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抓鸡!”

    陈梅也有些兴奋,笑着叫道,连蹦带跳的跑了。

    她本来也是个孩子,比李秋雨还小两岁呢。

    不一会,陈梅双手抱着一只公鸡跑了回来。这公鸡身披五彩,鸡冠色彩艳丽,身躯硕大,左顾右盼,神态威猛,怕不有四五斤重。

    大家便都站起身来,向四周散开,然后聚集在一起,只有九阿公坐在原地未动,大马金刀。

    不但李秋雨兴奋好奇,其他人也一样。

    定鸡这样的法术,纵算在山村,也不是随时都能见到的,大家都兴味盎然。

    陈梅将大公鸡双手递给九阿公。

    九阿公伸手抓住公鸡的翅膀根部,摇晃了几下,右手食中二指竖起,捏了个诀,双眼微闭,嘴里念念有词,神色凝重。

    “呔!”

    片刻之后,九阿公双眼蓦然睁开,右手剑诀猛地朝公鸡一指。

    公鸡神态自若,倒将李秋雨吓得一愣一愣的,紧紧抿着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看,生怕漏掉了任何一个环节。

    九阿公随即提着大公鸡,绕着桌子,满场游走,手臂不住颤动,转了几圈,回到桌子跟前,双手抓着公鸡剧烈摇晃一阵,然后将大公鸡搁在桌面上,右手捏诀,继续朝着公鸡点点戳戳,嘴中“咒语”念得更急,最后捏诀在公鸡脑袋上方划了个圈子,停下动作,脸露笑容,松开公鸡,往后退了两步。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硕大的公鸡乖乖地蹲在桌面正中央,微眯双眼,果真一动不动。

    “来,你们两个搬着桌子走动几步试试看。”

    九阿公吩咐道,颇为自得。

    陈星睿和陈梅便自告奋勇上前去,抬起小桌子,在堂屋里来回走动。那公鸡依旧牢牢蹲在桌面之上,不跑不叫,真的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哇,好神奇……”

    李秋雨又拍起手来,惊呼不已。

    “九阿公,这是什么法术啊?”

    九阿公摸了摸下巴,说道:“这是咒语,我的师父传给我的。只要会咒语,就能定鸡。”

    “厉害厉害……”

    范鸿宇忽然在李秋雨耳边低声说道:“你信不信,我也会咒语,也能把鸡定住不动?”

    “不可能,你骗人!”

    李秋雨立即睁大了眼睛,连连摇头,绝不相信。

    陈梅已经从桌子上抱起大公鸡,准备送回鸡舍。原本一动不动的大公鸡,一到陈梅手里,便立即引吭而鸣,双翅扑动,挣扎着想要逃离。

    “等一下。”

    范鸿宇笑了笑,忽然开声。

    所有人都愕然望向他。

    范鸿宇大步走出来,对九阿公笑着说道:“九阿公,我以前也学过定鸡的咒语,不知道学得对不对。要不,您老人家指点一下,我试试?”

    九阿公诧异地说道:“范领导,你也会定鸡?”

    “不一定。我以前确实跟着一个苗族的老法师学过定鸡的法术,但从来没有真的试过,也不知道他教的是真是假。”

    大伙将信将疑,不过很明显,都想见识一下范领导的“定鸡法术”。

    “陈梅,把鸡给我。”

    也不等九阿公答应,范鸿宇已经自顾自向陈梅伸出了手。

    陈梅立即笑着将大公鸡双手递给了他。

    范鸿宇抓过大公鸡,猛烈摇晃了几下,也和九阿公一样,右手捏诀,嘴里念念有词,神情凝重,接下来诸般法门,和九阿公一般无二。

    大伙目不转睛地盯着看,连九阿公都看得很认真。

    只是谁都不知道范领导嘴里念的,到底是何种咒语。

    整套过程完结,范鸿宇将大公鸡搁在桌子上,捏诀在大公鸡头上划一个圈子,松开手,慢慢退后。

    嗨!

    大公鸡竟然又蹲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和九阿公施法之后的情形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来,陈梅,帮个忙。”

    范鸿宇笑哈哈的邀请陈梅,一起搬动桌子,在堂屋里来回走动,任凭摇晃,那公鸡依旧蹲着不动。

    “哇,范鸿宇,你好厉害……快说快说,你怎么学会这个法术的?”

    李秋雨愣怔一阵,嚷嚷着跑了过来,拉住范鸿宇的手,又蹦又跳的,只觉得天下神奇之事,无逾于此。这家伙不但是政斧干部,是大老板,居然还是“法师”!

    这也太牛逼了!

    范鸿宇笑哈哈的,也不说破。

    在另一个世界,范鸿宇曾经在某个电视节目里看到过,有关定鸡的法术,其实是有科学依据的。公鸡的大脑里有一个平衡器官,比较脆弱。如果抓住公鸡猛烈摇晃,就会让那个平衡器官暂时失效,让公鸡产生“云里雾里”的错觉,在一段时间内,不敢乱动。

    但在九阿公这些传统法师眼里,自然是因为念了咒语的缘故,其他那些动作,俱皆是为了加强咒语的作用而使出来的。定鸡的法术,在大山里一代传一代,所有仪式一丝不苟。九阿公等人自也不会去探究,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力量能定住公鸡。

    范鸿宇一时看得有趣,忍不住“技痒”,牛刀小试一把,居然也大获成功,逗得大伙乐哈哈的,却不必将真相说出,免得坏了九阿公的“饭碗”,却**道了。

    九阿公也不生气,和大家一样,笑哈哈的,甚是开心。

    李秋雨望向范鸿宇的眼神,这一刻简直是崇拜有加。

    用子虚乌有的“法术”博美人一笑,倒也划算!

    ……夜色下的吊脚楼,安静而神秘。

    吊脚楼的窗户里,透出一点灯光,四周峰峦起伏,山影重重,偶尔一阵山风刮来,灯火便不断摇曳,在竹楼的墙壁上映照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形状。

    吊脚楼的后院,有一个小水池,人工修筑的,用的岩石,以竹管从山溪里引来溪水,池水清澈,在朦胧的月色下闪耀着迷离的光泽。

    范鸿宇坐在水池边抽烟,双眉微蹙,似乎正在思考着重要的问题。

    他们原本住在陈老师家的木板屋里,李秋雨突发奇想,一定要到竹制吊脚楼里住一个晚上。在小丫头眼里,这种古老的吊脚楼实在又神奇又好玩,既然到了山里,不在吊脚楼里住一个晚上,如何心甘?

    他俩是贵客,这样小小的要求,山里人自然要满足。

    这吊脚楼是九阿公家里的。当下九阿公督促儿媳孙女等人,将吊脚楼最顶层的卧室收拾干净了,请两位贵客入住。

    天气不冷不热,甚是怡人。

    时间还不算太晚,吊脚楼里的小油灯灯火昏暗,范鸿宇看不了书,暂时也没有睡意,就躲到后院来抽烟,静思。

    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一身月白长睡衣的李秋雨走了过来。

    这睡衣也是在洪州的时候,范鸿宇帮她买的,式样新潮,纯棉,穿在身上十分舒服。李秋雨已经洗过澡,长长的秀发随意披散在略显瘦削的肩头,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李秋雨沐浴在迷蒙的月色之下,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宛若童话中的仙子一般。

    李秋雨来到范鸿宇的身后,静静站着,一动不动,打量着这个男人结实宽阔的后背,眼神和月色一样,朦朦胧胧的。

    范鸿宇静静抽烟,不回头。

    “想什么呢?”

    稍顷,李秋雨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俯下身去,低声问道,语气温婉柔和,带着轻柔的娇娇气息,少女甜美的幽香气息直扑范鸿宇的鼻端。

    “我在想,大陈村的问题,我们可以帮他们解决。但在百山县,有多少类似的村庄呢?在整个文江地区,整个益东省,乃至全国的贫困山乡,大陈村这样的村庄,又有多少?比大陈村更加贫困的山村,又有多少?实在是杯水车薪啊……”

    范鸿宇轻轻熄灭烟蒂,微微叹息一声,说道。

    “你在想这个?”

    范鸿宇的回答,明显让李秋雨意想不到。直起腰,走过去,在范鸿宇对面的石头上坐下,背对水池,水汪汪的大眼睛定定地望着范鸿宇,有些意外地问道。

    “嗯……”

    范鸿宇点点头,随即笑了一下。

    “不然,你以为我在想什么呢?”

    “我还以为……”

    李秋雨笑了笑,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自己就睡在他的隔壁,两间卧室有窗户相通。此人不睡觉,也不过来找自己聊天,反倒在想他的“家国天下”。

    属木头的么?

    “范鸿宇,别想太多了,就算你是皇帝,你也不能把这世界上所有的难题都解决。”

    李秋雨轻声说道,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范鸿宇摇摇头,说道:“不能这么想。如果大家都是这样的想法,那么问题只会越来越多,永远都得不到解决。”

    “那你打算怎样解决这个问题呢?”

    李秋雨也不反驳,问道。

    范鸿宇抬头望向她,目光熠熠生辉,说道:“我现在还没想好,但我认为,只要肯去做,问题总是能够解决的。社会要发展,国家要强盛,教育是根本。”

    李秋雨定定地望着他,眼里又浮现出那种朦胧的光泽,轻轻咬了咬嘴唇,慢慢站起身来,在范鸿宇身边坐下,双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小脑袋缓缓靠在他的肩膀上。

    四周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得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很剧烈,很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