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司机赵大奎开车把郭小洲夫妇送抵省城武江,甘子怡执意要赵大奎先把郭小洲送到党校。
  郭小洲在这种小事上也不和甘子怡客套,在党校门前下车后,又反身和甘子怡来了个拥抱,低声说:“一路平安!到达京都后给我个消息。”
  甘子怡倒没有像一些女人那样婆婆妈妈,她轻拍郭小洲的后背,提醒道:“老公,再不进去要迟到了!”
  郭小洲松手,后退两步,“我下个月去京都。”
  他答应苏家合,陪同他一起出席六月底的中央党校夏季论坛活动。这事他昨天也和甘子怡谈过,甘子怡当时微微惊讶,连声说,“好事儿!这是好事儿!”但是,好在哪儿她也没有具体说明。
  看着郭小洲的身影走进党校大门,甘子怡才轻声开口,“去机场。”
  郭小洲走进教室时,大部分同学都起身欢迎。
  “郭同学!恭贺新婚!”
  “小洲!新婚大吉!”
  “恭喜恭喜!郭小洲同学,你这办的不叫个事儿啊!怎么不通知我们去喝杯喜酒呢!”
  “的确不像话!同学一场,居然偷偷摸摸……”
  好在郭小洲早有准备,从提包里掏出喜糖,每个课桌上放两包,然后拱手至歉道:“同学们的心意我领了,作为党校学生和干部,咱们得带头响应国家号召不是。谢谢各位同学!今天下午我请客!”
  郭小洲的姿态摆得极低,即使有心里不岔的同学,嘴上也没什么鼓噪话说了。
  郭小洲发完喜糖回到座位上,坐在他旁边的是雷万里。
  雷万里低声道:“知道谁透露出去的?”
  郭小洲目光径直落在藤发喜背后,但他却摇摇头。
  “藤发喜同学今天在班上吹嘘,和西海多少一线公子哥是好朋友……”雷万里揶揄的一笑,“吹着吹着把你大婚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郭小洲一听雷万里问有人透露了消息,他第一时间就想到嘴巴不靠谱的藤发喜。相比之下,雷万里,华光雄和焦区都是那种极为稳健型的人,不该说的话就绝对不会说。
  难怪郭小洲感觉以前并没有什么来往的同学一个个都那么客气。原来是藤发喜透了他的底。
  下午,他在党校餐厅摆了三桌,华光雄和雷万里以及藤发喜像是半个东道主,带的带烟,拿的拿酒,在酒桌上争当郭小洲的“左丞右相”,帮忙代酒。
  华光雄的讯息比较灵通,在郭小洲进党校前就了解郭小洲的一些底细,比如他的老师和几名牛逼的师兄,但是他后来发现,他依然低估了郭小洲。在郭小洲的婚宴上,他见到了往日在西海省不可一世的公子哥群,这群公子哥在郭家屯俨然换了个人似的,居然不惜屈尊充当服务员。
  藤发喜回到党校就忍不住吹嘘说,“你们见过朝水平端盘子吗?我见过。”
  如果郭小洲只是和这群公子哥们关系好,也就罢了,问题是他看到了省长助理成刚,省公安厅副厅长修正尧,文化厅厅长宋光明,省财政厅副厅长乔志东四人联袂到来。
  这四名高官在西海省自成一派,不倒向任何一边,按道理来说,应该属于“三驾马车”的打压对象,但问题是他们几个既年轻又有能力,在各系统口碑极好,被称为西海少壮派领军人物,西海政坛未来的基石。
  这样几个眼高于顶的年轻高官,居然对郭小洲如此礼遇,这令华光雄震惊。同时,也再次下了决心,必须和郭小洲延伸关系。
  至于雷万里,他和郭小洲的交情是在双方都处于落魄阶段发生的,属于“共患难“的交情,而且雷万里能翻身,也得益于郭小洲给他创造的机会,那么两人之间的关系,肯定要超过华光雄腾发喜等人。
  而藤发喜当然是一改对郭小洲的态度,从平淡到巴结。
  唯有焦区一如既往,以前是什么态度,现在还一样。
  在党校餐厅吃完饭,华光雄藤发喜和雷万里的酒虽没喝大,但也差不多到了醉酒的极限,郭小洲和焦区把三人送回宿舍,照顾三人睡下。
  周所周知,酒喝到位的人都容易打鼾,三个喝爽了的男人一起打鼾的情景,就发生在郭小洲寝室。
  焦区笑着说:“我看你今天别在寝室睡了,干脆出去开个房间对付一晚,否则,你这一夜够呛。”
  郭小洲听着房间里此起彼伏的鼾声,顿时苦笑着摇摇头,“还真的,看来只能出去对付一晚了。”
  两人关好门,刚出楼,郭小洲接到安瑾的电话。
  他没有躲开焦区接这个电话,而是大大方方问,“嗨!”
  “哥……我在武江……”郭小洲听声音有些嘈杂,里边隐隐传来音乐声和说话声。
  “你不是在京都吗?怎么来武江了?”郭小洲有些奇怪。安瑾作为甘子怡的伴娘,是和他们同机返回京都的,在京都摆完酒席后,安瑾才离开。
  前后不超过三天时间,而且安瑾没有提过她最近会来武江。
  “我……没事,祝哥新婚大喜……”
  郭小洲明显听到安瑾的语气不对劲,而且他依稀听到电话里有道男人的声音,似乎在问“给谁打电话呢?”
  “喂喂!安瑾!安瑾……你说话。”但是郭小洲却听到一阵忙音。
  “怎么回事?”郭小洲开始回拨安瑾的电话。
  但是安瑾却一直没有接。
  他拨打第五遍时,安瑾的手机忽然关机。
  郭小洲越来越感觉有蹊跷。安瑾和他的关系是几个女人中最顺其自然的,彼此从来不提未来,一切顺着自己的心走。不勉强谁,不委屈谁。如果有天他们之间的关系中断,那也是自自然然的方式。如江河之水流入湖泊。
  而且安瑾的性格外柔内刚,以前默默无名时,就敢于为同学喊来郭小洲一起大闹名流会所,后来一夜成名,其底蕴和气质更是提升到另一种境界。
  但是今天电话里的语气?带有一种凄婉决然的味道。不接他的电话,关机,太稀罕了。
  “我再打个电话。”郭小洲对焦区抱歉地笑了笑,立刻拨通了姚浩的电话,“浩子,你帮我查个人,安瑾,是的,她今天在武江,刚给我打过电话,突然关机,我担心会出什么事情,是的,听电话里的背景声音,像是某个歌厅?她是名人,应该隐藏不了行踪,你马上发动夜场方面的关系问问,查出她在哪个地方。好的,我等你回话。”
  见郭小洲放下手机后依然皱着眉头,焦区问,“你朋友有事?”
  “暂时不知道……我感觉有点问题。”
  “走,去操场转转。”焦区递了根香烟给郭小洲。
  两人点上火,慢悠悠在操场上散步。
  十分钟后,姚浩的电话打了进来,“查到了,安瑾上了江心岛。”
  “江心岛?在什么地方?她是什么时间上的岛?和谁上的岛?”郭小洲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姚浩那边还没有回答时,焦区听到江心岛三个字,眉头顿时一挑。
  “郭哥!今天这事儿,不妙,对方的来头太大……”
  郭小洲眯起眼睛,语气一冷,“有多大来头,也是我郭小洲的事情,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个江心岛在哪儿怎么走?”
  姚浩在电话里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紧张说:“郭哥听说过一号俱乐部吗?”
  “一号俱乐部?”郭小洲摇头,“没听说过。”
  姚浩在电话里压低语气说:“我也是无意中听我爸提起过,据说是一个门槛极高的神秘俱乐部,可以这样说,这个俱乐部成员都是官场高官中的精英,再加上一些商界顶级人士组成的神秘俱乐部。里边的随便一个会员都手眼通天,据说没有他们摆不平的事情。”
  郭小洲心中一惊,“知道是谁带安瑾上岛的吗?”
  “查不到,三辆神秘的轿车把一群男女从机场直接接到江边,上了游船登岛。我能查到的就是这些。”
  “我要登岛。”郭小洲毫不犹豫说。
  “好像不可能,江心岛是私人领地,没有对方的允许,外人无权登岛。”
  郭小洲语气坚定道:“告诉我岛屿在什么地方?”
  “郭哥……我是不想你有麻烦,为了个女人,值……”
  “值你妹!老子告诉你,值!不是为什么女人,只要是我郭小洲的朋友,就是天庭老子也要闯一闯。”
  姚浩那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在一旁听了半天的焦区忽然说,“我知道这地方。”
  郭小洲惊喜地望着他。
  焦区简简单单说:“我带你去。”
  郭小洲没有说任何客气话,他拉起焦区的手便往外走。
  在宁静的操场上,手机里传来姚浩无奈又焦急的声音,“郭哥!郭哥!这事你真想出面,就得找嫂子,可是,你这事情不好开口啊……”
  郭小洲无声无息挂断了通话。
  两人出了门,郭小洲叫停了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司机问。“去哪儿?”
  焦区平静的说:“南鹤洲旧码头。”说完,他低声问郭小洲,“你打算怎么上岛,以什么方式要人?”
  这事郭小洲已经想清楚了,他打算向成刚和修正尧求救。他不相信,一个省长助理加上易个公安厅常务副厅长,还摆不平这事。
  “我马上给修厅长打电话……”郭小洲说着,摸出电话。
  没想焦区伸手阻拦他拨号。
  郭小洲疑惑地看着焦区。
  焦区拍了拍他的手,“要听实话吗?”
  郭小洲静等后文。
  焦区说:“你让修厅长出面,只会把事情闹大,而且还会害了修正尧。”
  郭小洲倒抽一口冷气,“对方的来头这么大?”
  焦区叹了口气,“和对方是不能比道行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句话你应该听过。”
  “如果修正尧不够看,我找子怡……”郭小洲从来没有求过甘子怡任何事情,但是,这一次,他必须开口。
  “稍等,我先打个电话。”焦区拨通一个号码,语气很客气道:“秋伯您好,我是焦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