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带你去开开眼。”马长珏打来电话时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怎么了马哥?你发现什么好东西了?”因为昨晚的“恐怖遭遇”,我一夜未睡,精神极度疲倦。

“这次找到的东西可是实实在在的凶物,凶得一塌糊涂。”马长珏的普通话越发熟练,甚至都有些地方口音。

“你到底发现什么东西了?赶紧说啊。”

“鬼镰刀你听说过吗?”

“鬼镰刀?这名字我听着就觉得瘆人。”结果是,当我听了马长珏在电话里对这一凶物的介绍后,我才明白,这玩意儿岂止瘆人,简直就是吓死人。

鬼镰刀是一把真正制造死亡的凶器,追溯它的历史,就要说到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那年头兵荒马乱,K市靠近边界,占山为王的草寇多如牛毛。其中有一个叫马猴子的土匪头子,便是鬼镰刀的主人。

据传说这人骨瘦如柴,却力大无比,生平两大爱好就是抢钱和杀人,不过他也有一点“原则”,绝不杀顺从者,而杀人的方法就是用一把镰刀割下人的头颅。

一般的镰刀都是木柄铁头,他的镰刀则是通体纯钢铸造,只是将手柄漆成黑色,镰刀头不长但更宽,刀背更厚。他的镰刀看似不大,却有三十六斤的重量,砍人头颅就如砍瓜切菜一般。

或许是因为马猴子杀人太多,虽没死但他的内心和怨魂厉鬼无异,又或许镰刀沾了太多人的血,依附了太多死不甘心的亡灵,所以在马猴子被剿匪军队抓到处死后,这柄镰刀就成了必须被销毁的东西。

只是那个年代,中国工业落后,根本就没几座大型炼钢厂,西南之地除了铁匠,老百姓甚至都不知道铁器是如何熔化的。

于是,问题就出在这上面。

虽然必须销毁这把镰刀,但将它从西南千里迢迢运到北方钢厂熔炼也确实没这个必要,于是就在当地找了个铁匠熔化了这柄镰刀。

然而怪事随即便发生了。当军队的人处理完镰刀熔成的钢块的当晚,那名熔镰刀的铁匠就去埋藏钢块的坟地将钢块挖了出来。奇怪的是,在这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钢块埋在此地。他回去后便开炉铸铁,第二天,一柄一模一样的镰刀便铸造了出来。

在吃饭时,铁匠当着一家人的面,将镰刀放在自己面前连连摩挲,那眼神就像徐悲鸿看着自己所画的《骏马图》,罗丹看着自己雕刻的“思想者”,吴三桂看着怀里的陈圆圆。

“吃饭吧,这东西你不是经常替人打吗?”铁匠的老婆并不知道这把镰刀所隐藏的血腥往事,还以为老公和往常一样是在做生意。在她眼中,这把镰刀的刀头明显太短,这是个大瑕疵,别人会不会退货都难说,至于如此得意吗?

“你婆娘家懂个屁,这把刀可不是普通的物件,是神器。”铁匠越发显得得意。

“我看你神经了。”女人白了他一眼,伸筷子给坐在桌子一端的儿子夹菜。

“唰”的一声。

劲风从小男孩面前急速飞过,刮起他额头前一缕头发。

女人的脑袋忽然就从脖子上滚落到地上,铁匠出手之快,镰刀之锋利,让没了脑袋的女人继续将筷子里的菜稳稳地放在儿子的碗里,接着还用筷子替他压了压碗里高高堆起的饭。

做完这两个动作,她才摔倒在地,脖颈处的切口比刽子手的鬼头刀切下的都平整,鲜血瞬间淌满一地。

他的大儿子比较机灵,缩身便钻到桌下,躲开了亲爹朝自己脑袋劈来的第二刀。钻出桌子后他立刻朝门口跑去,然而还没到门口便觉得身子一震,男孩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透胸而出的刀头便摔倒在地。那柄镰刀正中他后背的脊柱,铁匠脸色阴沉地上前,一伸手拔下孩子背上刺着的镰刀,随即毫不犹豫地将儿子的脑袋劈了下来。

孩子滚落在地的首级和伤处狂喷的鲜血,被正在打谷场收拾谷穗的村民看见了,于是当地驻扎的民兵连立刻介入。铁匠手持凶器拒捕,还要杀死他的小儿子。为了避免他继续伤害无辜,民兵连长用一把“汉阳造”击毙了铁匠。

之后,这柄象征着不祥与死亡的凶器,便被当地人偷偷找巫师用封印之术封在了一座名为“神女”的大山之中。

本以为一切都已结束了,没想到七十年后,这柄沾满血迹的凶物还是重新回到了人间。

这次找到它的是一帮徒步登山的驴友。他们进入一处洞穴避雨时无意中发现了这把镰刀,恰巧这其中一人是拍微电影的导演,于是灵感迸发,准备拍一部在大山深处发生的恐怖追杀片。结果电影还没拍完就发生了意外,假装杀手的演员居然真的用这把镰刀将“猎物”的脑袋割了下来。

于是一场鲜血淋漓的屠杀在神女山中开始了,摄制组所有演职人员无一幸免,全部被割了脑袋。因为这个演员拿到镰刀后,整个人的体能和速度有了巨大的提升,所以虽然“以一敌十”,仍然轻易杀死了所有人。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整个过程不但被摄录机拍摄了下来,还有一个管理服装的姑娘用她的手机将这一血腥过程断断续续拍录了一部分,而这两段视频也给警方抓捕罪犯提供了最直接的证据。

这柄鬼镰刀就像是地狱流落到人间的一段诅咒,任何与之有接触的人都会变得血腥狂暴,无论是铁匠还是那名演员,在杀人时看似状态正常,其实内心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

换而言之,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杀人。

警方当然不可能采信这样的供述,站在他们的角度,杀戮证据是确实存在的,所以无论罪犯如何狡辩都应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K市距离神女山脚下的那个小村落并不算远,警方抓人时,现场有很多村民,七十年前铁匠幸存的小儿子找到警方说明了这把镰刀的诡异状况。

警方当然不可能采纳,可是当晚就出了情况。管理证物的警员在接收这柄镰刀不久,便手持凶器来到办公大厅。万幸的是,当日K市武警某支队领导来公安局商议联合演习行动,带了业务能力最强的几名特警。于是立刻展开行动,三名训练有素的特警加四名身强力壮的刑警,才将这名常年做证物管理工作、身形偏胖的中年警员制伏,没有造成意外伤亡事故。

据参与抓捕行动的警察描述,这位同事力量之大根本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K市警方这才相信这把镰刀确实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隐秘力量。

听说这一情况后,K市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刘欢第一个想到要找的人就是马如龙,于是马家兄弟见到了这柄在诡物圈子里大名鼎鼎的鬼镰刀。

接我去警局的路上,马长珏说道:“香港有一位大佬曾经开过一份单子,上面是他经过多年打听得知的最恐怖的五种诡物,鬼镰刀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今天咱们算是要开眼界了。”

“还有哪四种?”我好奇地问。

“当时我还没进这行,所以看得不是很仔细,能记住鬼镰刀是因为它名字比较独特,光看这三个字就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阴森血腥的气息。”

“你就别在那儿烘托气氛了,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恶灵附体,类似事件在人类社会并不少见,和撞邪的道理差不多。”马如龙道。

“大哥,你给我留点面子成吗?”马长珏笑道。

在路上我们说说笑笑,气氛颇为轻松,可是看了那段用手机摄录的视频后,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其中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段,就是“杀手”用手死死掐住一个女生的脖子,在那儿疯狂地喊道:“你怕我什么?你到底怕我什么?我有什么可怕的?”表情悲愤至极,似乎受到了无法接受的冤屈。这时一个膀大腰圆的年轻人手持一截木棍,悄悄蹭到他身后,举起棍子劈头打去。“杀手”虽然看似表情癫狂,但反应之快出乎我意料,他连头都没回就反手一刀,准确无误地将对方的脖子切断,鲜血顿时狂喷而出,失去头颅的人手举木棍的姿势甚至还僵持了片刻,尸体才摔倒在地上。

被他掐住脖子的女孩看到这恐怖的一幕,顿时发出尖利的骇叫声,“杀手”顺手又是一刀,女孩的头颅也被他生生割下。他单手攥着同伴的两颗头颅的头发高高举起,鲜血很快滴满了他的面部和胸前,这人蓦然爆发出一阵极其恐怖的笑声。

我实在无法继续看下去,好在刘欢也没准备让我们全部看完这段视频,关了电脑对马如龙道:“马大师,对这件事你有何见解?”

“见解谈不上,不过这种凶物最好不要放在人群密集之地,它能蛊惑人心,使一个正常人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我也算是开了眼界,问题在于,我们确实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柄凶器,真是谁沾上它谁倒霉。”刘欢皱着眉头道。

马如龙想了一会儿道:“交给我吧,或许我能有办法搞定它。”

这人太聪明了,趁火打劫还得让被劫的人心怀感激。果不其然,刘欢暗中松了口气道:“其实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东西确实太危险了,您几位可得处处小心。”

“核废料具有致命的辐射,可还是得有人操纵它们。对我们这些常年和诡物打交道的人而言,越凶的东西反而越能勾起我们的兴趣。这把鬼镰刀是你们的物证,何时交给我处理,你一句话就成。”

“好的,马大师,我先谢谢你了。”刘欢感激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