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熟悉,很大气,很深远,很有穿透力。仔细一想,对了,这不是麻姑上次出手相救时模仿的教主的声音吗?她抬起头,却没发现有人。深远的声音继续传来:“归来的总要归来,离去的总要离去,没有永远的基督,只有恒远的蝠魔……”仔细一听,隐约之间仿佛是从上面传来的,抬头一瞧,不禁目瞪口呆,只见有个穿着古怪的人,竟顺着很高的柱子,走了下来。他和柱子垂直,和地面平行,如同行走在地面上一般,不费吹灰之力。叶清萍一直以为迷踪步法已经是世界上最玄妙厉害的步法了,却也不能像他一样很自然地从柱子上走下来,哪怕是用其中的“贴”字诀,也只能全身贴在柱子上,根本无法做到和柱子垂直着站在那里。

那人很悠闲地从柱子上走了下来,然后坐在了椅子上。之后,身体微微一仰,额头微抬,整个人显得畅然大气。

所有教徒一起跪伏在地上,大声齐呼:“教主齐天,教主齐天……”

叶清萍这个时候看清了他的模样,只见他身材微胖,一身从内到外的黑衣,浑身上下透着无穷的苍劲。最让人奇怪的,他带着一个面具,就跟出土的那些埃及法老木乃伊所带的面具一样。还有一点让叶清萍感到很困惑,那就是他的声音,不仅仅是因为麻姑曾模仿过才熟悉,而是好像以前就听过,但就是想不起何时听过的。

教主坐定之后,巡视了一番,说:“所有人都到齐了吗?”

身边的一个侍卫低声耳语道:“张信忠还没回来。”

教主有些生气地哼了一声,就不再发话了。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是张信忠回来了,他带着众蝠魔使者,垂头丧气的地了进来。

张信忠走到教主跟前,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我教无边,我主无量,弟子张信忠回来领命。”


“看你垂头丧气的样子,说,有没有抓住叶清萍?”

“弟子无能,那个死丫头精通鬼谷派的迷踪步法,耍得我们团团转,弟子……实在没法儿抓住她。”

教主气得身子有些发抖,既然能做到教主的位子,那肯定具有高深的涵养。他虽然生气,却不表现出来,只是沉声说道:“下去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不在你,咎也无边。”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回踱步,说:“墓司官,把墓顶打开,我要用观星镜看一下星相和天象。张信忠你给我仔细看着点,我只需看一下天象,就知道那个叶清萍藏在哪里了。必须得把这个死丫头找回来,没有她的话,孙剑秋就不会说出鬼谷派的真经,我们就无法实现我们的目标了。”

墓顶被打开之后,上面的月光照射了进来。

教主拿着一面镜子,走到顶口正下方,把镜子托在手中,正对上面的顶口。镜子上竟然立刻映出无数星位图。这些星位异常复杂,而且不断闪烁,难以看清。

教主出神地看着镜子里面的星位图,久久未动。末了,他突然大声问道:“有谁知道叶清萍的阳历出生年月?”

张信忠赶紧说道:“她的阳历出生年月是五月二十六,她的阴历是……”

“好了,我只需要阳历的。”还没等他说完,教主就打断了他的话。西方历来只用阳历,我国只用阴历,后来为了学习交流,才开始逐渐使用阳历。占星术必须要知道一个人出生的阳历年月,而占卜术则必须知道一个人出生的阴历年月。

教主口中念叨了几句,忽然仰头大笑道:“叶清萍属于倾星之位,分列贪狼、破军和六煞之间。根据她的出生年月和星数,我已经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了。”

张信忠一听教主知道了叶清萍的藏身所在,立刻跪在地上,谄媚地说:“我主无敌,竟能测得万事万物,为我主服务,我等实在是荣幸之至。”其余教众一听,也都跟着顶礼膜拜,好不热闹。

众教徒奉承了一番,张信忠问道:“请教主告诉我们,那个死丫头在哪里,我们立刻去把她捉来。”

众人立刻不再说话,整个大厅安静下来。教主踱了几步,故作深沉地说:“她就在……就在……”刚要说出答案,那个假的张千桥突然捂着肚子,说:“教主,我肚子疼得厉害,先出去方便一下。”教主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待他出去之后,大声说道:“这个叶清萍,现在就藏在……我们这里!”

所有人先是一愣,接着开始面面相觑,小声议论。张信忠不解地问道:“教主,那个叶清萍,再怎么也不会傻得跑到这里来吧?再说,就是想进来,就凭她的本事,恐怕也进不来。”

教主成竹在胸地说:“那我就让你们看看,这个叶清萍到底在哪里。”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所有蝠魔使者听令,立刻把你们的外衣全部脱下来!”

蝠魔使者得令后未加思索,全部把身上的黑衣脱了下来。只见他们一个个横肉纵横,腥臭无比,面部暴虐乖张,着实就是一个个怪兽。平时要不是有外面的黑衣遮掩,非得把人吓死不可。

所有蝠魔使者都赤裸着横肉纵横的身子,把叶清萍围在了中间。此时只有她还穿着一身黑衣,所有人都看着她,她的身体开始发抖,真的感到有些害怕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教主说道,“叶清萍,我佩服你的胆量,不过,有勇无谋,今天你可绝对是失算了,你们鬼谷派的名声……唉,我就什么也不说了,赶紧把这身黑衣脱下来吧。”

叶清萍想,反正自己习得迷踪步法,要是放手一搏,应该还有逃出去的机会。她抬头一看,墓顶上有一个很大的洞,运用迷踪步法的“纵”字诀,从那儿逃出去应该不成问题。想到这里,她心里宽慰了一些,也有了底气,于是身形一转,把黑衣一下子拽了下来,扔到一边,说道:“没错,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叶清萍!”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吓得猛然向后退了几步。他们有的目睹过叶清萍的步法,有的则只是听说过,说她可以上天入地什么的,反正挺玄乎。如今一听这个叶清萍就在眼前,难免有些胆战害怕。

教主打量了她一会儿,说:“原来是叶警官,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啊?”

叶清萍越听越觉得这个人说话的声音十分熟悉,虽然他的语调中无时不在贯穿着一种空旷深远的含混声音,但是那种本然、本质、本内、本心的声音,还是很熟悉的,只是忘了在哪里曾听过。

叶清萍定了定神,说:“烦劳教主您惦记,我一向很好。只是最近经常受到一群无赖的追击,唉,实在是有些烦。”她故意把对方称为无赖,已达贬低之意。

教主并未动怒:“原来是这样。不过有件事情我不明白,我们蝠魔教并未伤害他人他物,为什么你们要对我们深究到底呢?”

叶清萍毫不顾忌地说道:“你们传授经义与我们没关系,但是你们在上海犯事,我可就得管了。何况,我怎么看你们都不顺眼,总觉得你们是邪门歪道。你看你们一个个人模鬼样的,实在让人恶心……”

教主说:“你知道吗?你一旦来到这个地方,就没有出去的希望了。纵使你习得迷踪步法,也是枉然。”

叶清萍轻蔑地一笑,说:“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现在就走给你看。”说完,一个急跳,双脚互点,运起迷踪步法的“纵”字诀,向墓顶口方向奔去。

张信忠狂叫一声,身上的皮肤立刻爆裂突变,恢复吸血鬼的本目,要跃上去追拿叶清萍。教主把他拦下,气定神闲地说:“不用去追,她会自己下来的。”

叶清萍奔至墓顶口,月光照到了她的全身。在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心底涌出一种感觉,一种奔波多年然后回归家乡的感觉。这种感觉是那样强烈,但是十分短暂。这种短暂的感觉之后,浑身每一个细胞立刻好像爆炸了一般,钻心地疼痛。她身上的皮肤开始膨胀、爆裂,骨骼“咔嚓”作响。她稍一分神,步法一乱,整个人从空中一下坠了下去。只听“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但是都不敢靠前。叶清萍只觉得两眼迷蒙,浑身疼痛难忍。背后的肋骨忽然往后一顶,像是要钻出去一样,还没来得及伸手过去抚摸一下情况,背后的肋骨竟然破身而出!胸部里面像是有个婴儿要挤出来一样,使劲向外弓出,致使她的身体弓伏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痛苦地呻吟。

她希望这一切是在做梦,现在整个身体好像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就这么痛苦地抽搐着、翻滚着。她抹了一下脸,全是汗水,黏糊糊的,好像还掺杂着一些血水。抬头一看,周围所有人都在吃惊地看着她。她很纳闷,人们为什么这么害怕地看着她。再看看教主,只见他似乎有些不解,又很欣喜地看着自己。她实在是迷惑了。

看完周围人的表情,叶清萍开始变得不安起来。莫非是自己变了模样?低头一看,吓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只见身上血肉模糊,皮肤全部变成了红褐色,而且背上长出了两个肉嘟嘟的东西,好像是翅膀。体形也增大了很多,就像是一个庞然大物。

看到自己变成这副模样,叶清萍悲不自禁,放声痛哭。可是哭声一发出来,更让人胆战心惊,那哭声苍远刚烈,响彻墓底,简直就像是一头狼一样。她发狂般地咆哮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她这么一咆哮,周围的人全都吓了一跳。唯独教主处变不惊,耐心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经过刚才这么一折腾,浑身疲倦,想要趴下休息一会儿,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趴下,只能像狼一样把四肢蜷伏在地上。

教主仰天大笑,激动万分,大声说道:“叶清萍!我明确地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了!哈哈哈……”

叶清萍喘着粗气,大声地“呸”了一声,说:“做梦吧,我怎么会和杂种是一家人呢?”

教主没有发怒,还是欣喜地说道:“那天你和疯婆娘推宫过血,但是她本早已是吸血鬼,虽然孙剑秋把你的血也换掉了,但是你的血液深处还是有我们吸血鬼的血统。哈哈……最重要的是,你不仅是吸血鬼,你还在无意之间吮吸了狂狼魔水。也就是说,你现在不仅是吸血鬼,还是狼人。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吸血狼人了!哈哈……”

叶清萍听他这么一说,心凉到了极点。本来历尽千辛万苦,就是为了铲除这个蝠魔教,为民除害,然后解除孙剑秋身上的蛊毒,两个人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可是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再也无法面对自己的秋哥了。想到这里,不禁心灰意冷,感伤无限,张口痛哭,可是她哭了太长时间,已经流不出泪来了。

教主无不得意地说:“好好哭吧,这恐怕是你最后一次哭泣了。以后你就是吸血狼人了,是一头没有感情,没有杂念的怪物,是永远都不会哭泣的,哈哈……”

叶清萍厉声说道:“别再做梦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你们可以试试看,在信仰面前,什么都无法改变!”

教主说:“我手下有很多蝠魔使者,一个个都是彪悍无比,杀人不眨眼的吸血鬼。可我要把他们变成世界上最厉害的吸血鬼人狼。要想变成吸血狼人,首先要吮吸狂狼魔水,但是这样会经历莫大的痛苦,每当月圆之夜,身体就会在人身和狼身之间相互转化,痛苦无比。所以没有蝠魔使者有这个胆量去吮吸狂狼魔水。为此,我只好设立人血肉球,用鲜血和狂狼魔水不断的滋润那些还没有孕育出来的生命,可是却一直没有成功。今天,终于诞生了第一个吸血狼人!那就是你,叶清萍!以后你将承担起繁衍我吸血狼人后代的使命,只有这样,才能实现我们的目标。剿灭所有……”

叶清萍没有再听他下面的话,只是深深明白了为什么在墓下第一层的时候,吮尝了一些树藤上的清水,就引来了蝠魔使者的无比惊叹。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晚了……

可能是过来了一片乌云,月亮被遮住了,整个古墓下面又阴暗了下来。月圆不再,她的身体又开始变化了。她只觉得体外的皮肤猛地收缩,自己的五脏六腑压缩得难受,如同全部被搅烂了一般,痛苦不堪。本来变长的骨骼又开始往回收缩,“咔嚓”作响。

折腾了一番,她又变回了原样,浑身上下都是汗水,不停地喘着粗气。教主故作怜悯地说:“真是难过啊,我可以理解。不过呢,只要你顺从我,为我蝠魔教效力,我就不会让你这么痛苦了。否则每到月圆之夜,你就会经历刚才的变异,其中的痛苦,就只有你自己可以理解了。”

叶清萍从心底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或者说是失落。刚才走了两遭鬼门关,其中的苦楚实在难以言会。是向教主屈服,还是永远这么痛苦下去?她的心里越想越乱,头皮阵阵发麻。忽然有种念头涌到心头:不如死了算了,或许是种解脱。于是拔出匕首,心里默念一声:秋哥,我先走了。猛地把匕首刺向自己的心口!

眼见匕首就要刺到胸口,却听到“嗖”的一声,从黑暗里射出一片树叶,把她手中的匕首给打了下来!众人一惊,纷纷四处察看。忽见一个白色身影从黑暗中蹿了出来,径直蹿到叶清萍身旁,将她抱起,然后把手中的绳索扔到墓顶口处,向上一跃,借着绳子从墓顶口里蹿了出去。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等到别人反应过来,那个白影已经携着叶清萍疾驰而去。

叶清萍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出了古墓,才回过神来。只见那人一身白衣,白得直刺人眼,而且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了两个眼珠在外面。

他一身蛮力,背着叶清萍从树林里向外奔跑。叶清萍此时已经神志清醒,看他在树林里奔跑自如,似乎对树林里的布置了熟于心,不禁暗自吃惊。

两个人很快逃离了古墓旁的树林,来到了陆家宅北侧。叶清萍方觉不对,因为她感到这个人身上没有任何温度,不经意间偷偷地一探他的脉搏,也没有任何搏动。自知不妙,立刻抽出腰间的匕首,一下子滑至白衣人的脖子处,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

那人回过头,死死地盯着叶清萍的眼,看了好长一会儿,才说道:“救了你,也是在救我,也是在救我的妻子。”

叶清萍感觉他的眼神很熟悉,可是声音却从未听过,感觉他的声音很远古,很空洞,没有多少生气。

她问道:“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现在半人半狼,生不如死,自己都救不了,如何救你?”

那人说:“你为国为爱不畏生死,实乃同道之人。我本多善,只是为了实现遗愿,才加入蝠魔教,做尽坏事。”

叶清萍叹了口气,说:“我已经没什么信心了,那个教主精通西方占星术,竟能测得我藏匿在古墓之中,实在是太厉害了。”

那人说道:“教主的确精通占星术,但是他根本无法测出你的准确位置。你在第一层吮吸狂狼魔水之后,他就察觉到了,而且你进入最底层的大厅之后,他也闻出了你的味道。所以在占星之前就知道你在那里了,你大可宽心。我们的占卜术是旷世奇宝,一定要好好利用。”

听他这么一说,叶清萍心里的石头才落了下来。她自从在大厅被占星术找出真身之后,就对其十分畏惧,不像以往那么自信了。现在一听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顿时信心倍增。

那人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情,着急地说:“我不能再多留了,必须马上回去。你拿着这个,关键时刻会知道怎么做的。”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

叶清萍一看,不禁大吃一惊,竟然是望乡菊花!这个人怎么会有这种菊花?要知道这种菊花只有连理山庄和尸婆才有,莫非眼前的这个人是……她不敢往下想了,只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叶清萍想要再问一些问题,那个人转身就走了。他步履极快,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这朵望乡菊花放进上衣的口袋里。上次多亏了它才躲过尸婆的魔掌,看来这种望乡菊花实在有着特殊的意义。

她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只好拿出铜钱,占卜得之。

两枚铜钱在空中划出曲线,“当啷”一声,同时落在西南的坤卦位上,和西北的乾位连成直线。《易经八卦》言:坤为地,主母,女。连北以为乾,西南得朋,西北丧朋,利贞元亨,顺以为声。

叶清萍心里有了下一步的预测,自己刚刚在古墓的西南方位被人救起,算是“西南得朋”了,接下来会在西北方向丧失一个朋友。会是谁呢?她的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如果是她的秋哥,那她一定会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利贞元亨”说明接下来的事情是朝有利的方向发展的,“顺以为声”是指接下来的事情会有声音来指引。可是声音在哪里呢?叶清萍不明所以。

“抓不着,找不到,你来和我藏猫猫,藏呀藏,找呀找……”忽然一阵歌声从不远处的拐角传过来,叶清萍心下疑惑,走过去一看,原来还是刚进陆家宅时碰到的那个傻丫头,只见她坐在地上,浑身脏兮兮的,嘴里不停念叨:“嘿嘿,哈哈哈……你找不到我,找不到我,嘿嘿,你藏到亚洲大饭店里也会被我找到,嘿嘿……”

叶清萍蓦地对其中的“亚洲大饭店”震触了一下,已经多次听到“亚洲大饭店”了,上次在基督教堂的时候,那个被制成蜡像的妇女,临死之前也说过“亚洲大饭店”,莫非那里藏着什么名堂?再联想卦辞里所说的“顺以为声”,看来那里的确隐藏了些东西。想到这里,她赶紧运起迷踪步法的“奔”字诀,向亚洲大饭店奔去。

她怕街道旁边藏有埋伏,又换成“隐”字诀,身影轻幻地在墙角之间移动。

整个陆家宅出奇的静,再有两个街口就可以出去了,然后往南一拐,路边就是亚洲大饭店。她这次吸取了以往的教训,没敢贸然行动,而是小心翼翼地步步前进。

越是寂静,叶清萍越感到紧张,都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她伏下身,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开始细听四周的情况。

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地面摩擦声音,她的心陡然紧张起来。从声音来判断,应该是个庞然大物,但声音却是连续的“窸窸窣窣”声,没有踏步声,说明这个庞然大物不靠脚走路。莫非它靠身体摩擦走路?她不敢往下想了。

声音没了,看来是离自己这边很近了。她站起身,抽出匕首,准备御敌。

她的手心里全是汗,一股异常血腥的气息,慢慢向这边弥漫开来,而且这股气息弥漫在四周,形成一个圆形包围圈,把人围在中间,明显是要在气势上先占上风。

忽听“哧溜”一声,叶清萍定睛一看,见黑暗中有个东西移动了一下,转瞬间又看不见了。而且那个东西好像在围着自己移动。她只好身体慢转,迅速观看,无奈那东西移动得太快,她根本跟不上节奏。

那东西越转越快,瞅准时机,一个纵跃,只听“呼”的一声,直朝叶清萍这边飞窜过来。

叶清萍早以被转得晕头转向,直到那东西奔至跟前,才略有发觉,只闻到一股血腥之气扑鼻而来。说那迟,那时快,她想也没想,本能地向后一个纵跃,跃到了一个高高凸起的垃圾堆顶上。

她稳了稳心绪,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极其粗壮的大蟒蛇!这条大蟒蛇将近二十米长,通体粗圆,它的头部高高昂起,而且头顶上长着一个很大的鸡冠模样的东西,说不出的恐怖和诡异。

叶清萍突然想起孙剑秋曾经说过,西方的一些邪教中,为了镇压一些反叛的教徒,经常用极其诡异,而且邪恶的咒语控制一些猛兽,然后加以神话,以此控制人心。这条巨蟒,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就是臭名昭著的花冠巨蟒了。

花冠巨蟒的历史由来已久,最早有史书记载是在中世纪。因其凶狠残暴而闻名于世,曾被许多邪教披上神秘的外纱。后来随着邪教的灭亡,这些巨蟒也销声匿迹。不过关于它的传说有很多,据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在见到花冠巨蟒后可以活下来。

叶清萍的额头上渗出一些汗水,看来这巨蟒的威慑力是很大的。只见它扭动着身子,迅速向垃圾堆这边游动过来。快到垃圾堆时,它身形轻转,猛地一抽,身后的尾巴一下子扫了过来。叶清萍见状,赶紧向旁边的屋顶跃了过去。只听“轰隆”一声,所有垃圾堆全被扫飞了。

叶清萍刚刚站定,听得背后风声作响,赶紧运起迷踪步法闪到一边。顺势用匕首向蛇身猛地刺去,可那蛇皮坚硬如钢,匕首根本伤不了它。

花冠巨蟒猛咬猛抽,全都被叶清萍灵巧地躲过。就这样缠斗了很久,都无法奈何对方。随着时间的推移,叶清萍逐渐体力不支,可那花冠巨蟒越战越勇,好几次差点儿直接抽到叶清萍。叶清萍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扯出身去,抓紧结束战斗。

她逮着机会,跑到一棵粗树旁边,围着树快速奔跑起来。那巨蟒不知是计,围着树猛追,逐渐就把树给缠住了。

她见时机已到,赶紧几个纵跃,跳到树顶,抽出洞箫,舒缓地吹了起来。如今身陷险境,只有靠归宗箫法暂时把巨蟒控制住了。

箫声凄婉流转,让人昏昏欲睡。箫声好像对巨蟒产生了作用,它一改凶残的面目,转而温驯地趴在了地上。叶清萍不敢怠慢,继续吹奏,想让它彻底睡熟。可是越吹越紧张,有些特殊的音符没有吹出来。那巨蟒本来邪性甚重,如今音律一减,又恢复了狂性。

它身体一甩,顺着树干快速游了上来。叶清萍见机不妙,抽身欲走。无奈巨蟒早已把身体围成了圆弧,一下子把她围在了中间。

叶清萍这下可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了,整个人被蛇身紧紧地裹着,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只觉得蛇身越挤越紧,直裹得她喘不过气来,五脏六腑都要爆炸了。她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也越来越模糊,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叶清萍惊恐之下,身体又开始发生痛苦的变化。她的骨骼和皮肤开始疯狂地向外膨胀。由于身体被蛇紧紧地缠着,身体向外膨胀时受到阻力,如此一来,浑身竟然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身体越是向外膨胀,感觉越加舒服。她牙一咬,心一横,索性让身体膨胀到底,和巨蟒来个鱼死网破。她身随念动,配合着身体向外膨胀。巨蟒好像也憋着劲,非要分个高下,拼了死命地使劲裹着叶清萍。双方就这么较着劲,相互比拼。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清萍都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眼前晕晕的。不过巨蟒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体已经开始微微的颤抖。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条巨蟒被裂成了两段,在地上疼得来回翻滚。叶清萍浑身都是血迹,脸上湿漉漉的,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叶清萍看了一眼巨蟒,知道只要过去用匕首割出它的蛇胆,就可以要它的命了。否则巨蟒拖着半段身躯,依然可以存活下来。

巨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挣扎,发出阵阵的哀鸣,凄怨的眼神一直盯着叶清萍。叶清萍忽然想起鬼谷派郝连天所说的:万物皆气,成以为数,气数所然,漠以为度。就是说万事万物都有它本身的自然气数,在自然中维持着发展和谐的平衡。想到这里,她的心软了,如今巨蟒已经身成两段,应该无法再害人了。她走到巨蟒身前,拿出一些孙剑秋所给的创伤药,轻轻地敷在了它的伤口上,以止住伤口。

巨蟒停止了抽搐,眼睛看着叶清萍,然后迅速游走了。

叶清萍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污物,这时乌云加重,月亮又要被盖上了,身体又开始恢复原貌。刚才变异时她用意念随变而止,减轻了很多痛苦,现在她接着试用,果然可以化痛苦无踪,很轻易的又恢复了原貌。看来通过意念的坚强,可以对变化作出一些控制。

待身形恢复之后,她禁不住神情黯然,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若是被秋哥知道,那会是一种什么结果?实在是不敢往下想了。

她理了理思绪,静下心来,知道现在还不是考虑儿女情长的时候,于是赶紧向亚洲大饭店赶去。

亚洲大饭店还在以前的那个地方,店面很小,招牌倒挺大,实在是有些搞笑。饭店的周围凌破不堪,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垃圾,散发出阵阵恶臭。除此以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她弯着腰,轻轻地走了进去。里面摆着几把桌子,几张椅子,地上落满了灰尘,看来很久没人住了。

饭店里有一个地方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就是墙壁上全刷着类似于黑夜的黑漆。她一看到这些,浑身就有些紧张,她想起了在古墓的那个痛苦的夜晚。她有一种感觉,这个亚洲大饭店肯定和蝠魔教有关。

根据经验,店里肯定藏有一些暗道、机关之类的设置。她开始用手在墙壁,以及地板上逐次地摸触敲打,可是找了一遍,全都是实心的,没有任何空洞之处。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无比的沮丧。

关键之时,她忽然想起了孙剑秋所给的锦囊。赶紧从口袋里取了出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水。

她顿时有了主意,赶紧从屋里的水壶里弄出一些水,洒在屋里的各个角落。然后仔细观看其中的变化。《鬼谷风水》中十分强调水的作用,“风生水起,水凝聚气,风水相绕,万事得力”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古时出名的风水师需要从六岁就开始拜师学艺,观天象,察地势,摩罗盘,练就了一双绝对锐利的双眼。叶清萍虽然没有从小习得,但曾受郝连天的简单点拨,以及孙剑秋的亲自传授,再加上自己的天资聪慧,一些风水理论早已通熟。她仔细观看,发现墙角的一块地方,没有任何水的痕迹,可自己明明刚刚泼上去的,这说明里面肯定有名堂。她过去用手一敲,传出“嘣嘣”的闷声响,说明里面不是空心的,而是实心的。

她不禁有些泄气,看来费了这么多工夫,全都枉然。一屁股坐在那块地方上,忽然感觉不太对劲,总觉得屁股下面不太舒服。用手仔细一摸,这个地方的地板竟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可能是有人故意用了一种特殊的材料涂在这个地方,使人无法发现下面是空心的。叶清萍拿出匕首,对着地板插了下去。这地板果然只是薄薄的一层,匕首一下子就插到底了。

叶清萍大喜过望,赶紧把整块地板全部弄开。眼前呈现出一个斜刺往下的黑洞,而且还有一道台阶延伸了下去。她拿过一个蜡烛,借着光,颤巍巍地走了下去。

暗道下面十分阴冷,黑糊糊的,而且里面的设置十分庞大,看来苦心经营了很久。上面的亚洲大饭店应该只是个幌子,下面所修的地道才是主要目的。

越往前走,地道里越阴冷,而且伴有阵阵恶臭。叶清萍把蜡烛往地上一照,禁不住打了一哆嗦:地上全部是一些凌乱的骨头,几乎都是碎的,看其碎裂的程度,应该是被东西在体内碾碎,然后排了出来。她想起了刚才的那条花冠巨蟒,莫非这巨蟒是蝠魔教豢养的,平时就放在这地道里,以作为秘密武器?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实在是太恐怖了。

地面上开始有骨头之后,两边就全部是一些用铁栅栏围起来的牢房。牢房里空无一人,不过令人奇怪的是,每个牢房里都有一些器皿之类的工具。每个牢房里都散发出阵阵的血腥恶臭,让人不寒而栗。

再往前走,正对着一个很坚固的牢房,房门虚掩着,没有半点的生气。叶清萍感到阵阵心慌,总感觉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弯腰走了进去,地上散乱着一些人骨之类的东西,不过有个现象却值得注意,那就是虽然地上骨头众多,但全部是一些很凌乱的碎骨,没有一个头骨,看来全部被运到枯骨墓下,用来创造吸血狼人了。

她看到前面好像趴着一个人,赶紧过去一看,是个老头儿模样的人。她把他的身子翻转了过来,用蜡烛一照,竟然是王老爹!

叶清萍赶紧伸手探他的鼻息,发现已气绝多时,再把一下脉搏,静如止水,毫无搏动之象,看来已经死去多时了。

一股巨大的无助涌上心头,王老爹本来是最后的线索,如今他一死,许多谜团都解不开了。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到最后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实在伤不自抑,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

泪水顺着脸颊,滴滴落在了王老爹那饱经沧桑的脸上。这时,奇迹出现了,王老爹的嘴角忽然动了动,然后慢悠悠地醒了过来。

叶清萍喜不自胜,赶紧将他扶起,再一摸他的脉搏,竟然已经跳动有率,完全恢复了。

王老爹咳嗽了几声,沙哑地说:“叶清萍,果然是你,真是苍天不负啊,让你真的找到了这个地方,否则我这把老骨头,可就……”说到这里,他老泪纵横。

叶清萍劝慰地说:“王老爹,你不要伤心,你先告诉我,你怎么被关到这里来了?还有地上的这些碎骨,都是乡亲信的吗?”

王老爹叹了口气说:“事情要从头说来,那可就长了。还得先从那具无头尸体说起……”

无头尸体?叶清萍大吃一惊,问道:“王老爹,你说的就是那具冯有才的无头尸体吗?我记得当时你不是说,那是三十六具枯骨所为吗?”

王老爹有些愧疚地摇了摇头,说:“那天在村委会,我所说的那番话,其实并非全都为真,我是迫不得已才那样说的。”

叶清萍说:“王老爹你不要着急,也不要自责,你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

王老爹缓了口气,说:“我所说的那些话全都是被逼的,全都是被那个人面兽心的张信忠给逼的。那天你和王局长走后,张信忠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十分紧张。有一天,我偶然听到张信忠说是要把许多人抓到一个叫亚洲大饭店的地方,我想出去送信,可是他们的势力太强大了,我根本就出不去。后来我就想了个办法,我故意经常和一个叫疯丫头的小女孩玩捉迷藏的游戏,而且教她经常说‘亚洲大饭店’这几个字。这个疯丫头整日疯疯癫癫的,没有人把她当回事。而且她见了张信忠等人就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我知道,终有一天,会有人从她嘴里发现亚洲大饭店这个秘密的。”

叶清萍恍然大悟道:“我还奇怪呢,原来那个疯丫头所唱的歌谣是你教的,还真是多亏了她,否则我还真找不到这里。”

王老爹苦笑一声说:“我也是迫不得已。张信忠那伙人实在是丧心病狂,他们在八月十五祭拜完之后,就把陆家宅所有人强行关在了这个亚洲大饭店的地道里。”

叶清萍小心翼翼地问道:“王老爹,他们把你们押到地道里做什么?你不是说陆家宅的很多村民都被押到这里了吗?怎么这里就剩你一个了呢?”

王老爹忽然浑身瑟瑟发抖,断断续续地说:“全都死了,都死了,都……死了……”

他好像受到过很多惊吓,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们被关进来之后,每天晚上,都有一条十分凶猛的巨蟒,进来吞掉一个人,然后把骨头吐出来……”他说到这里,抱头痛哭起来,也为这么多无辜乡亲被害感到悲痛,更加坚定信心要铲除那个邪恶的蝠魔教。

哭了一会儿,他又接着说:“作为一族之长,看到乡亲们一个个被巨蟒活吞,我真是撕心裂肺般的难受。每天晚上,整个地道就成了地狱,都是悲天恸地的哭喊声。”

叶清萍问道:“既然是这样,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巨蟒为什么没有吃你呢?”

王老爹说:“他们把我放在地道的最里边的一个牢房里,慢慢的,外面的乡亲们全部被吃掉了,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个,只有我一个了。”

说到这里,他不说了,好像在回忆当时可怕的情景,过了良久,他才心惊胆战地说:“我当时的确是害怕到了极致,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就想起了老一辈们常说的一件事情:那些特别凶猛的动物,不吃死了的东西。它们好像觉得吃死的东西有损尊严,所以我就利用这一点侥幸逃脱了。”

叶清萍奇怪地问:“你的意思是说,你装死逃过了一劫?如果这样可以逃过的话,为什么别的乡亲们没有装死呢?”

王老爹说:“有的人也装死了,但根本没用。也有的人吓晕过去了,那条巨蟒嗅了一下,还是吃了下去。最后轮到我的时候,我起初也是就这么闭上眼睛装死,可是那条巨蟒还是用尾巴把我卷了起来。”

“那你后来是怎么骗过巨蟒的呢?”叶清萍焦急地问。

“在最危难的时刻,”王老爹激动地说,“我想起身上还带有祖传的一包药,叫做‘泪归粉’。我父亲曾说过,吃了这种药,可以让人进入假死的状态,是华佗倾尽一生心血研制的秘药。吃完药后,必须要在一个月之内得到别人的几滴眼泪,才能醒转过来,所以这种药叫做‘泪归粉’。多亏了你的勇敢和善良,闯进了这里,还为我流了几滴眼泪,才唤醒了我,否则我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听完他的讲述,叶清萍十分震惊,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如此神药。她又问道:“王老爹,我屡次被张信忠这伙人追杀,他们还囚禁着王局长和秋哥。我深入过他们内部,发现了很多惊人的阴谋,他们建立了一个叫做蝠魔教的邪教,企图祸害人间,我们必须将它铲除掉。我听麻姑说,你知道他们的情况,你能不能和我说一说,好协助我查出他们的阴谋。”

王老爹摇了摇头,说:“别再白费力气了,到头来还是无尽的牺牲。他们势力庞大,还精通蛊术邪术。那个鬼谷派的孙剑秋都奈何不了,何况你一个女娃呢……唉,你还是抓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逃得越远越好,过你自己的日子去,别再管这里的事情了。”

叶清萍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一酸,不由得哭了起来,她边哭边说:“我走了,我的秋哥怎么办?王局长怎么办?还有我,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了……你说,我能一走了之吗?”

王老爹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人不人鬼不鬼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清萍看到事已至此,也就不再隐瞒什么,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出来。从身中蛊血到如何变成狼人,再到如如何进入地道,详细地说了出来。

王老爹紧锁着眉头听她说完,叹了口气,说:“真是不容易,真是不容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真没想到你受了这么多痛苦,能坚持到今天,实在是上天所赐。也幸亏你偶获机缘,得到鬼谷派郝连天的点拨和真传,靠这些奇门绝学,才屡破艰险,走到今天。既然你一心想查出其中的内幕和主谋,我就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吧。”

叶清萍见他答应了自己,不禁欣喜异常,一旦知道一些其中的内幕,就基本上可以查出整个事情的真相了。

“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只不过比起你们来稍微多一些。我把我所知道的讲述给你,希望能对你有帮助,我这把老骨头,嘿嘿,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了。”

他捋了捋思绪,说:“事情得从基督教的渊源说起,传说基督教是由基督耶稣创立的,他收了十二个门徒,对他们广授教义,发扬光大。可是后来,耶稣遭到统治阶级的迫害,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圣经》等书上都说,耶稣是被犹大所出卖的,从那以后,犹大就成了叛徒的代名词。不过还有一个版本是这样说的,当时耶稣为了顺利逃脱,就派犹大去传假的消息,耶稣顺利地逃脱掉了,可是犹大却背上了千古罪名,被人唾骂,裹尸布就是最好的证明。”

叶清萍插嘴问道:“那到底哪种说法正确呢?”

王老爹说道:“到底哪个是真实的,我也不知道。据说,犹大被认定是叛徒后,为了摆脱骂名,躲到很远的地方,但是有的教徒还是要千里迢迢地追杀他。犹大后来逃到了东欧的山区,为了生存下去,他巢居穴中。有一次,他被众教徒追杀,躲到了一个蝙蝠洞里,传说里面住着一只上百年的邪毒蝙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犹大从洞里出来之后,就全身烂肉纵横,而且变得蛮力惊人,后背上还长着翅膀,成了一个大怪物。那些追杀他的教徒全都被他轻易撕烂了。一些历史学家猜测,是那只邪毒蝙蝠救了他,并且在他身上注入了毒素,使他成了一个怪物。”

叶清萍说:“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觉得,后面这种情况还是很有可能的。我在古墓里看到过很多邪门的东西。”

王老爹说:“犹大觉得在深山里也待不下去了,就躲到一些阴冷昏暗、无人居住的古堡中。古堡特有的阴冷环境,加上悲惨的遭遇,让犹大的思想发生了深刻的变化,甚至吸食人的鲜血,维持自己长久的生命。不仅如此,他还精挑细选了一些人,将其塑造成蝠魔使者,建立了蝠魔教,不断尝试对外扩张。这个教派很少公开露面,毕竟他们太邪恶了。”

叶清萍恍然大悟道:“以前听说的西方吸血鬼的事情,没想到都是真的。不过,据说吸血鬼的鼻祖是德拉古拉伯爵,他和犹大有什么关系吗?”

王老爹笑了笑,说:“犹大创立蝠魔教,为了掩人耳目,就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德拉古拉。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背景,他让手下散布传言,说自己是宫廷里的一个贵族。蝠魔教几百年来沉浮不定,经常遭到世人的围攻,到了近代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现在又在我们这里死灰复燃了。”

叶清萍说:“原来德拉古拉伯爵和犹大是同一个人,欺骗了多少世人啊。不过,我有个问题不明白,犹大创立的蝠魔教是在欧洲,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很多人都是当地人呢?教派当中很少见到外国人。”

王老爹摇了摇头,说:“这个问题我也一直不明白,一直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他们组织严密,行事诡异毒辣,要铲除他们是很困难的。”

叶清萍又问道:“还有一个问题我也不明白,这蝠魔教偷偷地苦心经营多时,一直隐秘行事,为什么要明目张胆地掠杀人的头颅呢?他们这样做不会暴露自己吗?”

王老爹说:“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以前也意识到这一点,怎么也想不通。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教主实在狡猾多变,他是在声东击西不断调动我们的注意力。还有你说的救你的那些人,都十分奇怪。那个麻姑也很奇怪,在陆家宅的十字路口卖水果,一卖就是好多年,可是,她的生意一直都不好,肯定要赔本的,但她还是坚持待在那里,而且没有人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

叶清萍觉得脑子有些乱:“王老爹,你说了这么一通,我虽然听明白了,可是感觉没多少用处啊。你把蝠魔教的渊源说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办法?”

王老爹说:“我所知道的这些,也是因为以前和张信忠他们经常在一起,偷偷听来的。不过我也从一些人口中了解到一些对付他们的办法。还有件重要的事情忘了告诉你,我曾好几次差点儿被张信忠害死,每次都有一个人暗中保护我,从他那里我了解了一些蝠魔教的秘闻和破解方法。那个人对蝠魔教了解甚多,我怀疑他是蝠魔教内部的人。”

叶清萍问道:“他都告诉了你什么事情,和蝠魔教有关吗?”

王老爹说:“要想对付这些邪门歪道,特别是吸血鬼,首先要在身上带着一些大蒜,吸血鬼最讨厌这种味道。然后你需要带着几个木制的十字架,最好也准备一本《圣经》,越古老越好。”

叶清萍点头赞悦:“这些装备肯定有用,也比较好准备。还有别的什么事情需要告诉我吗?”

王老爹说:“钱塘江的源头,传说是伊水河,不过世人从未到过那里。在伊水河畔,据说埋葬着一座连理墓,就气数来讲,位居墓界之首。我怀疑蝠魔教一定从那里得到了些东西,这才很容易地控制了枯骨墓。”

叶清萍问道:“连理墓我听张副局长也说过,您知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回事?它和蝠魔教有什么关系?”

王老爹说:“蝠魔教在欧洲时多擅长邪术,到我们这里之后,经常运用阴术,而且手法颇为了得,我怀疑他们和墓界鼻祖——连理墓有着很大的联系。”

叶清萍听王老爹讲了这么多,很惊叹他明白这么多事情,简直就称得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了,难怪陆家宅的村民对他敬畏有加,尊为族长。

叶清萍继续问道:“我以前去过一个叫连理山庄的地方,那里的环境十分诡异,估计和连理墓有很大关系。”

王老爹解释道:“天可为朝,地亦成暮,互为连理,绝天之墓。自古以来,极端的事物往往会出现一些无法理解的现象。传说中,古时的伊水河畔,住着一户人家,家里有个闺女。这闺女和一个秀才产生了感情,相亲相爱,可是遭到了女方家人的阻挠。秀才被迫远走他乡,临行之时,那个女子泪水涟涟,隔河相送。秀才一步一回首,也是很伤心。男的走了之后,那女的天天在伊水河边隔河相望,盼望男的回来,就这么等啊等,盼啊盼,望穿了秋水,也没有等到男的回来。她悲伤过度,一年之后就死了,家人知道她的心意,就把她葬在了伊水河边。后来那个男的回来了,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已归尘土,伤心不已,跪在坟前不停地哭了七天七夜。许多人劝他回去,可他还是不停地哭泣倾诉,好像他的心上人没有死,依然在听他说话一样。他就这样一直哭了下去,直到力竭而死。人们被他的痴情感动,想把他和那女的合葬在一起,可那女的家人不同意,只好葬在了那女的旁边。他们的故事就这样流传了下来,两个人的坟墓也被称为连理墓。”

叶清萍听到这里,早已是泪眼婆娑,她想起了深爱自己的秋哥。不过刚才王老爹所描述的画面,好像在某个地方见过。

王老爹继续说道:“不过,这些只是传说,也没有人真的见过连理墓。据说这连理墓由于埋着这对痴男怨女,怨气冲天,再加上上千年的历史,形成了至强的气数,成为墓界之首,很多人都梦寐以求地想要控制连理墓。所以,我怀疑,蝠魔教很有可能接触过连理墓,所以现在很轻松自如地在我宅北面的古墓下面为所欲为。”

叶清萍问道:“北面的那个古墓,还有里面的枯骨,你曾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说过,当时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王老爹说:“都是真的,这个不必隐瞒,那些枯骨的传说因为有利于隐瞒蝠魔教的一些事情,所以张信忠也让我那么说。”

叶清萍陷入深思当中,感觉问题实在是复杂异常。看来只有再返回监狱请教一下孙剑秋了。

她正想着,手里的手电筒忽然掉在了地上,把地上照亮了一大片。王老爹一看地上的累累白骨,不禁触景生情,想起了乡亲们被迫害的情景。他像是受到了刺激,一下子猛地抱住自己的头,大声喊道:“都死啦!都死啦!乡亲们不要抛弃我,我要和你们一起,别丢下我……”

他喊得声嘶力竭,如同着魔一般,叶清萍想要劝慰他一下,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他忽然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叶清萍,问道:“我是陆家宅的族长吗?”

叶清萍木讷地点了点头。他又问道:“乡亲们都走了,我也该去领导他们,对吗?”

叶清萍不知如何回答,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接着自言自语道:“都走了,我怎么没走呢?我也走吧,是该走的时候了……”

他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自言自语,如同疯了一般,忽然猛地站起来,一头向墙壁上撞去。叶清萍想拉他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嘭”的一声,脑浆迸裂,倒在了血泊当中。

她看见王老爹还睁着眼,就伸出手,把他的双眼合上,心里默念道:“王老爹,你安心地去吧,你不是说过寻缘陀转,可以轮回到以后的世界吗?你放心,虽然你没说,但我知道你的心愿,我会为你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