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我可以和你去龙墓,但是之前你必须替我做一件事情,做成了我们就是搭档,做不成我就报警揭你老底。”

焦四爷呵呵笑道:“杀人犯举报盗墓贼,咱俩这么内讧有意思吗?”

我没有理他,道:“你找关系帮我查查马天行的个人资料,一定要非常详细的,等拿到手你联系我。”不等焦四爷说话,我就将电话挂断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就只好待在市中心一座广场处,那里人来人往,没有谁会对我留心哪怕一秒钟,在这里我忽然明白了逃亡的真谛:越是人口密集的地方,只要你够小心,反而不会被人发觉。

我并没有把握焦四爷可以查出马天行的个人资料,其实在这之前很多年我对于身边这个最熟悉的朋友都没有起过哪怕一丝疑心。他是一个善良但有些油滑的人,不过对朋友是绝对没有任何坏心眼,这点我能感觉到。可如果说他是个鬼,那绝对没有可能,他百分之百是个大活人,如假包换的大活人。

可是何壮给我留这个信息又是什么意思呢?他试图告诉我什么情况?可是他明明可以轻易地找到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他又有怎样的难言之隐?这一切都是未知的谜团,我无从下手调查,或许团长知道这一切,可我根本没有办法进入阴森小巷,而且他见到了我也没有对我透露一丝这方面的消息。

就在我脑子都快想炸了的时候,电话响了,我急忙摸出来,一看是焦四爷的。接通电话后,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些得意,道:“兄弟,别说老焦没把你的话放在心上,我可是费了老鼻子劲替你查到了你要的信息。不过我确实很意外,所以我不能确定马天行的个人资料是否是真的。”

我被他啰啰唆唆的样子说得心头火起,道:“赶紧说吧,我没空陪你磨叽。”

焦四爷呵呵笑道:“你别急,我这就告诉你。根据我查到的资料,马天行是1930年出生,如果活到现在他应该80多岁了。他参加过解放战争,退役后担任某图书馆馆长直到离休,不过因为身体原因,他是提前离职的,1995年因肺癌去世,也就活到65岁。那么你身边的朋友,应该不是一个活人。”

马天行果然已经死了,何壮并没有骗我,不过还有一点需要确认,我道:“全中国这么多叫马天行的,你怎么知道就是你查的这个?”

焦四爷道:“我可没有查全国的,这个范围只局限于北京,很凑巧北京只有这一个人叫马天行,你那个朋友应该是北京人吧?”

这么一说,我还真回答不上来。在这之前我们四个人我一直认为只有何壮的身世比较复杂,不属于“普通人”的行列,团长是有家的,可是现在回头仔细想想马天行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家人,这么多年的朋友,也从来没有到他家去过,难道这一切不是巧合,而是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家?

焦四爷等了一会儿见我没说话,道:“怎么样,你满意了吗?”

我叹了一口气,道:“不满意又能怎么样,你挑个地点咱们见个面吧。”

焦四爷道:“你现在在哪里,我立刻就过来。”

我说了地点,过了没一会儿,一辆破破烂烂的夏利停在了靠近我的马路上,焦四爷从驾驶室伸出头对我道:“我在这里。”

我上了车子,道:“这么有钱的人就开这种车子?”

焦四爷笑道:“谁说我有钱了,我和别的盗墓贼不一样,我挖出来的东西只要自己喜欢,别人开再高的价钱都不会出手,而存放、维护它们的费用高得吓人,所以我其实比一般人还要穷,只不过我的精神生活比较富裕。”

我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有高层次追求的人。”

焦四爷看我的精神有些萎靡,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乱得很,没什么大不了,无论什么事情总有过去的时候,看开点,其实就那么回事。”

我道:“你说得简单,这事没给你遇上。”

焦四爷笑道:“兄弟,不是我跟你倚老卖老,我知道做你们这行的见多识广,但是我们盗墓贼见得也不少,什么情况、什么怪事没遇到过?有多少次差点儿连命都丢了,不过现在不还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吗?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看开一点。”

听了他这番话,我疑心顿起,道:“老焦,你说我是干哪一行的?上次见面我清楚地记得你还说我是盗墓的,怎么刚才那意思我觉着你好像知道我的底细啊?”

焦四爷表情立刻就变得有些不自然了,显然我的问题有些突然,而他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干咳了几声道:“兄弟,你别草木皆兵的,既然你让我调查了马天行,我就顺便也把你调查了一下,所以请你原谅。”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狐狸尾巴露得更厉害,我哼了一声道:“你当我是傻子,我所在的单位保密级别非常高,就算你能查到我的个人资料,我的工作性质你绝对不可能知道,因为档案本来就是假的,你能不能找个好点的理由来骗我?”

焦四爷不说话了,他的表情也变得渐渐严峻起来。我道:“你能说实话吗?如果你对我有要求尽管说,但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和你没有关系的东西,那是做梦。”

过了一会儿,焦四爷道:“前面不远有个地下停车场,咱们去那里把情况好好理一下。”

之后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他将车子开进了停车场里,却并没有下车,确定周围没有人后,焦四爷非常郑重地对我道:“小罗,我确实骗了你,不过那是希望得到你的帮助,我承认这样做确实不妥,但我确实没有办法,所以请你原谅。”

我道:“别说废话了,直接说正题吧,你究竟是谁?”

他犹豫了一会儿,从身上摸出一个类似于证件的蓝皮小本,递到了我面前道:“我想你不会再信我说的话了,给你看这个吧。”

对于蓝皮小本我并不陌生,这是工作身份的象征,就像警官证肯定是黑色的,我们这种保密级别非常高的单位使用的工作证统一是蓝颜色,难道他和我是一个系统的?想到这里我打开了蓝皮本,一看顿时吃了一惊,道:“你是……108的人?”

焦四爷道:“如果你相信的话。”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他,不过职务一栏他填写的是“档案保存”,我道:“你一个保管员这么做为什么?难道是想给你的同事报仇?”

焦四爷点点头,道:“我确实很想给我的朋友报仇。”

我道:“那你还等什么,我就在你旁边。”

焦四爷摇头道:“我知道做这一切的并不是你,和严童丽他们也没有关系。”

他这么轻易地就替我们“洗脱了冤枉”,虽然他的判断是准确的,但准确得让我难以相信,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惑,道:“我知道你现在是风声鹤唳了,本来我没想这么早就告诉你,但阴沟里翻了船,一时疏忽大意让你起了疑心。至于我暂时欺骗你的理由,我想你也应该可以理解,毕竟108的口碑并不好,基本这个系统内的所有兄弟单位对我们都很抵触,所以也请你谅解。”

我道:“谅解你没有问题,不过你必须说清楚接近我的真实意图,还有何壮的手机你从哪儿弄来的,进龙墓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他点点头道:“好,我逐一回答你的疑问。首先,允许我作一下自我介绍,我叫窦均衡,是108档案管理科科长,实际的108一把手。你看到的钱所长其实是我的副手,关于这点,我就不和你详细说明了,因为这是108的传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接近你的真实意图非常简单,因为你是董校长的女婿,而我们正在调查他,这点你也知道,只不过昨天他突然失踪了,据说是被108的人给带走的,但是我从来没有下过这方面的命令,更不会现在就对董校长动手,可是有人冒充我们带走了董校长,导致严童丽几人来108找人,并且因为严童丽等人的出现导致108数位干部非正常死亡,当然之前已经申明我个人相信这件事情不是你们所为,但无论如何我要给死去的同志一个交代。”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这次加重了语气道,“并且调查董校长是我们不变的工作重点,我必须将之继续下去,虽然现在很多同志不在了。”

我越听越奇怪道:“你们为什么要调查我岳父?”

窦均衡点点头道:“说了你会相信吗?”

我道:“你先说说看。”

他笑道:“你当然不会相信了,所以现在我也不会说,不过我可以给你透露一点,这和异能学院里的避难所有关。”

“避难所”对我而言并不陌生,这是给遭受天灵族追杀的人提供的保护所。难道108已经掌握这个情况了?想到这里我问道:“你怎么知道避难所的?”

窦均衡道:“你之前已经问了我三个问题,现在问题却越来越多。小罗,并不是我有意隐瞒,只是现在很多情况还处在不明朗的状态,我要是随便说出来是对各方面的不负责,所以请你理解我所处的环境。”

他语气非常诚恳,我犹豫了一会儿,道:“你继续说吧。”

他点点头道:“感谢你的理解,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其实你们的手机信号我们一直在追踪,我们有追踪任何一个嫌疑人的权利。你们都是和校长有着密切关系的人,自然也在我们的监控之下,但是有一段时间你们的手机信号忽然中断了,具体的时间是在你们去鞋山执行任务期间。我立刻就知道不正常,因为你们的线路是特殊线路,就算关机手机信号都不会消失,可那次却杳无踪迹。我猜想肯定是你们遇到了非常事件,但没过多长时间你们的信号又再度恢复,我们立刻就介入了调查。后来发现你们遇到的所有问题,很幸运我们取得了陈少奇同志与何壮同志的手机,陈少奇同志的手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何壮的手机确实有这两条留言,我们推测他肯定是准备发给你的,也只能发给你。但是在给你送手机的那天早上,我们的同志看到了度娘和那条蛇,我们不知道这是否与手机有关联,但确实比较奇怪。”

我奇道:“你是怎么知道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怪事情的?”

他道:“既然我们能从你这里获得校长的真实身份,当然也就可以获得其他信息。”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事我就愤怒了,道:“你们真是卑鄙得可以。”不过我脑子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难道你们和阴童有联系?”

窦均衡道:“首先,更正一下你的认识,方平不是阴童,他只是另一个组织的人。”

我有些诧异地道:“他不是阴童?那他为什么要骗我?”

窦均衡有些不解,道:“难道他对你说自己是阴童?阴童既然有个童字,能长成他这样吗?”

一句话把我问得哑口无言,窦均衡想了想,道:“他过去曾经是一个阴童,但现在不是了,我知道他不止一次地找过你,让你解救阴童,那是因为他希望可以有人去帮助这些可怜的孩子,但他自己确实是另一个组织的人。这个组织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它的性质,但方平和我们有业务往来,他替我们获得一些调查人的思想,是我们调查手段中最重要的一环。”

我觉得窦均衡的解释并不足以让我完全相信,但究竟哪儿不对劲,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通,不过想到之前找我们的那个阴童,方平确实长得比较“成熟”。

窦均衡继续道:“既然有何壮给你的那条信息作为引导,我们进龙墓的意图还需要解释吗?”

我想了想,道:“最后一个问题,你说的那个组织和校长到底是什么关系,别说你不知道,那只能骗骗小孩子,以你们部门的性质会随便与一个不了解的人合作?”

窦均衡笑道:“看来你的心还是很细的,没错,我确实对方平很了解,但他们这个组织的性质很复杂,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明白的。”

我平静地道:“我们现在有的就是时间,你尽可以详细地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窦均衡道:“现在还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小罗,你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儿多吗?问得多对任何事情的解决没有用处,如果你真的想了解真相,最好的办法还是深入进去,否则只能是空谈而已。”

我想了想,道:“窦科长,你最好不要欺骗我,否则你不会好过的。”

窦均衡呵呵笑道:“我当然知道了,其实最危险的不是欺骗多坏的人,而是欺骗老实人,我是非常了解这一点的,你放心好了。”

我道:“那么现在咱们该去哪儿?难道这就到龙墓去?”

窦均衡正要说话,忽然表情大变,指了指前面,悄无声息地朝座位下面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