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雁痕惊喜地叫了一声:“舅舅!”她快步走上前去,拉住了那只肥手。

靳峰脸上挂着笑,但职业警察在笑时,眼睛里仍然带着一种警惕。脸笑眼不笑,更是一个老警察修得的道行。

靳峰并没有理会叶雁痕。他收起了笑,对孟中华说:“孟总,你演你的戏,我办我的案。考虑到这几年来,你协助公安机关破获了几起重案,你冒充我的事就不追究了,况且,你也没有冒充我去犯罪。但是,你必须将萧先生刚才提到的那两个犯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孟中华恢复了镇定。他打了个哈哈,拍了拍手。暗处,果然走出五个长相凶恶的人来。

靳峰拍了一下手,楼梯上下来几个警察,拿出手铐,锁住其中两个形貌奇特的家伙。靳峰再一挥手,民警们带着罪犯走了。

靳峰伸出手与萧邦一握,道:“萧大记者,祝你在大港采访愉快!靳某因公务在身,就失陪了。”

叶雁痕抢着说:“舅舅,孟中华和孟欣密谋要害我,难道您想放虎归山?”

靳峰叹了口气,说:“孟总即使想害你,可是证据呢?执法部门是要讲证据的,哪能随便抓人?”

“证据?”叶雁痕着急地说,“刚才的话您都听见了,还不是证据?”

“唉,你都当总裁了,怎么还像个孩子?”靳峰叹了口气,“刚才,萧记者作了一系列分析,我是听见了。可是,孟总什么也没承认啊。推断只是推断,不能作为证据。你是不是看《福尔摩斯》入迷了?我们办案是有程序的。就算是孟总有害人的想法,可是他害人了吗?害死了谁?或者骗了谁的财产?你能拿出证据来吗?”

叶雁痕拿不出,但她十分不甘心,说:“难道,凶手一定要杀人后才能被抓?”

“是这样。”靳峰似乎有些不耐烦,打了个大哈欠,“法律只看结果。只有有了犯罪事实,过程才会有罪。这不是感情能够左右的,懂吗?这跟你是不是我的外甥女没有关系。”

“可是,至少他包庇、窝藏逃犯,难道这不是罪吗?”叶雁痕没想到舅舅今天一反常态。

靳峰看着孟中华:“孟总,请问这两个人以前犯过罪,你知道吗?”

“我哪会知道?!”孟中华跺了一下脚,“这是公司的人事部门在社会上招来的,我根本不清楚他们的底细。不信你可以问他们。唉,这事怪我。明天我就将人事部经理辞了!”

靳峰看了一眼萧邦,对叶雁痕说:“你看,孟总并不知情,又怎么能说人家包庇逃犯?再说,今晚由于孟总的密切配合,我们抓到了罪犯,证明孟总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中华手一挥,面无表情的三个打手也出去了。

萧邦一直像钉子一样钉在地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有时话多,有时话少,但绝不说无聊的废话。

孟中华打了个哈欠,终于说:“老排,你看,咱们去吃点消夜,怎么样?”

萧邦淡淡一笑,说:“恐怕和你吃消夜的不是我吧?算了。既然今晚咱们都挑明了,以后你也别叫我老排。你当你的老总,我干我的记者。就这样吧。”

他向叶雁痕一招手,二人头也不回地上得楼梯,出了地面。


萧邦和叶雁痕走出地下室。叶雁痕才发现这是一个废弃的工厂,不过院子里倒也干净,似乎经常有人打扫。

叶雁痕突然发现萧邦的羽绒服还披在自己身上。淡淡的星光下,萧邦的身子显得更加单薄。但他往前走的步幅仍然那么稳定,只是脸已冻得发白。

“来,你穿上吧。”叶雁痕脱下羽绒服,说,“闹了半天,我都忘了。”

萧邦摆了摆手,说:“没事,我冻惯了。走吧,到大街上打个车,回去找你的车吧。”

叶雁痕没有坚持。她知道当萧邦这样的人决心做一件事时,任何人都拦不住。哪怕,这件事只有针尖那么大。

他们刚刚出了这个废弃的院子,就见一辆警车停在路边。靳峰将头伸出车窗,招手让他们上车。


苏锦帆将酒吧角落里的一张小椅子搬开,自顾自坐下。

桌上点了支红色的蜡烛,跳跃的烛火照亮了这方小天地。酒吧的大厅空无一人,静得能听到静的声音。

王啸岩像一个被老婆捉奸在床的负心汉一样,呆呆地站在她的面前,一双保养得很好的手,放了几次都觉得没找到合适的位置。

“你……你都看见了?”终于,他打破了沉默,“我……我怎么没注意到……”

“你们的游戏做得太认真了。”苏锦帆终于开了腔。“一个人太投入了,怎么会注意到别的东西?就像你一心盯着嫂子的位置一样,又怎么会注意到别人其实也在盯着你的位置?”

王啸岩承认。

“在你的眼里,我是一个了无生趣的女人,不会浪漫,不会撒娇,不会调情,更不会来点出奇不意的动作给你刺激。”苏锦帆平静地说,“所以,你泡酒吧,找小姐,玩心跳。你以为这些事情,我都一无所知吗?”

王啸岩一惊。他嘴唇张了张,正要说话,苏锦帆扬起手,做了个停的动作。随后,她向暗处招了招手。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他没有看王啸岩,而是像一个第一次被国家领导人单独接见的老百姓一样,哈腰站在那里。

苏锦帆说:“小马,你向王总介绍一下自己吧。”

小马深深地点了一下头,说:“是。王总您好,我是这里的经理,叫我小马就可以了。谢谢您经常来光顾。”

王啸岩强笑了一下,说:“原来是马总,幸会啊。”

苏锦帆说:“小马,你到外面去吧。打烊后,把门关好,我要和王总谈点事。”

小马很乖地鞠了一躬,退下去了。

“现在你明白了吧?”苏锦帆说。

王啸岩好像明白了,说:“这个小马,好像很听你的话,似乎关系不一般。”

“岂止不一般!”苏锦帆说,“我曾经搂着他睡过三年,你说这关系能一般吗?”

王啸岩大惊,心里像吞了只苍蝇。虽然,他经常在外寻花问柳,但当从自己的老婆嘴里听到这句话时,他仍然浑身不舒服。男人们也许都是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心态根深蒂固。

但他随即又想到这是苏锦帆在气他。他了解苏锦帆的为人——这个女人并不浪漫,从她的个性来看,有外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苏锦帆哼了一声,继续说:“你以为我会像你这种好色之徒一样乱来?实话告诉你,他是我弟弟。”

“你弟弟?”王啸岩这回真的吃惊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个弟弟?”

“王总,你以为你知道得很多,是吗?”苏锦帆不屑地说,“告诉你一个规则:往往自以为知道得很多的人,其实知道得很少。世间大多数人不知天高地厚,就是由于这种愚蠢的思想导致的。”

王啸岩没有反驳她。他只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又不好直接追问。但苏锦帆似乎已打定主意要和盘托出了。她轻叹了口气,似乎要将思维延伸到记忆的深处。“我九岁那年,父亲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一个流着鼻涕的脏男孩,只有四岁,要我们照顾他。他那时像个冻坏了的小野猫,张着惊恐的眼睛打量着我们。我就拉着他的手,给了他一把糖。他胆小,害怕,于是我就让他跟我一起睡,直到我上了初中,他也上学了,才分开睡。后来他去当兵,在海军陆战队,好长时间都见不着他。他退役回到青岛,没事干,我就找爸爸,弄了点钱,让他做点生意。他倒也争气,没用几年,就将漂流岛做得很火了。”

王啸岩一下明白了。原来这个酒吧是她弟弟开的。幸好自己只在这里泡过两个妞,而且没有现场记录。想到这里,他稍微放松了些,装着很吃惊的样子问:“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他是你弟弟,也是我弟弟,我们应该像正常的亲戚一样往来的。”

苏锦帆冷笑了一下,说:“还是爸爸看得透世间事啊!他总是叮嘱我,对任何人都不能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他,否则一旦自己吃亏,毫无回旋余地。我当时不信,现在才知道爸爸毕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啊!王啸岩,我实话告诉你,当初我嫁给你,爸爸就不同意,他觉得你这个人才能还可以,但品质有问题,一定要小心。没想到不到十年,你的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我告诉你,你要想得到蓝鲸集团,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休想!”

王啸岩一震。他从心底深深地后悔了。当初他追苏锦帆,的确是冲着苏氏家族去的。当然,那时苏锦帆的清纯美丽也的确让他动了两年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觉得妻子越来越普通,干点具体工作还可以,但谋略、胆识几乎没有,品味、情调更是为零。从内心讲,他喜欢孟欣这样既美貌又有心机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像泥鳅,滑滑的,极难控制,但同时又让人产生一种想抓住她的欲望。所以,他甚至渐渐地有些瞧不起苏锦帆。她不就是有个有钱有势的爹吗?如果生在普通家庭,就算她在他的门前跪三天三夜,他也不会娶她。这种下意识的“瞧不起”让他放松了对她的观察,让他觉得妻子不过是家里可有可无的一个摆设……而今夜,他在人生中遭受到一次重创后,妻子的表现让他猛然惊醒:

当你开始认真地瞧不起一个人时,这个人很可能成为你最难缠的敌人!

然而,真正明白一个道理通常都要亲身经历和体验,可是当这个道理真正让你明白时,却已很难扭转局面。就如人在将死时总是想:假如再让我活一回,决不这样活!可是,生命不会重来,事实已经存在……

“你在想什么呢?”苏锦帆冷漠地打断了王啸岩的沉思。

“我……我在想,他们逼我去杀萧邦,我该怎么办?”王啸岩说出这句话时,才意识到当前最棘手的问题并不是他跟苏锦帆的关系。

“活该!”苏锦帆说,“这些都是你自己造成的。那些人怎么没找我呢?一定是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让人家要挟你!”

王啸岩苦笑。他见苏锦帆的怒气缓和了些,便调整了一下表情,有些讨好地说:“锦帆,你难道真的看着你的老公活生生地让人逼死么?我知道,你最有办法,你一定想出了帮我的奇招,对吗?”

苏锦帆“切”了一声,说:“我们的王总不是很能耐吗?像我这种无用的女人,能有什么办法?”

王啸岩立刻从她的话中捕捉到了一种有益的信息,他居然从右眼里挤出了一滴眼泪,带着哭腔说:“锦帆,都是我不好。是的,我王啸岩好色,但我发誓,我只是闹着玩而已,除了你之外,我从未对任何女人动过感情!毕竟我们做了七年夫妻,我再不对,也是你的丈夫,我们是一家人啊!这次,请你帮帮我好吗?我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

他抽泣了一下,赶紧用手捂着脸。他从指缝里看见苏锦帆露出了一脸不屑,但眼神里是一种思考的神情。他知道,像苏锦帆这种性格的女人,其本性是善良的。这种女人的凶狠全是装出来的,只是因为有强烈的自尊而已。而真正毒辣的女人,决不会将凶狠放在脸上。

当他看见苏锦帆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时,他已初步断定,自己接近成功了。

“好了,别装了。”苏锦帆说,“嫁给你,是我这一生惟一的错误。虽然我们没有了感情,但我也不能看着你送死。实话告诉你,那三个人我已经观察过了,并不那么可怕。真正可怕的人,不会用刀切割自己的手指。这种办法虽然很刺激,很吓人,但也很愚蠢,而且对真正厉害的角色是丝毫不起作用的。真正厉害的角色,站在你面前,你甚至会忘记他的存在……”

“比方说小马。”王啸岩突然抢过话头。

“你……你怎么知道?”苏锦帆有些吃惊。

“因为我感到,他的身上有一种逼人的杀气。”王啸岩说,“那三个人也有杀气,尤其那个戴墨镜的瘦子。可是,那三个人的杀气是外在的,简直咄咄逼人,会让所有人察觉得到;而小马的杀气是内在的,藏得很深,甚至眼神都已有些木讷。但当你触及到他时,那种悄无声息的杀气会像暗流一样涌来,直到把你淹没!”

苏锦帆的眼睛亮了一下,说:“看来你虽然沉迷酒色,但也还没完全丧失知觉。实话告诉你,在‘12·21’海难重起波澜后,有几个可怕的人陆续出现。你向来自负,今天就让你猜一猜。”

“你是说,小马?”王啸岩猛然觉得结发妻子变得好陌生。

“他当然算一个。我说过,真正厉害的角色,是最不容易看出来的。”苏锦帆说,“他到底有多厉害,我也不知道。虽然他是我弟弟,但我们已经长期不在一起了。有一点是肯定的,今晚让你尿了裤子的三个混蛋,在他眼里,不值一提。这个你猜对了,继续猜吧。”

“萧邦算不算?”王啸岩问。

“他当然算。一个琢磨不透的人,是极其凶险的。”苏锦帆说,“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想不出他到底想干什么?一个记者真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探访一个过期的新闻?况且,中国的所谓记者,多数都是吹鼓手,写马屁文章的多,有几个会冒着生命危险进行这种调查?而且谁又会配合他的调查?但如果说他是一个警察,也不太像。因为一个警探必须要立案后才会被批准侦察。他是从北京来,如果是警探,一定是高级公安机关下派。但是,‘12·21’海难是国家定了案的,令出如山,又怎么会出尔反尔?再说,所有的信息表明,萧邦的确在转业后开过公司,而且确实失败欠债,妻子刘素筠弃他而去,跟了上海的一个老板。萧邦是绝对渴望得到一笔钱的。我觉得,这里面有一种可能比较大。”她突然顿了顿。

“哪种可能?”王啸岩急切地追问。

“就是为了钱!”苏锦帆说,“很可能情况会是这样:在‘12·21’海难中,死了260人,其中一定有不少死难者家属认为这场事故是人为的,心有不甘,因此私下串连,筹措一笔巨款,请高人查明真相,为亲人报仇雪恨!”

王啸岩顿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心里暗暗地对自己骂了句“你他妈的”。一直没想通的问题,居然被自己一直瞧不起的老婆一语道破!早知如此,干吗与那个蛇蝎心肠的孟欣联盟?

苏锦帆接着说:“还有更可怕的人,你再猜!”

王啸岩感到今晚脑子不够用。他想了想,说:“难道是孟中华?”

“孟中华的地下探访势力遍布全国,所以人称‘孟神通’。”苏锦帆顿了顿,接着说,“可是,孟中华的势力不过是依托基层公安机关,掌握了第一手线索而已。最主要的是,孟中华这个人好大喜功,喜欢搞一些形式主义,打肿脸充胖子,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啸岩说:“所以,他不算?”

“不算。”苏锦帆非常肯定。

“那,孟欣算不算?”王啸岩回避了一下苏锦帆的眼神,问。

“哼,终于说到你的情人了!”苏锦帆冷笑一声,继而又平静下来,“要说孟欣这丫头,倒也比孟中华强一些。她是一个人格不健全的女人,受过心灵摧残,已经完全修炼到了表里不一但又很难察觉的境界。可是,由于她心灵被蒙上严重阴影,情感不能平衡,容易在实际的操作中出现偏差,弄不好会自取灭亡。这是一个悲剧人物,奉劝你少跟她来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她也不算。”王啸岩赶忙岔开话题。

“当然不算。”苏锦帆很干脆。

“你看,叶雁痕算不算?”王啸岩很小心地问。

“你说嫂子?”苏锦帆想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丈夫会说到叶雁痕,“嫂子这个人是个企业家的料,但容易冲动,感情用事,又泾渭分明,还患得患失,常常举棋不定。这样的人管理一个小公司,肯定倒闭。但管理一个大公司,却有战略眼光和协调能力。现在,公司上下都传说她害死了哥哥。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目前证据不足。之所以被传得沸沸扬扬,是因为你王总的功劳。因此,要说她可怕,就如同说大象可怕一样可笑。”

“看来她也不算。”王啸岩又赶紧岔开话头。

“不算。”苏锦帆抬眼看着丈夫,示意他继续猜。

王啸岩抠了抠脑袋,说:“你饶了我吧,我实在想不出来了。”

“你们今晚演的那场好戏中,不是还有一个配角吗?”苏锦帆提示道。

“你是说靳峰?”王啸岩吃了一惊。

“就是他!”苏锦帆说,“靳副局长在警界混了三十多年,没办错过一起冤假错案,没挨过一次批评处分,没得罪过一个不该得罪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内心到底在想什么,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他居然没有对‘12·21’海难公开表过一次态,这些,你觉得不可怕吗?”

王啸岩突然觉得背后有一阵凉风吹过。

一个身处复杂社会的高级警官,居然没有一丝弱点,这的确可怕!

他越想越害怕。自己以前曾与此人打过交道,是不是也被他在不经意间套出了什么话?他不敢往下想……

“还有吗?我实在想不出来了。”王啸岩有些模糊的视线里,妻子越来越陌生,甚至越来越神秘。

“至少还有两个。”苏锦帆加重了语气。

“谁?”王啸岩竖起了耳朵。

“你,还有我!”苏锦帆的话短促有力,像一把锋利的匕首。

王啸岩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他挣扎着说:“你和我?你是说,你和我都很可怕?”

“是的。”苏锦帆说,“我问你,你认为我了解你吗?或是你了解我吗?”

王啸岩张了一下嘴,说不出话。

“一对结婚七年的夫妻,一点都不了解对方,请问,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吗?”

世间有人要杀你,有人想整你,还有人想骗你,但这一切都是外界的因素。可是,在一张床上睡觉的夫妻,如果都不了解对方,的确是件很可怕的事!

历史上有许多著名的悲剧,并不是因为强敌的入侵,而只是因为身边的人发起了进攻。

再高的警惕,也难防身边的人痛下杀手!这个道理王啸岩自然懂得。

王啸岩觉得浑身发凉。冷汗正像破茧的飞蛾一样,拼命地钻出毛孔。

“实话告诉你,我要是想害你,你已自然死亡十次!”苏锦帆的声音更冷,“但我也知道,你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你演戏的技术,至少可以同我打个平手。当年我喜欢你,正是因为你超凡的智力和表演才能,因此我决定与你比赛,看谁能演得更好,也看谁能笑到最后!”她的脸上,居然露出了残酷的笑意。

王啸岩的冷汗滚滚而下。

“可是,拿自己的幸福作赌注,未免太残忍了些!”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昏昏的灯光下,萧邦直直地站在大约五米远的地方,仿佛已站了一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