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我们已经来到了199研究所所在的地方,杨成龙道:“我们不应该从正门而入,最好能在暗中监视他们,你知道哪里能潜伏进去吗?”

我道:“从后院就可以翻进去,咱们这里虽然属于高度机密,但是不保存重要资料,所以警戒并不算高。”

对这里我是熟门熟路,带着他们从监控设备的死角进入楼层,其实我们单位的监控设备基本没人会去注意,因为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起案件,连盗窃案都没有发生过,所以就算我们被摄像下来也不用担心。

此时天色已晚,但是团长办公室的灯依然亮着,屋子里隐隐有人说话,我的办公室就在他的旁边,所以我用钥匙打开了门,开了一条缝,几个人走了进去却没有关门,趴在门缝上隔壁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只听马天行道:“你说呢?”

团长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再说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马天行道:“你说得轻松,可是任务明天就要开始了,我们总不能辞职吧?”

团长道:“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冒充的这两个人本来就是做神秘事件调查的,现在出了事情,他们当然会来找我们,咱们有什么理由去推辞?你不会想引起别人的好奇心吧?如果让他们发现了我们的真实身份,你应该知道后果的。”

过了很长时间,马天行道:“我们自己调查自己,这真是笑话了,可是这个调查报告该怎么写呢?总不能把真相说出来吧?”

看来这两个人并不知道我们这个部门最大的特点就是案子调查不出来,结果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他们想当然地以为只要是特殊情况就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其实完全不是这样,很多案件都是无法给出结果的。

团长道:“我们可以先拖,拖不了了再说。”

马天行道:“就算你可以拖,我们也有必要把这个情况说一下,别到最后所有事情都让我们来扛。”

团长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么明天我们借口去调查,然后回去报信。”

说罢我听到脚步声走了出来,赶紧将房门轻轻关上,只听钥匙声响,他居然在开我的门!这下要坏事了,猝不及防我们连藏身之处都来不及找,我躲在了门后,阿雪的手脚快,一毛身子钻到了桌子底下,杨成龙急得找不到地方,干脆站到了靠近沙发的衣服架子旁。那上面挂着一件我冬天穿过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大衣,这基本就等于站在屋子里,只要对方眼睛一偏就能看到他。

不过他把门打开后,只是将一封材料扔到了沙发上就关门回去了。我们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这才发现沙发上堆放了四五封材料,我们拿起来一封,借着月光只见封口写着:关于天浩路四人非正常原因死亡的分析报告。

其余几封材料虽然名称都不相同,但是有几个字是一样的,那就是“天浩路”,这条路是位于本市新城也就是五环修建的一条道路,建成也没有多长时间,算是比较荒凉的地方,如果说那里出怪事了,也不足为奇。

不过这两个人看来对调查工作没有任何经验,也不知道如何开展,从他们把卷宗随便扔到我这里就能感觉到这两人的烦躁情绪,估计领导没少逼他们办案子。

之后两人嘀嘀咕咕说话的声音非常小,我们听不清了,干脆翻起了卷宗,从最早开始一直看到对方刚才扔进来的那封,一共有三方面的报告材料。最早的一封是刑警大队的,因为有四个人在天浩路被害。其次是法医部门的,他们经过检查,一致得出论断是对方死于缺血,而且是身体上的血一滴不剩,但是身上没有半个伤口,哪怕像针头那样的伤口都没有一个,血液好像就是在身体里突然凭空消失了一般。

第三方就是我们部门出具的调查报告了,看来团长还是派遣手下“调查”了一番。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个部门每次调查工作都是由团长带头,我们三个辅助展开的,其余的人只是做一些后勤工作。他显然以为领导就应该坐办公室,看来他的思想还蛮守旧的。

不过也不能说一点线索都没有调查出来,至少掌握了死亡的四个人都是属于一个地下血站的常客,也就是我们说的“血奴”,而血头已经被警方控制,但是并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小声道:“既然掌握了这点,我们明天可以去提审一下那个血头,这个案子看来和那两个人有绝大的关系。”

杨成龙点点头道:“这样也好,省得像无头苍蝇那样乱撞。”

之后确定了现场情况安全,我们悄悄打开门按原路退了回去。不过我们并没有回去,因为如果让铁伟峰知道这件事情,只怕又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件。我们找了一家小旅馆开了两个房间,我和杨成龙一间,休息到第二天早上,便起身去了公安局,我们是有调查权力的,所以亮明了身份后警察立刻将我们带入了审讯室。等了一会儿,那个血头也被带了过来,只见他眼睛发青,显然严重缺乏睡眠。坐下后他第一句话就是:“给我一支烟。”

这对于旁人不是问题,对于我们却是大问题,因为我们三个没一个抽烟的,我正要出去买,狱警给了我一支,我帮他点上。这个瘦得似乎被风都能吹跑的男人狠狠吸了几口,道:“你们还是来问那件事情的吧?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你们再问还是那样。”

我道:“你还有讨价还价的权利吗?进了这里你就是交代问题的,否则你也不会在这里。”

他皱着眉头道:“我知道,我知道非法卖血是违法的。我确实犯罪了,但我没杀人,更不可能抽血把一个人抽成那副模样。我也不是傻子,能把一个人身体里的血给抽干吗?”

我道:“那么这几个人死亡的细节你详细和我们说一遍。”

血头叹了口气道:“我真没什么好说的。看到他们成了那副样子,还是我报的警。他们出事的前一天,一个人来我这里卖了200毫升鲜血,就卖了200毫升而已。结果第二天我到了自己的采血站,路过天浩路的时候就看到这四个人死在了马路上,每个人都变得和干尸一样,我当时都吓尿了。不过他们的死确实和我无关,而且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在我这里卖血了。”

我道:“他们出事的当天还有几个人到你那里卖血?”

血头道:“没了,所以说这事情也蛮邪的,否则可能有更多人要倒霉。”

我道:“把你那里的地址告诉我。”

血头将详细的地址告诉了我们,其实他的地下采血站并不在天浩路上,而是毗邻于天浩路旁的彩霞路。那里因为集中了几个楼盘,所以比天浩路要繁华不少。而血头的“地下血库”则在一个刚建好不久还没有销售的地下停车场里,不过现在已经被取缔了。我们去做了详细的实地调查,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况。

我们百思不得其解,分别模拟了那几个人为什么会到天浩路才被害身亡的,可都说服不了我们自己。真是奇怪了,从这里走到天浩路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有吸血鬼?

听我开玩笑地这么说,杨成龙却正色道:“吸血鬼虽然没有,但确实发生过吸人血的案件。虽然证实了吸血者只是个异食癖患者,但是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真假呢?也许真相被掩盖了而已。”

我道:“这第四方要是吸血鬼那就真搞笑了,什么妖魔鬼怪都闪亮登场了。”

杨成龙道:“不可能是吸血鬼,因为对方四个人身上没有伤口,如果他们的血真是被人吸干的,绝对不会没有伤口。”

我们一边说一边走到了事发地,只见警方在地上画的标记线还隐隐可见。我们四周地看了看,只见这里是一片茂密的灌木树丛,虽然大型的建筑项目暂时还没有开始,不过看周围准备的程度估计也快上马了,而且绿化带已经基本完成。杨成龙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呢,我早就应该想到这点。”

我莫名其妙地道:“怎么,你看出来什么了?”

杨成龙道:“如果从风水来说,这是一片重阴之地,因为灌木是招鬼树,灌木和棺木同音,如果出怪事的周围有这种树存在,那么基本可以肯定和这种树有关系。”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灌木居然有这种功效,有些半信半疑地道:“你这个说法可信吗?”

杨成龙道:“可信度就不好说了,反正是我一位老前辈告诉我的。老实说虽然很多人看不起他,但是我的校外课程一直是由他教授的。”

我知道他说的人肯定是方严貌了,本来还有些相信这种说法,不过既然是出自“方老”之口,那么多半就是造谣了。想到这里我没有说话,杨成龙道:“看来你不太信任他?”

我道:“谈不上,不过我对他并不熟悉,而且我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看铁哥对他的态度实在不够友好,我想他总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毕竟咱们中国人都是敬老的。”

杨成龙道:“过去我和你们的想法一样,我也觉得他是个老骗子,而且就知道吹大牛,事实是他也确实比较喜欢吹牛。不过这些年我发现他当年告诉我的很多看似吹牛的事情都开始发生,所以我对他的看法开始改变,他能获得校长的尊重总是有其道理的。”

对于杨成龙的这个认识,我没有反驳,并不是因为我认可了他的说法,而是我实在不能接受一个世外高人会以给人看风水为生,而且他居然还找校长要钱,他要是高人,那么就必须颠覆我从小对高人的认识,我坚信不会有这么不自爱的高人。

杨成龙肯定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如果我在校长面前这样胡思乱想,会有怎样的后果?想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如此害怕校长,欲除之而后快。

阿雪眼尖,指着茂密的灌木丛道:“你们看那里是什么东西?”

翻开来只见是一张普通的扑克牌,是一张大王,戴着帽子的小丑丑陋地笑着,让人看着就觉得不舒服。

这张牌虽然普通,却让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因为在公安局里的现场物品寄存处,除了这四个人身上的衣物等,还有一副扑克牌。侦查员说四人死亡的时候应该是在打牌,所以这副牌也被当做现场证物给取了回来,却并没有引起别人的重视,包括我们。不过现场遗落的这张牌不知道为何却让我们觉得有不祥的感觉,道理很简单,一副牌最大的就是大王,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张牌飘落到离现场有五六米远的灌木丛里?

如果说是巧合,那也太巧合了一点,而且这张牌很明显是被人为塞进去的,否则不可能进入灌木丛的深处,再大的风也吹不进去。而且据干警回忆当时散落的扑克还是比较集中的,这就根本排除了起风的可能,这也是干警遗漏的原因。按理说现场证物搜集是个非常重要的工作,如果不是因为这张牌隐藏得非常好,肯定会被发现的,难道这也是巧合?

巧合如果太多,也就不成为巧合了,我们做神秘事件调查的,任何一点不寻常现象都应该值得怀疑,这张牌怎么看都显得不那么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