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秦海才回来,只见他满头大汗,浑身上下满是草屑泥灰,足见这一趟跑了不少的路。他没有对我们说他去了哪儿,我们也没有问。回来后,他立刻去即将施工的山体那里来回绕了一圈,等他转悠回来,饭也做好了。

老豆腐虽然之前非常冲动地准备缴了秦海的枪,但在我们的劝说之下,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再次见到秦海,只是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吃饭的人回来了”。秦海倒也没和他再争执,只是嘿嘿笑了两声,坐在了放着野炊工具的地上,端起他的小锅,埋头吃起来。

等我们把饭吃完,天色已经大黑。不过,工地里依旧是灯火通明,那些建筑工人并不是在施工,而是在树枝上挂着各种各样的灯笼饰物,像是在准备庆典仪式。我们这里也被照得颇为明亮。

虽然是夏天,林子里的气温要比起山外低了不少,只是蚊虫多得让人无法忍受。于是,秦海点燃了一种比较奇怪的中药材,一股刺鼻的味道差点儿没把我们熏死过去,不过的确有效,蚊虫全跑了。

众人齐心协力,刚搭建了三座帐篷。正准备睡觉,忽然,一声狼嚎清晰地传了过来。这种嚎叫并非是它们对着月亮的那种长啸,而是龇牙准备对猎物发动攻击时召唤同伴的闷吼。我们警觉起来,老豆腐也抽出他的“老炮”,警惕地对着远处传来声音的方向,很快,灯光无法照射到的那片黑暗区域里亮起了一对对碧油油的眼睛,而闷吼之声也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我们立刻紧张起来,每一个人都怕得浑身发抖。这是夜晚出来捕猎觅食的狼群,而我们很不幸地踏入了它们的领地。从这批狼的数量来看,靠我们手上的这几件武器根本无法应对。

秦海确实比我们都镇定,他压低了嗓门:“咱们先朝工地的方向退,那里人多。”说罢,我们几个人拿起各自的武器,慢慢朝工地方向退去。忽然,一声狼嚎,群狼迅速追来,我们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只听身后传来狼爪在落叶上急速奔跑时发出的刷刷声响,离我们越来越近,而工地距离我们却好像越来越远。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丽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林丽虽然是个女孩,但身体素质很好,速度绝对一流,被障碍物绊倒纯属是意外。老豆腐这时表现出了非凡的英雄本色,他站在林丽身前,没有继续逃跑。见状,我也放弃了逃跑,拔出了匕首,站在老豆腐身边。无论是老豆腐还是林丽,都是我的朋友,没有一个可以放弃。让我没想到的是,秦海居然也退了回来。

也就在林丽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一刻,狼群已经呈扇形,将我们围了起来。在灯光的照耀下,我们看得很清楚,数头体型彪壮的野狼露出了雪白的狼牙,正恶狠狠地盯着我们。

山地的狼,毛色不似雪原狼那般雄壮,但攻击状态下,项背的毛还是根根竖立。眼看狼群就要展开攻击,我们却无法后退,忽然,我右脚似乎踩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接着,那东西猛地一缩,我被扯得重心前移,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我就是再没有狩猎经验,也知道狼群此刻马上就要发动攻击。可奇怪的是,它们却站在原地,只是摆出了一副意欲攻击的模样。等我站起来,就听秦海指挥说:“我们继续后退。”我们不敢大步逃跑,只能一点点地朝后退缩着,而狼群却只是展开一个扇形的包围圈,一步也不朝前挪动。

为什么它们不对我们展开攻击呢?这种行为太过反常,其间,有一头体型较小的青毛狼似乎跃跃欲试,准备冲出阵形,率先发动攻击,可靠右边的一头体型庞大的白毛狼忽然掉转狼头,对着它恶狠狠地低吼了一声。青毛狼立刻夹着尾巴,掉头朝相反的山林深处而去。

这头浑身白毛的家伙应该是头狼,只有脖颈处长了一簇黄毛。见青毛狼远遁之后,头狼立刻调转脑袋,望着我们,继续恶狠狠地低吼着,嘴里的口水正大滴大滴地落在地上。眼见着一群能供它们填饱肚子的“大餐”就在眼前,可它们愣是忍住了,没有发动攻击。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我们已经慢慢退到了山口,背后不远就是工地了,狼群这才低声呜咽着掉头跑走了。受到了极度惊吓的我只觉得小腿似有千斤之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们也是个个如此,过了很久,贾小兵才道:“差点就变成狼屎了。”

此时,所有的人都惊魂未定。过了一会儿,老豆腐才战战兢兢地问:“这山里怎么还有狼群呢?”

秦海说道:“废话,何止狼群,还有人熊和野猪群呢。说不定运气好,咱们还能遇见老虎。”一句话说得我们心惊胆战,秦海继续说,“一个狼群就让你怕了,后面还不知道会见到什么东西呢。”直到此刻,大家才对接下去可能要发生的危险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虽然之前秦海和老豆腐有了很深的芥蒂,但刚才秦海的行动也算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了,老豆腐也不好意思再说“缴枪”的话。这时候,颇为后怕的林丽捂着心口,喘着气问:“可是,刚才那些狼,为什么不攻击我们呢?”

“因为这里的灯光太亮,可能对它们有一定影响。”秦海回答道。

这似乎不能成为一个理由。刚才狼群已经进入了灯光的范围,显然它们并不怕亮光,可具体原因我能弄不明白,况且我们也没时间去了解这个。秦海深深地喘了口气,吩咐道:“咱们今晚就在这里宿营吧,安全系数大些。除了林丽,大家轮流值夜,我先来。”

那些帐篷算是白搭了,我们谁也不敢离开这里,所有人都又累又怕。我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工夫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猛然,一阵巨大的响雷将我们这些人从睡梦中惊醒。

此刻,山中的大风忽起,山下的工人大呼小叫地捡拾着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的物品。黢黑的天空上,乌云已经将月亮遮掩得严严实实,天边一道道闪电划破了夜空,一阵阵的滚雷轰隆而至。可就是干打雷不下雨,连一滴雨点儿也没落下来。

我们尽量远离树木。慢慢地,空气中的水汽开始渐重,甚至都能闻到水的味道。这时候,秦海对我们说道:“看见没,这就是天有异状了。老龙窝果然不太平。”

“你见过老龙窝吗?”林丽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的眼神。老豆腐不由自主地坐在了两人中间,我看着只觉得好笑。

“我肯定是没见过,但关于老龙窝的传说很多。无量山这里存在老龙窝的说法绝不是那个小道士第一个说出来的,早在几千年前,就有人将这片老龙窝周围的景色给图绘了下来。可笑的是,这幅山水画,目前正被当做国宝供奉在博物馆里。”

“我们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对方,让他们放弃这个念头?”我觉得还是应该最后努力一把。虽然与历豪素不相识,但毕竟那也是条人命。

可秦海显然不是这么想,他冷笑道:“进了老龙窝的人就相当于是进了陷阱,任你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历豪这种人,是最典型的追权逐利的那一类,让他放弃找到的龙穴,还不如干脆杀了他。这种人,只有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死亡,咱们没有丝毫办法。”

“是的,我赞成这点。在贪婪的人面前,劝他放弃自己双眼能够看到的利益,这是不可能的,也是不明智的。我们上心理学时候,就对这类人有过理论上的接触。”林丽道。

“哼,”老豆腐满脸的不快,但是刚才秦海的“义举”显然堵住了他的嘴,所以他只能以表情表达自己的不满。

“说什么也没用了,咱们等到明天吧。这里究竟是不是老龙窝,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秦海说罢,再也没有说话。此刻暴雷并没有停止的意思,一下下的,反而更加密集频繁。

也不知等了多久,天色渐渐由黑变灰。忽然,大雨毫无来由地倾盆而下,将我们浇得透湿。因为天色渐白,我们壮着胆子回到了宿营地,眼看着所有的炊具被狼群撞得乱七八糟,现场一片狼藉。我们纷纷从背包中拿出雨衣,而我也在途中找回了自己失落的匕首。

回到施工现场,暴雨依旧下得很紧。历豪这时也已经到了,一身红色的西服,显得精神焕发。他的身边,一左一右,站着那两个道士。我特意朝后瞄了一眼,只见远处的那片小水塘因为一夜的雨水,水位已经超过了池塘口,溢了出来,洞口则仍是黑沉沉的,深不见底。

历总不顾锃亮的皮鞋,蹚泥带水地走到了那片树林中建碑的所在。因为这块地的特殊原因,当地一些要员并没有前来捧场,历总只是很低调地放了一挂炮仗,然后亲自在挖掘机上套了一朵红色锦缎的大红花。离开时,历总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道:“这一把土,你一定要挖漂亮了。”

驾驶员也是喜形于色:“历总放心,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因为距离和角度的关系,我们可以清楚地看见驾驶员,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体格强壮,肤色黝黑。他先是对双手吹口气,然后信心十足地握住操作杆,一脸的精神抖擞。

历豪没有在原地耽搁,转身和那两个道士去了施工现场对面的一座高挺的山丘。那座山丘独立于山体,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正好能将整个施工现场看个仔细。此刻,雨水愈发下得大了,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山丘,就见历豪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开始吧。”

话音一落,挖掘机的大铁铲便高高扬起,随后缓缓下降,插入了土里。可接下来就出了状况,那用来刨土的大铁铲入地一半时居然再也插不下去了。驾驶员连续调整了几下机械臂,都毫无效果,于是只好升起大铁铲,升到一定高度之后,又再次朝下砸去。这次猛地插入了不少,挖掘机的大铁铲整个都没入到被雨水软化的湿泥中。可就在这时,我隐约听见了呼喊声,下意识地扭头朝历豪所在的山头望去,只见他站在山顶,双手急促地对驾驶员做着“停住”的手势。说时迟那时快,我眼见着那个着急忙慌准备下山的老道士忽然身子一晃,竟然跌进了山谷。虽然山丘不高,但以那段山梁的坡度,人是九死一生了。这当口,看风水的先生居然先死于了非命,就算我啥都不懂,也明白这是大凶之兆了。

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我情知要出大事,正在焦急紧张地思考下一步的行动,突然,伴随着机械的轰鸣声,就听见“扑哧”一声响,往山下一看,那一铲的泥土已经被挖了出来。可接下来的情况就不妙了,就见从挖开土方的缺口处,一股暗红色的液体突然喷涌而出,犹如喷泉一般,整个空气中都弥漫了刺鼻的腥气。这一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挖掘机上的操作员也立刻停止了挖掘,满脸惊惧地走出驾驶室,站在履带上,望着缺口处不断喷涌而出的这股红色液体。我们几个人也都是目瞪口呆,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发生什么。

这股如血泉般的红色液体持续喷涌了很长时间。渐渐地,趋于平静,似乎将要枯竭和干涸了,正这时,无量山那广袤无边的原始森林中发出了阵阵巨大的扑落落的声响。原来,这是树林里的那些鸟类正齐齐地振翅飞出,在雨水中,它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震耳欲聋。这极度反常的现象让身处其中的我们冷到了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甚至忘记了逃跑。

轰的一声,一阵巨大的声响突然从工地传来,再看那里,一片泥土完全裂开,里面竟然喷出犹如暖气一般的白色气体,那裂缝也随之扩散,缝隙越来越大。所有站在裂缝周围的施工人员在那一瞬间都无一幸免,全部跌入了那道裂缝之中。接下来就是一片凄厉的惨叫声从裂缝中传出,无数的鲜血喷射上来。我还隐约看见,裂开的泥地缝隙中,似乎有某种物体在缓缓蠕动。顿时,我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突然,一道霹雳从天而降,将那边山丘上正目瞪口呆如雕塑般的历豪劈得黑烟直冒,从山头正面笔直地摔落下去。山丘上只剩下跪伏于地的小道士,也不知是死是活,正蜷缩着,一动不动。工地上,眨眼间也就剩下了那个挖掘机上的驾驶员。因为挖掘机的体型较大,恰好正卡在了缝隙处,没有掉下去,但是看样子,也坚持不了多久,随时也掉进裂缝之中。

我们也顾不得那许多了,立刻冲了出去,对着目瞪口呆、吓得一动都不敢动的驾驶员喊道:“快跑,快出来啊。”驾驶员这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从驾驶室里爬出,越过几道刚刚形成的沟堑,朝我们这里跑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道士也被我们的声音吸引,起身跑下山丘,直奔我们而来。

等他们的时候,我问其余几人:“刚才你们看见了什么?我好像看到地下有东西在移动。”

林丽也说道:“躲避狼群攻击的时候,我之所以会摔倒,就是因为当时我踩到了一截似乎在移动的东西。”

我心里一寒:“我摔倒时,也是踩到了这东西。”

话音刚落,忽然,一阵阵巨大的喘息声在大山里响起,听声音根本无法分辨从何处传来。上下左右巡视了一圈,我们的目光最后都落在了那个洞口。

洞口旁的水坑里,此刻就像开锅了一般,水在不停地震荡,波纹四散,水花起起落落。再看那洞口,一股股浓烈的紫气喷薄而出,接着,一对昏黄犹如灯泡一般的亮光在山洞深处隐隐亮起,就像昨晚遇到的那些冒着绿光的狼眼,只不过这对黄光显得更为巨大。这下,任谁都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了。

不知道谁大嗓门喊了一句:“我知道狼为什么不追咱们了。这里根本就不是它们的地盘,还有另外的东西在这里,赶紧跑啊。”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内心都处于极度恐慌之中,耳边忽听这句话,一时难辨真假,而是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命。一阵疯狂的追逐赛上演了,每个人都倾尽全力地玩命奔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我感到自己的两条腿实在迈不动了,就算是身后有怪物追上来,我也不想跑了。我绝望地扶住身边的一棵大树,气喘吁吁地佝偻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跑不动了,实在跑不动了。”其他几个人看样子也和我差不多,而贾小兵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们顿时紧张起来,正这时,听到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转头望去,只见那个驾驶员背着贾小兵,正朝我们大步跑来。这个人身体素质太牛了,我不禁赞叹。而那个没有负重的小道士,居然还在他的身后。

看样子,怪物没有追上来,于是,我们等着他们跑到近前,相互打量着。每个人都是狼狈不堪,小道士最为夸张,居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等他被我们弄醒,已经过了十几分钟。小道士的脸色苍白,手抖得很厉害,足见害怕到了极点。此时,我们已回到昨晚搭帐篷的地方。因为雨下得太大,我们都缩进了帐篷。我立刻给他灌了些蜂蜜水,他才有了些精神,这才主动问我:“人呢?一个都没有出来?”

我表情有些沉重地点点头,小道士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警惕,望着我道:“你是什么人?”

我正要说话,秦海道:“我们是游客,暑假没事干来这里玩玩,没想到,正好遇到这场变故,实在太吓人了。”

小道士点点头,神情黯然:“我叫于求真,一直跟着师傅,靠给人看风水为生。我师傅一辈子火眼金睛,就这一次打了眼。没想到,就这一次走眼,却再也没有机会纠正了。”

看得出,小道士和他师傅的感情很深,说到这里,他捂着脸,竟呜呜地哭起来,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突然,驾驶员就像被人点了炮一般,在外面吼道:“你奶奶的,用些屁话骗人钱财,害的老子差点把命给丢了。这是谋财害命,你们师徒俩就是畜生。”

于求真一句话都不敢说,秦海皱着眉头道:“行了,谁也不想出这事儿,可摊上了,怪这怪那的,也没用,想办法处理好后面的事情吧。”

“怎么处理?出了这么多人命,凭我们,能摆得平?”老豆腐忧心忡忡地说。

“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警察来了,咱们有嘴都说不清,我还得给我妈找药呢。”贾小兵急得都快哭出声来了。

秦海也不管他,对我说道:“咱俩去现场看看。既然摊上这事儿,想一走了之,恐怕也有些不太现实。我想,就算是公安局的人来,也不会怀疑咱们这样的能杀这么多人。”

“可是,我没有时间了。我必须进山找东西。”贾小兵面色苍白地说。他知道,如果我们参与了案件调查,就凭他一个人,根本无法完成如此复杂的任务。

“我也不赞同。那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了,再回去,万一出了什么紧急状况,后悔都来不及。”林丽也阻止道。

秦海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道:“如果不回去,那就赶紧走,别再耽误时间了。”

顾不得天上的瓢泼大雨,我们赶紧收拾好帐篷炊具,匆忙朝山的南面进发。北面既然是老龙窝,我们只有选择朝南。

众人一夜未睡,又累又乏,强撑着走了半天的路,老豆腐率先道:“咱们休息一会儿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这一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秦海只得说道:“你们睡吧,我来放哨。”

进了帐篷,我一闭上眼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尽黑,瓢泼的大雨也终于停了。闻着山林里的泥土青草的气味,真是清新。可这时候,有一股奇异的香味飘进了帐篷,我走出去一看,见秦海和于求真坐在帐篷不远处,用碎石搭了个小灶,正在做晚饭。我凑到跟前,只见汤锅里滚着一块白嫩的巨大肉块,整个汤水犹如奶水一般,香气四溢。

贾小兵出了帐篷,睡眼惺忪,第一句话就问:“这是什么东西?香味这么重,不会把昨天那些狼引来吧?”

我由衷地说道:“哥们儿,你那嘴应该用砂纸好好磨一下,能不能别再放炮了?”

贾小兵有些不解地问:“你在说我?”

看他那莫名其妙的样子,我又好气又好笑,无可奈何地说:“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话虽这么说,但我觉得贾小兵说得确实有道理。这里距离昨天群狼袭击我们的地点并不远,狼群的领地范围很大,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肯定还在它们的地盘。而秦海又在弄这香味浓郁的食物,很可能就是“引狼入室”。可秦海似乎并不担心这一点,平静地说:“你让它们来。不吹牛的说,只要我在这里,借它们俩胆儿都不敢过来,信吗?”

这话当然是开玩笑,但如果没把握,秦海也不会如此托大。这时,林丽也走了过来,问道:“你们在煮什么东西?”说着,便坐在了秦海对面,用勺子舀了些汤,放在自己的碗里,“真的太香了,肚子好饿啊。”她正要喝,那个驾驶员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说道:“这里还有盐。”说罢,坐到秦海身边,放下一罐子盐巴。

秦海回应道:“你喝点儿,这是蛇肉汤。”他的这一句话再次让我起了疑心。这两人应该是刚刚才认识,可他们之间不经意中流露出的默契程度让我吃惊。我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担心,毕竟这二人无论从装备还是单兵作战能力,都比我强很多。我打架还凑合,真要动真格的,差远了。尤其是那个驾驶员,背着贾小兵还能跑在于求真前面,这种体力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假如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驾驶员对汤似乎不感兴趣,只用匕首割了一大块蛇肉放进嘴里。咀嚼时,能够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足见其身体内蕴藏的能量有多大。贾小兵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笑眯眯地问驾驶员:“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人表情木然地看了他一眼,很不情愿地答道:“马一飞。”

贾小兵对他伸出一只手:“我叫贾小兵,刚才谢谢马哥帮忙了。”马一飞没有说话,出手随便和他碰了一下,便埋头大吃起来。

这时,我随口问道:“秦哥,你说这蛇肉是钓东西用的,咱们就这么吃了,合适吗?”

秦海笑道:“老龙窝都发现了,还需要钓吗?这肉,咱们还是自己吃吧。”

我又问于求真:“于道长,之前你对师父说过此地是老龙窝,他没有相信。究竟什么是老龙窝?还有,那地方究竟藏着什么东西呢?”

我确信自己没看错,于求真先是看了秦海一眼,这才对我说道:“老龙窝就是化龙之所。大凡此地,定有近似于龙的山精水灵。贸然闯入这地界的后果是……”说到这里,他停住了。因为,我们已经亲眼看见了那些人的下场。

马一飞斜着眼盯着他:“你既然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早说。害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我说了有人信吗?连我师父都不信我的话,何况历豪和你们呢?今天来这里挖地基的人,谁不是拿了三四倍的工资,你们有谁愿意放弃这次机会?”

听了这句话,马一飞不说话了,气氛一时有些沉闷。贾小兵似乎想活跃气氛,于是说道:“事情过去就别再说了,至少咱们人没事,这就是天大的福气。”

“你进山干吗来了?”马一飞问。

“我想找林芝仙草。老妈病了很久,得靠这些东西救命。”贾小兵也很实诚。

马一飞点点头,没再说话。很快,天色渐渐暗下来,我们升起篝火,要把衣物烤干。正当我们所有人围着暖洋洋的篝火昏昏欲睡时,忽然马一飞道:“有些不对。”

我立刻竖起耳朵,只听空旷的山中寂静无声,没有丝毫异常的声音,于是说道:“什么声音都没有啊?别太过于紧张了,还是放松一点。”

“这里是什么地方?就算是一座小土山,到了晚上,还有耗子、松鼠之类的跑出来找食吃呢。这么大的一座无量山,居然没有半点声音,你们觉得正常吗?”

马一飞的一句话,说得我们所有人的心都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