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洲到达青山时,已是晚十点五十,顾北驾驶一辆普通轿车等候在高速出口旁,郭小洲的车出了高速路口,便停车上了顾北的车,两分钟后,手拿一个文件包下了车。
  然后两辆车各奔东西。
  谢富丽和他约见的地点在青山植物园的内园。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时间段,植物园外园都是要关闭的,内园平常并不对外开放。
  郭小洲把车停在植物园的大门前,往植物园左侧走了四百米,一个身影站在一个小拱门前。
  郭小洲上前两步,“魏哥!”
  “小洲!”魏格文从“项目攻关组”回归后,官升一级,现在是市政府办公室主任,政府副秘书长。
  从管理角度说,他是郭小洲的直系上级领导,但他在郭小洲面前一向位置摆的正,低调而亲热。
  两人握手。
  魏格文意味深长说了句,“多事之春呐!”
  郭小洲笑着说,“春天总是春天!季节不会变。”
  魏格文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似乎有许多话和郭小洲说,但有知道领导的时间更紧,也更需要郭小洲,他指了指植物园,低声道:“谢市长在里边等。”
  郭小洲也不和他客气,“那我先进去了。”
  “去吧!有时间我们再聚聚。”
  郭小洲推开小拱门,里边一阵绿叶和花香的味道,空气极好,但视线不佳,仅能看到几栋玻璃花房里的微亮灯光,满眼都是植物盆景。
  左侧有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他顺着小径前行一百米,出现一个幽深静谧的小树林。
  他知道这是非常时期,谢富丽的任何细节都有可能被放大百倍。严格说来,他和谢富丽在这个时间段是不适合见面的。
  虽然乔姗远走京都,好在还有魏格文在。
  以魏格文的身份,他要一个植物园内园的钥匙用一用,应该毫无问题。而且魏格文还在园外放哨,隐秘性和安全性有保障。
  正当他走向一座古老的凉亭时,凉亭内传出一道轻微的声音,“小洲!我在这儿呢。”
  郭小洲一听是谢富丽的声音,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刚进凉亭,一道带着香风的娇躯扑进了郭小洲的怀里。
  郭小洲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默默紧搂着她,右手轻抚着她的发。
  好半晌,郭小洲凭着身体接触的感觉,开口道:“你瘦了。”
  谢富丽轻声道:“正好减肥。”
  郭小洲摇头,“我还是喜欢你的丰润!”
  她似乎听出了郭小洲话语间的关切,柔声道:“世上只要有你还在关心我,我就够了……”
  郭小洲默默搂着她的腰肢,缓缓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开口道:“你可是我们团队的主心骨,你要是垮了,这个团队也就分崩离析了。”
  郭小洲说的是实话,虽然他是这个团队凝聚力的捏合剂,或者叫纽带。但他的级别低,政治覆盖力不够,哪怕是他们这个小团队中,他的级别也是最低的。
  成刚的圈子是他勉强介入的,在他没有成气候前,这个圈子供他借力的方面不多。他真正能借谢富丽手掌握的圈子是谢富丽,宁郝,顾北,方恒,薛高阳,关立华等人。
  而这些人都是围绕在谢富丽身边的。谢富丽如果在这次整合调整中失去位置,这个团队就彻底散摊。
  “放心,我只有在你面前才显得柔弱,希望靠在你的肩膀上休息会……”
  郭小洲不再说话,低头凑嘴吻了过去,谢富丽鼻间嘤咛一声,两人四唇相接,很快就陷入了热吻中。
  不过郭小洲很快发现,两人这种并肩而坐的姿势显然不适于接吻。他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站起身,郭小洲把她直接楼上自己的大腿,低叹一声,“真的瘦了……”
  谢富丽这次没有说话,只是讨好地去亲吻他。
  “好了。停停……”郭小洲强行松口,“我们说说话。你觉得游会民这个人怎么样?”
  “游会民?秦南县********?”
  郭小洲点了点头。
  “他是老资格的正处领导,是前任省委弓副书记的秘书,虽然弓副书记退居二线,但影响力仍在……”谢富丽有些不解,怎么郭小洲在这个当口提到这个人。
  游会民在青山既不是钱汉系的,也不是省委郑书记或者丁毅任何一方的人,他和原青山常务副市长陈恩涛一样,都选择在政治夹缝中存活,或者取巧。
  “我们已经丢了一个鲁西********的位置,再不能丢失阵地了。“郭小洲声音沉稳道:“青山再交出一个秦南********的位置,和一个市委常委的位置,省委省政府应该能满意。”
  “你是说,把游会民的********拿掉?”谢富丽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但她还是摇头道:“钱汉不会冒着得罪弓书记的风险,他打压我们毫无压力……”
  郭小洲说,“我有办法让他答应。”
  “哦!”谢富丽对郭小洲是无条件的信任,他说可以,她就相信。郭小洲的策略是围魏救赵。抛出游会民这个诱饵,满足三方的要求。
  “还有个市委常委的位置……”谢富丽忽然失声道:“陈恩涛?”
  郭小洲点点头,“不是他还会是谁呢。”
  陈恩涛虽然被拿掉了常务副市长的职务,去担任陈武跨江大桥建设指挥部指挥长,但他还兼了个市委常委。只要有常委资格,他在青山依然握有重权,手中还有交易筹码,任谁都不敢小视。
  郭小洲的计划如果进行顺利,失去市委常委席位的陈恩涛从此就是一头没牙的老虎。
  当然,他的计划再完美,最后还得看郑经和丁毅的脸色。他们要是不满足……钱汉就是舍弃儿子儿媳也不会牺牲自己。
  “我是不是很没用……”谢富丽轻柔的叹息着,悄然起身蹲下,伸手去解郭小洲的裤扣。
  郭小洲伸手阻止,“姐!不要。”
  谢富丽抬起头,一对眸光在夜色中显得很是妖娆。
  郭小洲再次把她拉到腿上,轻声说,“我们的开始也许是源于某种欲望,但,姐!后来的过程,我们是精神高于肉体的,我把你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我不希望你作……”
  “不是作践自己,我是心甘情愿的,只要你快乐……”
  郭小洲无言地堵住了她的嘴巴。
  他知道,谢富丽因为年龄方面的问题,在他面前有自卑感。也许刚开始没有,但随着他们感情的深入,特别是他帮她运作到了一个地级市市长的宝座,还屡次帮她解忧,比如收服宁郝,比如薛高阳和方恒,顾北的投靠,都是源于郭小洲。
  而她自己的成绩,只是和两名市委常委取得了一定的默契,然后有几名市直机关局长投靠,没有重量级人物,同时,她对郭小洲的帮助也极为有限。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易勋在陈塔的高调打压,谢富丽屡次提出去陈塔调研,打算给郭小洲站台,但是都被郭小洲拒绝。
  五分钟后,郭小洲拉着她起身,“我们走一走。”
  谢富丽轻轻点头。
  两人手挽手漫步在幽静的园林中。
  此时,夜空里起了雾气,朦朦胧胧地在空中飘荡,加上微暗的灯光和绿树红花,给人一种身在深林中的不真切感。
  两人手拐手围着植物内园走了一圈,回到原地,郭小洲主动开口告别,“我得走了,别让魏主任久等。”
  谢富丽沉默半晌,忽然抬头,像个十八少女般微露羞涩的低声说,“要不,我们去鲁西温泉……”
  郭小洲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臀部,转身向拱门走去,“咱们一起熬过这个坎,以后洗鸳鸯澡的机会多的是。”
  谢富丽跟着走了几步,又颓然驻足,默默看着他的背影,眼眸里升起了一片水雾。
  ………
  ………
  郭小洲驱车返回武江,按惯例把车停在省公安厅招待所。
  当天晚上他罕见的没有赶回学校住宿,而是在招待所睡了三个小时。
  清晨,他踏着薄雾来到校园,操场上有三三两两的学员在晨跑。
  这时,一道身影快步跑向他。
  “早!小洲!”
  “焦哥早!”
  焦区穿着圆领衫和运动短裤,围着他原地踏步,脸上和臂膀全是汗水。
  一脸好奇的看着郭小洲,低声说,“你小子可真能隐瞒的啊,居然不动声色摘了宋家最骄傲的一朵花。”
  郭小洲心里微微一惊,他一直猜测焦区不是普通人,但没想到焦区的消息如此灵通。
  他和甘子怡的事,西海省知道的人不多,就是京都范围内,也只是小范围内在传播。
  “你认识子怡?”郭小洲下意识问。
  焦区摇头,“听说过,什么时间你带来一起坐坐,我请你们俩吃顿便饭。”
  郭小洲说,“有机会一定。”
  焦区很突兀说了句:“熊家并不能一手遮天。”
  郭小洲无法回答他这句话,只能呵呵一笑。
  “我继续,还差三圈。”焦区朝郭小洲挥了挥手,慢悠悠跑开。
  “他究竟有什么背景?”郭小洲自言自语着,拿出手机,打算打电话问问甘子怡,但一看手机上的时间,不由汗然一笑,早晨六点半,她现在正带着住宿的学生在早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