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外显露出的是一片青灰色的石板路,通道狭窄,因为两边都是黑色的砖墙,似乎这栋房子是和另一座建筑紧紧靠在一起的,可从建筑本身所在的位置,我们下楼时似乎并没有看见有这种颜色的墙体存在。

不过那幅画真的是太逼真了,无论颜色、技巧都无懈可击,不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来,马天行盯着这幅画叹气道:“就是电脑打印也出不了这种效果。”

我则走到窗户旁朝外望去,只见窗户正好在通道上方,左右两边的墙壁浑厚高大,里面隐隐透出一截塔尖,难道这里面居然建着一座塔,究竟是什么地方?

通道上并没有灯光,好在今天的月亮很亮,所以我们可以看清楚这里一切的细节,不过在冰冷的月光下这里显得有些鬼气森森,我问道:“难道又是一处阴森小巷?”

团长想了一会儿道:“应该是的,可是没道理我们能在这儿看到鬼府。”话音未落,猛然见到一个身着清朝衣物的人从小道尽头的围墙处转了出来,月色将他的身影拉成长条铺在地上,夜色中他脸部漆黑一团,看不清五官,不过从衣饰分析,这就不是一个正常人的打扮,我头皮一麻,想到了影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清朝僵尸。

不过他在小道口站立了一会儿,缓缓朝我们这里走来,关节处并不僵硬,看来绝非僵尸,我心里暗松了口气,不过他在走动的同时不停地在两边墙上踅摸着什么,好像在擦东西,渐渐走近团长道:“把手电筒拿给我。”

何壮递过了手电,团长打亮朝那人脸上照去,可奇怪的是手电筒的光束出了窗户就像被黑洞吞噬了一般立刻消失,所以那人的脸始终看不清楚,团长自语道:“我明白怎么回事了,何壮把你的刀给我用一下。”

何壮抽出血诅刀递给团长,他将手电筒的光照在血诅刀上,反射的光源透射出去照在了那人的脸上,让我们大吃一惊的是这人居然是校长。

团长反应最激烈,差点没跳起来,校长穿着清朝的服饰,梳着清朝人的辫子,头型、造型让人觉得十分别扭,在刀光的映衬下他面色并不显得苍白,并不像鬼魂,我道:“这怎么算?我们是不是应该下去看看?”

团长却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马上要下雨打雷了。”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道:“您说什么?”

团长将窗子关闭,对我们道:“如果我没猜错,马上会有一场暴风雨。”

何壮道:“下就下呗,天要下雨这是谁都无法阻止的事情,也没什么奇怪。”

我则问道:“可是您是如何知道的,这天我看还算不错。”

马天行道:“你看的是不正常的一面,看看反面的窗户吧。”

我朝对面的窗户望去,果然外面已经起风了,只听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夜空被乌云笼罩,夜色更浓,猛然间一阵闪电劈开天际,接着闷雷滚滚而来,马天行道:“冬天打雷,看来夏季雨水肯定要泛滥了。”

我笑道:“你这有科学根据吗?”

他道:“这是民谚,知道什么叫民谚吗?”

团长道:“别扯淡了,和你们分析几个现象,我看事情可能越来越复杂了,首先大家把情况理一下,我们来到这里遇到了几件无法解释、非常奇怪的事情,似乎和地书失踪没有关系,但我想这其中可能有某种联系,本来我一直想不明白,但是看到刚才的现象隐约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先不说别的,就说那扇窗子后面出现的场景,既不是阴森小巷,也不是什么幻境,而是一种时空的交错。”

马天行有些吃惊地道:“居然能出现这种古怪的事情,而且还是在我家的小区里?”

团长道:“出现这种情况和地点并没有直接关系,这点是有科学依据的,美国一个大峡谷经常发出千军万马厮杀格斗的巨大声响,去过的人都以为那里闹鬼,最后真相得以解开,是曾经发生的雷暴电磁,将当年作战军队的厮杀声音记录了下来,就像录音机那样,每当有雷雨天气出现,释放的电磁会重新释放那些声音,人们所说的时空交错,完全有可能是大自然的一种恶作剧,就像海市蜃楼那样。”

话音刚落一阵暴雷响彻天际,团长拉着我们走到了窗前,这时窗外的人和景物都出现了类似于信号传输问题而导致的画面跳跃状,校长瞬间被分成几部分闪了闪,又拼凑回来,过不了多久又是如此,而那两座围墙和小道也是如此。

团长道:“这就是画面被电磁干扰出现的情况,之前光源透射不出去,我猜就是这个原因,反光所以能用是因为物理性质的变化,导致二者可以兼容,所以可以肯定一点,这幅画面是真的,而非假的。”

我道:“您的意思是这个清朝人是校长的老祖宗?”

团长点头道:“怕真是如此。”

我道:“可这么一来我觉得也太巧合了吧?中国五千年有数不清的生活场景发生,闪电恰好就记录了校长的先人,而又恰巧被我们看到,我实在不能相信,概率岂止是亿分之一,简直是万亿分之一。”

团长道:“你说得没错,所以就可以说明一个问题,马天行的爷爷,也就是马馆长本人一定是知道这个秘密的,所以他住在了这里,并耗费精力画了一张假窗景。”

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幅窗景,这幅窗景所以逼真其实也是源自于取材的巧妙,首先一层他处理的是彩格,也就是玻璃窗是被“贴上”彩色玻璃纸的,而树影等都是在彩格之后,模糊却又合理,在白天是可以一眼看破的,但夜晚却能乱真,看来马馆长算定了正常人是不会在白天进入他家里的,即使晚上来了小偷,也会被这幅假画所蒙蔽。

团长继续道:“那么他画这幅画的目的是什么?不用说当然是为了掩盖一些真相,他不希望被别人发现的真相,这个真相我猜测就是地书了。”

马天行笑道:“您这个推测有些失误,我可以百分之百保证,地书是一张画,因为我曾经亲眼见过。”

团长道:“既然你亲眼见过,那么我有几个问题请你回答一下,在阴阳书生记载地书的年代根本就没有文字存世,当然文字他可以用图画代替,可是纸张呢?他怎么会用纸张这种形式来记载?”

马天行道:“他用的是龙皮和龙血,我记得应该告诉过您。”

团长道:“听清楚我的问题,龙皮和龙血正是纸墨这种形式的翻版,而在那个年代的人根本对纸墨没有丝毫概念,人类文明之初尚且用龟壳刻字,阴阳书生已经发明了纸墨的雏形?显然是现代人凭借自己的想象编造了龙皮、龙血这一记载方式,我断定阴阳书生根本就不会使用龙皮作为记载地书的材料,刻在石头上可能性反而最大,因为这种方式是当时最有可能使用的原始记载手段,石头到处都是,用刀刻在上面就可以了。”

团长的这个分析有其绝对的道理,马天行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团长道:“小马,难道你爷爷没有对你透露任何这方面的信息吗?”

马天行用非常肯定的口吻道:“绝对没有。”

团长道:“那你是如何会种人的?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地书记载的法术吧?难道你爷爷偏偏只让你看到了这一段记载?既然他对你隐瞒地书的存在就是不希望你知道和它有关联的一切,莫名其妙传授给你其中的一种方法,这种行为实在和他的初衷不相符。”

马天行脸色大变,不由自主朝后退了一步,何壮悄悄拦在了门口,团长盯着他表情已经有些严峻,道:“小马,我们共事了十几年,难道你真的从来就没有把我们当成你的朋友吗?”

马天行有些犹豫,最终叹了口气,缓缓坐在了椅子上,点了支烟抽了一半才道:“团长,还是你脑子好使,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能从窗子外发现的情况,破解了我的身份。”

团长道:“这没什么复杂的,而且就算你不说,我目前已经知道你其实就是马天行本人,对吗?”

这句话让我觉得莫名其妙,马天行不就是马天行本人吗?难道还能是我?

没想到马天行居然点点头道:“一点没错,我就是真正的马天行。”说罢他对我道:“还记得你查到的马天行死亡的时间吗?其实死掉的马天行不是我,是图书馆的马馆长。”

我恍然大悟道:“你的死亡是造假的?”

马天行道:“错了,死亡是真的,无数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不过我却有法子将自己的生命继续延续下去,这也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发现。”

这下真相浮出水面,团长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原来你种的人其实就是你自己。”

马天行有些得意地笑道:“没错,人都是会死的,我也不例外,但是种人术却可以将生命永远地延续,这就是地书给我的最大收获。”

团长道:“可是箱子里这个人呢?他到底是什么人?”

马天行道:“我实在没想到在这点上能被你看出破绽,本来还骗你他是个不成功的制作品,现在看来你是肯定不会相信的,小陈,你确实是个人才,非常聪明。”

团长道:“客气了,你也很聪明。”

马天行道:“这个人是地书真正的翻译者,他死得太突然了,地书还有许多秘密至今没有解开,我希望他能把一切说出来。”

团长道:“首先你把他的腿和身子分离,肯定是不希望他有能力反抗你,但你需要威胁他,也就是可以有用来和他交换的条件,身体当然是最好的物品了,一举两得,只是你没有来得及隐藏他,而最终被我们发现了。”

马天行默然无语半晌,点点头道:“是的,我就是如此打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没有错。”

团长道:“现在不是讨论对错的时候,真正的地书究竟在哪儿?”

马天行道:“地书只有残片,因为没人见过完整的地书,窗外的景象你们也看见了,那片古怪的墙壁上刻着地书残片,木箱里那人将内容抄了下来,并成功地翻译出其中的一部分。”

团长道:“这人是谁?”

马天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道:“这人说起来也算是个老朋友了,他是罗欢真正的父亲。”

我大吃了一惊道:“不可能,我父亲早已经死亡了,他一直在……”说到这里我犹豫了。

团长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相信我们是值得你信任的。”

我道:“他一直在追杀阴阳书生。”

马天行哈哈笑道:“那就完全对上了,他当然会追杀阴阳书生,因为阴阳书生与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原本是世界上最出色的符号学专家,当然他认识你的母亲后便从地书残片的图画里获得了很多有价值的讯息,于是翻译出了一部分地书,阴阳书生知道自己的后人出卖了属于他最宝贵的东西,其心情可想而知,于是派邪将追杀你的父亲,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你父亲已经学会了地书上的法术,一般邪将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总之你的父亲死了,你说他在地府里整日追杀鬼王,我绝对相信,这也是我不能给他腿的另一个原因,万一动了手,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马天行居然疯狂到想利用一个死人,而这人还是我的父亲,这让我的愤怒无以复加,我死死盯着他的脸,就想着一拳打过去,马天行当然知道我的心理,却无所谓地笑道:“怎么,罗子,难道我复活你的父亲是你不希望的事情?”

我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道:“我曾经见过我父亲,和箱子里的人并不一样。”

马天行道:“这是肯定的,因为人和鬼在形态上肯定会有出入,这点你不用怀疑,所以你应该帮助我。”

我拳头已经抬了起来,何壮却一把按住道:“别乱来,咱们都不是孩子,打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马天行指了指自己脸上青肿的伤处笑道:“罗子,我从来就没把所谓拳脚相加放在心上,这一生我只担心一件事,就是计划里的事情有可能完成不了。”

我气得声音发抖道:“你简直就是个浑蛋!”

马天行道:“没错,我就是个浑蛋,可那又怎样?你父亲当初教授我地书上的秘方,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在他死后可以复活他吗?我现在是如他愿了,只是今天出了岔子,胜利就在眼前,我们却被人给阴了。”

团长道:“罗子的父亲根本就不想复活,你这么做是违背了他的意愿,而且你不给他双腿,这本身就是不道德的,复活他也是别有用心,小马,我们一起共事出生入死,难道你都是别有用心的?”

马天行道:“你说的都是废话,我容易吗?需要取得阴阳书生后人的毛发、血液等一系列身上的东西,这些可不好拿,欲速则不达,毕竟阴阳书生后人的能力远强于一般人,我可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我被无数人背叛过,可是今天我所受到的伤害最深,深到我觉得简直无法复原,平静了一会儿自己,我知道必须面对这一切,朋友的背叛在世界上并不是罕见的事情,相反每时每刻在世界上的每一处角落可能都在上演这一幕,这是人性的常态,可马天行作为一个人却同时伤害了两代将他作为朋友的人,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团长看出了我情绪的变化,尽量用平静的语调道:“罗欢,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相信我,事情肯定能够解决。”

马天行道:“团长,我所以没走,站在这里将一切细节坦白,除了因为确实无法抵赖,还有一个原因,我觉得这件事对于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太大的伤害,当然罗子的情感肯定会受到折磨,其实转念想想,地书本就是大凶之兆,任何获得它的人都无法善终,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用讥嘲的口吻道:“你已经得到了秦始皇一辈子梦想的愿望,得了便宜卖乖说给我们听能有什么意思?”

马天行呵呵笑道:“你当然会这么认为,但我有我的苦衷,比方说我真的不想活了,但却一直没有办法去死,其实我早就不想再种自己,可关于这点我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每到最后关头我都会鬼使神差地又弄出一个自己来,周而复始,我不胜其烦,却没有丝毫办法。”说到这里马天行的表情似乎有些变化,不再那么扬扬自得,可是他这句话有谁能信?

我道:“你想死还不简单,拿把刀抹脖子就是了。”

我心里实在恨死马天行了,巴不得他去死,团长道:“罗子,说话注意点,无论如何小马还是自己同志。”

马天行叹了口气道:“谢谢团长到现在还没有放弃我,不过我已经彻底放弃了我自己。”

何壮道:“你现在回头还不算迟。”

马天行道:“回头?我为什么要回头,就凭你们一句话,我就要放弃上百年的理想?你们知道我想死的道理吗?因为我始终无法得到地书其余的篇章,所以急得要死。”说到这里,马天行哈哈大笑,就像一个淘气的孩子做了一件令他自己得意的恶作剧,团长猛地一脚踹在他肚子上,马天行向后退了两步,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

团长似乎失望至极道:“马天行,本来我以为一切都是我多心而已,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别有用心,枉我们居然相信你十几年。”

马天行道:“这些年我并没有亏欠你们,无论做事还是做人,只不过我有自己的秘密,我希望有人能帮助我而已,难道这有错吗?”

团长道:“你当然没错,错的是我们,谢谢你这些年对我们的帮助,小马,你我从今往后再不往来,祝你能实现自己的心愿。”

说罢带着我们正要走,马天行道:“慢着。”

团长警惕地对他道:“你最好别乱来。”

马天行道:“你放心,我还没有疯狂到在阴山王和阴阳书生的后人面前乱来的地步,团长,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肯定不会再信任我,不过我还是要透露一点消息给你,信不信就在于你了。”

团长道:“什么消息?最好别再把我们和地书扯上关系,我对这个根本不感兴趣。”

马天行道:“当然不会和地书有关,不过我曾经听罗欢的父亲无意中透露了一段记载,如果不是你父亲翻译错误,在圣战时根本没有出现过诅咒之神,也就是说那些地下生物其实根本就不值得我们花费多大的心思。”

团长道:“或许有人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那又怎么样?能说明什么?”

马天行道:“蛇无头不行,血族生物究竟是如何越界的?这是个很耐人寻味的问题。”

团长似乎沉思了一下,不过立刻就对他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马天行,你我就此别过。”说罢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我跟在团长身后道:“我觉得小马说得也有道理,这或许是个着手点。”

团长道:“其实我也这么认为,他说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血族生物一定是超级妖兽带入这个世界的,所谓的诅咒之神可能根本就是超级妖兽自己,只不过到后来战事吃紧,他们无可奈何背叛了血族,反正那些不过是群畜生,也没谁会揭发他。”

何壮摇头道:“不可能,超级妖兽没有那个实力。”

我也证实道:“我曾经看过严童丽和她妹妹打架,如果单说战斗力,他们似乎比牛头人强不到哪去,和那些原始生物打交道不是简单的事情,让他们驯服更难,您可能搞错了。”

团长皱着眉头道:“可如果诅咒之神真的不存在,那么血族头领究竟是谁?”

我道:“他们还有很多顶级战士没有出动,比方说血手屠夫、噩梦骑士,或许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团长道:“暂时不说这件事,反正超级妖兽那儿我们肯定要去一趟,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件事。”

此时我们在小区的院子里,暴雨如期而至,但此时已经悄去无踪影了,地上到处是一摊摊的积水,寒风在雨水的伴随下越来越冷,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团长绕到马天行家那扇古怪的窗子前,只见硕大的两道黑砖围墙已经消失不见了,但确实竖着两座木质的小塔,似乎是小区里起绿化作用的景致。

我道:“难道小塔是真存在的?”

团长道:“没错,否则现在也消失了,雷暴是会引起电磁紊乱的,这种由电磁产生的幻境禁不起一点干扰,就是有人在旁边发个短信,都会引起图像变形。”

两座小塔虽然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和三层楼差不多高矮,用作小区绿化似乎和周围景致有些格格不入,似乎奢侈了一些,团长左右看了看道:“你们应该注意到了,这两座塔应该不是和小区同时修建的。”

我道:“我觉得以这座小区的程度,似乎用不着建这种类型的建筑,而且没有配套,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我想除了孩子们,任何一个具有专业技能的设计师都不会做如此白痴的设计。”

何壮道:“我们进去看看。”

两座塔都是有入口的,团长道:“进去看看吧,调查就要细致认真,任何一个特殊的因素都不应该遗漏。”说罢首先走了过去。

小塔底部面积并不大,三个人同时进入顿觉空间狭窄,里面看来经常有人打扫,楼梯扶手一尘不染,我们顺着木质的楼梯上了二层,发现三层根本就没有楼梯可上,一、二层没有任何物品,无论从哪点看,这座小塔都不过是一个摆设品,看来是我们多心了。

进入第二座塔也是如此,出来后团长道:“神经过度紧张也不是一件好事。”

出小区时门口值班的老人点着一盏昏黄的台灯,正在看书,毕竟这是事业单位所属的宿舍,所以门卫管理还是比较到位的,他看见我们,出了保安室道:“你们这么晚了去哪儿?”

团长道:“我们有事要办,麻烦老大爷开个门。”

对于这个老头我觉得有些古怪,因为之前马天行挨打时,他就像根本没发现这件事,自顾看书,不符合正常人的反应,不过此时他似乎正常了,听说我们要出去,便将门打开,团长在走出铁门后转身问了句:“大爷,你们小区里的两座塔是什么时候修建的?”

老人已经转身朝屋子走去,头都没回地道:“那不是建筑,那是马馆长从外面淘换的宝贝,要不是那栋楼住的全是图书馆的人,这两座木塔早被劈了当柴烧了。”

团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了谢,离小区渐远后我道:“团长,难道那两座塔是古董?”

团长摇头道:“绝对不是古董,我暂时想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我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古董,因为那本来就是现代人造的东西。”

我道:“这您都能看出来?”

团长笑道:“作为一个调查人员,大量知识的吸收是必需的,从现代工艺和古代工艺的掌握判断,有可能会对一整件案子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我正要问两者是如何区分的,何壮道:“我觉得严广力有问题。”

团长点头道:“所以我们要将调查的重点放在这个人身上,严童丽已经不在了,严家除了她就是严广力,不过小严就我所知从来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她应该是让人放心的同志,倒是这个严广力,如果他在搅浑水,我们根本就无法掌握。”

我道:“我曾经和他见过两次面,印象还算是不错,但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城府极深,说不好是哪种人。”

团长道:“也就是他有可能是好人,也有可能是坏人。”我点点头没说话。

何壮道:“妖兽家族其实从一开始就应该被清除,居然让他们延续了这么长时间,迟早都是祸害。”

团长叹了口气道:“事情不是这么容易做的,妖兽家族在这个世界上有其特殊的生存手段,而且经过几千年的培养,他们在世界各地组建了许多支持者团体,岂是你我轻易能够击败的,等机会吧,总之这事要小心。”

我道:“其实按他们的实力,真要灭了他们并不难,不过他们的人脉关系肯定也小不了,所以急不得。”

团长道:“总之一句话,不能小看,但是也不能退缩。”

我们上了车子,一点火却发现打不着了,没有暖气的车子似乎比外面还要冷,团长低低骂了一声道:“你们下去推车,电瓶没电了。”

我们下了车子,将车子推出老长一截,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我大声叫道:“团长,再推可就到北京了。”

团长下了车子道:“不知道究竟哪儿出了毛病,算了,咱们打车吧。”说到这里我们才猛地回过神来,走了一截路,空荡荡的马路上却连半辆车子都看不见,而这里周围的门面早就破败不堪,一看就是很多年没人打理过了。在这样的环境里居然会有一座居民区,我们回头望去,只见橘色灯光变成了绿油油的鬼火,似乎上下飘动着。团长道:“妈的,到你们俩的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