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琳闷哼一声“噗”的吐出一口鲜血人昏了过去,大军急忙上前将他抱在怀里,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先堵住伤口。大刀疤没再说什么,带着他们回去了。分账的时候陈琳依然有一份。班长红着眼道:“军医,我有点事希望你能帮帮忙。”

军医当然知道是什么事,看了看大刀疤,只见他没有任何表情便道:“长河,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班长道:“刀疤哥,琳子这次也算是吃到亏了,你公事公办大家都没话说,不过也没必要真的让他去死吧?”

大刀疤没说话只点点头,班长道:“军医,麻烦你了。”

军医见大刀疤不反对便和班长走了出去,到了陈琳的房间只见李梅和大军手忙脚乱地擦拭着陈琳伤口处流出的血。军医让两人站开,用剪刀剪开陈琳受伤部位的衣服,仔细查看了一下道:“琳子这一刀中的离肺叶大概只有一寸的位置,按理说是没有性命危险,不过这里不能手术,受伤部位不能切除,我只能把脓血抽出来,老天保佑他腹腔内不会感染吧。如果他不发烧应该就没事,如果发烧大家就准备他的后事吧。”他话没说完李梅捂嘴哭了起来,班长拍拍她的肩膀道:“现在哭还不到时候,这几天你和大军好好照顾琳子,我看他命不会这么短。”

军医这时拿来止血的各种工具药品,给陈琳收拾伤口,忙了许久才算停住。班长道:“算行了吗?”

军医道:“我的事做完了,剩下的就看你们和琳子自己了,不过长河你也知道大刀疤的脾气,我这么帮琳子算是好事呢还是坏事?”

班长道:“军医这个忙不会让你白帮,今天我那份进账全部算你的。”

军医道:“长河,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我不是个贪财的人,我只是心里合计大刀疤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让我救琳子,不过你们放心我既然来了,对琳子用的可都是真药,我就是担心大刀疤那头,这个人心思太深。”

班长道:“大刀疤这么对琳子就是为了立规矩,算琳子倒霉自己往枪口上撞,他绝对不是真要琳子性命,我看你也没必要担心。”

军医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大军道:“他妈的,我们拿了命和这个王八蛋拼,每次抢回来的东西就分这么一点点,这次还捅了琳子。班长,对付越南人那会儿我们也没受过这个窝囊气。”

班长道:“大军管好你自己嘴巴,如果这话被大刀疤听到了恐怕你也要陪琳子躺在这里了。”

军医笑了笑道:“长河你放心我这个人嘴严得很,不是个喜欢挑是非的人,而且大军说的也没错,只不过这个话我们不能说,也不应该说,毕竟混到现在都是靠大刀疤。”

这时陈琳微微哼了一声。李梅立刻走到他身旁,看了看道:“大哥睁眼了,你们快来看那。”

众人忙围了上去,只见陈琳双目睁得又大又圆,里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丝。班长心知不好,拍了拍陈琳的手背柔声道:“琳子,现在咱们什么都别说也别想,先把伤养好。”

陈琳的胸口突然剧烈起伏,他似乎一瞬间的力量爆发,大吼一声道:“我对不起人呐。”这次没有喷血,血是从嘴里慢慢流了出来,陈琳头一歪不知死活。

李梅以为他死了,捂着自己心口一步步倒撞到门口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眼泪一滴滴地落了下来。

军医按了按陈琳颈部动脉,又翻开陈琳的眼皮看了看道:“别再招他了,让他好好休息,从今天起这屋里只留照顾他的人就行,其他没事最好别进来,现在琳子还有一口气,不过要再有刚才那么一次就难说了。”

班长道:“梅子、大军,你们俩轮流照顾琳子,如果有什么……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入夜没多久陈琳体温就开始升高,满嘴的胡话说个不停,有时候伸手在空气中不知道抓些什么。大军只好把他伤口捂住,避免陈琳抓到自己伤口,李梅只能不停地换毛巾替他冷敷。

大刀疤没有食言,他给司机的家人寄了一大笔钱,没过几天他又找广东仔定了一批枪械,众人知道他不久肯定又有大动作。陈琳虽然一直没有醒,却也没有死,军医说他危险期虽然没过,但只要人能多活一天就多一份希望。

一天大刀疤又召集人开会,这次不同的是又多了一个四眼。大刀疤道:“兄弟们,光靠抢劫不是长远之计。现在我们在香港算是有了一点小名气,很多帮派都给点面子,所以我接触了几个人,想和他们合作白粉生意。这次找广东仔定的那批枪就是为了保证白粉生意能太平。四眼兄弟你不是一直打算让我出个好价钱吗,这次我给你个数二十万怎么样,你去摆平你手底下的人,让他们好好跟着我。”

说罢拿出一大包钱,四眼笑道:“有钱赚谁还会说什么,刀疤哥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大刀疤点点头又道:“不过凡事都得小心,香港的帮派有点不好,很多暗地里都与警方有联系。我们之前做了几件大案,香港警方恨我们恨得要死,这点不能不防,反正大家各自小心也就是了。”

三天后第一批货上岸,大刀疤顺利交易,这也是大陆黑帮在香港的第一批集团化贩毒的开始。不过大刀疤再没有让班长和大军加入到里面,这三人被彻底孤立起来。不过没过多久广东仔就来到了大刀疤这里,奇怪的是他带了很多人,中午二人就在屋外的空地上摆了满满一桌海鲜开始喝酒。桌子上只有他们两人,但是各自身后都站着不少人。广东仔替大刀疤倒了杯酒笑道:“排长,这里的酒还喝得习惯吧?”

大刀疤道:“酒都是酒精味,我喝茅台、喝老家的烧刀子其实都是一个味。”

广东仔哈哈笑道:“那排长少喝一点,我多喝一点,你是没有酒量的吗?”

大刀疤道:“再没有酒量你来了我还是要陪的,舍命陪君子嘛。”

二人干了一杯,广东仔道:“对了排长,我给你的那批货还可以吧?”

大刀疤道:“不错,你小子从来也没坑过我,广东仔你的人情我记着呢。”

广东仔道:“排长说这些干吗,大家都是自己人,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对了排长,最近我听说你在做白粉生意?”

大刀疤嗯了一声道:“来,吃闸蟹。”

广东仔没有接大刀疤递过来的大蟹螯,他道:“排长,我是认真的,你真的在做这个生意吗?”

大刀疤抬起头来盯着他道:“没错啊,这行能赚钱我为什么不做?”

广东仔道:“排长,这一块一直是我在做,你要做也该问我拿货嘛。”

大刀疤道:“你的货还是问香港人要的,不知倒过几手了,还赚个屁钱。”

广东仔道:“排长,这个生意一直是被几大家族垄断的,你这么硬往里插不合规矩。”

大刀疤道:“广东仔,你是最了解我的,我会听别人的规矩吗?我的规矩都是我自己定的。”

广东仔道:“排长,你这么做会出事的。”

大刀疤道:“广东仔,你不是不了解我,我这个人胆子虽然不大,但就是不怕事。和记不是和我交过手了吗,那时我来香港还没站稳都不怕他,更别说现在了。”

广东仔道:“那不一样,和记跟你不过就是一般面子问题,但是排长你做这个就是动了他们的根本了,你想他们会跟你轻易了账吗?”

大刀疤忽然笑起来了道:“广东仔,你今天不是当说客来了吧?”

广东仔道:“排长我是为你好,不过你最好还是能听我的劝。”

大刀疤用毛巾擦擦手道:“如果我要是不听呢?”

广东仔道:“那我就没话说了。”说罢招呼人要走。大刀疤一把按住他的手背,广东仔道:“怎么?”

大刀疤冲广西佬使了个眼色,广西佬转身出去,回来后提着个大帆布包。大刀疤拉开拉链里面装的全是钱。大刀疤道:“广东仔,如果没有你,我大刀疤也不会有今天,不过我现在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不趁这个时候做大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怪我也好,不怪我也好,我认准的事肯定要把它做完。广东仔如果你还当我是排长,这笔钱你就收下,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另外麻烦你告诉那些香港人,最好别来管我的闲事,我这个人说拼命从来都不是用来吓唬人的。”

十一大刀疤的慈悲。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十五天就过去了,陈琳在大军和李梅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伤口恢复得很快,但是他始终没有醒来,整日就是昏昏而睡。军医说他有可能是失血过多引发的脑部供氧短缺,或许成植物人或者白痴都很难说。大军一直非常自责,他觉得自己不该把陈琳带到香港来,在内地虽然过得会清贫些但最起码能太太平平地活下去,好过现在半死不活的只能喘气了。大刀疤接连做了几次“大生意”,现在的他风生水起,很有些替代广东仔成为内地在香港的第一帮派的趋势。不过他一如既往的冷静、狠毒,从来没有给过对手任何可乘之机,当然现在的对手其实就是他生意上的伙伴。

一天晚上班长吃过饭照例过来看陈琳,只见他仍是双目紧闭,便摇了摇头道:“老是这样只怕不是好事了。”说罢将这些日子大刀疤做的一些事情说给大军听。大军听罢道:“妈的!江山是我们替他打下来的,坐江山就轮不到我们了。”

班长叹了口气道:“说这些没用,大刀疤现在是威风八面啊。”二人谈谈说说已近深夜,便和李梅打个招呼各自回去睡觉了。李梅服侍了陈琳一天也是极度疲劳,正打算靠在陈琳身边休息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一只手被人抓住,她冷不丁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正是陈琳的手。

李梅又惊又喜道:“大哥,你、你好了?”

陈琳睁开眼睛点了点头道:“梅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李梅喜极而泣道:“没关系,只要你能好,我吃再多的苦都行。”

陈琳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谢谢你,这一辈子我都欠你这个人情,对了梅子我醒过来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

李梅道:“为什么?马大哥和大军哥都惦记着你呢。”

陈琳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因为我要报仇,我要杀了大刀疤。”

李梅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感觉不寒而栗,道:“大哥,你伤没好还是、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吧,大刀疤现在身边很多人,我怕……”

陈琳道:“梅子,你不用替我担心,这条命其实就是我捡回来的,其实我早就醒了,所以没有起来就是在等机会。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如果再不动手只怕机会越来越小,不过梅子这次我要成事必须有你帮忙,可能要冒很大风险,你能帮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李梅只感觉这次醒来的陈琳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过去的陈琳虽然跟人做了许多坏事,但和他相处久了你能感觉他其实是一个善良的人,而且很容易害羞,虽然话不多但对人很真诚。而现在的陈琳让人感觉有点冷冰冰的,但是李梅还是点了点头。陈琳是她这一生中第一个男人,之前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爱的滋味,她也不知道自己对陈琳的这份感情是不是就是少女们无限渴望的“爱”。她只知道如果将自己交给了这个男人,那么她完全可以随时为这个男人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大哥,不管你做什么事,我都和你站在一起。”

陈琳叹了口气,眼眶似乎有点红润道:“梅子,谢谢你。”

没多久大刀疤带着一票人出去“办事”,回来后身经百战、心狠手辣的大刀疤差点瘫倒地上。原因很简单,他的房子让人给点了。虽然那帮大圈有几个留下来看家,可是大刀疤的屋子里简直就是个军火库,时不时地会产生小规模的爆炸,没人敢救火。

大刀疤所以会有如此大的失态原因也很简单,就是那间屋子里除了有武器还有钱,他全部的钱,如果说武器没了还可以拿钱来买,那么钱没了呢?

大刀疤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他暴跳如雷,挨个抽那几个看家人的嘴巴,但光打嘴巴是没有用的。大刀疤气喘吁吁地蹲在废墟上,灰烬里连张钱的边角都没留下。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从这个人望到那个人,忽然一指班长和大军道:“把他们俩给我抓住。”

众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上前把两人牢牢抓住。大刀疤走到班长面前抽出身上的伞兵刀道:“长河,不要为难我,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烧我的房子。”

班长很镇定,因为他刚才就和大军待在自己的房里哪也没去,这一点他不亏心,便道:“刀疤哥,你不相信我我没话说,但你要我解释自己没做过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张口。”

大刀疤盯着他望了半天,点点头道:“好,好得很。”说罢又转向大军道:“大军兄弟,你给我说个道理。”

大军面色惨白道:“我刚才和班长在一起,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大刀疤道:“长河、大军既然你们什么都不肯说就别怪我不仁义了。”说罢上前扯着大军的耳朵一刀便割下了一半,大军痛得尖声惨叫起来,很难相信一个男人能发出这样的惨叫。

可是大刀疤的吼声还是盖过了大军的惨叫,他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军道:“老子什么都没干。”

大刀疤用手一拽竟活生生将大军的耳朵拽了下来道:“想做英雄是吧,我离开的时候就你们俩在家,事情不是你们做的会是谁?”

大军早痛晕过去,李梅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吓得通通直跳,这里只有她才知道事情是谁做的,可是陈琳听见自己的同伴再遭如此大罪却并没有起来承认,李梅当然更不会出卖他。

班长颤声道:“刀疤哥,大家都不想出这种事,但是我对天发誓这事真的不是我们做的。你如果不信就开枪打死我们。不过证据我拿不出来,一切在你,希望你不要作践我们,大家和你一起打江山也都出过力,请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一句你对得起我们兄弟吗?”

大刀疤似乎是肌肉抽动着道:“长河兄弟,别怪哥心狠,这是你们逼我的。”说罢握着血淋淋的匕首就向班长走去。李梅不由自主地惊叫一声,向后连退几步。

大刀疤猛地转头望向她道:“我差点忘了,还有你,梅子。”

班长道:“刀疤哥你疯了,去为难一个女人,有什么就冲我和大军来。”

大刀疤道:“妈的,老子一个都不会放过就是死也要拖一帮垫背的。”

说罢正打算向李梅走去,忽然远处尘土飞扬,不一会儿三辆车子开了过来。中间的正是广东仔,他下车后诧异地看了看满地的灰尘瓦砾,道:“排长,取暖把房子点了?”

大刀疤正是一肚子火没处发,正要喝骂忽然心里一动,强自将怒火压下道:“出了点小事,怎么找我有事?”

广东仔指了指已不存在的房子道:“找个地方谈谈。”

大刀疤左右看了看道:“上那。”一指陈琳住的房子当先走去。二人进屋后广东仔见里面还躺着个人,奇怪地道:“排长,连个待的地方都没有了,还有你带的人这么没规矩。”

大刀疤道:“他受了伤,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广东仔点了点头道:“是这样,那帮云南人又给了批新货,全部是老美的装备,我看几支M16还不错,你要不要?”

大刀疤笑道:“行啊,毕竟没有白带你一场,关键时刻还是能想到你的排长。”

广东仔道:“排长看你说的,生意归生意,关系归关系。不能谈混了,再说白粉的事如果有人不开心那也不是我,我怎么会和你翻脸呢。”

大刀疤道:“好,算你小子有良心,说吧枪是什么价。”

广东仔道:“一支五千块,一共五支,每支送你50发子弹,怎么样,这笔生意还合算吧?”

其实当时香港市场的黑市军火生意大刀疤心里并不是没数,以广东仔开出的价格连火箭筒都可以买到了。不过这个时候的大刀疤情愿广东仔价格开得越高越好,当下便道:“好,东西我收了,就按你的价格,不过广东仔你得帮我个忙,最近我囤了批货暂时没有出手,钱全部压在这批货里了,眼下我正好要家伙,你先把东西给我,等我货一出手立刻给你钱。”

广东仔哈哈一笑道:“排长真会开玩笑,做咱们这行的还欠账?说句不好听的今天你死了,明天我找谁要钱去。”说罢起身要走,大刀疤一把按住他的肩头道:“广东仔,咱们真人不说假话,以你给我开的价格也只有我不会杀价,你赚我的钱还少吗?让你帮次忙都不行,广东仔如果我以后不从你那里要货了,受损失的可是你。”说罢放开了手。

广东仔慢慢又坐了回去,想了好半天才道:“排长,这么做可不合规矩,也就是你我才能让这个步。”

大刀疤笑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

广东仔道:“跟我拿枪。”二人起身走出屋去。没过多久大刀疤又走回房里,这次他来来回回在房间里转了很长时间,突然自言自语道:“妈的,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说罢招呼进屋里两个人,道:“弟兄们,都说富贵险中求,这句话不假,如果我要你们帮忙做一件发横财的买卖你们敢做吗?”

其中一人道:“刀疤哥,你只管说,不管什么事只要能挣到钱,没我们不敢干的。”

大刀疤道:“好,我就要你们这样够种的,事成之后我一定好好犒劳你们一笔。”说罢压低声音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二人。大刀疤完全没有想到陈琳的脸上已经不由自主地发生了一点点的变化。大刀疤嘱咐完二人后又把李梅喊了进来道:“小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的好事。”

李梅吓得心咚咚直跳,却始终不敢看陈琳一眼,生怕大刀疤从中看出什么破绽。只听大刀疤道:“丫头,你也别怕,这件事我不打算再追究了,不过你要替我做件事。”

李梅知道现在自己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点头答应,大刀疤道:“你也不用紧张,就是件小事情,这几天会有两个人过来,她们在的这些天只要你能照顾好她们就行了。”

李梅道:“就这么简单?”

大刀疤笑道:“那还能有多复杂,但是你一定要做好,做好了所有以前的事咱们全部一笔勾销,做不好你男人只怕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记住了吗?”见李梅点了点头这才走了出去。

大军没了一只耳朵,虽然性命无忧但是醒来后人根本就虚脱了,这次连军医都不敢给他看伤口了。班长只能简单地替他止血,到了晚上大军才醒了过来,不过他疼得根本无法入睡,班长只能看了他一夜。

一直过了三天,这天傍晚忽然一辆车子开了进来,下来二人径直找到大刀疤道:“刀疤哥,事情办成了。”

大刀疤上了车子,只见车里有两个麻袋,解开后里面装着两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那个女的一看到大刀疤便道:“怎么是你?”

大刀疤面色一变道:“你认识我?”

女人道:“我怎么不认识,你找我爱人许多次,每次都买许多东西。你、你把我绑到这里来干吗?我爱人知道了饶不了你。”

毫无疑问,大刀疤碰到了一个愚蠢的女人,所以他让人把小男孩带走,问道:“你真的认识我?”

女人道:“我当然认识你。”大刀疤不等她再多话,掏出手枪来对头就是一枪,然后命令人把尸体抬走埋掉,另外二人问他小孩怎么办,大刀疤想了想道:“把他绑到小楼里去。”

另一人道:“这样恐怕太危险了吧,就放在我们这里?”

大刀疤道:“没地方可以送了,再说就是借广东仔十个脑袋他也想不到人会在我这里藏着。你们小心看着这个孩子,等钱一到手就杀了他。”

陈琳虽然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他实在没有想到大刀疤居然会去绑架广东仔的家人,这说明他彻底疯狂了,而人一旦走上这一步那么前面等待他的一定就是悬崖了。不过现在对于陈琳而言也是生死攸关,大刀疤现在基本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如果他走的这几步哪怕只有一点点偏差,都立刻会给自己的老婆、朋友包括他自己带来灭顶之灾。不过陈琳心里也清楚,现在的他就和大刀疤一样完全没有退路,不管风险有多大他也必须去把这件事做完。

大刀疤这些天搬到了那群大圈仔的房间里,和他们住在了一起。班长、大军、老四、广西佬他们虽然嘴里不说,不过互相间总觉得有些别扭,尤其是大军,自从耳朵被割掉后只要有走的离大刀疤近些的人他都看着不顺眼,一众人已经开始分裂。

一天后的中午,一辆车子疾驶而来,里面坐着广东仔。这一切似乎全在大刀疤的预料中,他不禁手心汗透,因为他知道自己未来如何,谜底将全在今天揭晓。看到广东仔下了车大刀疤走出了屋子。

广东仔一脸焦急道:“刀疤哥,我的家人被人绑票了,对方索要一百万赎金,这下全完了。”

大刀疤似乎大吃一惊道:“还有这样的事,对方是谁你知道吗?如果知道就告诉我,我去做了他。”

广东仔道:“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这一百万我实在拿不出来,刀疤哥你有钱的话就赶快把我俩的账清了吧。”

大刀疤面露难色道:“兄弟,不是我不帮这个忙,只是平白这钱从哪里来呢?”

广东仔道:“排长,这次我真有麻烦了,你就是不肯伸个手吗?”

大刀疤道:“兄弟,你冤枉我了。”

广东仔将板凳拉到大刀疤身边道:“排长,我从来不冤枉人的。”话刚说完大刀疤就觉得自己肋骨似乎被什么东西顶住,低头一看竟是一把乌黑的手枪。

大刀疤也是死人堆里打过滚的,从来没怕过枪,越到这个时候反而越沉稳,当下冷冷一笑道:“广东仔,你这是什么意思?”

广东仔道:“排长,你说实话最近几天你有没有干过什么亏良心的买卖?”

大刀疤道:“广东仔,咱们都是一路货,只要是经我们手的买卖有哪桩是不亏良心的?”

广东仔道:“你说的不错,大家都不是好人,不过排长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人可以做坏人,但不能做畜生,你现在还能算人吗?”

大刀疤哈哈大笑道:“广东仔,你现在长学问了,开始教我做人的道理了,不过我想先问你一件事?”

广东仔道:“你说。”

大刀疤道:“这件事我做得非常隐秘,从头到尾都是两个生面孔,你是怎么知道的?”

广东仔从左边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到大刀疤的眼前,大刀疤接过来一看,只见有些揉皱的纸面上只草草写着“人在大刀疤那”几个字,大刀疤呸的啐了口唾沫道:“我早就该看出马长河这个畜生会卖了我。”

话音刚落就听屋外一个人接腔道:“你错了,出卖你的人是我,因为你实在该死。”

大刀疤猛地向外望去,有些失声地道:“陈琳。”

只见陈琳大步走了进来,广东仔见到是他也有些意外道:“那天你不是还没醒吗?”

陈琳道:“其实我早醒了,刀疤哥最近做的两件大事我都知道。”

大刀疤笑了,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足见他的胆量,可惜的是这个时候光有胆量是不够的,他道:“琳子,你他妈真行,唬了我这么多天,不用说那把火也是你放的了?”

陈琳道:“不错,最近你的倒霉事全部和我有关。”

大刀疤点点头道:“就为了那个司机?”

陈琳道:“难道还不够吗?我告诉你杀了我没关系,让你放他一马,可你为什么非要杀这样一个人。”

大刀疤道:“琳子,如果你总是为这件事耿耿于怀,我只能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做了大哥,也会和我做同样的事。”

陈琳道:“放屁,我是人不是畜生。”

大刀疤道:“走上这条路我就没打算善终,但是琳子、广东仔我做梦也没想到会栽在你们手上,我没话好说,只是我的兄弟他们是无辜的,希望你们放他们一马。”

陈琳道:“刀疤哥,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这时候广东仔忽然说了一句让陈琳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话,他道:“排长不是瞎说,当年我们在树林里躲避越南人的搜索,他为了保全我们主动把越南人往相反的方向引,后来被抓住。那节舌头就是被越南人逼供时割掉的,如果不是后方部队来得及时排长早没命了。”

大刀疤默默听他说完叹了口气道:“广东仔,没想到这件事你还记得。”

广东仔道:“如果连这件事都能忘记那我还能算是人吗?”

大刀疤点了点头道:“不错,凡是我带的兵我就要最大限度地保证他们都能活下去,不过广东仔这是过去的事了,我杀了你的老婆,过去就是对你有天大的人情,这也算扯清了,今天能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是报应吧。”

广东仔把枪丢给陈琳道:“你决定。”

陈琳毫不犹豫,抬手对准大刀疤的眉心道:“刀疤哥,如果一个人滥杀无辜,那么就算过去有再多的功劳也不够赔的,如果我不杀你老天都不会答应。”

大刀疤道:“琳子动手吧,我不怪你。”话音刚落陈琳的枪就响了。

屋外站满了广东仔的人,他们都是在广东仔进来后,然后才悄悄潜伏进来的,他们手持武器将屋子里的人牢牢看住。李梅抱着孩子有些不知所以地站在屋外,广东仔走了过去从李梅的手里接过孩子,眼里似乎有眼泪闪动,但他始终没让眼泪流出眼眶。就这么站了半天,广东仔才转身对陈琳道:“你救了我的孩子,如果你想坐大刀疤的位子我全力支持你。”

陈琳摇头道:“我没这个本事。”

广东仔道:“不要太小看自己,如果不是你现在没人能动得了大刀疤,你这件事做得很漂亮,如果你来带人不会比大刀疤差。”

陈琳道:“到时再说吧。”

广东仔笑了,道:“那批枪我免费送给你,如果你想做白粉生意,我那里有货。”

陈琳当然知道他想把大刀疤手上的资源全部据为己有,但是陈琳还是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广东仔道:“合作愉快。”

陈琳点点头道:“希望如此。”

广东仔开始大声地笑了,他道:“从今天起我和陈琳就是一家人了,你们大家都好好帮他做事,如果有人不服他就是不服我。希望大家不要做任何出位的事情,毕竟大刀疤已经死了,而且他确实该死,这笔账到底怎么算你们应该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