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强听到这话,便笑着把上次春江之行碰到老外的事告诉了马达,也把自己想在春江干兼职导游的想法说了:“这样,一来是练习我的口语,二来呢也能挣点外快,将来有个什么急事不至于难堪,最后是积累一点跟人打交道的经验,特别是老外。”

  马达起先还有些不以为然,此时听到朱自强的想法,马上就改变了主意,眼睛一转就说道:“嗯,但是先以学习为主,不能担误了学业!还有嘛,你要是碰到合适的投资商之类的,不妨引到咱们县来,多多益善啊。”

  朱自强嘿嘿笑道:“这个我早想过了,你放心吧,逮着一个绝不会放跑喽!”这时门外响起陈字奇的声音:“抓到什么了?你们哥俩跑这儿聊天来了!”

  两人一起起身:“陈书记好!”陈字奇摇着大手笑道:“刚才我没听明白,抓着什么了?”

  马达便笑着把朱自强干导游的事儿说了,陈字奇唉声叹气地叫道:“小朱哟,你这一去就是两三年,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多少折腾,抓到大鱼就捉拿进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转头对马达道:“现在国家开始放开外资进入的渠道了,港澳台资,中外合资,三资,嘿嘿,这些政策下来了咱们不能手软。还有其他国家的大商人全盯着中国,咱们手脚不能慢啊,唉,最便宜的还是那些沿海地区,经济增长太快了,很多有钱人都削尖了脑袋往东部钻,咱们这些穷山旮旯里,不指望什么大的投资,能引到上千万的项目就该笑醒了。”

  马达沉思着道:“书记的意思我明白,可是眼下全县刚刚受灾,这个投资环境如果不改善,怎么能吸引人呢?”

  朱自强笑道:“这点不用担心,我倒觉得没必要把目光盯在那些外资或是港澳台商们身上,咱们国内,或是邻省的有钱人、私营业主也可以赚过来啊。”

  陈字奇哈哈笑道:“不愧是跟我这么久的人,一说就明白了,马达,这事儿你要放在心上,多花脑筋,多开渠道,反正咱们就是缺钱,只要有钱人来了,要怎么办都顺他意!”

  马达笑道:“放心吧,现在我们已经把自强这个特大间谍放到了省城,有什么消息及时回报!争取年内抓到两个过来。呵呵……咱们都成了绑匪。”

  陈字奇忍不住唱起了高调:“当绑匪怕什么?只要咱们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就算当杀人犯我也干!”

  ***

  李碧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她的心目中朱自强绝非池中之物,早晚会龙腾九天的,现在已经开始有此迹象了,经过这两年跟朱自强的相处,她已经彻底死心,不再作他人幻想,打定主意一生一世跟着朱自强,好朋友吗?那也行,固执的女孩子给自己下了最大的决心,值不值得已经不再考虑的范围了。

  杨玉烟这两年都是春节回来,暑假不回,明年她和小雷都要毕业了。俩人现在不可回避地面对就业问题,当初小雷是发过誓的,一定要回来帮朱自强,杨玉烟还有可能不回来吗?

  邱志恒现在已经是乡信用社的副主任,朱自强在家的时候,每次他到县城都要给朱自强带很多东西,这人是个实诚的家伙。

  黄显华分在县中医院,一直在化验科蹲着,听说刚刚考上了省医学院,要去进修了,这是好事儿。但因为李碧叶和朱自强的关系,黄显华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两人。但是只要朱自强有什么事需要帮忙,铁定跑得比兔子还快,对于黄显华,李碧叶只能在心中说声对不起了。

  最舒服的还是管中昆,今年被任命为教委教学设施办公室主任,别看官小,可权力大了去,全县中小学的课桌椅、教室整修维护等等,乍看起来不怎么惹眼,可每年都是上百万的投入,所有的中小学校长见到他都得弯腰打哈哈。

  也只有管中昆的脸皮最厚,有事没事都要来朱自强这儿蹭饭,用他的话说,吃朱自强要狠,越狠就越解气!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气,就算暗恋杨玉烟也不用这样吧?还好朱自强的工资节节上涨,不然李碧叶真要撑不住了。

  八月二十二号,这天初中的老同学们齐聚县城,现在朱自强风生水起,混得最好,管中昆对此表示:本人神经早已麻木不仁,对于姓朱的干出什么破事,完全没有任何意外。黄显华没什么表示,依然闷声喝酒。

  只有邱志恒最高兴,朱自强是他一直以来的好友,在他心中,朱自强就是他的亲兄弟!当酒过三巡,邱志恒微笑着宣布:“我十月国庆结婚!”所有人都绿眉绿眼地看着他,管中昆反应最快,尖声叫道:“你是不是把人家姑娘肚子给弄大了?”

  邱志恒翻着白眼骂道:“管大才子!你能不能说两句人话?你看我像那种被资产阶级自由化腐蚀的败类吗?”

  管中昆嘿嘿笑道:“你这不是在指着和尚骂秃驴吗?哦,自强……”

  论起斗嘴来,邱志恒哪是管中昆的对手。朱自强早就看透了这帮家伙,理都不理管中昆,端起酒杯对邱志恒道:“提前祝贺你!志恒,你走到咱们大伙的前面,一定要给大家树个榜样,争取当一名模范丈夫!”

  管中昆见没人接嘴,朱自强反而抢先发了贺词,顿时觉得没趣,端起酒杯叫道:“老子祝你早生贵子!不过警告一下,只能生一个!你小子要是刹不住车,想多整两个出来,小心自己的乌纱。”

  邱志恒苦笑道:“行行,我一定谨记管大主任的教诲,每晚上床前都背诵几遍管氏语录!”

  李碧叶听得大笑不止,管中昆只好酸溜溜地说:“别!我还是金牌少男!纯洁与完美的化身!你不要在行苟且之事时恶心我。”

  此时黄显华已经有了明显的醉意,一手护在邱志恒的肩头,含糊不清的说:“志恒,我也快了!你等着兄弟,我很快就追上你!咱们一起生孩子!结娃娃亲。”

  朱自强问道:“显华你不是要上省城上医学院吗?”

  黄显华苦笑道:“狗日的院长不同意!当初报考的时候答应的好好的,他以为老子考不上,现在倒好,考上了不让去读!说要读也行,工资一分不发,自费!”

  朱自强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管中昆插口道:“你这个大忙人,平时他都不敢上找你,这种时候更不可能了!”

  朱自强摇头道:“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说?显华,我知道你的心事儿,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放不开吗?碧叶也在这里,中昆你们俩人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放开心怀?”

  管中昆一下就闷住了,半天哽不出一句话来,黄显华悄悄地抹了抹眼睛,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掉,李碧叶看得心里难受,委屈得不行:“黄显华,你身边少不了漂亮的医生护士,你干嘛总想着我,因为我,你和自强结下这种疙瘩值不值啊?你们这么要好的兄弟,你怎么能这样?”

  黄显华双手抱着头哭道:“我也恨自己,人家说朋友妻不可欺,可我一见到你心里就难受,我对不起自强,我…我他妈不是人!”

  管中昆也咕哝一句:“我也不是人!”

  接着又反问朱自强:“可是凭什么好女人都让你一个人霸占了?”朱自强两眼放光地盯着他问道:“那你要怎么样?碧叶跟我真的只是好朋友!至于玉烟,管大,你就别指望了!”

  管中昆被他看得不自在,主动地避开目光:“我就是心里不服!可我又服……呸呸呸!我不服!就是不服!”

  朱自强嘿嘿笑道:“那好啊!用男人最直接的方式,你们俩一起上,咱们三人干一架!完了什么都过去!怎么样?”

  管中昆扁着嘴就像个受委屈的小娘们一般:“逑!谁不知道你会两下子!你还是校队的主力,跟你打架,还不如让你打!老子不干!”

  黄显华是喝得最多的人,此时酒已经到位,猛地站起来叫道:“我干!哪怕被打一顿我也愿意!来,自强!”

  说完站起来就给朱自强一勾拳,可是朱自强眼睛都不眨一下,也没躲闪,硬生生地挨了一下,黄显华一出手就发了酒兴,接着又是几拳,嘴里还骂道:“干!你为什么不还手?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打你!我就是要打,就要打!”

  邱志恒本想上前劝架,可是看到朱自强的眼神,不自禁就退了回去,管中昆看到两人真干起来了,吓得脸色苍白,酒马上就醒过来,朱自强的嘴角可能破了点皮,但还是站在黄显华面前,一动不动地挨打。

  黄显华的拳头劲道越来越小,而哭声越来越大,抱着朱自强不停地哇哇大哭,话也说不明白,只是糊涂着叫好兄弟,对不起之类的。管中昆也上去跟两人抱在一起,眼睛红红的,对朱自强轻声道:“自强对不起……”

  邱志恒看得心里激动,仰起脖子就把半瓶酒干光。李碧叶完全傻了,这就是男人么?

  ***

  第二天,朱自强早早地就跑到县中医院的院长办公室,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见到院长进门,这院长朱自强是认识的,并且两人在赈灾的时候还一起呆过十来天。

  朱自强开门见山地把来意说明,那院长也不敢摆架子,这可是书记和县长面前的红人啊,当下就表态同意黄显华去深造学习!一切费用由单位承担!

  朱自强这是第一次利用自己的职权为朋友办事,也第一次体会到了权力的美妙,看着院长忙不迭点头的样子,朱自强内心深处被轻轻地挑拨了一下,很享受,也很舒坦!毕竟给最好的兄弟办成了事情,无论在面子上还是在感情都说得过去!

  当天下午,黄显华提了两瓶酒就上门了,用他的话说这是来请罪的!可朱自强笑得不行,妈的,谁玩谁还不知道呢?就你小子那几拳,再来十倍百倍都不是下饭菜。可看着黄显华眼睛冒着的小星星,朱自强又一次舒坦起来。心里冒出一句话:玩弄于股掌之间!

  令两人想不到的是,管中昆也来了,这家伙破天荒的买了好些热菜,一进门就丧着脸道:“老子掐指一算,姓黄的肯定来给鸡拜年!所以就准备点下酒菜。没什么意思!就是图喝酒。”

  朱自强笑得不行,指着管中昆骂道:“你不去当鸭子简直是天下妇女的一大损失啊!”

  管中昆依然冷笑道:“老子是教书的,就靠这张嘴吃饭,你要怎么地?”

  朱自强也懒得跟他说,他知道管中昆这种人是越说越来劲,你不理他,反而让他难受!当下跟黄显华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

  管中昆确实难受极了,最好无可奈何只好自寻台阶:“老子不与你们一般见识!拿杯子来!”

  朱自强哼了一声:“我屋里的东西你还不知道放哪儿的?少跟老子摆架子!要喝自己动手,不喝就立马消失!”

  管中昆被骂得原形毕露,嬉笑道:“喝酒怎么能没我管大呢?来来哥两个,先祝你们学业有成!我是落后分子了,不思进取,以后两位哥哥一定多多提携。”

  朱自强拿他实在是没办法,这家伙怎么变成了一块牛皮糖。黄显华吭哧笑道“管大!你在自强的面前吃的亏还少啊?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痛,老是要跟自己过不去呢?我看你呀,早晚要坏在这张破嘴上。”

  朱自强笑道:“他可是有恃无恐,别看在这儿装孙子,暗地里不知已经考过多少科了,是吧管大?”

  管中昆吃了一惊,看着朱自强道:“你怎么晓得我整自考?”

  朱自强勾勾手指,对着管中昆的屁股:“你这里一翘我就晓得你要屙什么屎!”

  管中昆呵呵笑道:“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当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