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爷爷,又看看哥哥,我现在真是彻底糊涂了。为什么我这个家族的人在最紧要的关头一个个地出现,难道这一切都是我们家族所为?

哥哥虽然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但声音还是忍不住微微发颤:“您怎么会在这里?”

爷爷倒真是很平静,说道:“我们整个家族的汗水、泪水、血水都抛洒在了无量山,难道我出现在这里值得你奇怪吗?”

哥哥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嘴里喃喃自语:“这是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自抗日战争的时候起,这里就秘密进行着一项惊天动地的作战计划,这个计划的代号为‘白色海岸线’,而我们何家,就是这项计划的守卫者。”说到这里,爷爷的眼神变得深邃,而我也从这眼神里仿佛看到了当年炮火连天时的遮天硝烟。

这时,爷爷继续道:“其实,你们都为这项计划奉献着自己的力量,只不过自己并不知情。今天这个日子有些特殊,我一直想找合适的时机将这件事告诉你们,总也挑不到好日子。那么,就今天吧,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要你们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在做什么事情。”说到这里,爷爷挨个将每个人打量一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总是要老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但看着你们一个个地成长起来总是很欣慰的。所以,希望你们能够挑起这副重担。但在这之前,大家必须签一份保密协议,因为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知道了,绝对不能泄露,否则……就是军法从事。当然,你们可以选择不牵涉进来,那现在就可以走人,我绝不勉强。”

秦海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是……”

不等他说完,爷爷便打断道:“我知道,你是为了自己的父母。放心,一旦你愿意进入进来,我就是你的后盾,并且会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帮助你完成自己的任务。因为你的计划本来就是整个大计划的一部分。”

秦海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有些紧张,或许面对着自己心愿的即将达成,他还有些不适应吧。很快,他就点点头道:“我答应。”随即,林丽毫不犹豫地也答应了。

爷爷点点头说:“不愧是秦海民的一对儿女。”语调颇为欣慰。

秦海吃了一惊,忙问:“您认识我的父亲?”

爷爷点点头说:“当年他参军,就是我军团里的干部,我对他印象很深刻。后来出了事,我一直想替他翻案,不过手上没有证据,这也是我的遗憾吧。”

秦海眼珠子立刻红了,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有您这句话,我就感激不尽了。”

爷爷摆摆手说:“这只是一个老人的良心,就算他不是我的兵,总也不能让坏人得了意。”

老豆腐犹豫半天了,直到现在才低声道:“何爷爷,您瞧我成吗?”

爷爷斜了他一眼道:“哼,成不成,是你自己觉得,我知道你是虫还是条龙啊?”

老豆腐点头道:“是,我觉得自己肯定没问题。”

爷爷将目光转到贾小兵身上,叹了口气:“孩子,你是为了自己的妈妈才来的,是吗?”说这句话时,爷爷的口气软了不少。表情有些复杂的贾小兵点点头,却没说话,爷爷对他说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的行为是不切实际的,我必须指出来,世上没有任何草药可以明确治疗癌症病患。你的妈妈,我已经暗中安排人重新做了病理化验,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虽然我不能打包票可以治愈你母亲的癌症,但至少有八成把握。而且,癌症病人的恢复与心情有很直接的关系,你母亲知道你为了她,甘愿冒险寻药是很欣慰的,虽然她很担心、心疼你,但整个人的精神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我想,这才是你这次进山最大的意义所在。”听到这里,贾小兵捂着脸,又蹲在地上泣不成声。我们心里既有些难过,也替他高兴。

这时,四个军人模样的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荷枪实弹地站在爷爷身边。其中一个人背后背着个大包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爷爷道:“在这份文件上签了字的人,就可以留下来听我讲故事了,你们自己选择。”

我们都没有犹豫,上去签了字,可是到贾小兵时,爷爷却道:“虽然我觉得这事儿完全靠自愿,但我建议你还是先把母亲照顾好再说。现在对你而言,没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了。”爷爷说得非常诚恳,贾小兵拿着笔,踌躇了很久,终于无声地将笔递给了士兵,转身远远走开,背影看上去无比落寞。

等我们都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爷爷转身对哥哥道:“你呢?难道准备置身事外吗?”语调又变得严肃起来。哥哥不敢再犹豫,立刻走过来,签了字。

这是我时隔七年后再次近距离见到哥哥。他个子和原来相比,变化不大,但剽悍了许多,从裸露的胳膊可以看出,他的肌肉异常结实。人却比原来黑了许多,肤色几乎和东南亚人不相上下。他对我的神情很冷淡,一点都没有那种曾经兄弟相亲的感觉,或许这就是变化吧?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在深山老林里过着险恶的生活,情感难免变得僵硬。

内容条款我无法一一细说,总之,这是一份拥有保密级别的文件,签了以后,就等于多了一份限制。一旦消息外泄,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脱不了关系。我当然知道其中的重要性,心里不免有些忐忑。那些士兵将文件收好,然后持枪走进树林,转眼之间,走没影儿了。

我知道,就在此时此刻,真相即将揭秘。签字前,我是看热闹的心态,而现在,爷爷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与我息息相关的。

爷爷冲村长点点头,村长立刻带着马一飞离开了此地,爷爷这才用他一贯平静的语调说:“今天要和你们说的这件事,在何冰来此之前,我就对他说过一些,想必他也和你们说了。事情基本上就是如此,当然,还有一些牵涉到核心机密的情况,当时我并没有告诉他,因为不能说。我今天之所以会在这里出现,是因为这个计划已经到了最要紧的关头,我必须亲自来,一旦无法解决,那就必须要采取非常手段。这个计划就是之前说的‘白色海岸线’。也就是说,‘白色海岸线’就是这个计划的主角,也就是你们看见的那条白蟒。”

“什么,还有这么古怪名字的蟒蛇?”老豆腐问道。

爷爷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向我们讲述了这个名字的由来。原来,二战期间,日本海军在一座不知名的太平洋海岛登陆后,发现围绕整个海岛的白色圆柱形海岸线竟然是一条白蛇,蛇头位于一座神庙。士兵们以为是人工雕刻的,结果那神庙中的蛇头吐出了紫蓝色的信子。士兵们被吓得半死,上船逃回指挥部汇报此事。得知消息,日本海军立刻组织人员上岛抓捕海蟒,希望能为己所用。当时,二战已进入白热化,为取得胜利,交战各方都使用了各种非常规手段,其中就包括同盟国实施的“波塞冬之戟”大型海战计划,是以人工合成基因制造的大型海兽对付轴心国的潜艇,并取得了不小的胜利。

具体的抓捕情况不得所知,没人能抓获如此体积的巨蟒,但日军带回了它的卵,经过孵化,终于得到了这种巨型生物,可白蟒并不是海蛇,而是正宗的陆生爬行生物。日本的生物科学家给这种蟒蛇取名为“白色海岸线”,原准备批量孵化这种巨蟒,用以投放战场,对付盟军的人造海兽。但是,消息很快败露,同盟国利用潜伏在日本军部的间谍,偷走了所有未孵化的蛇卵,并销毁了资料,炸死了活体标本。

“后来,太平洋上再也没发现这种巨蟒。由于无量山地势特殊,外人很难进入,便成了未孵化蛇卵的养护场所。在来此途中,又遭遇日本军队的截杀,到此地后,可供孵化的蛇卵也只剩下一枚,虽然困难,但蛇卵最终还是成功孵化。与此同时,一拨受命来搜寻杀死巨蟒的日本兵也来到此处,妄图摧毁标本,并消灭那些背叛本国的日本间谍。可他们并不知道,这里除了有中国守军,还有一些秘密的民间组织,其战斗力甚至远超中国军队,这也是日本五十六师团特别行动队全军覆灭的原因。何军,听说你得了一枚动物牙齿,有这事儿吗?”

哥哥从腰间摸出一柄弯如鹰爪的骨状物,递给爷爷。接过后,爷爷仔细看了许久,叹了口气说:“那时,它已经是庞然大物了,到了今天,只怕更是如此。”

“可不就在那边吗,大得简直一塌糊涂。”老豆腐指着那条巨蟒说。

“这可不是巨蟒的牙齿。这枚牙齿的主人就是啃食了一千多名日本兵的怪物,准确地说,是这座山里隐藏着的原住民蛊养的巨型生物。这里的原住民,全是鬼兽师一族,天性就喜欢饲养大型蛊物。而这个东西,据说是当年中元道人传下的蛊物,经过几百年的生长,其型可想而知。”爷爷解释道。

“难道除了白蟒,这里还有其他巨型生物?”我不由得想到了“老龙窝”,便追问下去。

爷爷点头道:“没错,这也是白蟒能生存下来的最主要原因。白蟒的生长需要大量食物,以它的体重,任由其捕食林中野物,无疑会给这里的生态平衡带来毁灭性的破坏。鉴于其食量惊人,这里的原住民提出了一个天才的构想,就是将巨蟒和蛊兽饲养在一起。那条蛊兽据说是一条壁虎,会自断长尾。白蟒长成后,便将一种特制的血水倾洒在蛊兽的尾部,诱使白蟒去攻击蛊兽的尾巴,而蛊兽受到攻击便会断尾,正好做了白蟒的食物。这条巨型断尾,可以让白蟒至少一个月不用进食,而到那时,蛊兽尾部早已生出新的组织。而蛊兽的食物来源则是白蟒产卵后长成的蟒蛇。二者之间形成了非常奇特的供养关系,这也是当年的原住民天才的饲养构想。”

这真是个不可思议的方法,却又恰到好处。让两种巨型生物在不破坏当地生态平衡的前提下正常生长,真是尽天之责。“可是将两种巨兽饲养在一起,它们之间能和平相处吗?”秦海皱着眉头问。

“它们虽然在同一个洞穴,但里面却是一分为二的。巨型壁虎的身体被卡在一座石壁中,这是当年的鬼兽师有意为之,因为担心蛊兽一旦长成而无法控制,便把它的身体固定在一定的空间中,卡住它。而巨蟒的生活空间则在蛊兽的背面,和蛊兽的尾巴共处一室,我们眼前的这个石圈上的小孔就位于尾部上方。当血水撒在尾巴上,也就是吸引巨蟒攻击的开始。”

“真没想到,石圈原来是干这个的,真是太奇妙了。”我禁不住惊叹起来。

爷爷摇头说道:“你错了,这是后来巨蟒长成之后才被人所使用的。当初真正的作用并非如此,你们想知道它原先真正的功能吗?”

我们仔细将这圆锥形的石壁打量了一番,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爷爷等了很久,见我们没人说话,便道:“其实,这东西当年的功用本来是用来杀死蛊兽的。如果蛊兽的身体长到了圆锥形石顶的位置,便会被尖利的石顶刺入体内而死。只可惜,石顶制作者忽略了蛊兽的身体增长规律,那个石顶根本不可能杀死蛊兽。如今,蛊兽的体型越来越大,而固定它的石窟渐渐有被胀破的可能,我们做过精确计算,以它生长的速度,至多今年,它就会挣脱。到那时,整个无量山就会变成它的老巢,这将是一场劫难。所有居住在此的人,都会有大麻烦。以无量山的环境地貌,我们不可能出动军队,也不可能动用重型武器,因为使用这种方法造成的损失,比蛊兽本身的破坏力更强。所以,我们现在把希望寄托在白蛇身上,如果它能够绞杀蛊兽,那么对无量山的损失就可以减到最小。”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观阴术士说今年的无量山是老龙渡劫之日。人类绝不会任由一个体型庞大的巨兽破土而出,侵入人类世界。我居然产生了几分同情,蛊兽是被人类硬生生创造出来的,却又将被人类亲手毁掉。而白蟒呢,何尝不是同样的命运?

爷爷等我们思量过后,继续道:“计划呢,你们已经知道,我希望大家能圆满完成它。”

这时候,秦海似乎有些恍然大悟:“何军长,原来这一切,都在您的意料中?”

“如若不然,我干吗来这里等你们?这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

“可前面那个山林中的那个鬼兽师呢?是你们杀死的吗?”林丽问道。

爷爷则有些莫名其妙:“杀人?我们又不是凶手,怎么会杀人呢?而且,鬼兽师本身的能力就远远高于我们,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再说,鬼兽师在无量山中是一个族群,可不是一个单个的人,就连我们进山都需要得到他们的许可,何谈杀之?”

“可进山的入口处,确实曾经有一个鬼兽师拦着道,今天我们重新回来,却发现多了一座坟墓,墓碑上还是她的名字。”我心里隐隐觉着有些不安,难道这里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存在,是他杀死了鬼兽师?可如果他能有杀死鬼兽师的能力,那当然不会是一般人了,我们或许又会面临新的危机。

爷爷当然明白其中道理,眉头微皱,说道:“你们带我去那里看看。”一路上,我们将情况说了,到了那片树林旁的几座土坟前,爷爷左右看了看,问我们,“这里就是那个鬼兽师以及她家人的墓地?”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爷爷围着墓地仔仔细细看了起来。过了很久,他才拍拍手站起身子,对秦海道:“你接受过专业的刑侦技能培训?”

秦海道:“是啊。”

“难道你没有看出来,这些坟包的泥土是一样的吗?”

“这……”秦海被问住了。我们也没注意到土坟泥土的颜色,此时看来,差别确实不大。

爷爷表情很严峻:“那晚,你推断出观阴术士的性别及外形特点,我觉得你确实是很聪明的一个人,可你只有聪明却不细心,这很难侦破一些大案要案。这是刑侦专家和推理爱好者之间最显著的区别。”爷爷的这番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秦海面红过耳,低着头不说话。

爷爷又对我们说:“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点,几座坟都是新建的,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如果我推断没错,这几座坟里根本就没有死人。她之所以莫名其妙地提出让你们杀死她,正是为了这个局,她知道你们不会随便杀一个不想干的人。可当你们走之后,回头再看到这座坟,就不会有疑心,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

“可她这么做,有什么道理?我们萍水相逢,她欺骗我们,有意义吗?”秦海道。

“她选择你们的道理,我也想不明白,但这几座坟,都是新建不久。挖坟的人当然不可能做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所以,这座坟墓里肯定有秘密,我建议,挖开来看看。我可以确定,这几座坟根本就不是埋死人的。”听了这话,我们不免踌躇。挖坟掘墓是损阴德的事,爷爷怎么会有这个想法,看清了我们的表情,爷爷催促道:“我是个军人,不怕忌讳,你们小小年纪,还相信这些?话是我说的,现在就把土给我刨了,就从女人那座坟开始下手。”

如同军令,我们不再犹豫,立刻动手。有铲子的用铲子,没铲子的用手刨,过了没一会儿,坟包的土被我们清除干净,里面露出了一口枣木棺材。没等我们发问,爷爷亲自动手,把棺盖揭开,里面赫然空空如也。而靠近棺材中央的地方,居然一个圆形的洞口,大小刚好容一个人通过。看来,这座坟墓根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姜还是老的辣,爷爷的眼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哥哥挤到众人身前,蹲在洞口,仔细朝下看了看,起身道:“以这个洞的位置,应该能够直接下到主洞内,而且可以避开老龙窝。”

爷爷表情立刻严峻起来:“坏了,这些人看来是对着张宏科的宝藏去的。”

爷爷也提到了张宏科的宝藏,这是马一飞进山前的借口。看来,无量山真的有宝藏存在,可是听爷爷这话的意思,他似乎知道宝藏在哪里。于是,我问道:“爷爷,张宏科的宝藏到底是什么东西?”

哥哥深深吸了口气,替爷爷答道:“其实你们都看到了,只是被障眼法蒙蔽了眼睛。那座看似黄泥巴一样的石墙,就是张宏科的宝藏。十几年来,不知道多少盗宝者从它跟前走过,却没一个获得过半分利益,真是悲哀。”说完,哥哥转身对爷爷讲道:“这个洞口,根本就是个盗洞。看来,他们也得到了消息。我们找到宝藏,并没有费多长时间。”

秦海下意识的和我对望了一眼,问:“那道墙不是千妖壁吗?怎么成了张宏科的宝藏?”

“没错,千妖壁就是张宏科的宝藏,而且是实实在在的宝藏。这千妖壁使用上等田黄石雕刻而成,人都说一两田黄一两金,千妖壁那块田黄,你们算算,究竟值多少钱?”

话不说不明,爷爷的话顿时让我们恍然大悟。以千妖壁的体积算,真要和黄金等同,那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张宏科也真是个人才,能想到这种法子隐藏自己的宝藏,实在不多见。

爷爷又道:“你们不要以为张宏科的这面千妖壁是用来掩人耳目的,那就大错特错了。千妖壁本身有其特殊功用,不知多少人想得到它,只不过这方人和盗宝人并不是一路。”

“这伪装成鬼兽师的女人是哪一头的?”哥哥皱着眉头问。

“哪一头的都要出事。赶紧去你爸爸那里支援,否则,后果难料。”爷爷说完这话,哥哥一猫腰,以极快的速度朝林子深处跑去,瞬间没了踪影。之后,爷爷又对我们说:“目前的情况你们已经掌握了。虽然大家年纪不大,但都为我所用,一旦消息泄露,每个人都脱离不了干系。大家务必记住,无论与我是否有血缘,军法面前,人人平等。”

我明白爷爷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老豆腐忙道:“何爷爷,到现在还不知道您需要我们做什么呢?这座大山里的情况实在太复杂了,就我们几个半大小孩,能做成什么呢?”

“你们的任务很不简单,还记得那个山洞吗?我需要你们通过那里,到达对面,去取一样东西回来。任务完成,你们的责任也就尽到了。”

没想到,我们居然要去完成这个任务。想到山洞里那些可怖的尸体,我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这时候,秦海从身上摸出了镇魂铜锣和阴阳罗盘,对大家说道:“大家都别怕,这次咱们是有备而去。”

爷爷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你们手上真得了不少东西,看来这次任务是指日可待了。那座山洞对面,有一间赶尸客栈,里面应该能找到一把钥匙。相传,那是打开噬龙锁的唯一的一把钥匙,那里面藏着杀死蛊兽的秘密。一旦白蟒无法克制鬼兽,那只有靠此方法了。”爷爷这句话说得似乎没什么底气。看来,他也不知道,是否有能力制伏那条大壁虎。最后,爷爷又认真地表示,“无论如何,拜托大家,一定要取到那把钥匙。这对我们非常重要。”

我们表过决心,又一次回到了那个灰扑扑的洞口,秦海道:“进洞后,咱们一定要掌握好队形,千万不能走散。如果实在无法通过,大家就退回来,不要勉强,否则就是害人害己。”

“可焦魁还在里面呢,咱们该怎么对付他?”老豆腐似乎真的有些怕了。

到这份上,说自己不怕都是假的。毕竟里面的东西大家都见过,但谁也没有退路。进洞那一刻,秦海对林丽道:“你在这儿等着,就别进去了。咱们家总要留个人在,懂我意思吗?”

老豆腐也道:“我也觉得丽丽最好别去,在这儿接应我们,也挺好。”

林丽的大眼睛里,泪水立刻夺眶而出,对秦海道:“那你自己得小心。”

老豆腐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低着头,一句话没有。这时,林丽却又转而对他道:“你也是,出来后,你还要请我吃军区食堂呢。”

老豆腐顿时如回光返照一般,脸上都出现了一层金光,应道:“好嘞。”

虽然心里很紧张,但我还是笑出了声。

再次进入山洞,老豆腐明显比我们要精神。可随着光线的逐渐黯淡,我们的心情也立刻变得压抑起来。

秦海点亮一支手电,压低嗓门道:“我打头阵,何冰殿后,一旦前方受阻,我们立刻退出洞去,千万都记住了。”制定了作战目标,双眼也适应了洞里的黑暗,几个人缓缓向前。

黑黢黢的山洞里,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暗河的流水声。走了很长时间,比我们上次进得更深一些,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难道这次处于它们的蛰伏期吗?被剥了皮的焦魁早没影儿了,我们的心情都稳定下来。就在此时,阴阳罗盘猛地发出噼啪声,秦海急忙大喊:“跑啊!”

我们三个人撒丫子向前狂奔。随即,暗河里响起了扑腾的水花,接着,那凄惨的闷号声开始在我们耳边响起。我们魂飞魄散,跑得更快了,饶是如此,却还是能看见远处石道上,浑身浸泡得惨白的死尸正缓缓地攀爬上来。我们根本没时间跑出去,秦海忙道:“赶紧掉头。”可当我们转过身,才发现身后的路已经被堵死。一时间,我们进退两难。

洞里的石道上爬满了行尸,水里还源源不断地有行尸爬上来。看这架势,不用它们动手,挤都能把我们挤死。我真的绝望了,可随即,一声震耳欲聋的锣响,久久回荡在狭长的山洞里。只一下,行尸们的动作便忽然缓慢下来。秦海见状,立刻连连敲击,行尸们立刻便从张牙舞爪的状态彻底变得安静,那些爬到一半的行尸也僵持在半坡上,动也不动。

我们连忙紧贴石壁,在这群僵直不动的行尸堆里小心穿行。那些行尸偶尔跟我们脸贴脸,都没有五官,身上都穿着一层白丧服,看样子,应该是遭下蛊的尸怪。

这一路,秦海的锣声丝毫不敢停歇,终于有惊无险地走出了石洞,来到了山的那一面。在距离山洞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和之前住过的竹林茅草屋差不多的小竹屋。看来,这就是赶尸客栈了。里面收拾得井井有条,一把造型古朴的钥匙就挂在窗棂上。挂钥匙的挂钩十分恐怖,是一个白骨的人手,我一见,有些慌道:“焦魁呢?咱们可得小心。”

“估计早被那些行尸给撕了。”老豆腐说完,伸手摘下了那把钥匙。

取了钥匙,我们不敢多做停留,依此办法,又原路返回。可出了山洞,却发现林丽不见了。初时,大家都没有多心,以为她等我们着急,四处转悠去了。可喊了一圈,却始终不见林丽,我们这才觉得事态不妙。秦海的面色瞬间惨白道:“她不会进洞找咱们去了?”没人敢回答这句话,因为完全有这个可能。

老豆腐转身就要进洞,秦海赶紧将他一把抱住:“别犯浑。我们是从洞里出来的,根本没有见到丽丽,就算她真的进去了,此时此刻,你我也无能为力。但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如此糊涂。”

此时天色渐暗,我们毫无目标地在这一带乱转,却发现,不但林丽,连爷爷也不见了,我思索半晌,猜测道:“会不会他们先期撤离了?”

“这不可能。都是我们至亲的人,没有意外情况,他们会独自撤离吗?这不符合常理。”

我们左思右想,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老豆腐提议:“要不然,咱们去竹林里那间赶尸客栈,把那口箱子打开来看看。我想如果他们还在山里,或许在那儿等咱们的可能性较大。”

目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我们只能接纳这个提议,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连夜赶路,走到了那间曾经闹过猫鬼的小竹屋。所幸,当晚还算是太平。点着手电进了屋子,打开了箱子,却见偌大的箱子里,只有一对铜锏,也就是秦琼所使用的那种古代兵器。我们也曾听焦魁说过,这箱子里有镇妖双锏,看来他没有瞎说。在古代,双锏除了用作兵器,也是法器,所以,赶尸客栈里有这样的东西,也不算奇怪。

双锏似熟铜所做,入手并不算沉重。我在手上掂了掂,递给他们道:“中间是空的。”

老豆腐接过去也试了试,笑道:“赶尸匠也出产假冒伪劣产品,万一真要遇见妖怪,这东西用力一下子,说不定就断了,到时候,哭都没有泪水。”

秦海也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皱着眉头道:“别小看这双锏,仔细闻,有一股尸臭气。可能真是打过鬼怪的法器。”说罢,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背包里。可找到这东西又能怎样?我们根本无法确定下一步行动,“要不然去找你爷爷,听候他的指示。”秦海道。

“我也这么想,但得等到哥哥,咱们一起去。毕竟他也是行动组的一员。”我的提议得到了赞同。

原地等不如朝前去迎,闲着也是闲着。虽然此时已到深夜,我们还是朝千妖壁的方向走去。走了没一会儿,便隐约听见马一飞的咒骂声。他用非常恶毒的语言正在诅咒别人,我们立刻在树后隐藏起来。难道出了意外?他究竟在骂谁?总不会是我的爷爷吧?

胡思乱想着,只见马一飞、村长、哥哥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大步走了过来。月光下,他们每个人的表情似乎都很凝重,而马一飞简直就是怒不可遏。

哥哥皱着眉头道:“行了,你就省点口水吧。这次摆明是被人坑了,但得把这人找到,否则折了面子不说,说不定就有你我倒霉的时候。”

听了哥哥这句话,我们知道肯定事情又发生了我们想象不到的逆转,于是便从藏身的树后走了出来。哥哥看见我们,急忙道:“还好,你们没事。那老头呢?人不在了?”

我被问得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你说的是咱爷爷吗?”

哥哥“呸”了一声:“狗屁爷爷,那是经过易容的一个中年人,包括签保密协议的那四个军人,根本就是冒充的。你问她就知道了。”说罢,朝身边的中年女人一指。

那个女人颇为镇定,她冲我们微微点头,还打了招呼。只见她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却乌黑油亮,身上穿着黑色短打的夜行衣,这是我们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装扮。看她的样子,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秦海突然问道:“你是那个鬼兽师?”

经他一提醒,我才猛然想起来。确实,虽然面相上很难看出两人相似之处,但脸型、身型、发型基本如出一辙,可一个明明年轻的女子怎么忽然老了二十岁呢?只听她道:“实在抱歉了,诸位。我不是有意欺骗大家,只是被人利用,不得已,说了违心的话,但是我一定会努力配合政府,争取挽回这次损失。”

马一飞怒道:“我们都不是政府,你用这话糊弄鬼呢?”

秦海道:“先别说那些没用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