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子泛着落寞的金黄色,风一吹便伤感般无声地飘落了。白雨走在人行道上,感知秋天已落在头上了。他抬头,看见天空的湛蓝和纯净更加高远,而横在这高远之间的,是一些乱如麻丝的纷乱和污浊。这污浊是藏在纯净的底色里的,身在其中的人看不见却隐约能感知。像我们在空气里呼吸到污浊一样的感觉。白雨用心一一分辨着,该剔除什么,该理顺什么,他的心里总有一个明确的定数。好久没有步行上班了,步行,就仿佛自我蕴积了一股力量,一想到班上的工作,他就把伤感的秋天远远地甩在脑后了。

    他一进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给徐山大打电话让徐山大在办公室等他们一会,假币一事他想和沈力再去核实几个问题。打完电话,他招呼沈力就出了办公室,沈力在楼道里说:“头儿,你都这样了,还革命加拼命呀,我把话放这儿,徐山大可是老虎的屁股……”

    正说着,白雨的手机就响了,沈力看着白雨接电话的表情直咧嘴,他在一旁小嘀咕:“瞧,不幸被我言中了吧!”

    果然白雨合上机子就跟沈力说,“郑局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你先在车里等我吧!”

    “算了吧,我还是回办公室等你吧,只不定还去得了去不了呢!”

    在这个秋分的清早,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安静平和,每个人的生活看上去都宁静若水。在白雨刚刚走进郑英杰办公室的时候,女院长赵兰意想不到地接到了一个敲诈电话,敲诈电话里的男人绝对地京腔京味:“请问您是赵院长吗?”

    赵兰听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声音就很礼貌地问:“请问您是哪一位?”

    电话里的人说:“我是纪检委的,请问你屋里有人吗?说话方便不?”这问话突如其来,她来不及细想便如实说:“正在开会!”

    “那就先叫那些人出去。”男人的语气充满权威和霸气。

    赵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只好叫一屋子人先出去了。这时电话里的男人干笑了一声说:“我是在社会上混的,什么挣钱干什么!有人要找你的麻烦。”

    “谁找我的麻烦?”赵兰几乎是脱口而出。

    男人这第一个回合就摸到了赵兰有弱处,他有些卖关子地说:“这人你肯定认识,但现在不能说。”

    赵兰更加紧张地问:“找什么麻烦?”

    男人说:“有人委托我们,有人提供你名字,电话号码和在哪儿当院长。”

    “这些能怎么样?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你找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你不就是徐山大的姨表妹吗?徐山大今天能有大树庇荫,不全蒙你当年牵线搭桥吗?或许你会说我拿不出证据,可是一个独身女人的卧室还是满好看的,是不是?在卧室里拍下的照片也很好看啊,人家让我们散发出去,你如果和我们合作得好,我可以把这些东西给你。”

    赵兰听罢此话头皮有些发大了。她嗫嚅道:“怎样算合作得好?”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发狠地说:“那就花钱消灾!”

    “你要多少?”

    “十万!”男人在电话里干咳了一声说道。

    “十万我可拿不出来,我没有那么多钱……”

    “你怎么没有?你没有可以跟徐山大要嘛,我不难为你,我只要经你手转给徐山大的那十万假币!”

    “你,你怎么会知道……”赵兰惊愕于电话那头那个男人的神通广大。

    “你不相信我?你以为我是那种蒙事儿的人是吗?你要有兴趣,我不妨就讲给你听听。徐山大初来省城混的时候,苦于没有人罩着,不是找到你,让你这个神通广大的院长表妹给他介绍一些更神通广大的人物吗?那时,正赶上郑英杰的老伴股骨头坏死在你那儿住院,医院拟给她做换股骨头手术,手术费用需十万元,而郑英杰当时尚在分局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不是你把这信息提供给徐山大,由徐山大先垫付了十万元才做的手术吗?这笔钱你只说是一个好心人给垫付的,说等将来郑英杰手头有了钱再还也不迟,治病救人要紧……好一个‘治病救人要紧’,说得多好听呀!喂,你怎么不说话了?我说的还不够具体吗?后边的事儿还要让我再说一遍吗?这样吧,我知道十万假币现在在公安局,量你们没有本事把那假币再从公安局里拿回来!你跟徐山大商量商量再加十万,给二十万真人民币算作了结,你自己先考虑考虑吧,我会再打电话给你的。”电话就此断了。

    赵兰在屋里踱着步,赵兰踱步的速度就像一条被激怒的狼,红着眼睛来来去去地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她最后立定在电话机旁抄起电话,刚拨一半号码,即刻就又很烫手似地把电话扔了,她披衣出来,直奔转运站表哥徐山大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