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剑客目下最悠闲轻松,因为他放弃积极参予的念头,不再有耐心博取三郡主的好感,放弃跻身权势巅峰追求三郡主的打算,回复风流潇洒的本来面目,日子过得轻松愉快,大有无事一身轻的感觉。

  一个不再积极表现的人,心情愉快是必然的。

  不求表现便不想参加活动,不再贡献宝贵的意见,从一个策划者变成单纯的执行人,听命行事,其他概不过问,便成游手好闲的人啦!

  无责一身轻,他有余暇打发自己的时间,为自己而活了。

  这里是南京郊区外围,一处不算小的市镇,两条街店铺林立,应有尽有,小食店小茶居酒坊,都是打发时间消遣的好地方。

  他不想留住在炼真宫,与那位假三郡主周旋,重新出现在心月狐的住处。

  他不想白天前往太真迷宫走动,以免引起潜隐在迷宫内的三郡主反感,虽则不论昼夜,他都想和陈素珍在一起卿卿我我腻在一起。

  心月狐这次在小客堂款待他,其他仙女知趣地回避。

  平心而论,心月狐的姿色,并不比三郡主差多少,差的是缺少三郡主的高贵风华因之也更为可人,比那些高贵淑女更吸引男性,更为男人所喜爱。

  “对于你们要求进入炼真宫的事,我深感报歉爱莫能助。”他挨着心月狐并肩坐在圆桌旁品茗,态度显得温文和蔼,与往昔威严霸道迥然不同,“三郡主决定了的事,旁人是无法加以改变的。”

  “老天爷!你算是旁人吗?”心月狐故意调侃他,脸上媚笑如花,“在京都,你是神龙密谍最得力,最具权势的首席谋士,而且兼任行动指挥,你一直是三郡主的得力臂膀,具有天生未来将相的才华……”

  “你这张小嘴真可恶。”他亲昵地掩住心月狐红艳艳的小嘴,“也在落井下石吗?离开京都,我是一条失水的鱼。南京方面的人,全是三郡主的心腹亲信,我被曹世奇杀得东逃西躲,他们笑掉大牙。

  我这个京都的谋士参赞,谁还听我的妙策,谁还肯受我的指挥?连你也由三郡主直接掌握,所以你乘机挖苦我,可恶!”

  “你少缠我,这都得怪你自己呀!”心月狐俏巧地拍他一掌,象征性地推推他乘机搅在小蛮腰上的大手,“是你放弃了三郡主,把自己当成局外人。石兄,天罗院的覆没你该负责。”

  “咦!关我什么事?”他的笑容僵住了,“你应该知道,我在三郡主眼中没有份量,我能不自量力在她的裙下追逐?我的话她已经不肯听,我能阻止天罗院的人去找曹世奇吗?”

  “我知道怪你是不公平的。”心月狐不再进一步刺激他,甚至同情这个情场失意的英俊男人,轻抚他的大手叹一口气,“三郡主的心目中,保护与壮大权势是第一要务,很像唐朝的女皇武则天,只肯用能对她有帮助的人,目下你对她已经没有多少帮助,所以她另求奥援。石兄,你得小心。”

  “小心什么?”

  “炼真宫靠不住。”

  “我知道。”他冷冷一笑,眼中的冷电一闪即没。

  “你知道炼真宫的底细吗?”

  “我正在留意。”

  “三郡主的打算……”

  “非常危险,他在作孤注一掷。我,是她最后利用的剩余价值。”他打断心月狐的话,“打算精而笨拙。”

  “哦!你的意思……”

  “只有我,才能引诱曹世奇现身,所以把我安排在炼真宫,让我成为媒子。媒子送命的机会最大,我死不死她并不在意。

  她把假的三郡主安顿在内,自己带了炼真宫真正的主力,出奇不意堵在外面,配合宫内的大阵,两面一夹把曹世奇堵死在里面。

  至于宫内的人伤亡如何,她一点也不介意。问题是,炼真宫的主力能耐有多大,凭丹霞宫人和道全法师,毙得了曹世奇吗?哼!痴人说梦。”

  “你并不知道丹霞宫主道全法师的底细,怎知道他们没有对付曹世奇的能耐?”

  “至少我知道,太真迷宫内道全法师是首脑,几个心腹老道虚有其表。一些俗家男女的武功和道术,似乎并不比三郡主高明,也比不上你们玄女坛七仙女。

  真该死!我实在想不通,三郡主怎会鬼迷心窍,找一些不如我们的人当作护身符?那个道全法师,哪一点比我强?将希望寄托在这些二流妖道身上,实在太危险了。”

  “我也感到奇怪呀!那个道貌岸然,架子大得很的丹霞宫主,也不像一个可以移山倒海,上天入地的活神仙,也许……也……”

  “也许什么?小妖怪,你就会卖关子吊胃口。”

  他一把抱住心月狐的腰肢,颇有风度地加以挑逗,不曾流露恶形恶相,抚弄时表现得绵绵温柔。

  “嘻嘻!也许她被道全法师的神通迷住了,太真迷宫内情如何,说来听听便可参详出其中症结了。”心月狐媚笑,笑容流露出暧昧的神情。

  只要听太真迷宫的名称,内行人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据说,当年杨贵妃被白绫缢死,恐怕只有那群没有头脑的笨蛋官兵,才相信被缢死的人是杨贵妃。

  唐明皇自己就不相信,所以要临邛道士上天入地去找寻。

  临邛道士上天入地求之遍,最后到了海外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仙子中的太真仙女,就是杨贵妃。这是长恨歌所叙的故事,千古绝唱的文坛不朽杰作。

  唐代的女道士,几乎是娼妓的名词。

  心月狐也是变相的女道士,所以称仙女。她口中所说的神通,本来意义单纯,但说的口吻和神情,可就兖满了暧昧味。

  合籍双修,当然可以认定为神通。

  “也许吧!”无双剑客沮丧地说。

  论人才武功,他妄称无双,才华冠盖群伦,不作第二人想。道术,他所知有限,有关男女的神通,他哪能与精修玄牝秘法的玄门人士比?

  “嘻嘻!你也用不着泄气呀!”心月狐的狐狸妖媚本性流露无遗。

  他心中一荡,暖玉温香抱满怀。

  天一黑,石奇峰出现在陈素珍的香闺。

  陈姑娘的香闺,在太真迷宫的外围,当然也可以算是太真迷宫的一部分,只是位于外围的迷宫第一关,如想窥探迷宫奥秘的人,想从这一面闯入,必须经过这一关,才能找到出入的门户。

  迷宫内部,是大宅中心的一座楼房,上下两层区分为上下两宫,四周被连栋的层房叠室所包围,外人进入外围的房舍,就已经不知身在何处了,怎能知道真正的迷宫在哪一角落?

  从屋顶接近,也弄不清究竟哪一座楼房是太真迷宫?因为全宅五六十栋房屋都是楼房,占地极广,搜索一座楼房,便已经耽误老半天。

  所谓豪门一入深如海,大白天闯进去也不知东南西北,夜间哪有时间究搜索?来三二十个人,也保证白费工夫,在外围的房舍乱闯,花一夜工夫也不得其门而入。

  香闺中温暖如春,牙床上春色无边。

  云收雨散,两人半露出光赤的上身,相拥相抱依然无限缠绵,锦帐中洋溢着特殊气味。

  “今晚我留在这里好不好?小亲亲,回去睡炼真宫的冰冷硬木床,你不心疼?”无双剑客一手抱住陈姑娘的肩头,另一手在羊脂白玉似的峰峦间轻抚,“那地方像是鬼城,大白天也阴森森鬼气冲天,实在令人受不了,难怪你二叔另建享福的迷宫。”

  陈姑娘在他怀中愉快地扭动,脸上春情仍在,媚眼如酥,不住在他脸上、肩头轻舔,像贪吃的小猫,满足的神情十分撩人。

  “冤家,我也想留住你呀!但是我不能,二更天一过,你必须离开。万一姓曹的到了炼真宫,你这身为主将的人不在,结果如何?你的手下……不要蠢动……”

  “屁的主将。”他在某处敏感地重重地揉了一把,似乎要将气出在这一部分,“丹霞宫主才是主将,我算老几?我只是引诱曹小狗找我的媒子,开战时只有向前进的马前卒。哦!

  你真是个妖精化身,娇躯每一寸都是女人,老天爷太偏心,把所有的美都给你了。”

  “哦……哦……我喜欢听。”陈姑娘腻腻的性感磁性声音,在他耳畔呢喃,“虽则你心中所……所想的,其……实是三郡主……我……我仍然喜欢……”

  “罚你,宝贝儿。”

  他用嘴执罚,对住那吐气如兰的温润小嘴,绵绵地亲吻片刻,再在颈畔轻轻低柔细语,“比她强十倍,美十倍。所以,他出现在人前,必定打扮得高贵无比,用名贵的衣饰装扮她的美,一旦上了床卸了装,她……”

  “你想得美呢!嘻嘻……”陈姑娘装腔作势拧了他一把,“想上她的床……”

  “鬼话,呵呵!我什么都想,就是没有兴趣上她的床。”

  “你上过她的床,脱过她的罗裙吗?嗯……我要听。”

  陈姑娘白天外表更像淑女中的淑女,夜间在床上说话却百无禁忌,举动更是流露出万种丰治风情,比正经的淑女可爱一百倍。

  “如果我上过她的床,她也如此忽视我?”他语气一冷,“为了刻意讨好她,我忙得要死,无暇在计算她上床方面下工夫,我好蠢。”

  “她仍然重视你呀!”

  “不可能了,她已经知道我已经放弃了。我在京都两年,东厂和锦衣卫的人,不敢越雷池半步干扰神龙的活动,功臣国戚的家将没有人敢有二心。

  京都的牛鬼蛇神,都心悦诚服争先替我们奔走,我两年的威迫利诱工作成果,比汉府那些神龙密谍老人的六年成就更多一倍。这期间,我没沾任何一个女人,我……”

  “好可怜哦!我不要你愤懑,我不要你烦心,我……你现在有我……”

  陈姑娘激情地压在他身上,热切地用肢体语言表达心中的快乐。

  良久良久,陈姑娘像小猫般蜷缩在怀中,懒慵地轻抚他的壮实胸膛,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情,情欲在退潮,但精神毫无倦意。

  “我有点不明白。”陈姑娘忱在他肩膀上的螓首轻转,在他耳畔说,“像你这种出类拔萃的好男人,她这种荡妇型的假淑女,怎会轻易放过你?按理她应该花些心机诱惑你的。”

  “也许,她不喜欢我这种英雄式的男人吧!”他逗弄着诱人的蓓蕾,仍然有点不满的情绪存在,“她身边那一群虚有其表的小男人,一个个乖顺得像小绵羊。

  不过你说她是荡妇型的假淑女,也不尽公允,据我所知,她从没主动地引诱其他的男人,至于她身边那些小男人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而据我所知,她比太真迷中那些鼎炉,更为淫荡更懂情趣,真正的虎狼之年的荡妇。”

  鼎炉,指用作修习调和阴阳的女人。

  “胡说!”他不想承认。

  “迷宫内的情形,事无大小,巨细地遗我一清二楚,我二叔身边的人我能不清楚?你看吧!这几天除非有重大事故发生,她一步也不肯离开,我二叔更闭上门万事不管了。她在宫内走动,只披了袭蝉纱。”

  “你二叔真的在宫内寸步不离?”

  他突然挑出语中的小问题。

  “是呀!”陈姑娘毫无机心信口答,“我二叔的静室,只有他知道启闭门户的方法。三郡主出入,必须由他经手闭户,三郡主不时进出,他一直就不曾出来在宫中各处走动。”

  “你进过你二叔的静室吗?”

  “啐!你这是什么话?”陈姑娘轻咬他的脸颊。

  “咦!我说错了什么吗?”

  陈姑娘又羞又媚的以粉拳轻敲他的肩头说道:“进去里面!进去的人,都必须是……是光溜溜的。你说,你说错了什么?”

  “小宝贝,我怎知道呀?真是冤枉。”

  陈姑娘是道全法师的亲侄女,怎能进静室?

  这表示陈姑娘不曾进出过道全法师的静室,也就不可能知道室内所发生的事。

  所以曾经进出过静室的女人,定受到严厉的警告,不许透露室内的秘密,也不敢把真正的秘密,告诉负责外围警戒的陈姑娘,只能把静室迷宫各处的所见奉告。

  “你还不认错。”

  “哦!我道歉,我赔礼……心肝宝贝。”

  “要死啦!你……嘻嘻……”

  “带我进去见识见识好不好?”平静之后,他又提出问题。

  “老天爷!你不想活,我还舍不得你呢!”陈姑娘捉住他在身上蠢动的手,轻拍一掌,“除了一条走道,其他地方全都是可怕的禁制,连我也不敢乱走,里面的鼎炉,一进去就永远休想出来了。”

  “要出来也不难呀!死尸一定会出来的。那么,三郡主为何……”

  “她不同,她与我二叔有协议,如果她有三长两短,中山王府、袁家公主府、其他功臣国戚的家将官兵,不把高桥镇铲平才是怪事。人比人,气死人,郡主与一般女人是不同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哦!袁家公主府是怎么一回事?”他又提出问题。

  “这……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三郡主的表亲,永安公主是永乐大帝的长公主,驸马是广平侯袁容。”

  “原来都是国戚,袁家……”

  “我不知道这些事。”陈姑娘支吾其辞,“反正所谓皇亲国戚,多少也沾亲带故,少管些闲事免倒胃口。好人,亲我……”

  探口气不能太贪,太贪便可能泄露天机,他一声得意的淫笑,把陈姑娘的掩衾掀起抛到床后。

  天一黑,心月狐便开始心慌。

  她心中雪亮,高桥镇绝对无法阻止曹世奇活动。

  天罗院主的尸体,便是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穿镇送到炼真宫的,曹世奇不会冒失地冲进炼真宫冒险,八成会先清除外围的爪牙。

  她,可能是首须清除的目标。潜匿的大宅,曹世奇必可查得一清二楚。

  七仙女着手加强防险设备,增加一些禁制以确保安全。

  心月狐在客堂走道,装设通道绊索,索一动便牵动壁间钉妥的竹簧片,弹破一只迷香袋。

  灵幻仙姑是名义上的师姐,在一旁协助装设。

  “你没让姓石的上你的床,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对我们不利?”灵幻仙姑一面动手一面问,“你真不该把他挑逗得几乎欲火焚身,再连哄带骗打发他,这个人阴鸷沉猛,惹火他是不会有好处的。”

  “我不怕他。”心月狐冷笑,“逗得他欲火焚心,才会刺激将情欲导向三郡主,他就会图谋急切,急切就会出事,有热闹可看。我敢给你打赌,他一定偷偷往艳窟侦查去了。”

  她估计得十分正确,但却不知道无双剑客前往艳窟,并不在于急切图谋三郡主。

  “也许他真的对三郡主死心了。”灵幻仙姑不同意心月狐的看法。

  “会吗?”心月狐冷笑,“你可不要被他的表面假象所欺骗了,他这种自以为天下无双,权利欲与色欲皆比天高的男人,能说变就变吗?何况他仍然是三郡主所接触的人中,最有用最出色的男人,他的希望未绝,即使真的失败了,也不会甘心的。”

  “说的也是。”灵幻仙姑不得不承认事实,“如果他真的甘心,也不会费心机踩探艳窟之秘了。你有意引诱他踩探,供给消息,尔后你可得千万小心,别让三郡主查出你的用意,可就大麻烦。”

  “三郡主怎能怪我?我并没有唆使他做见不得人的事,也没教他如何博取女人的欢心;我也不知道艳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转什么念头。他向我询问镇上的动静,我实话实说,本来我就必须有知必报,这有什么不对吗?”

  心月狐说得理直气壮,只是说话的神情不对,她是撒谎巧辩的专家,巧辩的技巧,可把似是而非的答辩,导引对方认为有是而没有非,错误不在她。

  小堂屋中,突然传出鼓掌声。

  小堂屋其实是精雅的小客厅,有桌有几,设有取暖的炭盆,备有沏茶的水壶杯具,堂后是几间内房,她的四位姐妹在内整理布置防险器具。

  她和灵幻仙姑、巧云仙子负责外面器具的整备。

  她与灵幻仙姑在走道工作,小堂只有巧云仙子一个人,整理小屋内的家具,以便熄灯以后,潜入的人必定误触设下机关消息。

  距走道堂口仅丈余,但看不见堂中的光景,灯光明亮,堂中共有四座双柱烛台。按理,巧云仙子决不可能鼓掌消遣。

  心月狐心中一动,一跳便出到小厅堂。

  倒抽一口凉气,她突然张口结舌打冷战。灵幻仙姑也出来了,如中雷殛。

  掌声终止,鼓掌的人安坐在圆桌旁的圆凳上,巧云仙子则相邻而坐,爬伏在桌上似是困倦入睡了。

  没错,是英俊的曹世奇,他穿了青色的夹袍,袍袂掖在腰带上,剑也插在腰带上,另一边是百宝囊。

  头发挽结,用黄发带加上发针,气色大佳,还真有几分临风玉树的气质流露,不像一个杀人如屠狗的亡命武夫。

  “高论高论,佩服佩服。”停止鼓掌的曹世奇称赞,笑容可掬,一团和气,哪像闯来杀人的亡命?倒像是稔熟的朋友登门作客,“其实镇上所发生的事,你知道得更多,只是不便告诉他而已。你这个狐仙,即使怀有坏心眼,那个号称无双的大剑客,也无法看穿你的。

  三郡主不会为小事费心,她当然也懒得追究你的事,你们七仙女,天胆也不敢背叛她。”

  “你……你何时来……的?”心月狐心中发冷,暗中行动戒备。

  “片刻,呵呵!你们忙你们的,当我不在好了,布置的机具最好精致些,再增多些,保证我冒冒失失一脚踏进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你……你不要撒野行……行凶。”心月狐硬着头皮拔剑,“镇上我们有……有不少人,左邻右舍……”

  “我知道,只要你一声张,这里就会蜂屯蚁聚,全镇沸沸扬扬。狐狸,你看我像是来行凶撒野的人吗?我可没横眉竖目,吹胡子瞪眼睛呀!”

  曹世奇笑得邪邪地,毫不介意她拔剑的举动。

  三郡主所有的爪牙,不论是自己人或外聘的人,昼夜兵刃不离身,随时准备拔刀剑应付意外。

  灵幻仙姑也拔剑在手,左手也暗中准备弄玄虚。

  “你……你把我师妹怎……怎样了?”

  “她?”曹世奇伸手轻抚巧云仙子的发髻,“她工作辛苦,一阵困倦袭来,就偷懒睡着了。我猜,她一定在做好梦,梦回仙宫做她的仙女。你在京师真定府,是不是也建有可爱的仙宫?”

  巧云仙子可能真的在做好梦,睡得好沉。

  灵幻仙姑的左手,刚悄然上抬,曹世奇手一动,一只宜兴小紫砂茶杯破空而飞,一闪即没,噗一声击碎在灵幻仙姑的胸口,位置正中心七坎大穴。

  “呃……”灵幻仙姑仰面便倒,剑当的一声跌在方砖地上,手脚一伸,爬不起来了。

  “镇上的情势,我大致已了解了五六成。”曹世奇泰然自若,似乎刚才并没发生任何事,灵幻仙姑倒地与他无关,“所知决不比你少,你并不比我深入,事先我的生死成败,所以我比你多花不少精力,总之,最先失去耐性的人,决不会是我,我不明白的是……”

  “是什么?”心月狐傻呼呼地问,其实心中在打脱身的念头。

  她不能惊动左邻右舍的人,人赶到恐怕她已经死了。

  曹世奇一抬手便制住了她的师姐,再一抬手肯定她会躺下了。

  “道全法师十余年前,买下镇中最大的一座宅院,尔后陆续把俗家子侄接来居住,这些小侄的声誉并不佳。他凭什么敢帮助三郡主和我作对?那些小侄不比神龙密谍厉害,丹霞宫主的道行也许很高,他的炼真宫并非金城汤池。所以我觉得很可疑,不弄清不贸贸然问罪,可能你所获的内情比较隐秘,你们七仙女是很了不起的探秘专家,所以我来找你们,你愿意供给我一些内秘消息吗?”

  “你这凶残恶魔,我不会听你的。”

  心月狐鼓起勇气拒绝,“你肯定会杀人灭口,我宁可和你搏斗而死。”

  “你说我凶残,公平吗?你们有多少人?我单人独剑有权大开杀戒,我从不做杀人灭口的事,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坏了我的声誉。”

  “以你的凶狠行为估计,你任何事都可以做得出来。”

  “胡说八道。”

  “你杀了天罗院主理所当然,为何仿效凶残恶魔的手段,谷箩将尸体送到炼真宫示威……”

  “且慢!”曹世奇眼神一变。

  “怎么啦?”

  “你说我用谷箩盛了天罗院主的尸体,送到炼真宫示威?”

  “那个推车送来的老汉不是你吗?”

  “我离开搏杀的斗场,余院主还没断气,她右胁中剑,短期间死不了,如果有人抢救及时,百十天便可痊愈。我没杀光她的人,用意就是让她的人收尸救伤,唔!奇怪,是谁在我左近捡漏网之鱼?”

  “那人不是你?”心月狐追问。

  “废话!大白天我哪敢混入镇冒不必要的风险?让你们大群爪牙追逐叫嚷喊打喊杀,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在镇市打打杀杀伤及无辜,那算什么玩意儿?”

  “这……”

  “唔!我得留意查一查。”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走道的后端。

  外面的小字传入脚步声,有人大踏步接近。

  心月狐心情一懈,发觉握剑的手抖得厉害。

  然后再次悚然而惊,曹世奇怎么知道有人前来?屋外罡风怒号,决不可能老远地便听到来人的足间,如不是听觉已修至天耳通境界,便是修至未卜先知神化地步了,与这种神化的拼搏,能有多少活命的机会?

  今晚,曹世奇还没正式出手呢,她七仙女便有六个生死未卜了。

  她火速将昏迷与被制穴道的人,急急送入内室,不希望让到来的人,知道今晚曹世奇来过了。

  人刚安顿妥当,叩门声响起。

  “开门,三郡主的信差前来传口信。”打门的人在外面高叫。

  无事一身轻,无双剑客近来乐透了。

  午后或傍晚,悄悄溜入陈姑娘在巷底另设的香闺,卿卿我我获得情欲上的满足,容光焕发精神舒畅。

  其他时间也好打发,与两位拜兄上酒坊喝几杯,到玄女坛七仙女处谈谈天,享受手眼温存。

  或者到聘来的高手名宿落脚处,联络感情畅谈江湖见闻,相互吹嘘平生得意事,话不投机也不伤感情。

  至于炼真宫的事,已经不需他操心,其实也无事可为,连几个南京地区的主事人,也乐得清闲无所事事。

  唯一可做的事是严加防守,督促负责警戒的人提高警觉,夜间则辛苦些。既然不出击,防守的事便单纯多了。

  天罗院覆没的事,已不再引人注意。

  无双剑客也有烦恼,那就是不能远离,无法到南京城里打听消息,他对陈姑娘所提及的永安公主府,有一份渴望一探究竟的冲动。

  再就是进入太真迷宫的希望完全落空,陈姑娘不但不敢带他进去见识见识,而且另辟香闺,他连接近太真迷宫外围的机会也失去了。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好在他对得失并不怎么计较,永安公主府去不去无所谓,进了迷宫他又能怎样?与三郡主翻脸?在迷宫享一番?

  这天午后不久,他正想和两位拜兄外出,真的三郡主却带了几个随从出现在炼真宫,他只好打消外出到镇上逍遥的念头。

  三郡主毕竟是最高主事人,他这个属下必须保持对主事人的尊敬,随时侯命等待主子召见,是做一个下属的必具态度。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三郡主竟然亲自驾临他的居室,以往都是派亲随召见传唤,今天打破了惯例。

  他所住的云房,其实并不怎么寒酸,有足够的家具使用,老道们对生活的要求并不在苦修,所以居室不像和尚们那么清苦。

  三郡主竟然不带随从,独自出现在大开的室门外,脸上出现往常高贵的雍容微笑,但是减少了一些矜持的气氛,便与往昔高不可攀的形象有些不同,不再是不可亵渎不可亲近的郡主,而是出色的大家闺秀。

  “郡主好。”他颇感意外,郑重地趋前行礼,“属下正准备前往太上堂听侯差遣。请问郡主,是否需要其他的人同至太上堂听侯?”

  太上堂后面的静室,是三郡主的居室,太上堂便成了她召见与颁发指示的会议场所,太上堂也不是她的指挥中心。

  又令他大感意外的是,三郡主竟然举步入室。

  以往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成何体统?他乖乖避至一旁,让三郡主长驱直入。

  “房中凌乱……”他有点失措,跟在后面进退失据,“坐的地方也没有……”

  “石玉,不必介意。”三郡主居然在床口落坐,嫣然微笑,“住在炼真宫事非得已,生活起居不方便在所必然,好在并非长住,近期希望能迁回中山王府。”

  “希望如此。”他信口敷衍,懒洋洋提不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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