陆顺丢了根烟给张晓春说:“晓春书记,是老钟催我催地急,我自己都忙的脚不沾地的。说好了,今天要研究完了,你老兄才能办其他事,晚上我请你喝酒。”
  张晓春说:“没问题,我昨天就跟贺书记汇报了,贺书记指示我要圆满完成市委交待的工作,我现在跟你杨主任打工,吃你地饭应该,如果有酒喝,说明你这个老板良心大大的好啊!我让区委组织部准备好了会议室”
  杨陆顺笑道:“晓春书记,还用什么会议室,就在你办公室研究算了,我们开发区四个人,加个组织部介绍情况的,你办公室正好嘛。会议室冷得很,没书记办公室舒服。”
  张晓春巴不得,他办公室有冷暖空调,是以穿得并不厚实,还真怕去会议室感冒,就顺坡下驴,说:“你是老板,你说了算,等人齐了,我再叫组织部地人来。”想起什么,和杨陆顺并肩坐着这悄声说:“陆顺,你这段时间忙着接待港商,钟峰也没闲着,到我这里跑了一次又一次,他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找我想办法尽量多安插他的人,唉,这个老钟怎么就看不清形势。”
  杨陆顺微微一笑,说:“可以理解嘛,老张,多谢你啊。”
  看着杨陆顺神闲气定,张晓春哈哈一笑,说:“谢什么谢,晚上到农家乐请我吃金钱肉就可以了。”
  两人说说笑笑,不久罗袁军陈立庚来了,办公室人一多就更热闹,张晓春看看手表,皱眉道:“嘿,这个老钟,超过时间了不来,也没个电话。”
  陈立庚急忙说:“杨主任,昨天晚上老钟给我电话,说他有点发烧,如果不严重就按时来开会,就是一早去了医院,这会还没来,怕、怕是去医院了吧?”
  杨陆顺就关切地问:“老钟生病了?老陈你也不早说。养病要紧,这个会本就耽误很久了,也不急着今天,再推推也可以的。张书记,借你电话我打老钟手提。”
  说着杨陆顺就拨钟峰的手提,但接不通,只得打老钟传呼机,等了一会也没回机。不禁有点担忧:“你们说,是不是老钟情况不好啊?”
  罗袁军哼了声说:“早几天你忙着接待港商。老钟就嗦嗦说人事会老不开耽误正常工作,现在都在等他老爷一个,难道不是耽误我们还有区委张副书记的正常工作?我看他来不来会议都要正常进行!”
  陈立庚见杨陆顺望向他,忙说:“这个、人生病也没法预计。要是张副书记等的不耐烦,现在就开会,我也是没异议的。”
  张晓春心里暗骂老陈不是玩意。都晓得钟峰外号钟疯子,你把事都推我头上,让我听老钟地空话?我等得,今天不行就明天嘛。可惜当着杨陆顺说不出口,何况他也并不惧怕钟峰,说:“我看这样,既然定了今天开会,也只缺老钟一人。我看可以照常进行。杨主任是一把手,老陈是负责组织人事地主任。可以开会了。”
  杨陆顺说:“我看还是再等等老钟吧,他负责的工作事多任务大,研究他分管线上地人事工作,我们要听听老钟的意见,老陈,你再联系老钟家里,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如果老钟硬是住院治疗不能参加会议,我们也只好替老钟挑人了。”
  不巧电话响起,是找张晓春汇报工作地,陈立庚只的到外间办公室去联系,好一会陈立庚才进来说:“杨主任,联系上老钟了,老钟一早就在家打点滴,不过马上就完了,他很快就来开会。”
  杨陆顺暗暗好笑,这个老钟真够矫情的,好在我耐心还是足的。而罗袁军望向杨陆顺的眼神就很是服气了,他都快五十了还看不惯钟峰地作态,偏生杨主任就能泰然处之,并非一味退让,是有理有据,充分体现了一把手应有的气度风度。
  既然还得等候,几人就闲聊起来,说着说着就扯到杨陆顺上电视,张晓春说:“平常不觉得,杨主任到了电视上就显出了潇洒地风度,特别是穿西装打领带,我乍看还以为杨主任就是港商,我还嘀咕这个港商我怎么这么面熟,哈哈!”陈立庚接茬道:“张书记只看到了杨主任潇洒一面,却忽略了杨主任的从容,我看了很多包括市里有些领导开会,电视镜头一对准他拍特写,那个表情就不自然了,有的聪明干脆低头假作看文件,有的来不及低头或者想给观众留个好印象,只地假装镇定,可惜明眼人都看的出那笑容勉强甚至脸上的肌肉还在颤抖那,就这么一跳、一跳地”
  老陈的话一落音,原本还谦虚着的杨陆顺再也忍不住陈立庚绘声绘色地描叙,跟着张晓春罗袁军一起大笑起来,只是涉及面太广都不好接茬,说实在话,能在电视新闻里上特写镜头的一般是市委政府的主要领导,当然也有主席台后排一些次要领导和会场的听众,但主要都是领导,拿这个开玩笑多少有点过分,再者张晓春这些区委领导也没少在电视上露面,什么跟着市委领导检查啦、到下面基层调研啦,谁都想自己在电视上的形象光辉高大,而不是被人取笑的把柄。
  罗袁军说:“老陈说话就是好笑啊,杨主任,下次我们开发区有专题采访,就让老陈与记者面对面,看老陈是不是从容自若。”
  陈立庚马上摇手:“千万别,我照相地时候都笑得不自然,莫说上电视还跟记者面对面,我老脸丢了无所谓,可不能给开发区形象抹黑,到时候自然是杨主任上了。”
  杨陆顺笑道:“还是市委王书记说地对,电视台采访时,镜头要多对着人民群众,别撅着屁股跟在领导后面,很多群众百姓看电视看到领导开会做报告就转台。”
  提出了王书记,陈立庚自然不能再奉承杨陆顺,说:“我们王书记是非常务实的领导,到廊柱时间不长,没搞过一次花里胡哨地,喏,就连王书记欣赏的同志如我们杨主任,也都是务实型的干部。”
  罗袁军虽然不愿意听陈立庚对杨陆顺的奉承,可也从心里愿意杨陆顺就是务实型的领导干部,开发区的工作太需要务实的领导了。
  钟峰是有点感冒,在家打点滴也是真的,他这个人烟龄酒龄都够长,身体并不太好,小小的感冒要只吃药愣能拖个三五天一礼拜,他同样也是要强之人,怎么好意思说一点小感冒就延绵不好呢,就只能打点滴尽快好起来,尽快能在酒桌上纵横。此番感冒也算来得及时,早就因为杨陆顺迟迟不开会怄气呢,只管在家拖时间,倒要看杨陆顺怎么办。如果杨陆顺在没他的情况下就开会定人,他就要借口疯一次,让杨陆顺知道知道他“钟疯子”的厉害,如果杨陆顺将就他养病,他就再拖上几天,人与人共事就这样,你能将就我一次,也能将就二次,以后也就只能将就下去,他这招不知让多少人吃了暗亏的。
  得了陈立庚打来的电话,他详细询问了老陈杨陆顺的言谈及表情,发觉杨陆顺并没因为自己的迟到而生气,还能很关心自己身体情况,倒也没辙,毕竟杨陆顺这个一把手主任也算给足了他面子,只得告诉老陈,尽快赶去开会。于是乎在家里刮胡修面、选择衣服磨磨蹭蹭好久才出门,又让司机小孙慢慢开车,等到了区委机关足足迟到一个半小时。
  钟峰敲开张晓春办公室门,到底感冒了被屋里的烟雾呛得直咳嗽,杨陆顺先是起身迎接,人家老钟年纪资格在那里摆着的,自己作为一把手得真诚关心副手,关切地说:“老钟,身体没恙吧?”握着钟峰的手没等钟峰开口就掉转头对陈立庚说:“老陈,烟掐掉吧,老钟身子怕是没复原,都呛咳嗽了。张书记,等会开会咱们都少抽点?”陈立庚就赶紧把烟头戳进烟灰缸。
  张晓春哈地一笑也站起来说:“秘书长有指示,敢不从命?老钟。你看秘书长多关心你,只差没亲自去你家探病了。”也把手里的烟头冲钟峰晃晃,戳进了烟灰缸。
  钟峰当然不领情,松开杨陆顺的手就迎向了张晓春使劲晃几晃。欠身跟老罗老陈握握手,从包里拿出金春江散烟,笑若洪钟地说:“谢谢杨主任关心我啊,只是我烟酒不能离,什么时候死了什么时候就不抽烟喝酒。如果真能见到马克思老人家。我还想跟老马喝酒抽烟呢。”
  张晓春激将道:“哦,我刚才还嘀咕中午吃饭要是老钟生病不喝酒。那多没意思,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钟峰不甘示弱:“张书记,我喝酒什么时候怕过你。不是我吹牛,一边打吊针一边喝酒,我也不输你!”
  杨陆顺适时插口说:“老钟请坐。上午耽误一个多小时,估计下午的会要拖堂,中午吃饭就喝个一二两意思意思,等晚饭我们再尽兴。晓春书记,晚饭时你的多请几个助阵的,我们四个喝酒,可没一个是趴货唷。”说着还对钟峰给了个得意地眼神,那意思我们就要一致对外了。
  要没感冒。钟峰和张晓春喝酒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如今状态不佳还真怕张晓春落井下石,对杨陆顺的好意只得接受。笑道:“有我们陆顺主任一句话,我更不怕了,区里酒量比陆顺主任大的真没几个!”
  张晓春立马转题:“既然老钟到了,我们赶紧办正事吧,都已经耽误一个多小时,老钟你越来越没组织纪律了,都不晓得预先打个电话,叫我们几个枯等,罚酒三杯啊!”说着拨电话叫组织部的人带材料来开会。钟峰笑着反驳:“我们陆顺主任都没意见,你唠叨个鸟毛!”
  罗袁军就没好气地说:“老钟我们开发区现在也是一个集体了,你还是二把手,今天你迟到事小无所谓,以后就得照顾照顾开发区了,你没面子事小,别让开发区没面子!”
  钟峰眼睛一鼓就要争执,杨陆顺摆手制止道:“好了,老钟今天特殊情况,也许是身体不舒服忘了通知,都抱病来了,就算了,下不为例。”
  钟峰刚开始听杨陆顺帮他解释还得意地冲老罗撇嘴,到底也维护了他二把手地尊严,只是最后一句被噎住了,如果要再在言语上跟杨陆顺冲突起来,被张晓春这个外人看笑话事小,被杨罗联合攻击就事大了,就陈立庚那个左右摇摆的性格,指定没希望能跟自己统一战线,要传出去他钟峰不仅个人没面子,势必还得被王市长批评,说不定自己就成为新班子闹不团结的典型被王书记抓也不知道,只得哼了声,没料被自己吸了烟给呛得连连咳嗽,咳的眼冒金花、面红耳赤。
  杨陆顺还是关心地说:“老钟,我看就别吸烟了,万一肺部感染怕真得住院治疗,你那摊子事可耽误不起唷。我先开了门窗散烟,老罗帮个手。”说着就和老罗一起开了门窗。
  张晓春挂上电话笑道:“老钟,我真奇怪了,你这个狗脾气到哪都还有人关心你啊,换了我,巴不得你赶紧见马克思去!就冲秘书长这么关心体谅你,你也得豁出性命搞好开发区!”
  钟峰被话给堵得翻脸不好、不翻脸也怄气,只得哼哼着说:“那是我会做人,陆顺主任,谢谢你啊,一点感冒真没事,真的。”
  杨陆顺说:“跟我客气啥,再说老嫂子也嘱咐我要让你少喝酒少抽烟,毕竟身体要紧,身体是革命地本钱嘛。”
  一会区组织部管干部的副部长带个股长进来,张晓春就让那股长关门窗,说:“刘部长,让小李介绍情况就行了,你忙你地去。中午安排好,得陪老钟好好喝几杯。”
  刘副部长笑道:“张书记,你放心,陪钟副书、哦,钟主任酒我有数的。还有罗副主任陈副主任都有数。只是杨副秘书长第一次见,我怕陪不好!”
  杨陆顺说:“刘部长,别听你们张书记的,下午还要开会,中午简单点就行了。晚上我们开发区为了感谢区委的支持。我们请客再好好喝几杯。”
  刘部长连连点头:“那好那好,没事我就走了。”
  门窗一关,空调效果很好,马上大家都感到热烘烘地。张晓春率先脱了外套,说:“秘书长,可以开始了吗?”
  对于张晓春的客气,杨陆顺是领情的,要是称呼他为杨主任。那么开发区和虹鼎区同为市委政府下属单位,没隶属就不存在什么领导下级。而称呼秘书长官职,那杨陆顺多少代表点市委领导下基层,自然是领导,那么会议开不开始自然地领导发话。也含蓄地提醒在座其他人要注意各自身份。
  杨陆顺就冲张晓春点点头,说:“人到齐了,就开始吧。起初耽搁一会,我知道年底了晓春书记工作安排地很紧张,可人事工作是我们开发区目前头等大事,不能敷衍了之,再忙也得定好了才行,请晓春书记理解。”
  张晓春仍旧客气地说:“秘书长你放心,我目前的重要工作就是协助开发区搞好人事工作,直到秘书长满意为止。我们区委贺书记也是这样指示的。那就让小李把人员基本情况先汇报一下。供秘书长和三位副主任参考。”
  能上小李股长名单的。就是开发区各科室领导骨干地候选人,也就关系到钟峰的切身利益。是以钟峰也没多话,拿出记录本开始一一对照,绝不能少了自己的人。
  小李股长虽然把人员简历搞的很简略了,可几十人地资料念完也有点冗长枯燥,钟峰还得仔细斟分自己地人,不停喝茶吸烟,办公室总归空间不大,都是抽烟的人,加上热空调不断供暖,就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不由说:“哎,还是开下门窗透透气,那个换气扇根本不起作用!”
  张晓春揶揄道:“老钟,我说你狗脾气吧,起初秘书长叫我们不抽烟,关心你地健康,你不领情就算了,自己还一根接一根,这下不舒服了,怪我办公室换气扇不起作用。小李,开窗户吧。”
  杨陆顺见钟峰脸色潮红,确实是不正常,就问:“老钟,要是坚持不下,就回去休息吧,开会情况会及时通知你的。”
  钟峰摇摇手自我解嘲地说:“没事没事,我一乡里人平常烤火惯了,换了空调倒是憋着了。杨陆顺自己也受不了烟气,马上说:“空调房就不抽烟了,实在来瘾了就去外面抽,顺便透气。”
  好容易等小李股长念完候选人资料,钟峰要上的人一个也没落掉,心情好了很多,对张晓春左一个狗脾气右一个狗脾气本就冒火,考虑到真要争取自己的人都上,还得张晓春傍边帮腔,一直硬忍着,这会更觉得张晓春够朋友,不由冲张晓春点头微笑。
  听完情况,杨陆顺说:“人员情况基本都了解了,目前党政办主要干部配备是主任一名,副主任一名,下属科室暂只设科长一名,老罗你主管,你来提名吧!”
  罗袁军没客套,拿起笔记本说:“在座除了杨主任外,基本都是以前现任虹鼎区地各线领导,对区政府办副主任何凯应该都比较熟悉,该同志一直从事文字材料工作,还有组织大型材料的经验,平常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应该是能胜任开发区党政办主任职务的。”
  杨陆顺看了看老钟老陈,问:“老钟老陈,你们有不同意见吗?”
  陈立庚说:“杨主任,老罗说得没错,何凯这个人确实有工作能力,也比较服从领导,我没意见。”
  钟峰认为何凯能力有余却魄力不够,搞材料甚至团结党政办众多人员也没问题,可开发区初建,迎来送往地接待工作实在太多,这个勤勤恳恳地老黄牛不见得就能真正胜任了,本待提出不同意见,想了想忍住了,他跟老罗本就不投契,要是搞得老罗第一个提名就落空,怕影响后面自己分管线上人员的配备,究竟还是忍不住点了点:“老罗说的这个何凯,我了解比较深,是个办事认真负责的老实人,只是在接人待物上欠缺点圆滑。大体上没什么问题。”
  杨陆顺笑道:“三位都同意,我当然信得过大家。”望着张晓春说:“晓春书记,你的意思呢?”
  张晓春大笑:“秘书长,我的任务是协助。决定权还在秘书长和三位开发区副主任,是我疏忽没事先说明,秘书长,再定人就不要问我的意见了。你们定下后,我只是负责事后办调动手续。呵呵!”
  杨陆顺说:“那怎么行,你也得把关。得把关。”
  张晓春只得点头,说:“何凯同志确实是个兢兢业业工作地好同志,适合党政办主任职务。”
  杨陆顺这才拍板:“那党政办主任就定何凯同志吧。”
  罗袁军就继续说:“目前开发区成立伊始,接待各级领导视察调研是项重要工作”
  杨陆顺马上插话道:“老罗说地对。这个接待工作是千万马虎大意不得地,而且这个负责接待的副主任人选,我也暗中考察了很久。主任老钟也认为党政办主任何凯在接待工作上有欠缺,我建议看是不是让春江办事处地张春梓同志出任”
  钟峰也插话道:“杨主任,张春梓是办事处的,不是虹鼎区的,我也晓得张春梓同志接待工作有经验,可违反了市委定人原则的。”
  杨陆顺笑着解释道:“市委大体原则是这样,可不能太僵化,张春梓同志负责接待港商。不仅港商赞不绝口。就连市委政府领导也多次表扬,何况开发区需要这样的人才。虽然没在虹鼎区,总也是我们廊柱市市政府机关地同志嘛,当然我只是建议,老罗你的意思呢?”
  罗袁军也频频点头:“说起张春梓同志,我也接触几次,搞接待工作那是有丰富经验地,去年接待全国人大的某位副委员长,虽然只一下午几小时时间,也是进退自如有礼有节,很得来客好评,要说虹鼎区确实再没其他同志在接待方面比张春梓更胜一筹的了。我也和老钟一样局限在虹鼎区,眼界没放开,差点错过了个绝佳人选,让张春梓同志出任党政办副主任,我没异议。”
  杨陆顺看着陈立庚,陈立庚马上说:“张春梓同志负责接待,应该是我们开发区的一道风景线啊,就怕市政府接待处不放人呢。我是举双手赞成地!”
  钟峰假意一摊手说:“少数服从多数,我再反对就是得罪人咯。只是我再强调下,还是服从市委定的大原则,不然怕以后造成被动,都走领导路线钻进开发区怎么办?”
  杨陆顺笑道:“老钟,张春梓可没走后门,也没领导打电话,我确实是看中了她的能力,任人唯贤,也是一大原则。要真是没本事靠走后门,我杨陆顺第一个不允许!”脸上在微笑,可眼光灼灼地看着钟峰。
  钟峰咧嘴一笑,习惯去抓茶几上地烟盒,又马上放下说:“陆顺主任让我不抽烟,不能辜负领导好意,呵呵!”就这样把张春梓的分歧一笑了之了。
  接下来党政办下属科室的骨干配备就更容易了,基本老罗提个名就通过,到了机关财务科,钟峰本心不在焉的豁然听到老罗报出的候选人居然是他的人,原本是他准备安置在拆迁办搞副主任的,本待要反对没了任何理由,原因很简单,财务科本就是油水大的科室,而且还是把自己地人从副职提高到了科室正职,再者还可以通过财务科科长得知费用情况,他要反对,不啻于拱手把自己地人推向了杨陆顺?何况让自己人从副职到了正职,不是更能拉拢人心、更体现他钟峰在开发区的地位?
  其实杨陆顺罗袁军让钟峰地人负责财务科,也是煞费苦心,藉此展示杨陆顺的无私,但凡单位上的财务负责人都是主官的心腹,为的就是费用好处理甚至更好的贪污挪用,这样不是自己的人就得严格财务制度就不怕在经济上授人以柄,而且也能使得新任的财务科长逐步成为老罗杨陆顺的自己人,人事会议上的情况自然会透露出去的,当事人自然会感激老罗的。这样就达到了挖墙脚的目地。
  很快一上午就结束了,张晓春在十一点半就提出吃中午饭,杨陆顺关心钟峰身体、也怕钟峰喝酒多了在下午的会上有不满意的地方借酒撒疯,都只象征性地抿了点红酒。然后安排在区委招待所休息,下午两点半按正常作息时间开会。
  开会前罗袁军就敲开杨陆顺的房门,微笑着说:“项松军给我打电话了,要上我家去感谢呢。”见杨陆顺一愣。解释道:“项松军,就是财务科科长。”
  杨陆顺没笑,请老罗坐下,才说:“意料之中啊,以后财务上你就要把好关了。我们能洁身自律,不代表别人也行。这个项松军你要抓牢了,等会你去老陈那里坐坐,还得挖老钟两个人。”
  下午开会,钟峰中午没喝酒。精神反倒有点萎靡,加之感冒没好熨帖,想抽烟又怕空气不好。只得大口喝酽茶,对研究陈立庚线上地人打不起任何精神来,他也没想太有针对性,与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省得到研究他线上的人出麻烦事情。
  陈立庚分管组织人事宣传教育兼管机关工会支部等,其实要的人并不很多,可也必不能少的,接连把两个副职安排了钟峰的人。钟峰就开始反对起来:“老陈。虹鼎区那么多人,你怎么老是把我线上要地人给撬去呢。我早就给杨主任名单了的,你没记住总也看过吧,不能成全了你,以后拖我线上工作地后退把。”
  陈立庚嬉皮笑脸地说:“老钟,就是你看上的人,我用着才放心,我最早离开虹鼎区,说实话对区里这些人还正没啥印象了。就挖你两个人才有什么大不了的,虹鼎区人才济济,晓春书记手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张晓春虽然不知道陈立庚究竟搞什么名堂,自然也顺着老陈地口气说:“老陈说的对,虹鼎区还真是有能人儿,老钟你也应该清楚嘛,还别说,你看上的人都有点本事,老陈精明啊!”
  杨陆顺则说:“老钟也别太介意,老陈出发点是好地,再说目前定人只是让开发区早点运作起来,过段时间走上正轨了,能力差水平低的都要淘汰,从全市范围补充队伍,先这么定着。”
  钟峰不痛快了,说:“杨主任,既然是过渡的,那犯得着我们这么精挑细选的么,真要是还得有变动,我看就随便好了。”马上醒悟到还不能随便定人,万一到时候又不淘汰了呢,岂不是自己砸自己的脚?立即补充:“我是意思是不重要的部门可以随便点,我负责的基建规划、拆迁安置等部门,就不能随便换人。”
  杨陆顺正色道:“老钟,开发区哪个部门的人员都不能随便定人,除非是在以后工作中实在不能胜任,才淘汰,这个原则我们要把握好。老陈,你继续。”
  陈立庚就嗦嗦地继续定人,愣是快两个小时才搞定几个科室地负责人选,钟峰晓得老陈就这性格,等轮到他了,不能再慢腾腾地耽误时间,一改前面提出科室主要负责人,研究通过后再提副职,而是把科室正职副职人选一起提出来,给的评语也很高,那样子研究人事会议是个过场一样。
  罗袁军马上就提出反对意见,针对性地点出那人存在地问题,如拆迁办主任人选就在虹鼎区老街拆迁过程中方法简单态度不严谨造成拆迁户群访事件,张晓春也表示确有此事,罗袁军乘机就提别的人选,同样也有主持类似工作的,能顺利完成任务且没麻烦的,张晓春自然给予很高评价,钟峰几乎用吵架的语气跟罗袁军争执,就差他自己拍胸脯担保了。杨陆顺冷眼旁观着,眼见得陈立庚左摇右摆、罗袁军据理力争、张晓春阴阳怪气,钟峰已经争辩的脸红脖子粗,是时候出面调停,这才咳嗽一声准备发言。
  钟峰早就等杨陆顺发言了,他已经是怒气冲天,如果杨陆顺要执意反对,他情愿撕破脸皮也要顶到底,大不了拂袖而去,他肯定要被王市长批评,也得让杨陆顺颜面扫地,一把手连个会议都压不住阵脚。还当个球啊!所以瞪大眼睛等着杨陆顺说话!
  杨陆顺扫了钟峰一眼,又看了老陈老罗,这才缓缓地说:“拆迁办的工作目前在开发区为主,拆迁办主任责任重大。为了能按市委政府的工作安排在三月份进行奠基,关键就看拆迁办的工作,这个为头的人,我们是得慎重考虑。老钟负责这线工作,我们应该充分体谅老钟的想法。用个他不知根底不知能力水平的人,未免也太不近人情。可明明知道此人存在这样那样地问题,万一以后在工作再次出现类似问题,怎么办?耽误开发区总体工作,又怎么办?这显然不是追究某个人的问题。而是这线甚至是我们整个开发区领导班子的问题。老罗反对是有道理的,只是我个人出于对老钟地信任,个人同意老钟大胆放手启用自己信得过的人。问题是老钟要给我们班子个承诺。那就是你定的人就一定得完成开发区的工作,出了问题,我只找你老钟!”
  钟峰才不怕你事后算账,开发区出了问题,追究其责任来,他副的担地责任总比正的少,嘿嘿一笑,说:“没问题啊杨主任。我地人我负责。放心好了。”
  杨陆顺的话就连张晓春都听得出含义,暗笑钟峰胆子太大。你有王老爷撑腰,杨陆顺后面是王老板啊,杨陆顺连县长丢了都不心疼的人,你钟峰有这个担负?
  有杨陆顺的发言,罗袁军就不再嗦,暂时算定了下来,在研究拆迁办副职时,罗袁军依旧挑问题,倒不是信口污蔑栽赃,而是确有其事。很多研究人事地会议上,只要有人提了问题,大多就放放,只有钟峰脸皮厚胆子大,多少也是存心搅和,自己当不上一把手,让别人也当不安心。直到杨陆顺再次迁就,才得以通过。
  等到了基建科,钟峰才提出科长人选名字,罗袁军马上就能找出问题,钟峰也很烦躁,本来副科长人选是他一个信任的人和陈大建,陈大建是登门找过他要负责基建这块,他没同意,不好直接拒绝就婉言说某某是市领导打了招呼的,非上不可地,最多也就给个副职,后来见陈大建居然和杨陆顺成了邻居,本待连候选人都给撤了的,他玩了个心眼,猜测陈大建跟杨陆顺做邻居肯定要送礼,到时候连个副职也没有,藉此扫杨陆顺的脸面,于是假作故意赌气地说:“这也反对那也不成,干脆就陈大建了,陈大建跟杨主任是邻居,这应该没话说了吧!”他就赌杨陆顺不好意思直接替陈大建说话,摆明了就是任人唯亲嘛,说自己对廊柱市干部不了解,怎么就敢用邻居呢,肯定是的了好处的!
  杨陆顺对付钟峰本就是挖墙脚,挖走钟峰的人去其他科室分散开来,再就是掺沙子,把不是钟峰心腹的人塞进他分管的科室。陈大建虽是邻居,可两人也并没真正一起聊天吃饭,只听沁言说起陈大建爱人有想陈大建去开发区地想法,为此他还告诫沁言不能收人一分钱礼物,通过虹鼎区介绍陈大建简历,倒也中规中距地,没大功也无大错,能在建筑业管科担任科长职务应该是有业务水平能力的,实权单部门连老罗也没提及陈大建有什么经济等方面问题,再对照新房简单装修地表现,大问题也许是没有的,以后有钟峰的严密盯防更难出问题,既然球传来了,杨陆顺就微笑着说:“陈大建啊,连老钟都说行,我看肯定行,基建科就定陈大建了,先试用着,不行就再淘汰!”
  杨陆顺说行,钟峰一下就愣住了,起初杨陆顺是支持他了的,这会他又是主动请杨陆顺拍板,只得打掉了牙齿往肚里吞,烦躁之余却去调侃老罗:“我说老罗,你也只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咱陆顺主任一开金口,你倒成乖宝宝了!”
  罗袁军无所谓地说:“老钟,我对事不对人,陈大建没话让我说,我总不能肆意诬陷栽赃吧。”这话不亢不卑,也没借机对钟峰挖苦打击,倒让杨陆顺暗挑大拇指。
  接下来老罗又在为钟峰提的人选挑毛病,两人斗鸡一样,杨陆顺虽然要这个效果,可说白了他自己也没啥面子,一把手不能凝聚其他班子成员,传出去笑话老钟的少。夸老罗坚持原则的多,嘲笑他杨陆顺一把手当得窝囊的,那才是绝大数。可有什么办法呢。
  眼见得只是个小科室的副职,老罗为原则而争、老钟为面子而争。挖墙脚掺沙子都用了,干脆搅乱一潭水,再塞进个不属于开发区班子成员的人算了,杨陆顺忽然说:“你们俩个就都少说一句,一下午就听你们俩个在吵。你们不累,我怕晓春书记都听累了。干脆这样。为了感谢晓春书记对我们开发区工作地大力支持,这个人选就请晓春书记定算了,晓春书记在区里管了多年干部,应该看得比你们全面。”
  钟峰当然不甘心。可也不能拒绝得罪张晓春,除了痛恨老罗捣蛋就只能佩服杨陆顺圆滑,搅地开县一团乱麻的杨陆顺就是眼前的杨陆顺?他真不愿承认。君子可欺之以方。面对杨陆顺这个伪君子,他却用对付君子的肤浅手段,真是大错特错了!不过他怄气在会议上没面子,其实他该进地人基本都进了,算是完成了预定任务的,这么一想,心里舒服了很多,可看杨陆顺的眼神却不知不觉起了变化。
  张晓春当仁不让。本来按着赵君豪的示意。心照不宣地做到了置身事外,他其实恨不得把自己人全安排进开发区。白白得了个名额,除了笑纳就是佩服杨陆顺的手腕了,对付钟峰这样地泼皮无赖,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晚上开发区做东请张晓春等人吃饭,席间一扫下午会议地争执,开发区的人紧密团结起来,一致对付虹鼎区地同志,除去张晓春,其他来客一律都灌得够呛,特别是参与全程会议的小李股长,愣是在杨陆顺耳边哀求发誓不泄露会议半句才侥幸过关,杨陆顺确实有让小李封口的意思,只是没料到机关干部素质这么“高”,没半点透露人家就能领会领导意图!
  酒足饭饱,基本大获全胜的钟峰意犹未尽,还竭力拉扯张晓春等人去唱歌跳舞,杨陆顺其实很想回家,但又不能就此走人,只得硬起头皮去唱歌跳舞,折腾到十二点才散了,上车时钟峰脚步趔趄地向杨陆顺告辞,杨陆顺使劲上下晃着钟峰地胳膊,凑近点小声打趣:“老钟,你真是老当益壮,早上还打点滴的病号,竟然为了工作如此不顾惜身体,我惭愧得很呐。”
  钟峰如何听不出调侃,故意装傻大笑,却凑在杨陆顺耳边说:“陆顺主任,以后让你惭愧的事还多着呢!”说完这句,马上站直了说:“陆顺主任走好啊!”又拍拍奥迪前门对司机唐成龙说:“小唐,小心驾驶,确保陆顺主任安全到家!”外人看来主任副主任关系密切,和气一团。
  开发区只有杨陆顺钟峰有车,杨陆顺就捎带老陈老罗回家,按路线先送老陈,等老陈下了车,一直没说话地老罗忽然说:“杨主任”
  杨陆顺转脸笑道:“咦,我以为你在眯觉呢,一直没听见你说话,是不是口渴了?唐师傅,把前面的矿泉水递来。”
  罗袁军很感激杨陆顺的体贴,本不渴的,拂不去好意愣喝了两口冰冷的矿泉水,激得打了个哆嗦,才说:“杨主任,我跟老钟争执,真的是对事不对人。”
  杨陆顺忙说:“我知道,老钟的人多少都”
  罗袁军却抢着说:“最后让张晓春书记进人,我觉得你误解了我的意思,人事工作是很严肃地,我坚持原则,即便钟峰进地人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以后总也会顾忌而加强纪律约束,让张晓春书记进人,未免太儿戏了。”
  杨陆顺明显看到开车地唐成龙脖子一僵,似乎是想扭头而克制住了,想必小唐的表情很诧异,他自己心里也觉得有点怪异,以前从来都是他杨陆顺规规矩矩说教别人,今天也被人说教起来,并不是忌惮在司机面前被手下副职批评,而是这个批评使得他心有感触:看来他已经真不是此前的杨陆顺了,他的圆滑世俗终于原原本本暴露出来了。
  跟老罗挥手道别,车里一片寂静,只有微微地颤动和忽明忽暗地光线交错表示这奥迪车在前进。杨陆顺眯缝着眼,突然问:“小唐,刚才老罗的话,你换做我,作何感想?”
  唐成龙听杨主任叫他小唐,内心一喜,看来自己的工作终于得到杨主任认可了,便缓下车速,微微扭着脸问:“你和罗主任的话?哪句话,我没注意啊?”
  杨陆顺扑地笑了起来,心里感慨得很,要是问基政,恐怕基政会毫无顾忌地发表自己的见解,小唐总归忌惮自己,好在也算机灵,笑了几声才停住,说:“没听见就算了,跟小丁处得怎么样?”
  唐成龙忙说:“杨主任,和丁秘书处的很好,丁秘书在机关时间长,教了我不少东西,特别管的严格的是车速。”
  杨陆顺问:“怎么个管法啊?”
  唐成龙说:“比方早上约我去某地吃早点,夸得很好,只是要去的加快点速度,我还差点上当了。幸亏我时刻绷紧了弦,保证车速不超过60!”
  杨陆顺嗯了声,秘书三两年也许就走,司机搞不好能跟五七年,很多事不方便带秘书,司机却少不得,再看看,就得开始信任小唐了。
  到了小区门口,杨陆顺示意要下车,小唐忽然说:“杨主任,我听小孙司机说你晚餐歌厅都喝了不少酒,要不要去泡个澡解解酒?您家浴室不方便,这时又怕打扰徐主席休息呢。”
  杨陆顺心说这些小年轻真是眼快手快心快,比自己当年灵泛百倍了,别说还正想泡澡解乏,以前在廊园就经常泡,自己家热水来的慢就没泡过了,正要答应,转念想不管小唐拉自己去的地方正规不正规,不能轻易被司机支配,看了小唐几秒,明显见他表情开始僵硬,才微笑说:“哦,今天太晚了,就算了。你也早点休息。”说着开门下车,迎风而去。
  唐成龙其实麻起胆子说的,拒绝了是正常现象,就怕挨骂,好在杨主任似乎算满意,也没一口堵死,不由抹了把冒汗的额头,心有余悸地嘀咕:“好家伙,平常见他笑眯眯地很和气,盯眼看人就好大股子官威唷!难怪丁哥说杨主任有气势,我还以为是拍马屁呢。”直到杨主任不算高大魁梧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黑暗中,他才发动车离去。
  顾建鸿在焦灼中等到市长王谨宣布散会,就开着让司机安排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桑塔纳,连夜赶去春江市,倒不是什么工作问题等他去处理,他是去幽会的,只要张春梓一个电话,再忙再晚他也会欣然赴约。
  算算他和张春梓保持亲密关系也有近五年了,当初他还是副市长,就对新调到市府机关的张春梓很关心,是以张春梓夫妇请堂堂副市长到家吃便饭,他也没摆架子痛痛快快就答应了,也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一直想回忆不起那晚究竟怎么了,只知道醒来时,不仅自己赤裸裸的,身边的张春梓也是一丝不挂还在酣睡,在别人家做客睡了女主人,他哪怕再胆子大也惴惴不安,好在张春梓的男人并没追究,只是请他帮忙,要承揽市里水改工程管道设施的采购。他当然没口子答应了,自然也就清楚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爱财如命的卑鄙男人设计的。从此他和张春梓就过起了长达五年的地下夫妻生活,还在春江一个偏僻的小区置买了房子,他是深爱张春梓的,也认为春梓是爱他的,要不然春梓也不会给他生了个聪明漂亮的女
  就是因为两人在春江的房子偏僻,有时工作忙起来,不愿跑远,侥幸认为偶而在秀林开房不会暴露,偏生就被卫边拍了照片,被杨陆顺知道了,不过现在想来,倒是件好事,偌大的秀林出售压低个一千、两千万的价格很正常,他和春梓不就有足够的钱快快乐乐过下半辈子?即便就算离婚对仕途有影响,总也能给春梓女儿一个名分,想到这里,他又感觉到自己不可遏制地情欲汹涌起来。暗笑自己马上五十了,还如同初恋的小毛小子一样急不可耐。
  张春梓一个人在冷清地屋子里。可就没顾建鸿那么意气风发了,她那挂名的丈夫给她最后通牒要正式办离婚手续,离婚她无所谓,可离婚后能跟顾建鸿顺顺利利结婚吗?这是她最担心地,她做地下情妇认命。不能让女儿也跟着自己没个名分,她一辈子的幸福算是毁了,不能把孩子的幸福也毁掉。以前她行事极为缜密,得保和顾建鸿的苟且之事并没传扬开来,也就只有顾建鸿的铁杆司机知道,她那挂名丈夫为了多依靠顾建鸿也一直保持缄默,这回不仅被卫边知道了,就连杨陆顺也知晓,如果真闹地满城风雨,姑且不说顾建鸿的老婆。就连顾建鸿的两儿子,她也没办法应付,不管怎么说,她在同事面前总保持着优雅风度。实在丢不起那个人!她一个人在胡思乱想,好容易听到开门声,知道顾建鸿来了,却也懒得起身打招呼。
  顾建鸿换锁好门换了拖鞋。笑眯眯地和张春梓并肩而坐,拉着她暖和的小手说:“宝贝,让你久等了啊。”
  张春梓慵懒地一笑说:“我习惯了,你能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顾建鸿伸手搂住她凑上去亲了亲她的脸颊,又习惯地嗅闻着发香体香,说:“你的话就是好听,不冤我迎风冒雨开两小时车。你说有事,什么事。卫边的事?”
  张春梓推开顾建鸿。说:“别闹,弄得人浑身痒痒。他又打了电话要离婚,你说怎么办?”
  顾建鸿知道“他”就是张春梓的挂名丈夫,蹙眉道:“又提离婚,我不是跟他谈过吗!”
  张春梓最恨顾建鸿这个态度,只是内心厌恨脸上却尽显温柔:“他说要去深圳发展,说早就应该离婚了的,他也要结婚生孩子嘛。”
  顾建鸿说:“他要去深圳?走了也好,这些年我没少替他跑腿,那就离了吧,离了!”
  张春梓说:“那明天就去办手续,也好带着渺渺彻彻底底搬去廊柱。”
  顾建鸿说:“渺渺在外婆家不很好吗,你要不去开发区倒有时间带孩子,以后开发区忙得很,哪有时间照顾?再说春江的幼儿园比廊柱地好嘛。”
  张春梓撅嘴说:“你不让我们母女去廊柱,不就是担心我破坏你的家庭吗,你放心,我不会的,我总也得保全顾常务的面子嘛!”顾建鸿最怕张春梓这招,忙陪笑道:“宝贝,我也巴不得跟那女人离婚,可你知道,我这个级别地干部闹离婚,影响太不好了”
  张春梓眼泪就出来了:“我知道,我也不怨你,只怪我和渺渺命苦”
  顾建鸿心疼起来,抱住张春梓又是吻又是舔的,说:“宝贝,你放心,再等等,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给你和渺渺个名分!天不早了,我们睡觉去。”
  张春梓靠在顾建鸿怀里,用手揉搡着他的胸口说:“你就知道睡觉,都不愿意跟我说说话。”
  顾建鸿嬉皮笑脸地说:“躺在床上也能说话地。”
  张春梓很知道把握个度,顾建鸿到底是领导,太过违拗就容易起异心,其实顾建鸿这人算好的,就算顾建鸿在外面相好无数,她又能怎样呢,何况当市长夫人也是她的梦想,就羞笑着说:“是,大人,我去放水,亲自伺候大人沐浴。”
  顾建鸿哈哈大笑,在张春梓这里,他能得到的不仅仅是情爱,还能得到无微不至的关心,是他家的黄脸婆拍马也赶不上的,真要娶春梓做老婆才是人生一大美事呢,深情地说:“夫人,我也亲自替你擦背可好?”
  两人在浴室来了个鸳鸯浴,在宽大的床铺上疯狂了一回,这才搂抱一团说话。顾建鸿意犹未尽,一双手还在张春梓身上游走,张春梓假意羞怯:“建鸿,我都被你弄得死去活来了,就饶了我吧,手还在动。建鸿。开发区后天开大会,我想请你出席。有空吗?”
  顾建鸿笑道:“是你们杨陆顺主任地意思?”
  张春梓说:“应该是吧,杨主任只是没明说,不过恰巧我进主任办公室,听他对罗袁军这么交待地,要一起去市政府请顾常务出席。
  顾建鸿哈了声说:“杨陆顺和罗袁军倒真是一起上我办公室说了这事。市委对开发区很重视,我当时就起了心,只是没爽快答应,有夫人你的邀请,我再忙也得去啊。你这么替领导操心,区区一个办公室副主任太委屈了,我看你当主任都合格!”
  张春梓忙说:“你说地啊,我还正不愿被那个憨头憨脑地何凯领导,再说了,开发区的办公室本就是招待为主。文字工作为辅,到时候我作出点成绩来,再加上顾常务推荐,那还不是水到渠成?”
  顾建鸿唉了声说:“你个小女人权欲也那么大。我怎担心累着你,去年一个马上退了地人大副委员长路过春江,市里想拍马屁竟然让你们办事处准备了几天,我看你都瘦了一圈。我真心疼,你这样的女人,就该在家里享福!”
  张春梓笑道:“我什么时候做了你老婆,就老老实实在家相夫教子,把你们父女伺候好。现在不行啊,我一个即将离异的中年妇女带个孩子,不拼命工作赚钱怎么行?!”
  顾建鸿对张春梓之爱恨不得上天摘星了,但对于工作职务的安排还是很谨慎的。就转了话题说:“别说地戚戚遑遑。你要是中年妇女,我岂不是即将入土的老朽?春节前市委决定我去香港出差。主要是审查核实卫总公司资产情况,为销售谈判做准备,你要些什么,皮草、钻石?尽管说,有卫总买单呢!”
  张春梓美目一转,说:“我也要去香港!我在办事处几年了,张有为陪领导客人新马泰都游了几次,偏偏我就只能在国内转悠,这次我要跟你一起去!”
  顾建鸿大惊,说:“我的小姑奶奶,我怎么向上面提唷,再说政府那边还有一行人,去了我也不敢陪你啊。你真要去,找个机会我们俩单独去。”
  张春梓笑道:“怎么不好提,叫卫总提出邀请嘛,说我接待的很不错,再拉上杨陆顺去,杨陆顺是介绍人,又跟卫总关系好,这样不就没问题了吗。建鸿,我一定要去!”
  顾建鸿一听由卫总港方的人提出邀请,市委肯定不会拒绝,再有杨陆顺作伴,至少不会怀疑他和张春梓有什么关系,爱昵地说:“你这个小精灵,想得挺周到啊。”
  张春梓说:“建鸿,我也是没办法,我去开发区是杨陆顺在人事会上力排众议提的,事后就有传言说我和杨陆顺怎么怎么,我起初也挺生气的,不过后来一想,我和杨陆顺有谣言在外,自然没人会怀疑我们俩的事了,我先跟你交个底,免得你以后怀疑我。”
  顾建鸿的确知道杨陆顺在开发区人事会上,唯独就提了张春梓一个,而且还是唯一的虹鼎区外地干部,按说是他授意杨陆顺的,可杨陆顺从始至终都没言及张春梓的事是市里领导安排的,如此有担待地人,他还是很欣赏的,何况杨陆顺又是市委王书记的亲信,一点点谣言不至于坏了杨陆顺的前程,当然也感激张春梓地善解人意,就侧脸亲了张春梓一下,说:“宝贝,就怕委屈你了。不过杨陆顺是市委王书记的人,我还是通过他向王书记表了态的,不能搞的影响太大,知道吗。杨陆顺这个人,我们得当朋友处。”
  张春梓心里在冷笑,在茶馆被杨陆顺视若无物就严重伤害了她本就敏感的心,你杨陆顺不是大义凛然吗,就要搞得你家庭不和,还要让你羊肉吃不着凭白惹上一身骚!吃吃笑着说:“我知道,现在哪个领导没点男女作风的谣言呢,何况我与杨陆顺有点风言***,以后提办公室主任,你再怎么推我,别人都不会怀疑到我们的关系,我可是真心实意为我们的将来考虑唷!”见顾建鸿很是得意,半真半假地敲警钟:“再说你顾常务不也有人传跟武人县教育局地风骚女局长有一腿么!”
  顾建鸿心里咯噔了下,他确实跟武人县地女副局长有过一腿,帮那女人提了副局长,只是那女人胃口太大。早断了一年多没通消息,强笑道:“那是。市委王书记才来廊柱市几天,不也传跟红星机床厂的女会计师有一腿么,现在领导也难啊,稍微关心女同志一点,就是有麻烦。偏生上面还一直要求加强女同志地参政人数,我看各单位要没一个女同志就好喽!你要去香港,我还得找机会跟卫总说说。”
  张春梓抚摸着顾建鸿松弛地胸肌,咬住名分问题不松口,说:“建鸿,你怎么也得想个办法离婚,不然我和渺渺就太可怜了,而且我没男人,门前是非也多,万一”
  顾建鸿忙说:“宝贝。你放心,我一直在想办法,可那婆娘无病无灾的,平常也不管我。实在找不到由头,唉,真要出什么事死了最好,我们就堂堂正正结婚!”
  张春梓心里一哆嗦。情知顾建鸿老婆不死,很难离婚了事,何况听顾建鸿说通过杨陆顺联系上了市委王书记,凭这点顾建鸿就不可能抛了前途官帽为了她离婚,顾建鸿老婆又老友丑,估计感情是没什么了,真要搞死那婆娘,顾建鸿怕是求之不得。为了她自己和渺渺。不得已还真得狠下心来,万一顾建鸿又被比自己年轻漂亮地女人迷住了。后悔都来不及,就主动亲吻顾建鸿的脸颊,腻声腻气地说:“建鸿,你自己说的,要是你老婆死了,就得风风光光娶我进门!”
  顾建鸿那还不把头点的小鸡啄米一样:“宝贝,我发誓,只要我老婆死了,我就娶你,给渺渺一个完整的家!”
  开发区人事工作会后,杨陆顺家里就热闹起来,以前人事工作没确定,许多人想来又不敢来,如今都明确了,上门看望一把手就堂而皇之了杨陆顺事先也估计到了,本来工作也多,干脆和沁言说了晚上尽量晚点回家,免得跟单位人碰面,真值得他重视地,他自会专门谈话拢人
  徐沁言倒是觉得新单位的人到领导家走动走动也属正常,何况来的都是开发区的中层骨干,自然也不能冷脸待人,说白了领导的决策命令就是这些中层骨干领导去执行落实,你不待见人家,人家受了气在工作上搞官僚主义形式主义,一把手也拿他没辙。当然沁言也想好了如何婉拒来人送礼的言辞,总有些人认为不送上分量颇重的礼物就怕领导有意见,其实也不想想,礼物太多对领导也是个负担,怎么处理那些烟酒嘛!
  第一对上门的是项松军夫妇,突如其来就成了开发区机关的财务科长,比钟主任许诺的职位还要实惠还更能亲近领导,他得知是罗副主任在会上提名地,当然先去感谢罗袁军,老罗却告诉他是杨陆顺杨主任的意思,项松军也明白,财务科科长的职务没一把手点头,谁推荐也是白搭,加上罗袁军明明暗暗的话,他霍然就清楚了,在心里也仔细掂量掂量,对钟峰,老领导从前照顾有加,对杨陆顺,有提拨之情,可人杨陆顺地年龄优势及背景优势太明显了,为了自己的前程计,他虽不至于跟钟主任就地划清界限,但天平却义无反顾地倾斜到了杨主任这边。
  项松军夫妇虽没见到杨主任,可也在杨主任夫人面前说了不少表忠心的话,徐沁言对付这些自是游刃有余,始终微笑着倾听,开口必定是我一定向老杨转达,却用家属的身份,放低姿态去请项松军在今后工作中多支持老杨。如此礼遇有加,让项松军更加感动,人家又不是夫人不仅没架子,反倒如谦谦君子,对比钟主任老婆,傲慢无礼还爱仗势,虽然也知道这是人家拉拢人心地手段伎俩,可就是服气。临走项松军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放在茶几上,说:“徐主席,匆匆忙忙来没准备啥,一点心意。”说完夫妇俩就起身告辞。
  徐沁言到廊柱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玩意,起初见项松军夫妇空手而来还挺高兴的,以为省了许多口舌,可眼见到票,不怎么清楚内容,又不好拿起来细打量。只能去送客出门。
  等送走客人,徐沁言才拿起票。就是一张像食堂餐票的硬卡片,排头是“喜来登高档烟酒批发部”,中间印着硬盒大中华条,用黑色墨水写个大写贰,底下是商店地址联系电话。左边印着凭票兑换,右边印着钱货皆可。上面还盖着店里的大红戳子,另外一张式样相同,只是印着剑南春酒一箱。
  徐沁言才明白项松军夫妇也是送了重礼的,只是没大包小包,两张轻飘飘地卡片替代了,心说想出这个办法的真是高智商,应该是市里地新生事物,不然怎么第一次遇见呢。再看烟酒批发部地地址,地处虹鼎区高街。也就离小区不到五里地,是个烟酒副食批发一条街。看看时间还早,就给黎栗家打了个电话:“小栗子,我问你个事。你见过烟票酒票吗?”
  “烟票酒票?见过见过,是不是一张卡片上印着烟酒品牌数量,可以到商店提货兑钱的啊?”
  沁言嗯了声说:“小栗子,我怎么头回见到啊?”
  “嘻嘻。姐,这是虹鼎区才出现不久地玩意,我在区里也才见识不久呢,信誉很好的,凭票就可以去拿烟酒,也可以兑钱,兑钱就得收手续费”
  沁言皱起了眉头,说:“小栗子。要没事到我家来坐坐吧。你到了别按门铃。直接叫我。”挂了电话就熄灭客厅灯光,躲进了卧室。只开了盏小床头灯。没多久门铃响了起来,沁言就是不理会,隔了老大一会,门铃又再响,沁言只是不理,直到黎栗在门外叫她名字,这才开门。
  黎栗见屋里黑漆漆地,忙问:“姐,是不是家里灯坏了?”
  沁言笑道:“没坏,这样节约用电嘛,到老杨书房坐。我去给你泡茶。”
  黎栗说:“我自己去泡,上姐家还麻烦姐亲自泡茶?”
  沁言等黎栗端着茶进书房坐下,才把烟票给黎栗看,说:“我今天收了张烟票,都不好意思问人,我们是好姐妹,你具体说说。”
  黎栗知道这是徐沁言充分信任自己,挺高兴,接过一看是大中华烟两条,到底还是忍不住腹诽了下:好家伙,领导就是领导,两条烟值千把块钱呢!才小心翼翼地说:“姐,烟酒票我最早听说也就一个两个月前吧,还就在虹鼎区发起来的,在单位上和同事闲聊天时听说的,起初好像是个体户找职能单位办事,临时救急时总不能当众塞一条条的烟,就想出这么个办法,还挺有用,有时候在办公室就能送人烟酒,喏,就是在高街的烟酒批发店兑换,能直接提烟酒货物,也能换钱,换钱就要收手续费了。”
  沁言顺口问:“要是烟酒店不认帐呢?”
  黎栗笑道:“哪能呢,先不说那些烟酒批发店的老板都是有钱人,再说能拿到烟酒票的,都跟店老板特熟,不存在赖账的。要不这样,明天我陪你去兑换。”见沁言有点沉吟忙补充:“姐,你确实不方便自己去兑,要信得过我,以后这些烟酒票都让我跑腿吧,姐和杨主任帮了我那么大的忙,还信任我让我在开发区财务科做出纳,这点小事姐就让我去跑腿吧。”
  沁言见黎栗说的情真意切,接触下来也觉得小栗子很懂事,就笑道:“傻妹子,姐不信你还能叫你来啊,明天中午上家来吃饭,一起去看看。”
  杨陆顺回家,已经深夜十一点半了,晚上和老罗老陈扯了会工作,然后吃了个把小时夜宵,为地就是避免同上门的人碰面,他还真一时难以彻底改变观念,他不担心沁言处理不好,是以轻轻松松在外忙他的。
  才上得了楼掏出钥匙,对面的大门忽然开了,吓了杨陆顺一跳,定神见是陈大建,边开门边说:“老陈,还没睡呐?”
  陈大建笑嘻嘻地举了下手里地塑料袋说:“刚才儿子媳妇来,吃了不少零食,我才收拾熨帖,没想到碰到杨主任你回家。”其实他和老婆一直听留到动静,不把杨主任等回家不罢休。
  杨陆顺笑笑就要进去,陈大建跟上来,那情形是要进门,也可以理解。提了陈大建做科长,总得到家感谢几句。就说:“老陈,进来坐会?”
  陈大建喜孜孜地换鞋进门,还连连说:“我老婆最怕我脚有气味,一回家必定洗脚换干净袜子,我也知道徐主席是爱洁净的人。保证没异味。”
  杨陆顺说:“老陈请坐,我给你泡茶。”
  陈大建忙说:“不劳杨主任麻烦了,对门对户的我又是你手下的人,还客气什么,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杨主任地抬举,让我去开发区,我老婆在家里直念叨要做点拿手菜请吃饭来好好感谢杨主任徐主席,我就说了,对杨主任最好地感激,就是圆满完成杨主任交给我的工作。其他都虚地,杨主任就是务实的领导。”
  杨陆顺笑了起来,陈大建的话是大实话,什么送礼请客都是虚的。他目前只盼望手下人都卖命工作,比送什么都好,说:“老陈这话对头,你能出任基建科长。也是你能力水平的体现,可不是什么抬举,我们是邻居,我私下总了解过你地情况,加之有钟副主任提名,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他说这么些客气话,也是知道陈大建肯定对人事会上地情况很清楚。
  陈大建很认真地说:“杨主任,我不管谁推荐谁提名。我只知道没杨主任点头。我陈大建是进不了开发区,更当不上基建科长的。我嘴笨不晓得说乖面子话,我陈大建从此就是杨主任地人,唯杨主任您马首是瞻!”
  杨陆顺见陈大建说这些奉承话眼皮都不带眨的,天晓得跟多少领导说过,不过他算已经习惯听奉承话,以前还鄙夷,可也明白别人溜须拍马也是投领导所好,人家总还是有说话的权力,何况领导的威信大多是在奉承中树立起来的,如果连陈大建这样的年纪大资格老的干部都对自己服服帖帖,就不怕其他毛小子冒犯他地权威了,笑道:“老陈,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们是邻居,没事多来坐坐,科室有什么困难问题不好在单位讲,私下交流也可以嘛。基建科有你老陈在,我放心!”
  陈大建晓得杨陆顺只身到廊柱,又负责开发区肯定是要批自己的人,他立马来效忠就肯定能捞着好处,何况还有杨主任如此大的提携之恩呢,当然也听出了杨主任话中之话,基建科归钟峰分管,要是有什么对杨主任不利的举措,他必定第一时间汇报,话都说到这份上,再聊就未免会耽误领导休息,故意看看卧室门,说:“杨主任,我们聊这么久也没见徐主席,怕是休息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耽误您休息。”说着从口袋掏出两张卡片放在茶几上,说:“杨主任,一点小意思,嘿嘿,小意思。我回去了,杨主任晚安。”就匆匆离去。
  杨陆顺还在瞅茶几上地卡片,陈大建已经出了门,探手拿起一看,上面写着金春江两条,五粮液酒一对。这时卧室门一开,徐沁言披衣出来,见杨陆顺手上的烟票酒票,说:“对面老陈送的?”
  杨陆顺无奈地笑道:“嘿,如今送礼也是门大学问,我见老陈两手空空就让他进来,没想还搞出烟酒票了。沁言,怎么不多穿点,赶紧回床上去,我赶紧洗漱,有话上床再说,别感冒了!”
  沁言很听话地乖乖上了床,对陆顺如此细微的关心总会默默感动,只恨自己不能给予陆顺更多,等陆顺洗漱完上了床,赶紧就用自己暖和地脚去温暖他冰冷的脚,虽然她被激出了鸡皮疙瘩,心里却是温馨无比。
  杨陆顺伸出胳膊把沁言搂在怀里问:“晚上来了几拨人?”
  沁言舒服地拱了拱说:“只有项松军两口子来过。”
  杨陆顺诧异地咦了声:“只有项松军来过?”
  沁言嘻嘻笑着开玩笑道:“怎么,没人来送礼挺失落?”
  杨陆顺自嘲一笑说:“不是,是奇怪怎么只有项松军来家里,我巴不得开发区的人都不搞这一套呢。你看老陈,巴巴地等我到这么晚,就是为了送两条烟一对酒。有你在家,想必项松军送的东西给推掉了吧?”
  沁言说:“项松军也跟老陈一样送的是烟酒票,我一时没搞清楚。没来得及推辞他们就走了,其实下面人来看望你这个一把手。带点烟酒很正常,你要连一点烟酒都不拿,未免太没给下面人面子了,现在风气就这样,你不收烟酒。人家不会认为你廉洁,反倒以为你看不上烟酒,下次再来就是大把钞票了,如果钞票也不拿,他就会认为自己得罪你了,不然怎么送钱都入不了杨主任法眼呢?惶惶恐恐不是跟你离心离德就是跟了你的对头,你说我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杨陆顺长吁了一声,回想当年在南平被停职期间去顾宪章家送礼被呵斥出门,那心情果然就是惶惶恐恐,在开县把收地烟酒充公反倒惹出场“贿选案”。自己连场大点地麻将都打不起,勤勤恳恳一心为公却成了众矢之地,真真是水至清无鱼啊!
  沁言见陆顺不言语,又柔声说:“你也总跟我说。担心开发区的人不受你调配,担心老钟给你工作添乱,老钟能支配一些人,无非就是封官许愿给好处。你是一把手权柄更大,更能给手下人争取福利实惠,还怕下面人不跟你一条心?”
  杨陆顺笑道:“沁言,你劝为夫收受礼物,不是贤妻啊。”
  沁言说:“有什么办法呢,好在烟酒终归是小东西,违纪还是不违法,我以前刚进市团委。下面县区地团委干部送礼品给我。我也坚持不收,不仅没人表扬反倒成了另类。特别进了组织部,干部处的李处长见给我的东西少了,公然开口要补齐。其实一点东西不算什么,可作为李处地手下,我就觉得这个领导值得跟随,一点点小利益都帮你争取,何况其他呢。是以在工作中批评几句都无所谓,总有个盼头是不是。当头的就得在工作中严格要求、在生活中细心照顾,自然就一呼百应了。”
  杨陆顺笑了起来,心说沁言这人劝人收礼都如此振振有词且无话反驳,当初沙沙只为图利收礼贪婪无度,相比之下立见高低,赞叹道:“沁言,你这个梯队干部去妇联实在屈才喽,我得请求王书记调你去组织部,你这样洞察人心的干部不去组织部太浪费了。”
  沁言也抿嘴而笑,说:“陆顺,我去什么地方都不如给你做妻子好,别扯开话题了,项松军送的是两条中华烟和一箱剑南春,比老陈大方多了。你看怎么处理。”
  杨陆顺说:“按照夫人的讲法,我是应该笑纳,不然下面人就得跟我离心离德了,我在开发区不求成绩斐然,也不能让人说我杨陆顺没本事。抓不住下面骨干的心,又如何能搞好开发区呢。”
  沁言笑道:“有你这话,那我明天就大大方方在家收礼了,反正都是送烟酒票,直接换成钞票得了。”
  杨陆顺唉了声说:“先这么着吧,如今送礼的人也太为领导着想了,既遮人耳目又方便出手,聪明才智都没用到点子上。”
  沁言也叹息道:“是啊,你跟老钟在人事会上,不也没用到点子上吗,别轻易和老钟计较,真要计较,就得抓大放小,他敢肆无忌惮用自己的人,你就让他得意去,只要抓到他的人在工作上有问题,你怎么整治,他都无话可说,真要抓到点子上,说不定老钟还得委屈求全,求你手下留情,那时主动权就在你手上了。”
  杨陆顺正色道:“沁言,你的办法是好,可未免不堂堂正正,一个干部出了问题要连带单位社会国家多少损失?不能出了问题再追究,要把问题掐在源头上,这才是正道。”
  沁言其实真正欣赏地才是陆顺时时刻刻保持着的正气,可官场堂堂正正的东西实在太少了,欣赏归欣赏,现实归现实,坚持道:“陆顺,你有正气不论什么伎俩都是正道,甚至可以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的。”
  杨陆顺默然,在沁言面前,他总找不到反驳地理由,却在内心认同,或许沁言才会直言不讳地说出他心里想说但不愿意说甚至不敢说的话,有的时候一个人要改变总的有这样那样地借口,也许沁言就是他渴望改变的借口吧,于是用胳膊紧了紧怀里的沁言,用无声的肢体语言来当作回答,不论沁言是否领会,他都会依言而为的。
  沁言也知道自己的话多少冲击着陆顺,究竟有多大作用,她不清楚,可她总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对于陆顺的沉默,她有着歉意,就转开了话题:“陆顺,我明天去高街地烟酒批发店去看看,看这些烟酒票是不是真能钱货皆可。”
  杨陆顺问:“那换了钱你怎么处理?”
  沁言说:“我也没好办法,要不资助些穷困学生?”
  杨陆顺皱了下眉:“我们地收入有限,未免有点出风头。”
  沁言说:“匿名也可以、直接捐给希望工程也可以,反正这些钱我是不愿花的,陆顺,我们俩到底还是太”
  “太高尚?”杨陆顺莫名带着点讥讽。
  沁言似乎没听出来,缓缓地说:“高尚也算吧,准确地说不够厚黑,刚才陈大建地话就够脸皮厚的,开县整你的曲常林心够黑,陆顺,你但凡有他们一半厚黑,何至于造那么大罪呢。”
  杨陆顺陡然脸皮一阵抽搐,连忙打断沁言的话说:“你哪那么多论调,怎么也象农村妇女那么嗦!睡觉睡觉!”赌气般躺倒,使劲拽着被子,裹紧、背对沁言。
  沁言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什么,自己深爱着的陆顺也许并不象在她心目中那么高大完美,也许十多年在官场中,主动也好、被动也好都做了些愧对良心的事,但人无完人,不管怎么说,陆顺总也良知未泯,总也知道羞愧,总也能在最亲密的人面前展现真实的自我,还能如何,轻柔地抚摸着陆顺的背部,温存地说:“六子,晚安!”
  杨陆顺在沁言轻柔地抚慰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看到了漫无天际的草原,闻到了沁人心脾的花香,蓝天白云,艳阳高照,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