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范,你这是打我脸呢?凭什么让你请我啊,是不是?你参加工作才多久,能有几个工资?当然是我请你了。”

    郑峰匡一挥手,大咧咧地说道,“大哥”架子十足。

    “郑哥,这么说就见外了。还是我请吧,怎么说这也是我女朋友开的店。来,请坐!”

    范鸿宇依旧微笑着,却死死咬住赵歌的“女朋友”身份,绝不松口。在目前这种情形之下,范鸿宇并不打算和郑峰匡硬碰硬。咬住赵歌的女朋友身份,自是希望郑峰匡有所顾忌。

    郑峰匡青白的脸一板,不悦地说道:“小范,你和我打交道不多,不知道我的姓格。我这人呢,不喜欢别人啰嗦。我说我请客,就是我请客。你要是乐意,那就一起喝几杯,大家以后交个朋友。不然,那就算了。”

    眼神自始至终,在赵歌身上溜来溜去。

    “行,那就当我没说。郑队长,您几位请便。”

    范鸿宇可也不是软柿子,见郑峰匡变了脸,微微一笑,冷淡地说道,随即拉着赵歌又坐下了,朝张阳等人举起了酒杯,再不理这茬。

    郑峰匡脸上可就挂不住了,自从到宇阳之后,小字辈的,谁敢跟他这么说话啊?

    “小范,你啥意思?”

    郑峰匡斜乜着范鸿宇,冷冷问道。

    “瞧不起我啊?”

    范鸿宇淡然说道:“没啥意思。郑队长是来吃饭的,我们也是来吃饭的,各管各吧。”

    “行,你牛!”

    郑峰匡一挑大拇指,阴阴地说道。

    范鸿宇理都不理,自顾自邀张阳夏言喝酒。

    张大宝心里却乐开了花。看来今天这步棋是走对了。张大宝原本就打算要借郑峰匡来压范鸿宇,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和范鸿宇迎面碰上。眼见得两位公子哥三言两语便闹个满拧,正中下怀。现在老范家已经失势,看赵歌这个臭娘们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你不是傲气吗?

    嘿嘿,郑峰匡可不是善男信女。

    “郑队长,请坐请坐……”

    张大宝可就殷勤了,一迭声地相邀,不时拿眼睛向这边瞟。

    “点菜!”

    郑峰匡一屁股坐下,重重一拍桌子,吼道。

    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在这宇阳县,还真有人敢削郑衙内的面子!

    小花便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离得远远的就停住了脚步,结结巴巴地说道:“点……点什么菜?”

    “滚一边去!哎,你不是老板吗?过来点菜!”

    郑峰匡正眼都不朝小花望一眼,直直地盯住赵歌,叫道。

    赵歌本来有点怕,但范鸿宇就在身边,却也并不十分紧张,平静地说道:“对不起,郑队长,我已经不是这个店的老板了。这个店,我已经转让给我舅妈了。舅妈,你去给他们点菜吧。”

    耿大夫的爱人忙即站起身来,赔笑说道:“郑队长……”

    郑峰匡白眼一翻,仰起脖子,哈哈哈地干笑了几声,说道:“好好好,你们想玩我是吧?好,很好,咱们走着瞧!”

    说着,又“呼”地站起身来,阴冷的眼神在范鸿宇赵歌等人面上一一扫过,重重一“哼”,拂袖而去。

    他一走,黄队长等人自也跟着起身,一个个垮着脸,十分不悦。

    张大宝最后一个离开,临出门时,扭头朝这边一笑,十足的幸灾乐祸。

    “什么玩意?”

    张阳将酒杯往桌面上重重一墩,怒道,脖子上青筋暴绽。

    好好一出酒,被这群人破坏得干干净净了。

    “就是。公安局的了不起啊?”

    夏言立即随声附和,他刚才早就忍不住了,只要范鸿宇略有表示,立即便会艹起酒瓶冲上去,管他郑队长还是副队长,先照脑门上招呼一家伙再说。

    耿大夫却担心起来,忧心忡忡地说道:“鸿宇,要小心啊。这个郑峰匡,可不是什么好人。听说祸害了不少女孩子……”

    他是厂医,又兼着值班员,平曰里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多,听说过郑峰匡的恶名。如果范卫国还在宇阳做副县长,倒也不用太过害怕。但范—县—长这不是调走了吗?

    范鸿宇轻轻一笑,说道:“我知道,没事,耿大夫,你放心吧。来,大家继续喝酒,不要理他。”

    张阳一挑大拇指,说道:“鸿宇,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姓格,大气!”

    范鸿宇微笑道:“有些人,你别看现在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用不了多久,只怕连脑袋都保不住。”

    “就是。党和政斧,不会任由这种人横行霸道的,迟早有一天要收拾他们。这叫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话虽如此,毕竟酒桌上的气氛还是被破坏殆尽了,大家没了兴致,又再聊了几句,便都散了。

    临走的时候,夏言对范鸿宇说道:“二哥,我看啊,都是那个张大宝在使坏。要不,咱们收拾了他?”

    范鸿宇微微摇头,说道:“现在已经不是张大宝的事了。”

    收拾了张大宝,于事无补。

    郑峰匡才是要害。

    夏言“哼”了一声,气鼓鼓的走了。

    店面暂时还没有转让,耿大夫的爱人也随着耿大夫一起回了农机厂。

    小花赶紧关上了店门,似乎生怕郑峰匡那一伙人忽然又杀回来。刚才人多,能够壮胆,如今大伙都走了,小花便格外害怕。她虽然没有听说过郑峰匡的恶名,单是郑峰匡那银邪的眼神和跋扈无比的行事作风,就已经足够让小花胆战心惊了。

    范鸿宇没走,和赵歌一起上了二楼的小卧室。

    “鸿宇,你……你坐吧……”

    赵歌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俏脸通红,眼神闪烁着,不敢望向范鸿宇。似乎在刹那之间,她和范鸿宇的关系,就起了质的变化。虽然赵歌也清楚,范鸿宇刚才那样说,多半是为了保护她,让郑峰匡投鼠忌器,但毕竟,范鸿宇当众“承认”了她女朋友的身份。一想到这里,赵歌心里头就砰砰乱跳,无论如何都定不下来。

    范鸿宇点点头,来到小方桌前的竹椅子里坐下。

    这张竹椅子,是范鸿宇的专用坐席,平曰里范鸿宇不来的时候,赵歌自己很少去坐,小花更是不敢坐,似乎都在谨守着某种规矩。

    赵歌忙着给范鸿宇泡了一杯茶,又说道:“鸿宇,我给你下个面吧……”

    刚才被郑峰匡搅合了,范鸿宇都没吃饭呢。赵歌清楚范鸿宇的食量,怕他饿着。

    “不用……”

    范鸿宇轻轻摆摆手,随即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却没有沾唇,又放下了,双眉微蹙,陷入了沉思之中。

    赵歌立时便紧张起来。

    自从她和范鸿宇交往以来,还从未见范鸿宇如此郑重其事过。别看范鸿宇当着大伙的面,镇定自若,轻描淡写,估计这事,真的让他有几分头痛。

    刚刚成为范鸿宇“女朋友”的惊喜之情,瞬间就被紧张所替代了。

    “鸿宇,别担心,我明天就搬到彦华去。”

    赵歌在旁边的小竹凳上坐了,低声说道。

    “不行。”

    范鸿宇立即摇头。

    “你不清楚郑峰匡是什么人。就算帮到彦华去,也不安全。他以前就在彦华工作……这个人,行事太肆无忌惮了。”

    “那我们去告他!”

    赵歌鼓起雪白的两腮,气呼呼地说道。

    范鸿宇就笑了,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告他要是有用,他早被枪毙十八回了……”笑容随即收敛,望向赵歌:“歌儿,原定计划取消,你明天就回乡下老家去。”

    脸色十分郑重。

    “回乡下老家?”

    赵歌立时瞪大了眼睛。

    范鸿宇再次肯定地说道:“对,回乡下老家。”

    “那,我们的生意不做了?”

    “做。让夏言先过去,你暂时在老家住一段时间再说。”

    赵歌犹豫起来。

    国库券生意,现在已经不是独行了,好几批人都在做。如果耽搁几个月,只怕彦华民间的那些零散国库券,早就被别人收光了。

    范鸿宇缓缓伸出粗大的手掌,压在赵歌纤巧的小手之上,望着她,很认真地说道:“歌儿,听我的。我不能冒这个险。赚钱,今后有的是机会。万一你要是出点什么事,那可不行。”

    赵歌的心,刹那间被一股浓浓的柔情包裹了起来,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嗯,我都听你的……”

    说着,身子就有点软,慢慢靠在了范鸿宇的身上。

    “鸿宇,我……我不担心赚钱的事。我就是,就是想要时常看到你……”

    赵歌轻声说道,像是在呢喃,声音略略有些颤抖。

    范鸿宇伸手揽住了她浑圆的肩膀,说道:“放心,你不用在乡下待得太久。等我收拾了郑峰匡,那就没事了。”

    赵歌一惊,忙即坐直了身子,望着范鸿宇,担忧地说道:“鸿宇,你千万不要和他硬碰硬啊……他是公安局的,有枪呢。”

    范鸿宇微微一笑,说道:“不会的。收拾他,也不是什么难事,你相信我好了。他还不值得我跟他同归于尽呢。”

    “嗯,我相信呢。我一直都相信你的……”

    赵歌娇柔的身躯,又偎进了范鸿宇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