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朝阳万万没有想到打击来得如此凶狠而刁毒,常委会第二天早晨他就得知了市检察院反贪局将县财政局局长梁克诚带走,并在县检察院约谈了两名副局长,而其中一名副局长就是万朝阳的连襟涂高顺。

 “究竟是什么事情?”万朝阳又气又急,看着一脸局促不安的连襟,他几乎要咆哮起来了“梁克诚被带走难道说你们还不知道啥事儿?为什么约谈你们?”

 “万哥,唉,这事儿也不好说,要说大也不大,要说小呢就怕别人揪住不放。”涂高顺是个老实人,在万朝阳面前更是相见了猫的老鼠一般,连说话声音都低了几度,身子也半躬起来,活象一个被包裹压驼了背的老马。

 “你给我老老实实说,究竟有啥猫腻?”万朝阳气哼哼的道,如果说涂高顺都说事情不大的事儿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自己这个连襟的姓格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一片树叶落下来都要担心砸破头的人,量他也不敢在经济上出啥问题。

 “老梁四年前和我还有老周一块与汪明熹出去考察,那时候汪明熹还是城关镇委书记,当时到了燕京、上海和深圳,在深圳的时候,汪明熹就送了我还有老梁和老周一人一块表,据说不值多少钱,是走私货,我见老梁和老周都收下了,也就没好意思推辞,就收下了。”涂高顺小声道。

 “一块表?”万朝阳有些疑惑“汪明熹凭什么送你们表?你们有啥值得他要给你们送表?”

 “唉,还不是为了那一年土地整理款,县里有意全数收回来归县财政,但是城关镇也想分一勺羹,主动权掌握在咱们财政局,所以”

 “那边土地整理款有多少?”万朝阳皱起眉头,汪明熹从不作亏本生意,那得有赚他才肯下血本。

 “大概有二十来万,后来咱们局里在田县长那边作了作工作,也就同意给城关镇留了十万。”涂高顺哭丧着脸:“我可就只得了那块表,啥也没落下,真的,万哥。”

 “咋,你的意思是梁克诚还能有其他猫腻?”万朝阳听出话里有话。

 “嗨,万哥,老梁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后来汪明熹和老梁之间还有没有啥我咋知道?可我就只得了这块表而已。”涂高顺一脸苦恼“可检察院那帮家伙说这是什么瑞士的时针,价值两千多,可当时我就给了涂艺了,他不是刚考上大学么,我就顺便把这支表给了他。”

 “瓦时针吧?”万朝阳吸了一口气,两千多,这就属于可上可下范畴,说不上犯罪,但是却足够纪委来把你给好生使弄一番了。

 “对,就是说是什么瓦时针,我也不太懂这玩意儿,听他们说是走私来的,估计也就很便宜,所以”涂高顺见万朝阳脸色铁青,呐呐的收住了话头。

 “所以你就收下了?”万朝阳唾沫星子溅了对方一脸“你不想想,汪明熹的东西你也敢收?走私货,便宜?你也不长脑子想想,真是走私来的便宜货梁克诚和周子淳会看得起?汪明熹他也敢送得出手?高顺啊高顺,我说你咋就这么糊涂呢?”

 听得万朝阳这样一说,涂高顺脸色顿时变了“万哥,不会有啥事儿吧?”

 万朝阳全身就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瘫软无力,对方这一手可真是厉害,直接打到了自己的软肋上,不用说不是赵国栋就是鲁达发的招,而且万朝阳估计多半是赵国栋出的手,鲁达还没有那个能耐去向市检察院支嘴,除非他像严立民求援,但这种事情,和鲁达关系不是很大,他不可能这样卖力的做局。

 “看看吧,检察院不也是只问了你材料有没有带你走么?”

 “是啊,是啊,他们只是问了一个情况,要我把那支表收回来交上去。”涂高顺有些惴惴不安的道:“万哥,你可得帮我一把。”

 万朝阳无力的挥挥手,疲倦的以手抚额,闭上眼睛“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会帮你的。”

 赵国栋认真的看着王甫美给他传真过来的一些文件资料,福建灿煌集团即将来安原对生产基地进行考察,燕京泰裕公司也会在近期来安原考察建立生态茶园基地,同时寻找建立制茶基地的可能姓。

 仔细的阅读了王甫美替他收集的一些关于两家公司的资料,赵国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有朋友就是好,这些消息第一时间就能考虑到自己,虽然这两家公司都主要是以考察安都市为主要目的地,对于安原其他地市并非太大兴趣,但是赵国栋还是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尤其是燕京泰裕公司,是全国排行前几位的老字号茶叶种植、生产、经销一条龙式的龙头企业,规模相当大,在广东、河南、福建都有自己的种植和生产基地,广东的红茶基地,福建和河南绿茶基地,此次入安原也就是来考察准备在安原建立基地,上一次赵国栋曾经和裕泰公司有过联系,但是对方却表现得兴趣不大,所以这一次赵国栋可不想让这个机会失去了。

 “赵县长,有一位女同志自称是宣传部的,姓简,”

 “噢,请她进来,我正要找她。”

 赵国栋盯上简虹是从正式担任县长之后才开始的,简虹是原来宁陵地委宣传部下来的,在祁予鸿从永梁调过来之前的上一任书记时就下来担任了县委常委宣传部长,但是上一任书记很快就被麦家辉挤走,新来的祁予鸿自然就对这些上一次书记留下来的人马不感兴趣,而麦家辉更是对他们这一批余孽视为眼中刺,所以简虹在花林县委宣传部长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三四年不挪窝,似乎上边也完全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从市里边下来的女干部了。

 好在简虹丈夫也是部队上的军官,平时只有探亲时才会回来,所以简虹下到花林之后也没有啥影响,只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花林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实在有些不太方便,但在官场上也就没有人管你这些难处了。

 简虹虽然担任常委和宣传部长时间不短,但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县委里边和武装部政委边锋一样都属于边缘化的角色,就连广播电视局领导调整她也基本上插不上言,而宣传部两位副部长都是年过四十的老同志了,因为简虹的势单力孤,也都对这位常委部长不怎么尊重,这让简虹更显得寥落。

 赵国栋却很看好对方。

 首先对方是一个常委,对于自己来说,在常委会力保持有足够的支持力相当重要,尤其是在自己的根基并不算稳固的时候,多一票也许就足以决定一切,就像自己不遗余力的要把边锋那一票攥在手中一样。

 第二,对方是一个女的,根据某种定理,女姓一般不易在男姓领导强势时产生对抗心理,她们更愿意全力配合赢得强势领导的赞许,相反在男姓领导较为弱势的时候,她们反而容易滋生她们的野心,所以赵国栋觉得对方可以为自己所用。

 并不出赵国栋所料,当自己略一抛出寻求支持的意图时,简虹就很明智的跟进了,虽然关系还达不到像桂全友那样,但是赵国栋却相当欣赏对方那种不卑不亢淡定自若的气度哪怕只是一种伪装,那也值得。

 “简部长,来,来坐!”赵国栋对简虹客气而不失亲热。

 “赵县长,你找我?”简虹有些困惑的望着似乎心情很不错的赵县长。

 “嗯,简部长,近期有些工作我想要和你交换一下意见。”赵国栋也不废话,直奔主题“桂溪茶坊聚赌事件对于我们花林形象破坏不小,甚至连连省里边都知道了,这对于我们曰后招商引资相当不利,尤其是在《安原商报》刊登了之后,这就更严峻了。”

 简虹点点头,只是静静倾听。

 “嗯,我和罗书记商量了一下,我们要想办法扭转这个不利局面,也就需要新闻媒体替我们正正名,尤其是我们花林县痛定思痛以壮士断臂决心来处理这件事情,化危机为动力,改善机关作风,打造投资软环境,在这一点上简部长你恐怕要多艹艹心,省上和市里的媒体都要想想办法来造造势。”

 “我明白了,赵县长,这件事情我会去尽量处理好。”简虹也不多眼,她也知道这位赵县长不喜欢繁言赘语。

 “那就拜托了,能够借这个机会把我们改善投资环境这个主题突出出来特别重要,希望简部长在这一点上要花些心思,要让外界知晓我们现在整顿作风改善软环境,就是为了筑巢引凤。”赵国栋忍不住叮嘱一句。

 “赵县长,请放心,请相信简虹的理解能力和领悟能力。”简虹微微一笑,这位赵县长看来还很会利用机会,借力打力。

 “对了,简部长,我和罗书记还有翟部长都商量过了,准备近期要调整一批干部,嗯,你也考虑一下,宣传口方面有无合适人选,也可以尽早提出来研究。”

 “噢?我明白了。”

 赵国栋笑了笑,简虹一闪而逝的幽亮证明这个女人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淡泊无欲,想想也是,在官场上走动,能做到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只怕真还难得寻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