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沁言得知杨陆顺将与顾建鸿副市长一起去香港出差,本没多少反映,只是在心里默默掐算陆顺此去香港十天小半月的,转回来就差不多要过生日了,正好赶得上。再听说张春梓也要随队去香港,她脸上就不经意地抽搐了下,心里老大不是滋味。
  按照事先和陆顺商量好的,唐成龙送陆顺去春江,马上就折回廊柱市,送沁言去南平县看望老人,再到南风接徐父母去廊柱市小住,也算是给沁言作伴。
  唐成龙内心很激动啊,他给杨主任开车有段时日了,车上不知坐过市里开发区多少人,偏生杨主任夫人只坐了一次,每天去杨主任家接人,都难碰到主任夫人一面,要说和领导搞好关系,不仅仅是开好车就行了,一定要把领导夫人也处好了,这才算成功。可平常连话都说不上,连面都见得少,能搞好关系?再说徐主席连他的车一次也没专程调用过,说明徐主席还是不了解他的,这次一定要把握好机会,争取给徐主席留个深刻印象。当然唐成龙如此心急,也是感激杨主任对他的信任照顾,切切实实想为杨主任徐主席做点什么。
  唐成龙一改限速六十公里,几乎是使劲浑身解数赶到幸福小区,快步上了楼,在门口调匀气息才按下门铃,听到里面徐主席问话才恭敬地回答:“徐主席,我是唐成龙啊。”
  门一开,唐成龙见徐沁言背了个小坤包,手里提个黑塑料袋出来,忙伸手去接,说:“徐主席,车在楼下的。”
  徐沁言微微一让,稍举了举黑塑料袋说:“给老人的一点滋补品,我自己提就好了,唐师傅,我们走吧。”说这当先下楼。
  唐成龙心里稍有点失落。以前在市委机关开车。那些小科长们的老婆有啥东西让他提,还有怨气。今天徐主席不让他提。好像没把他当自己人一样,怏怏不乐地跟在后面下了楼。
  徐沁言来到奥迪车前,见唐成龙手脚麻利地开了后门,心里一动,只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后座,自己则动手开了前门,坐了进去,等唐成龙手忙脚乱上了车才说:“唐师傅。去南平路挺远的,我坐前面也好跟你说说话解闷,我坐车很难睡着的。”
  唐成龙心里很高兴:你要跟我说话才好呢,不然你坐后面睡着了,我又怎么才能给你留下好印象呢,说:“徐主席,你坐好,我开车了。是不是径直去南平呢?”
  沁言撩了下额头垂下来的发梢,舒适地靠在椅背上说:“直接去南平。今天怕得在南平休息一晚了,到时候你在县招待所对付一晚,条件比市里差点,也还干净舒适。”
  唐成龙笑道:“徐主席,我以前当过兵的,部队条件那么艰苦我都没事,现在县里的招待所足够档次了。”
  徐沁言看着唐成龙熟练地驾驶着,果然开得很平稳。车里哧哧放着暖气。确实比桑塔纳要舒适很多,最难得车里几乎没有烟气。就表扬道:“唐师傅,你地车很整洁啊,都没有烟味,是不是老杨在车上不吸烟呢?”
  唐成龙暗暗欢喜,不冤他大冬天开着车窗挨冻,车里没烟味是刚才从春江来时,特意喷了高档汽车香水,又敞开窗户散味地缘故啊!故意轻描淡写地说:“杨主任抽得少,坐车的人抽得多。我是担心徐主席不爱闻烟味,开了窗户散了味地。”再吸吸鼻子,很满意地说:“这是一老司机传我地,还真灵验呢!”
  徐沁言从唐成龙的言谈举止基本就清楚,这个专职司机和其他领导的专职司机没什么区别,也难怪,专职司机不想跟领导处好关系,也就干不长久,就要少了很多好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给领导做专职司机的司机也不是好司机,就笑着点点头,不再言语。
  唐成龙还指望徐主席能再表扬几句,瞥见徐主席望着前方不知想什么,也许自己的话不吸引徐主席吧,也沉默了会,才试探着问:“徐主席,要是觉得闷,听听音乐吧?徐沁言随口问:“有些什么磁带啊?”
  唐成龙来了劲头:“徐主席,车里是CD机,就是专门放碟的那种,听春江办事处的人说,还是市接待处专门花大钱改装地呢,这车以前是接待上面领导用的。”
  徐沁言说:“哦,高档玩意啊,老杨平常爱听什么,你随便放吧,我没什么特别爱好。”
  唐成龙就伸手按了下按键,里面传来一阵京剧过门,笑道:“杨子荣的跨林海。杨主任最近喜欢听京剧,还是现代京剧,样板戏!”开得声音不大,不妨碍交谈。
  徐沁言细白的手指随着节奏轻轻敲打着膝盖,说:“京剧比什么流行歌曲好听。”
  唐成龙有点诧异地再次瞥了徐沁言一眼,心说杨主任有格调,就连徐主席也与一般女人不一样,张副主任看上去似乎挺有气质,可也爱听那些情啊爱的流行歌曲,这一比就比出来了。本想拍几句马屁,可马上要出城,路上车多人多怕出麻烦,只得集中精力开车。
  徐沁言默默看了下手表,陆顺下午的飞机,这会只怕还在秀林大酒店的,也不知道那个张春梓是什么德行,也许有常务副市长在,会转移掉张春梓对陆顺的注意力吧。她是从黎栗嘴里得知张春梓爱有事没事串陆顺的办公室,她自己在政府机关工作多年,知道单位一把手是有很多人去讨好奉承,也包括那些想进步地女同志,甚至有的女同志为了尽快达到目的还会走“捷径”,她非常信任陆顺,可别的人就令她担忧了,有些恬不知耻的女人为了某种目的连花甲半百的一把手都不放过,何况年纪轻轻又气度不凡的陆顺呢!再联想到新婚之夜,更让她神伤!或许是黎栗乱说地,女人看女人总有这样那样地不顺眼,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唐成龙不时留心身边地主任夫人,总不见徐主席说话。便计上心来。故意让车颠簸一下,忙说:“徐主席坐稳了。这里地路不如市内地水泥路。坑坑洼洼不少。”剑徐沁言没什么反应,又说:“徐主席,地上很湿滑,去春江地车又多,如果不赶的话,我想开慢点。”
  徐沁言感觉到了关心,也许是心情繁杂需要有人说话解闷,就点点头说:“唐师傅。我不赶,你慢点也好,安全第
  唐成龙说:“徐主席,叫我小唐吧,杨主任一直这么叫的。杨主任也经常叫我开车慢点,安全要紧。”说着还侧脸冲徐沁言笑笑。
  徐沁言很容易地从唐成龙笑容里看到了讨好,想矜持又不忍心,不管怎么说天天跟着陆顺,没功劳也有苦劳。也笑笑说:“经常听老杨夸你技术好,还真是不错。莫看平时老杨是你的领导,到了你的车上,你就是领导了,手里的方向盘可掌握着车里其他人的命运唷。我给你个特殊任务,那就是老杨叫你开快车,你就说我下了死命令的,不许快开车!”
  唐成龙连连点头说:“徐主席。我记住了。保证完成任务,绝不开快车!”
  徐沁言赞许地笑笑。说:“小唐,我们年纪差不远,叫我姐就行了,别老称呼职务。”
  唐成龙说:“徐主席,其实杨主任对我就像对自己亲弟弟一样关心爱护,我心里早把杨主任当自己亲大哥了。要不没人地时候,我叫你嫂子?”
  徐沁言开玩笑地说:“看来你和老杨还是亲一些啊,叫嫂子也行。”
  唐成龙憨憨一笑说:“嫂子。”
  徐沁言有心打听点开发区的情况,又觉得如此行径和一般官太太没啥区别,说好听的是关心男人单位,说难听的就是有干政嫌疑,她当然知道陆顺不喜欢她干涉开发区的事务,可身为妻子漠不关心也是失职,就问:“小唐,你说老杨出差了,开发区不会群龙无首吧?”
  唐成龙自然捡好话说:“不会的嫂子,杨主任莫看是年轻领导,可在开发区很有威信的,罗副主任和陈副主任都很服杨主任呢!下面科室的人就更不用说了,杨主任可关心他们了,上班路远就安排了带空调的接送班车,食堂中午地饭菜比一般人家丰盛多了,春节还没到,杨主任就开会定下了过年的物资福利,还主动为干部职工们争取到原单位的福利奖金,大伙都说杨主任是他们跟过最好的领导!”
  徐沁言抿嘴笑道:“小唐,你就可劲儿拍老杨马屁吧,你放心,我一个字也不会跟老杨透露!”
  唐成龙知道徐主席是开玩笑,可也得显出惶急:“嫂子,我有半句假话,我、我就不是人!真的,我晓得我跟杨主任开车,别人为了奉承杨主任捎带也对我蛮客气,可有些事不用人说,看得出来的,真的,嫂子没去开发区,那里的情况可不是一般行政事业机关那么散漫,大家都晓得杨主任好,就在工作中努力报答领导呢!”
  徐沁言从黎栗嘴里知道这些情况,觉得小唐口才还不如黎栗,总算也没夸得天花乱坠,说明小唐还算质朴,笑道:“小唐,那你今年春节会发多少奖金啊?”
  唐成龙说:“财务已经造年终奖了,我大概是一千五百元,还听说有几百元地过年物资。”
  徐沁言说:“也不多嘛。”
  唐成龙说:“嫂子,不少了,到开发区才几天时间就能发一千多两千地物资奖金,杨主任够体恤下面了。”嘿嘿一笑掩饰不住得意说:“我们都还能在原单位拿一份呢!”
  徐沁言就叹道:“老杨就这么个人,为了下面啊,自己宁愿担风险,我怎么劝都没用。”她这话不假,是规劝过陆顺不要只顾为了拢人心置自身于被动,单位违纪违规发放奖金总归对一把手不利。
  唐成龙也啧啧赞叹:“嫂子,杨主任为了我们下面人过个好年,累你担心了。就是有这么好的领导,我们才有干劲啊,说实在地。我唐成龙复员参加工作几年了。也清楚一些战友们单位的情况,现在很多单位的头头只顾自己捞好处。不把干职利益放心上。怨恨很大呢。反观我们开发区,那是朝气蓬勃,杨主任要是登高一呼,下面肯定全体跟随,义无反顾啊!”
  徐沁言笑道:“小唐,听你这么一说,我家老杨威信那么高,他本来又没什么架子。办公室是不是很热闹啊?”
  唐成龙说:“嫂子,杨主任对我们大家好,我们心里都有数,就越发尊敬杨主任了,不过上下尊卑还是挺严格的,除去几个副主任科室相关骨干,一般人哪敢随便去杨主任办公室啊,我们杨主任还是市委副秘书长,正处级领导呢!”瞥见徐主席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里一动,又说:“真的,我和丁秘书办公室就在杨主任隔壁,我最清楚了,一般科室副职很少去杨主任办公室的,只有张春梓张副主任去得多点,张主任负责接待后勤,开发区才成立。市委政府的领导和相关职能部门的同志时不时去开发区走走。有时候一天能来三、四拨人呢,张主任一天下来。喝地酒不比杨主任钟主任他们少。”
  徐沁言说:“这不张春梓辛苦了,老杨去香港,不就把她也带上了?”她再怎么想把话说地委婉,还是不由自主带出了点醋味!她从陆顺处得知张春梓也随队去香港,心里再不是滋味也硬是憋住没问为什么,潜意识也不想自己表现太俗气,招惹陆顺瞧不起。
  唐成龙倒是多少听说了些什么,徐主席身为女人怀疑男人在外面同别的女人有暧昧很正常,何况杨主任对张春梓并没什么意思,就笑道:“嫂子,应该不是杨主任带她去地,张春梓以前接待过卫边卫总,就是要买秀林大酒店地香港老板,我听说是张春梓自己找卫总要求去香港开眼界的,也许卫总很满意张春梓的接待,就答应了,卫总负责报销张春梓的差旅费,私人行为。
  徐沁言心里也知道唐成龙的话真假难辨,也许如此说道是为了替陆顺开脱,能当上专职司机的应该属于脑子活泛的人,不管怎么说,她听了唐成龙的话心情就好了不少,也不想在这个话题再多说,免得被小唐瞧出自己地小心眼,说:“开发区只有老杨、张春梓去香港,钟主任他们没意见?”
  唐成龙说:“应该没有吧,我反正知道钟主任出国考察不止一两次了,去年上半年就跟市经济考察团去美国了的,下半年又去什么新马泰旅游过,倒是陈主任跟杨主任说也想去香港,开开眼界,杨主任说开发区目前工作紧要,暂时不能安排他去,还说以后开发区走上正规,有的是机会。嫂子,你出国旅游过吗?”
  徐沁言说:“我也没去过,你怕也没去过吧,好好干,以后有机会的。”
  唐成龙连忙点头说:“我知道了,嫂子。”
  徐沁言见唐成龙收敛自如,笑道:“小唐,你是市委阎思辰副书记的关系进的市委机关车队吧?”
  唐成龙说:“嫂子,要是别人问,我肯定说是,还得装出跟阎书记关系好的样子。在嫂子面前,我不敢胡说。我爷爷那辈跟阎书记有点交情,也只是一般关系,我复员转业进市委机关车队,确实是我爷爷找了阎书记的路子,到开发区给杨主任开车也确实找了阎书记,可也仅限于此了。”
  徐沁言笑了起来,说:“小唐,你倒挺实在啊。”她到底在组织部工作过,在话语上打玄机是经常的。
  唐成龙就搞不清徐主席说他实在究竟是真是假了,陪笑道:“嫂子,我确实是个没什么心机地人,也许才认识我,嫂子不了解,以后就知道了,我唐成龙受了杨主任的恩情,就保证跟杨主任一条心。要没杨主任,我现在啥也不是。哪有什么资格跟嫂子说话呢。”
  徐沁言说:“小唐别这样说,不过你既然是老杨的专职司机,就得跟老杨一条心,说句玩笑话,你跟老杨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这个做夫妻的还多,我也要忙自己的工作,有些生活上的事啊。什么少喝酒啦等等。嫂子就拜托你了。”这话徐沁言是很诚恳的,也是必要地。以前也说过。只是在家碰到了随口言之。不如现在正式。
  唐成龙立即保证:“嫂子你放心,就是你不交代,我也知道怎么做地。说起杨主任喝酒,也许嫂子不太清楚,杨主任酒量很大,在廊柱怕没几个人是对手,可酒量再大也不能常喝,加之杨主任工作繁忙。时常中午喝了晚上还要喝,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时不时麻起胆子劝杨主任,可有些应酬就得喝,喝坏了身体也不能伤了感情,再说我毕竟只是个司机,说多了还怕杨主任不喜欢,嫂子,你得劝劝杨主任。能少喝点就少喝点。”
  徐沁言如何不知道,心里也感激唐成龙说地大实话,说:“小唐,我知道了,哪天我找个机会,当着老杨给你一个监督地名分,免得你关心他,他倒嫌你多嘴嗦。”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南风市。徐沁言看手表差不多该是吃中午饭了,也不去自己娘家。随便找了个饭店请唐成龙吃饭,稍事休息继续往南平县赶。通过聊天闲谈,徐沁言对唐成龙还是挺满意的,她坐车很难睡着,要是没个说话地人,几小时也难熬,很快到了西平渡口,只是因为往来车辆太多,渡口运输能力有限,渡口已经排了很长地队伍,唐成龙跟杨陆顺回过南平县,司机的职业性使他手里就有西平、南平两个渡口相关负责人的呼机号码和办公室电话,也有西平市、南平县两地域杨陆顺私人关系不错的市县领导资料,以便有事时可以寻求帮助。
  眼见这渡口堵车,唐成龙就要通过关系早点过渡:“嫂子,我刚才下去看了看,要排队等少说也得一两小时,要不我找找渡口负责人?”
  徐沁言以前从市里去西平南平点上,渡口的人认识市委组织部的车,从来不需要打招呼就主动协调尽快过渡,基本上很少在渡口等候耽误工夫,确实在等轮渡上耽误时间不值当,就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放手让唐成龙去办。
  唐成龙就从车门旁摸出个手包,拿出个手提电话就着号码本打起电话来,这个举动让徐沁言有点诧异,陆顺的司机都用上手提电话了,这个变化让她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也许是手提信号效果不好,也许小唐就是在显摆,徐沁言即便在车里也大致听到他在说些什么,电话直接打给了西平市市委办的李副主任。
  一会唐成龙上了车,笑着说:“嫂子,联系好了,马上就能调去前面地。”徐沁言说:“小唐,你也用上手提了?我看看。”
  唐成龙把手提递过去,摸着脑壳笑道:“是啊,为了更好给杨主任服务才配的,一般时候我都藏起的,再说今天情况特殊,不然也用不着。”
  徐沁言拿着手提看了看,是时下很流行的摩托罗拉红灯168型手提,这种手提四四方方,比陆顺的诺基亚的要蛮实很多:“小唐,开发区给你配的?”
  唐成龙说:“不是,是市重型机械厂武厂长给配的,丁秘书也有一台,是杨主任同意了,我们才用的。”
  徐沁言不疑,口里却说:“你们配手提有点惹眼啊,我们妇联连高主席要配手提,市里都没同意呢。”
  唐成龙有点尴尬地说:“当时杨主任也是这么说地,武厂长的意思是,厂里要有急事,万一杨主任在开会什么的一时联系不上,就打我和丁秘书手提便于联系,武厂长又说其实很多单位市里明令是不许添置手提的,可很多人都在用,基本都是走企业公司的路子给办的。嫂子你要用手提,我给你弄个来吧。”
  徐沁言说:“算了,不麻烦老杨了,我也没啥事要用手提。”
  唐成龙说:“嫂子,其实手提也没多大个用处,打电话方便点而已,主要是价格贵,显示身份。嫂子是妇联主席,有个手提才配你身份。我平常手提都不敢拿出来,就是自己司机身份配不上。”
  徐沁言问:“你能搞到手提?”
  唐成龙说:“我其实也是沾着我们杨主任的光,现在市里很多企业想进工业园,能批准进工业园的都是市里重点扶持地企业。那些厂长都晓得杨主任是市委王书记地爱将。都巴巴地找杨主任,想进工业园。进了工业园资金政策都有了。区区个手提对偌大个企业算什么呢。是吧嫂子。”
  徐沁言严肃起来。说:“小唐,你叫我声嫂子,我也当你是自己人,有些话我就不能不说了,市里的企业能不能工业园,市委政府领导都有全盘考虑,老杨只是负责开发区,他有什么权力让企业进工业园呢?不能贪那点小玩意给老杨工作带来麻烦。知道吗小唐!”
  唐成龙为自己说话不经过大脑懊恼得很,他见徐主席脸色严肃就后悔不该卖弄,要是徐主席向杨主任告状,自己岂不得卷铺盖滚蛋?连忙检讨:“对不起嫂子,我太不懂事了,被那些人地花言巧语迷惑了,没设身处地为杨主任考虑,幸亏嫂子批评及时,我下次再也不会了。”恰好渡口工作人员寻来。唐成龙忙着挪车,这事就算带了过去。
  乱哄哄过了西平渡口,徐沁言一直思忖唐成龙的话,连那些有着正处副处管理着成百数千干职的国企厂长们都去恭维一个司机,陆顺在廊柱的权力可见一斑了,作为妻子她内心是欣慰地,可用一个组织部干部地眼光去看去分析,难免会患得患失。树大招风啊。陆顺在廊柱根基全无,全赖市委王书记一力撑起。断断是不容有失的,当然只要陆顺个人不犯经济作风问题,工作上地纰漏瑕疵最多也只是妨碍仕途发展,可官大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按她个人想法,目前就足矣!踏踏实实工作、老老实实做人,幸幸福福生活,升迁只是顺势而为,切不可为了当官而当官,有什么比拥有个幸福地家庭更美好的呢!
  唐成龙却是不敢再挑起话题,眼见徐主席若有所思的样子,压迫得他想说又不敢说,只能专心开车,随时暗暗留意徐主席的神情。等到了西平市、南平县渡口,早就有人等候了,很快就第一个上了轮渡,顺利过了河。
  对于唐成龙在应付轮渡工作人员所显露出的社交能力,徐沁言还是比较欣赏的,这个唐成龙至少没在外面仗着陆顺的势来摆架子目空一切,得了别人的帮助还知道丢几盒好烟聊表谢意,在自己面前既谦恭又热情,年纪轻轻能做到这点,也算陆顺没挑错司机,想比起丁寒江秘书刻意保持地不亢不卑,唐成龙则更可靠点。
  到了南平杨家,徐沁言进屋先看望了公公婆婆,上次婆婆住院没及时通知陆顺,差点被陆顺误会,一场病也使得婆媳关系很融洽,至少六子娘看见沁言这个媳妇,那是打心眼里真高兴。
  看望了老人,沁言在四姐陪同下去二楼看了灿灿结婚的新房,都是按目前流行的式样装扮的新房,偌大的客厅用装饰板吊了顶,墙壁上贴了昂贵的壁纸,家电清一色的海尔牌,棕色的真皮沙发更添了档次。唐成龙在一边咂舌:“四姐,灿灿结婚可是花了大本钱啊!我估算估算,少说也花了四、五万吧!”
  四姐笑道:“我不清楚,反正灿灿他们结婚都是自己的钱,我要打发点陪嫁压箱钱,我那闺女死活不要。”
  沁言说:“小唐你不知道,我家灿灿出了这么大套新房,男方家觉得不客气点对不起人,加上灿灿何勇都是财政局上班,收入也还可以,现在地年轻人结婚,讲究的是新潮气派,花钱多少倒不在乎了,你也得加油了啊!”
  唐成龙摸摸后脑勺笑道:“嫂子别笑话我,我还指望嫂子介绍对象呢。”
  晚上吃了饭,徐沁言请周斌代为招待唐成龙,周斌知道唐成龙是杨陆顺的专职司机,当然尽心招待。
  沁言同四姐一起收拾厨房,浑然没把自己当客,还要和四姐一道伺候老人的洗漱,其实沁言在医院伺候得挺好,可六子娘到底还是不习惯,自己亲闺女给自己洗脸洗脚没什么,被媳妇伺候总有点说不出的别扭,哪怕媳妇是真心实意的。倒是灿灿在一边很难为情,悄悄向舅妈解释:“舅妈。不是我偷懒不伺候外公外婆。是我妈不让,说我好歹也是个国家干部了”
  沁言笑着安慰灿灿说:“你妈还是那时代的妇女。孝顺老人各有各的方式。其实现在经济允许了,可以请保姆来照顾老人,也是晚辈尽孝地方式。以后何勇住进来,体力活什么地,都让小何做,让你妈也早点享福。”
  陪着老人说了会话,见老人要看老戏,沁言就和四姐出来。在客厅烤火闲聊,灿灿何勇陪在一边,四姐有些话当着晚辈也不好说,叫灿灿何勇去楼上看电视,这才神秘兮兮地问:“沁言啊,结婚这么久了,怀上没有啊?”
  沁言羞涩笑笑,确实月事已经推迟半个月没来了,各方面的反应也预示怕是怀上了。只是暂时不能确定,说:“姐,怀上了自然会报喜地。”
  四姐说:“赶紧怀上,到时候我再给你们去带孩子。以前旺旺是我一手带大地,这会就是在上海,旺旺隔不了几天,就要给我来个电话。”
  沁言说:“谢谢姐,我是想姐去帮手的。可家里还有爹娘。陆顺也不想姐太辛苦,已经请了个手脚麻利地保姆。姐,你还是等着抱外孙吧。”
  两人正聊着,听到外面有人叫门,四姐开门一看,就招呼起来:“唷,是小玲玲来了啊,是来看舅奶奶地吗?沁言,我孙女小玲玲来了。”
  既然来的是晚辈,徐沁言也就坐着没起身,她知道四姐有个孙女,只是没见过,也笑着说:“是玲玲啊,让舅奶奶看看长得漂亮不?”
  进来两人,一个穿着中长皮夹克头发打着摩丝的男子,牵着个穿着粉红丝绒棉袄的小姑娘,那男子笑嘻嘻地冲沁言喊:“舅妈好,玲玲,快叫舅奶奶!”
  四姐忙介绍:“沁言,这是我家老大,灿灿的大哥军子,早几天才回来。”
  沁言从军子笑笑,却对玲玲说:“玲玲乖,几岁了啊?”
  玲玲年纪不大却一口夹生的普通话:“舅奶奶,我今年6岁了。读幼儿园大班。”
  四姐笑着说:“沁言,我这孙女生在深圳长在深圳,能说广东话也能说普通话,就是不晓得说南平话,好在还听得明白。孩子挺可怜的,父母离婚了,她跟着军字回了南平,听军子说不走了。”
  沁言问:“军子,我听你舅舅说你到南边打工好多年了,怎么又想着回来呢?”
  军子说:“舅妈,我以前在广州深圳开过贸易公司,只是财运不好,老亏。去年做点建材生意又被骗了,搞得离了婚,还是灿灿劝我,说在外面混不住,回家舅舅有门路,总不会饿死,我这就回来了。”
  四姐见沁言疑惑,忙笑道:“沁言,灿灿不懂事,也是心疼哥哥在外面混得不好,其实回来做什么都还是能糊口的,不用麻烦老六地。”
  军子却笑道:“妈,我听灿灿说舅舅现在是市委的秘书长,老大的领导了,什么县长书记都是舅舅的下级呢,舅舅随便给书记县长打个电话,介绍我个门路,都是发财路!舅妈你说我说得对不,嘿嘿!”
  沁言看到四姐满脸尴尬欲言又止的样子,很理解四姐的心情,她知道四姐很早离婚了,这个叫军子的儿子判给了前夫,可始终是自己的亲骨肉,眼见得灿灿女儿是国家干部有个好工作有个好丈夫,自己儿子生意失败又离婚了,当然希望自己孩子好了,可鉴于陆顺一贯不帮亲戚的原则,想开口求助又怕被拒绝,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军子说话太大大咧咧了,随便给书记县长去个电话就有了发财路,也太高看舅舅了吧。就摸着玲玲地小脑袋说:“军子,你舅舅虽然是市委秘书长,认识的人也不少,可这个创业谋生啊,还得自己努力,你舅舅是能给你介绍个县里领导认识,但要搞好关系,还得你自己去钻是不是。你目前有什么想法吗?”
  军子在外面走南闯北十来年,各种行当事业也涉足过不少,硬是没财运,做什么亏什么,导致一事无成,这回听灿灿说舅舅是大干部,就想也没想回了南平,他坚信只要舅舅出面介绍路子,他保证发财,听舅妈一问,愣了下说:“舅妈,我才回家不久,离开南平多年,也不清楚做什么好,还在考察期间的,大约过完年,应该能确定下来的。”
  这话沁言听着满意了很多,至少军子不是那种糊涂混账人,也还知道要搞事业要先期考察,看来在外打工增涨了见识,陆顺总说亏欠四姐很多,真能帮帮军子,也算一种补偿吧,就笑着说:“是要先期考察,看准了才好行动。军子,你也别着急,先过了年再说。你舅舅现在去香港出差了,等他回来,我们再慢慢商量。”
  四姐惶急地问:“沁言,是不是给六子和你添麻烦了啊?”
  沁言拍了拍四姐的手背,说:“麻烦什么呢,你家军子想做哪行,我和陆顺看有没有这行的熟人朋友,给军子牵线搭桥而已,一点也不麻烦的。”
  军子一听这事不就成了吗,高兴地站起来说:“舅妈,太感谢你了!”
  四姐抹起了眼泪:“沁言,叫姐说什么好,灿灿读书参加工作是舅舅一手解决的,我这个农村妇女有工资拿也是老六帮地忙,这会军子地事又要麻烦你和六子,我、姐真是”她一激动也说不出什么有条理的话来,只晓得抹眼泪。
  沁言说:“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能帮就帮是不是,你看灿灿在单位工作能力强表现好,也算是给她舅舅涨了脸面,说实在地,自家人帮自家人,不图任何回报的,只要争气,长脸,不坏事就行,是吧。”
  军子连连点头哈腰:“舅妈说的是,我保证跟灿灿一样,给舅舅舅妈长脸!”他能不保证吗,回家看到他妈一个农村妇女在单位已经拿了几年工资了,灿灿不仅是国家干部还找了个家庭情况非常好的对象,住的是三地三楼的大楼房,花钱都难以买得到的硬关系啊!
  唐成龙一早就起床了,拉开宾馆窗户的窗帘向外望去,外面还是黑的,路灯闪烁着温暖的黄光,天际有抹白,那就是太阳升起的方向。
  唐成龙眼睛稍有点浮肿,脸上略有疲倦,可眼里闪耀着兴奋甚至得意的光芒,是的,想到昨晚被何斌等人包围着奉承,他确实很得意,虽然他非常清楚自己能被何斌奉为上宾是沾了杨陆顺主任的光,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激动得意,他毕竟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在市委司机班委委屈屈的三年让他率性地性格收敛了很多,当久违的真性情迸发时,他习惯地抑制着,直到进了客房,只有他一人时,才很夸张、很嚣张地仰天倒在床上,独自一人品尝着成功地喜悦!
  昨天从杨家告辞出来。南平县棉麻公司的副老总何斌就热情地陪同他去了县招待所宾馆,房间开的是最贵的,然后就去按摩洗头。当然唐成龙没理会何斌的暗示,很是矜持地做了次正规地全身按摩,从始至终对那个看似时髦却浑身土气的小姐彬彬有礼,虽然他也感受到小姐胸部坚挺中带着的绵软,虽然俯卧地身体多少也有年轻人正常的反应。
  听到何斌赞他不愧的军人出身有钢铁意志,唐成龙还真为自己能拒绝女色诱惑而自豪,此后他婉拒去歌舞厅潇洒的建议,宣称自己好静,主要是怕何斌再安排小姐受不起诱惑,他毕竟给杨主任开车时日不长。也清楚杨主任自身是比较正直的领导,不想为此给杨主任造成不好印象,而且在与何斌闲聊得知,这个极尽恭维的副老总居然跟杨主任私交不浅,是以他也不敢太过随意。
  当何斌建议玩玩牌局打发时间,唐成龙欣然同意了,他在市委司机班见惯了下县区乡镇公干干部打“交际牌”,只是地位原因很难有打交际牌的机会,跟杨主任开车后,地位陡升。开发区科室的科长副科长们没少叫他一起娱乐,可他觉得自己跟杨主任时日不长,还没真正获得杨主任信任,也还是比较端正态度。如今跟徐主席到了南平,也该是享受享受“司级”干部待遇了。
  唐成龙在何斌等三人的恭维下。当仁不让地点了自己喜爱的麻将,而且还是廊柱那边地打法,手气好得不能再好,不到四个小时就赢了四千多,真是酣畅淋漓,到了十二点,他借口明天要出车需得早休息,喜滋滋地把近一年工资的进项假装无所谓地揣进了钱包。何斌身为主人家还得陪着聊聊天,当何斌拉他做棉花生意还称一年至少赚十几二十万时。唐成龙怦然心动。不过马上又害怕是徐主席故意让何斌试探他,忍痛拒绝了。^^他晓得年纪比他大十来岁的何副经理如此奉承他无非自己是杨主任的专职司机,安身立命之本就是先老老实实当好杨主任的司机,真正成为杨主任心腹后,再言其他。
  唐成龙看着窗外渐渐鱼肚白的天空,不时用手摸着凭空多出四千元钱鼓鼓囊囊的钱包,暗下决心,一定要死心塌地跟随杨主任,不仅要做个称职的司机,还要成为杨主任得心应手的部下!没来由想到了秘书丁寒江,他对丁秘书是尊重的,不仅是因为丁秘书年纪大过他,而是丁秘书确实在两人相处短暂地时间里,给予他不少帮助,可以说得上亦兄亦友,他也很自觉地在杨主任不在车上时,主动接受丁秘书的领导。其实说心里话,他对丁寒江不温不火、看似亲近实则有道不可逾越的无形障碍还是有点腹诽的,不管怎么说两人都是杨主任最亲近地部下,应该知心透底地沟通交流,好为杨主任提供最好的服务,细细思量,他也觉得杨主任似乎不怎么很喜欢丁寒江那种孤芳自赏地态度,有时候在车上,除去工作事情和丁寒江说上几句话,其他闲聊话题,大多是杨主任主动跟自己扯地,既然自己看到了,是不是应该善意地提醒丁秘书呢?不过唐成龙马上又认为,丁秘书到底在市委机关时日长过自己,应该是见多识广自有分寸,或者是秉性原因,知识分子总有那么点清高情结的,也许是拉不下脸在自己面前讨好领导,或许没外人的情况下,丁秘书比自己还会拍领导马屁,也未尝不是。
  唐成龙在窗户前左思右想,忽而满脸微笑忽而神情凝重,直到有人按门铃才惊醒,踢了踢快麻木的右腿,这才去开门:“唷,是何经理,这么早?进来坐!”
  何斌热情地和唐成龙握手:“唐师傅,我按时来叫你吃早餐,一路来还以为你没起床呢,年轻人瞌睡大嘛。没想到老弟你已经起来了,到底是市里的领导,境界就是高啊!你看看,床铺都收拾好了,这些服务员做的嘛!”
  唐成龙请何斌坐下,笑道:“何经理过奖了,我当兵出身,习惯起床就整理内务,不管在宾馆自家都这样。休息起床也基本有规律,我是杨主任专职司机。得有充沛地精力才能万无一失地给杨主任开好车,好赖也是二十大几的人了,杨主任日理万机。我这个做手下的就得尽力照料好领导,哪能还让领导替**心是不是!?”
  何斌连连点头:“唐师傅说的是道理啊,当初杨主任在省委党校进修时,我也机缘巧合地给杨主任做过一段时间司机,说实话我就不如唐师傅细致啊。”
  唐成龙也适时恭维道:“何经理你是领导,用司机标准去要求你哪说得过去呢。”
  何斌摇着手说:“我是什么领导,在杨主任面前我永远是大头兵一个!唐师傅,本来你第一次到南平来,我应该好好陪你玩玩,可惜你另有安排。很遗憾啊!哪天我到了春江,就联系你,要是不忙,我们俩兄弟再好好聚聚!”
  唐成龙说:“行,老兄到了春江怎么也得去廊柱转转,参观参观我们杨主任地开发区嘛,到时候我作东,廊柱地妹子可比你这里的水灵唷!”
  周斌哈哈大笑,连连点头,却转了话题:“唐师傅君::子::堂::首::发我昨天说地棉花生意,你再考虑考虑,你只管出点本钱,我包你赚钱。老弟还没找对象吧?如今谈恋爱结婚都要花钱,再说政策也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是不是。”
  唐成龙咬着牙拒绝:“何经理好意我心领了,呵呵,我目前的重要任务是服务好杨主任,其他的我没心思去考虑了,再说以后有地是机会跟何经理合作的,有机会的!”他见何斌旧事重提,生怕其中有名堂,他在廊柱市也遇到几次这样的情况,有人请他入股投资一起开饭店开歌舞厅。条件也很优厚。可他知道别人目的在杨主任身上,自己只是通往杨主任的桥梁。即便要做点生意,也得以后再说,操之过急容易出事!
  何斌确实一番好意,当然也是不满足于在小县城当个小经理,如果时机成熟能去廊柱,靠上杨陆顺这棵大树,当真是好乘凉,他能有这么个机会陪杨陆顺的司机,要能搞好关系了,有杨陆顺的贴身司机美言,何愁大事不成呢,见唐成龙再次婉拒,也佩服杨陆顺会挑人,以前的周基政同样忠心,就笑着说:“老弟,机会肯定多了,我一个小经理,也只有这些路数,见笑见笑了。”抬腕看看手表,说:“唐师傅,只顾说话忘记时间了,我们去吃早餐吧,别误了沁言嫂子去南风唐成龙斯斯文文吃了早餐,看时间还充足,又喝了杯热茶,让服务员保温瓶灌满开水,这才再三感谢周斌及其公司同事们的热情款待,驱车去了杨家。
  唐成龙既已下了死决心要忠于杨陆顺,对杨夫人及其杨家人就更热情了,俨然把杨家当了自家,见庭院有点落叶,主动拿着笤帚搞卫生,见六子他爹娘要下台阶也去搀扶,如此地小勤快倒也让徐沁言看进了眼里。
  告别公公婆婆四姐,徐沁言启程去南风娘家,在车上见唐成龙精神振奋,脸上丝毫看不出疲倦,心下很是满意,她之所以要周斌陪唐成龙也是有考虑的。徐沁言在组织部的点就是南平西平,平常下基层就晓得下面接待来客的道道,目前南平县效益最好的单位就是棉麻公司,而且企业招待来客的费用比行政事业单位还好走账,如今县城娱乐项目繁多,唐成龙又是二十几岁正贪玩的年龄,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记得职责,难能可贵,越发就觉得唐成龙比丁寒江可靠。
  一路顺风地到了南风,正好赶上吃中午饭,知道女儿要接自己老两口去廊柱小住,徐父徐母自然高兴得很,不仅准备了丰盛的午餐,还把沁言两家哥嫂叫来团聚,唐成龙很是恭谦,饭后在主动帮忙收拾碗筷,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徐沁言见状,原本想自己悄悄去探望瘫痪的前男友,还不如大大方方让唐成龙开车送自己去,准备了些补品礼物,这是数年前被撵出门第一次去探望前男友,看着手掌上依稀还在地疤痕,徐沁言百感交集,正是她在最伤心失意的时候,陆顺温情脉脉地给予她男人山一样的肩膀,使得她顺利地渡过了难关。舍弃了那段有缘无份凄惨的初恋,重新开启了一段幸福无比地新恋情。
  唐成龙开着车听从着徐沁言地指点曲里拐弯地向个陌生地驶去,早看见徐沁言提了袋补品礼物上车。心里在猜测究竟是什么大人物让贵为市委副秘书长的夫人市妇联副主席亲自拜访,可惜车停在一座破旧地老式住宅楼前,斑驳地红砖显示着楼房古老的岁月,进出的人们大多是老人穿着很是普通,目送徐沁言似乎步履艰难地跟进出地老人打这招呼,心里的疑惑更大了,难到是落魄了的老领导?
  徐沁言再次来到这个让她伤心欲绝的地方,强作笑脸地同以前的熟人打招呼,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眼前景物逐渐模糊。而脚步益发艰难,好容易爬到三楼,敲响熟悉而陌生地房门,脑子一阵眩晕,她有点后悔为什么还要再来。门呼地开了,出现了一张熟悉又异常衰老地面孔,那双曾经给她无数伤害的眼睛更浑浊了,可惜眼睛地主人还是认出了她:“你个扫把星又来做什么?怕我儿子还没死吗!你这个扫把星、丧门星!”
  徐沁言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我、我来看看他,他、他还好吗?”
  “有你这个扫把星丧门星在,他死了倒好!要磨我一世呐!”
  徐沁言把那袋礼物递过去:“一点意思。请收下!”
  “我穷死也不要扫把星丧门星地东西!”枯瘦的手力道无穷,袋子呼地一声飞出了楼道,啪的掉落在楼下。
  徐沁言坚强地抹去眼泪,深深地看了黑咕隆咚的房间一眼。毅然地转身离去,浑然不理会身后连串地谩骂和看热闹人们善意地劝说。她只是默默念叨:我对得起他了,我对得起他了。
  唐成龙见徐沁言的身影出现在铁门外,赶紧下车迎接,正要说什么却见徐沁言满脸泪痕,顿时恐惧起来,疾步上前问:“嫂子,怎么了?”
  徐沁言似乎依稀又见到数年前陆顺那关切地眼神焦急地话语,摇头说:“我没事,小唐。上车!”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径直上了车。
  唐成龙惶恐地跟着上了车,问:“嫂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别吓我啊!”
  徐沁言接过唐成龙递来的纸巾,仔细地擦拭着眼睛也同时整理自己的情绪,缓缓说:“小唐,你也许不清楚我以前的事,我刚才去看望的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出车祸瘫痪了还伤了大脑。”
  唐成龙当然知道,徐沁言和杨主任调到廊柱后又结婚,他就基本清楚了,那会还对徐沁言充满了同情,没想到这个外表看起来坚强有气质地女人,内心依然柔弱,她如今有家庭有个前途无量的老公,却还没忘记曾经给她带来巨大伤害的那个男人,这是如何值得尊敬地胸襟情怀啊,最难得地是还能光明正大地告诉他,唐成龙不由说:“嫂子,你心地太好了,我、我不会告诉杨主任的!”这话说完就猛地后悔起来,他觉得自己地话侮辱了徐沁言,也暴露了自己卑鄙龌龊心理!
  徐沁言红着眼睛却微微一笑,说:“小唐,你也太小看你杨主任了,开车回去吧!”
  唐成龙忙不迭道歉:“嫂子,我、我是太感动了,我小人之心,所以说错了话,还请嫂子大人不计小人过!”
  徐沁言喃喃自语:“也只有陆顺真正理解我。”
  唐成龙面红耳赤,再也不敢说话。
  徐沁言回到家里,徐母见女儿神情有异,顾不上收拾行李,关切地问:“沁言,怎么了,你不舒服啊?”
  徐父仔细看了看女儿,笑道:“刚才闺女出门看朋友,我看是眼睛进了沙吧,哪里是什么不舒服,多心!赶紧收拾东西吧老婆子。”其实徐父比徐母更了解沁言,眼见着沁言拾掇了一大包补品,估计就是去看那个人了,不论沁言是何想法,做父亲地总是站在女儿一边,所以拿话搪塞老伴。
  沁言涩涩一笑,说:“爸、妈,我刚才去看他了。”
  徐母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沁言所说的他肯定就是那个瘫子,不由焦急地说:“哎呀,傻妹子,你都结婚了,还管那个人做什么咯,要是陆顺晓得了,唉,不该去地哟!”
  徐父没料想沁言如此坦白,袒护女儿说:“老婆子你瞎操心,看个病号有什么,我女婿宰相肚里能撑船,会计较个瘫痪多年的病号?”
  沁言忽然羞红了脸,走过去拉着她妈妈,悄声说:“妈,爸说得对,陆顺才不会计较呢,何况我、我有了”
  徐母再次愣了愣,惊喜地反问:“什么,你、你有了?妈老糊涂了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沁言把脸搁在母亲肩膀上说:“妈,是有了,一个多月了!”
  徐母搂住沁言却高兴地冲徐父说:“老头子,咱闺女怀上了,我们要做外公外婆了!”
  徐父高兴地一屁股坐在床沿,拍了下大腿高兴地说:“喜事、天大的喜事,我女婿知道了吗?闺女,告诉我姑爷了吗?”
  沁言皱了下鼻子说:“我自己都才确定,陆顺当然不晓得了,等他出差回来,我给他个惊喜!”
  同一个清晨,就在唐成龙被何斌等人众星捧月一般恭维着时,远在廊柱市的丁寒江也如往常一样起床,开始了新一天的日程。
  没能和杨陆顺主任一起去香港,作为专职秘书的丁寒江多少有点遗憾,虽然读书时利用闲暇游历过祖国大好河山,参加工作到进入市委机关后也享受了几次公费旅游,毕竟没有出国的机会,哪怕是香港澳门等地区,年轻的心肯定是充满好奇憧憬,最让他难以面对的还是开发区的人带着关心、抱不平口吻的问话,总有些人会问他为什么没能去香港,他解释是购买秀林酒店的港商私人邀请杨主任去的,马上有人会质疑怎么顾市长的秘书怎么陪着去了香港?!这些他能怎么回答、也不好回答,好在那些人只是藉此来显示关心一语带过,为的是显摆与杨主任秘书关系好,却不晓得这样的问话暗暗挫伤了他刚树立起来地自尊心。他恼火那些不识趣的人,可对杨主任并没半分不满或是埋怨。反倒觉得杨主任临行前暗中嘱咐他要留意开发区这段时间的动静,让他充分感受到了杨主任的信任和亲切,也给予他太多的激励。
  丁寒江不是容易受感动的人,他父母只是普通机关干部,他大专毕业时正直89年,即使成绩优异也只能服从分配去了个大集体性质的企业单位,还好他父母找到了时任廊柱市计委主任的远房表亲,才堪堪进了行政机关单位工作,他永远记得身为计委主任表叔厌烦的表情和敷衍地口吻。年迈父母为子女前途不惜强颜欢笑去恭维原本是表弟的领导,都深深烙记在了丁寒江的心里。可事实就是如此现实,有计委主任地招呼。他比同一批回廊柱的大学生早早地进入了行政机关上班,在新单位大家都知道丁寒江是计委主任的亲戚而对他友好和气,很快就成了预备党员,单位培养对象,介绍女朋友的热心人络绎不绝。不过好景不长,表叔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罪了当时的市委书记,调离了廊柱市去了其他城市。他在单位的待遇也一落千丈,原本谈好的女朋友也因受不了他低迷地情绪而离开,不得已他只得再次求助表叔,表叔在得知他处境也很恼怒,与其是恼怒表侄儿受到不公待遇,不如说恼怒堂堂计委主任的权威失落,给王炳方去电话。慎重交待王炳方照顾他,那会王炳方已经是市委办公室的副主任了,表叔以前的老部下。以前没用这个关系,他想肯定是表叔不会为了个远房亲戚而轻易动用,此刻远离了廊柱市也怕人走茶凉,好在王炳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没多久就把他调进了市委办做文字秘书,可也就此为止了,直到去年表叔东山再起出任省计委副主任,王炳方才对他热乎起来,得知杨陆顺即将出任开发区主任。再次请表叔帮忙。有了表叔打招呼,才有王炳方刻意安排他接近杨陆顺。一举当上杨主任的专职秘书。
  说老实话在市委办当了几年秘书看多了人情冷暖,他没轻易接受热心人介绍的女朋友,而是跟以前高中地女同学秘密恋爱了,虽然女朋友在一个效益不算好的企业当工人,可正是这样的地位差距,使得他不担心被女人抛弃,如果有朝一日能帮女朋友换个好单位,他更会得到女友及女方父母地倚重而地位稳固,是以他不顾老父母地心焦催促,都快28岁了也不急于结婚,原因就在这里。
  在市委办默默无闻做了几年秘书,被人呼来喝去使唤了几年,磨砺得他性格内敛,加上一幅不合适宜的眼镜,都认为他只是个迂腐的读书人,不过他的不阿谀不奉承只是埋头工作又博得了不差的人缘,可是到了年底评先进加工资,却又彻底与他无缘。不过现在好了,当上了杨陆顺主任的专职秘书,什么都顺畅了起来。再到市委办,王炳方会笑得很慈祥,以前的科长们会亲热地拍他肩膀、没职务的秘书们会很羡慕地又善意地开玩笑要抽喜烟要他请客吃饭,一次在走廊偶遇吕秘书长,在市委办工作人员面前脸色严峻、走路目不斜视,印象中两手始终背在后面、遇到市委办工作人员恭敬问好只鼻子里哼一声的市委常委秘书长吕沐,破天荒在他问好后停下脚步,和煦地微笑让他当时疑惑是不是幻觉,还勉励他要尽职尽责做好杨主任地秘书,不仅在工作上、在生活上也要照顾好杨主任,最后慈祥地在他肩膀上温和地拍了拍,才让他清醒不是幻觉,是事实,跟在吕秘书长身后的县区地领导也一一同他握手,他清楚人家同他握手只是看在他是杨主任的专职秘书身份,而不是丁寒江这个人!
  有了大机关的工作经历,他自是增长了见识,当然也知道做领导专职秘书表面风光背后的辛酸,他在给杨陆顺副秘书长打扫办公室短暂的接触中,觉得杨副秘书长待人彬彬有礼,温和地面孔总带着点微笑,给人如沐春风感觉,可经验告诉他。领导的表情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也许笑得最开心时内心却是最恼怒,一本正经时却想着哪里的小姐温柔可人!他只能安慰自己委屈几年换个好前途,杨主任是好是歹与己无关。
  真正给杨主任当上专职秘书,他原本以为自己看透一切古井不波的心却躁动起来,当上领导的专职秘书,身边围着转的人就多起来。有市里部门和县区地,有企业的有个体老板,三教九流。应有尽有。这些人贴着你,哄着你,给你些小便宜。心里不一定就把你当回事。自己一不小心,就忘乎所以起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还有个意思,他只能闷在心里想想,万万不可说出来。他想当秘书的假如跟随的领导是个混蛋,见到的就尽是些蝇营狗苟的事,要保证不学坏就更难了。
  好在跟随杨主任一段时日。觉得杨主任待人彬彬有礼是种良好养成,出身低微一步一步获得高位的杨主任是真切地没架子,甚至有些举动言谈还不怎么符合市委副秘书长开发区一把手身份,唯一同其他领导没区别的,就是完全服从上级领导的意志,年纪还不到四十如同机关多年地老朽一样没了锐意进取、没了丰富的想象力、更没有强硬地手段,怎么看都像好好先生。很难让他把眼前的杨主任与传闻中开县杨县长联系起来,究竟是杨主任变通了懂得为官之道了,还是隐忍着等待爆发地时机?他不清楚。因为完全琢磨不透那个待他如同兄长一般的杨主任。
  不过这样也使得他心安了很多,至少杨主任不会让他做奴做婢,至少不需要太拿男人的自尊心去换取几年后未知的锦绣前途,不仅杨主任没架子,就连杨夫人年轻的市妇联副主席,一个有着良好气质修养的女人,也没有常见的官太太架子,不坐杨主任地专车顶风冒雪独自搭车上班就给他极好的印象,还不说到杨家总有温馨的关怀话和滚烫的茶水。也许善待来客可以一次、两次。他和唐成龙几乎每天都要去的,而只要碰到了徐主席。都是一如既往地热情招待。唐成龙却说徐主席这么客气是没把他们当自己人,他表面没异议,内心却对唐成龙无意显示出的“奴”性不齿,他也想得到杨主任的认可成为自己人,可要拿尊严去交换,他总有踌躇,更不愿同唐成龙这个看似耿直实际颇有心计地人去争宠,其实他内心也是有野心的,他要把握机会,他要出人头地,他要自己的父母妻子也受人尊敬!问题是在杨主任面前做奴做婢,能获得真正地认同和好处吗?他不敢擅自去赌、不敢拿前途去赌,是以他冷眼旁观,看唐成龙的表演能有多少收获。
  他不是一昧只会埋头苦干的人,他也有心计,为了能尽快了解杨主任,他甚至私下联系过杨主任从前的专职秘书秦志明,理由是为了更好服务于杨主任,请秦志明这个前辈秘书传经送宝,秦志明也没啥保留,甚至在交谈中无比钦佩杨主任,他也姑且听之,只是暗暗牢记前辈秘书的经验。可市重型机械厂的武厂长借口好联系杨主任,给他和唐成龙各配了台手机,杨主任并没果断拒绝而是默许的态度,让他心里有点担忧,当然配上手机的喜悦马上取代了担忧,只有在他独自思忖时,才开始怀疑秦志明话的真实性,能让自己地秘书司机配上一般科级干部都配不上地手机,天晓得杨主任私下会接受武厂长甚至其他什么人的好处呢,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到杨主任肯拿地好处应该远胜于万余元的手机!又或许秦志明没说错,杨主任接受这些只是为了工作方便,何况东西好处杨主任个人又没得到,私下里可能真的清廉得很也未尝不是。看杨主任的穿着用度及家里情况,又比一般自诩廉洁的领导干部是优越点,很是让他琢磨不透。
  时间一长,杨主任的平易近人终于让他开始了感激,杨主任甚至开始关心他和唐成龙的个人问题,那种没外人场合显露出亦领导亦兄长的关怀,他还是能真切感受得到的,只是碍于唐成龙,他默默地把感激埋藏在心里,与个只有高中水平的司机在言语上争高低,只能贬低他自己大学生的身份。他似乎从后视镜里也看到杨主任对唐成龙奉承话的忽略,杨主任也是有高等学历的领导,为官多年应该是对阿谀奉承免疫了地。他会在心里这样慰藉自己以获得旁观者地清醒。
  对于办公室都和自己一起的唐成龙,他多少有点瞧不起,唐成龙表面耿直憨厚实则工于心计,唐成龙真正喜欢的是打篮球,在市委机关的篮球队里也有个固定位置,给市委王书记开车的高师傅喜欢看NBA,这是机关里都知道的。甚至有次为了看乔丹的比赛还被王书记批评,唐成龙就借此接近高师傅,时常在司机班和高师傅聊NBA。可自从给杨主任开车,就没听到唐成龙在车上提过篮球,反倒是把国内国际的乒乓球赛事摸了个清楚,时常嘴里蹦出点消息,他也是年轻,在办公室无聊时也逗唐成龙,扯住唐成龙聊篮球。还建议唐成龙在开发区组建篮球队,唐成龙却说要组建乒乓球队,还颇有心得地说杨主任徐主席都喜欢乒乓球。他就心里发笑,难怪杨主任要自己看住唐成龙的,这个家伙有心机却不老成,不知言多必失地古训。
  不过细细想来,唐成龙对自己还算尊重。基本是言听计从的,车上要没杨主任在,什么事情唐成龙都主动请他做主。至少表面功夫做到了,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唐成龙渐渐也开始得意起来,他本着多做事少说话的原则,知道杨主任是务实型领导,踏踏实实做好本职工作,没刻意在平常地聊天中卖弄口舌,经常在车上只有杨主任他们三人的情况下,做个好听众。对杨主任只是有问必答。而没主动挑起话题,可唐成龙似乎有时为了取悦杨主任忘记司机开车时要集中精神不说话。很是热情地陪杨主任聊天,开些小玩笑,杨主任虽没制止,可也多少有点看法,他倒是秉着杨主任的嘱咐提醒过唐成龙,可唐成龙表面是是是,到了车上依旧我行我素,有次甚至拿市委领导开玩笑,杨主任这才严肃制止,这不是离谱么!可唐成龙却在他面前抖了起来,拿这次杨主任去香港来说,唐成龙送杨主任去机场后就转回市里接徐主席去南平县,偶尔公车送次家属是你司机的本职,有什么值得兴奋得意的?唐成龙巴巴地跑到办公室,表面是通气其实是显摆:“丁哥,我马上就去妇联接徐主席去南平杨主任老家,怕得有几天,跟你说一下,免得你在办公室没见我,以为我趁杨主任出差偷懒。丁哥,一起去?你也没去过杨主任老家吧?”他当然婉拒了,他没告诉唐成龙,杨主任已经安排了重要任务,就是盯紧开发区这段时期的情况,当然如此重要的任务杨主任是不会安排司机去做地。
  他在市委机关几年,也跟领导到县区跑过,知道有时候领导是得有点个性,该吃饭喝酒就吃饭喝酒、该娱乐休闲就娱乐休闲、该拍桌子骂人就拍桌子骂人,不然还算什么领导?开发区一正三副四位主要领导,还有科室十来个中层骨干,细数下没板起脸批评人的,怕就只有杨主任这个一把手了,当然大伙都喜欢一个平易近人关心群众的领导,可太没煞气,未免也失去威信,最明显的就是科室负责人去杨主任办公室汇报工作,完事就走人得了,借着杨主任没架子总要赖在里面多说几句,年纪大点的还要开开玩笑,财务室的女同志居然就有人给杨主任起了外号杨老板,不是寻常意义的尊称,倒似杨老板就是个满脸笑容地掌柜!相反钟峰就有威信得多,也和在虹鼎区当过区委副书记有关,开发区基本都的虹鼎区的人,见了钟峰都规规矩矩,只有办公室地张春梓敢同钟峰开玩笑。
  想到张春梓,他就皱起了眉头,不可否认张春梓是个男人都喜欢的漂亮女人,能言善道的又会耍女人小性子,常常是几句话就能让个男人眉花眼笑,担任接待工作肯定是百里挑一的好把式,问题是张春梓居然不避嫌疑地频繁去杨主任办公室聊天闲谈,开发区已经有闲话流传了,他的办公室就在杨主任隔壁,杨主任办公室是不关门的,经常能清楚听到张春梓的声音,说的内容无非就是女人爱唠的家长里短、穿着打扮等等,有时候他都听得不耐烦,奇怪地是杨主任很少说话,可为什么就不拿出一把手地气魄把这个饶舌女人轰出去呢?莫非跟传闻里说的那样杨主任与张春梓有暧昧关系?他内心地坚决否定的,别人或许会猜测张春梓在杨主任办公室做什么,他和唐成龙是清清楚楚的,基本就是张春梓唱独角戏,他和唐成龙都断定张春梓不过是个想攀附杨主任获得好处地位的机关女同志罢了。是不是该找机会善意地在杨主任面前点透呢??他拿不定主意,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任务,要把开发区的情况尽量收集,便于杨主任出差回来了解情况。
  只是他有丝担忧,尽管杨主任临走前特意开会,着重给钟峰副主任阐明了拆迁安置工作的重要性,可眼下据他了解到的,进展并不是钟峰会上说的那么顺利,而且情况也不容乐观,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看到的情况给罗袁军副主任汇报汇报呢?问题是罗袁军和钟峰势同水火,钟峰排名还在罗袁军之前,汇报了会起作用吗?该是尽到专职秘书的职责了。丁寒江如此给自己打气,迎着寒冬的风雨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