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事就要跑,陈琳带着他的弟兄们又挑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大军时常抱怨是这批大圈仔连累了自己,让自己有事都不能做。班长道:“大军,琳子身边本来人就不多,你再讨厌这个,瞧不上那个,究竟怎么办,我们以后出去做孤胆英雄啊?”听了这话大军才停止了抱怨。而本来因为白粉生意而虎视眈眈的广东仔和明杰两方也因为香港警方加大了对黑社会的打击力度而暂时没有什么动作。

不过没动作不代表就是天下太平,自从被陈琳离间了以后,长泰帮等三个帮派就一直不停地在找广东仔麻烦,小冲突接连不断。后来新记出头说和,三个帮派乘机压低白粉价格,在得到新记的同意后他们之间的矛盾很轻松地就被摆平了,这当然不是陈琳愿意看到的,之后,长泰帮因为交易白粉时消息走漏,被警方一把端了老底,这下香港黑帮彻底太平下来。

陈琳也趁着这段时间尽量多陪陪李梅,现在的陈琳对李梅的照顾基本已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因为李梅怀孕了,陈琳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高兴得差点晕倒。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九*九*藏*书*网也可以有这么一天,之前的陈琳从不喜欢孩子,但是现在的他看到孩子就走不动路。偶尔他也会想到自己做的事是不是对孩子会有什么影响,或者说直接一点,就是会不会有报应,可是让他选择的路毕竟不多。就在陈琳多了这个困惑没多久,一个冬日的早晨,四眼找到了他,并告诉他:“欢哥想和你见一面。”

陈琳知道这个人是个极度疯狂的悍匪,自己虽然混黑道但是和欢哥这一类人相比较从根本上还是有一定的不同。最起码陈琳这种人还有一定的道德底线,而欢哥不同,他要做的事基本没有顾虑。陈琳曾听人说过香港警方曾经在欢哥身边安插过一个卧底,欢哥知道后当着所有手下的面用一把匕首捅死了卧底,然后只是用布把手上的血擦一擦就带着兄弟喝酒去了。陈琳自认为还没有疯狂到这种地步,但是他也知道他必须要给这种人一个面子。

一天后的中午,欢哥准时来到了陈琳所待的地方,出乎意料的是他不像选老大那晚所表现的暴怒、暴躁,见了陈琳点了点头道:“陈老板你好,没想到今天是你坐在了这里,如果还是那个大刀疤我迟早要带弟兄和他干一仗。”口音带着很重的广东腔。

陈琳道:“欢哥说的那个大刀疤已经死了,没办法,他得罪的人太多了。”

欢哥咧着大嘴哈哈一笑道:“陈老板说的是,他这种人长得就是一副短命鬼模样,用广东话讲就是衰仔一个,死了好,他不死,这帮大圈的兄弟一个都不能好。”

陈琳也笑道:“欢哥净说大实话。对了,听四眼说欢哥找我有事,是不是,都是大陆人,欢哥有什么好事要照顾我?”

欢哥的嘴真的很大,所以嘴里的牙一颗颗看得非常清楚。陈琳只见它们一开一合地发出声音道:“陈老板也是有意思的人,实不相瞒,我一开始是跟着大圈帮混的,后来虽然走了但底子还是大圈的底子,这次回来就是因为想做笔大买卖,但人手不够,需要和陈老板借队兵,当然好事没有白做的,事成之后得到的东西咱们两人一人一半如何?”

陈琳正要答应,忽然灵机一动道:“欢哥既然找到我,那是没得说的,但是做生意之前我有一件事情要拜托欢哥,不知道欢哥肯不肯伸这个手,当然话先说明白,即使你不答应,也不妨碍我们俩的合作。”

欢哥小眼一眯道:“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陈琳道:“这件事说难做不难做,但要说好做也不好做,关键就是要看胆量,所以我只能和欢哥开这个口了。”

欢哥小眼一咪,哈哈笑道:“陈老板不用客气,我要做的事谁都阻拦不了,我不愿做的事也没有人能勉强,所以陈老板不用拿话激我,当我是朋友的有话就直说。”

陈琳一竖大拇指道:“好,欢哥果然是痛快人,那我也不客气了。实话说我想教训赵蔻荳一次,但是我的人不能用,香港这里的人我也不能乱找,也只有欢哥最合适了。”

欢哥听后本来眯着的小眼瞬间便睁圆了,他沉吟了一会儿道:“你要动水门濑的儿子?”

陈琳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不过我也不想把他怎么样,打他一顿就可以了。”

听陈琳这样说欢哥似乎轻轻吐了口气,道:“我们既然敢出来就没怕过谁,不过水门和我无冤无仇,莫名其妙地去动他的二当家不合规矩吧?”

陈琳道:“我只要他受点皮肉之苦也就行了,欢哥能不能帮这个忙,如果不愿意我们就说你的事吧。”

欢哥一拍大腿道:“就当老子开心一回吧,不过陈老板我们话要说在前面,万一这事要是出了大乱子,我肯定不会再出来了,到时你别说我不讲义气。”

陈琳笑道:“那是当然,到时打死我,我也不会供出欢哥保平安的。”说完二人哈哈大笑。之后欢哥详细道出了这次他来这里的目的,听得陈琳目瞪口呆,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答应了欢哥,那么他就是疯了,但是他偏偏还是答应了。

二人各提了一个要求,都不好办,但是相比较而言还是陈琳的这个要容易一点。水门虽然是香港最大的黑帮但毕竟自己在暗,只要挑个合适的机会搞定赵蔻荳身边的喽啰就可以了。为此大圈帮的成员天天都会出现在水门的地盘之内,监视“赵大公子”的一举一动。当然作为一个黑帮老大的儿子那自然不是盖的,赵二公子基本天天开着敞篷跑车在湾仔一带游荡,身后自然还会跟着一辆普通轿车,里面坐的都是他的保镖,一般有五个人左右。赵公子虽然每天娱乐的随意性很强,但是只要跟得仔细还是能够找到规律,这个规律就是每周逢单的日子他一般都会到一个叫“夜皇”的香港顶级私人会所去,去那里倒不是为了消费,而是收税。因为逢单日则是水门湾仔的夜店交营业款的日子,水门濑把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生意交给了他的儿子打理,希望他能不捅出大娄子的情况下学点东西。

赵公子确实没有捅过什么大娄子,他只是喜欢花点在普通人看来数量比较多的钞票,但是客观地说一晚上花个万儿八千的,相对于数十万的收入其实不算什么,当然不管怎么说赵公子都算不上一个好青年,因为他有一个恶习,特别喜欢嫖娼。鉴于老子“家教”很严,虽然水门下设有许多烟花场所,但是赵公子基本不敢去这些地方。他特别喜欢去荃湾,因为和记的老大和他父亲的私交非常好,所以赵公子的嫖娼行动一般都发生在荃湾,当然虽然日子不固定,但是肯定只会出现在单数。

这天傍晚,位于荃湾的一座普通夜总会门口聚集着一些大圈仔,当然外人肯定不会得知他们的身份。靠近门口的是一个独臂人和一个身材异常敦实的人,独臂人叫陈琳,另外一个叫唐铁牛。唐铁牛虽然跟了广东仔,整日就在他的身边,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今天他得到陈琳的通知急忙赶了过来,到了这里他才知道陈琳为什么找他。唐铁牛心里一热,竟没有说出话来,陈琳似乎没有注意到唐铁牛的表情,只是道:“也不知道你在那里过得怎么样,平时也不好去看你,如果你觉得不痛快,那随时可以到我这里来。”

唐铁牛道:“谢谢陈哥,我现在过得还好,不过我没有忘本,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唐铁牛的今天。”

陈琳拍拍他的肩道:“我们是兄弟,说这些客气话干吗。”

说话间只见醉醺醺的赵蔻荳走了出来。陈琳对欢哥使了个眼色,欢哥带着一帮手下正打算跟着他们到僻静处动手,忽然只见一个肤色黝黑的秃头,浑身都是花花绿绿的文身带着一帮人走到了赵蔻荳面前。赵蔻荳看到他露出一脸不屑的笑说了一句广东话,接着两人似乎吵了起来。陈琳身边有听得懂广东话的大圈仔,便开始做起了翻译。原来那个秃头是赵蔻荳的债主,事情也不复杂,赵蔻荳的一个好朋友欠了钱,赵蔻荳多事便揽了下来,但之后他又忘了处理这件其实并不棘手的事情。放高利贷的总收不回账就带人把赵蔻荳的那个倒霉朋友绑走了,谁知一阵屁打后那小子就是没有钱,只说赵蔻荳会替他还的,放高利贷的没办法只好带着他来找赵蔻荳了。

一伙儿人在夜店门口两句话说不到一块,放高利贷的狗头本来也算识相,就准备带着赵蔻荳的朋友走了,谁知道赵蔻荳不乐意了,喊住了狗头道:“狗哥,不给我面子?”

狗头好歹也是为霸一方的人物,再说身边还有一群小弟,如果太没有面子,那对身边这群人都没法交代,顿时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他脑门上的汗珠开始渗出,刀就在身后可怎么抽出来呢,他犹豫,赵蔻荳一点也不犹豫,走上前拽着他一个小弟的衣领口道:“再不让开老子打死你。”话没说完只觉得背后一阵剧痛,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一看老大受伤,赵蔻荳那五个手下立刻上去动手,之后他们忽然明白了其实自己并不适合混黑社会。

道理很简单:这五个人准确地说如果不是因为赵蔻荳根本就加入不了水门,因为这五个人都是赵蔻荳从学校里收出的学生。赵蔻荳并不傻,知道父亲的手下绝对不可能真心实意地听自己的号令,所以干脆另外发展一批属于自己的心腹。可是这些“心腹”在学校可能还算得上是个人物,平时靠抽个烟打个架什么的出出风头,但是黑社会的打架可不单单是为了出风头,那是要打到你服气为止,有时候甚至还会要了你的命。

狗头不敢动赵蔻荳,只能拿他这五个手下出气了。一堆人用棒子把他们打了个饱,虽然这是和记的地盘,但是毕竟狗头没有拿赵蔻荳怎么样,而且看门的喽啰也不知道这个嚣张的青年和他们老大之间的关系,所以他们一直在看热闹。

直到把这五个人给彻底打得不能动弹,狗头才带着手下骂骂咧咧地走了。大圈们本来是要对付赵蔻荳几个手下的,所以来了不少,没想到居然被另一帮黑社会的给摆平了。欢哥叼着香烟斜眼问陈琳道:“怎么做,你说话。”

陈琳道:“先带走再说。”欢哥点了点头,对自己手下一招手,过去三个大汉,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做这个比警察都熟练。一掐他的脖子摁着手直接就塞进了开来的面包车里,赵蔻荳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车子七拐八绕地来到了一片荒凉的地方,停车后陈琳让人把赵蔻荳拖下车,他人早已抖成了一团,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话。欢哥听罢呵呵大笑道:“这个王八羔子把我们当成那帮收债的了,说钱一定会给我们,让我们放了他。”

陈琳道:“这样也好,让那个光头替我们背黑锅吧,反正他也不是好人。”说罢对唐铁牛使了眼色。唐铁牛也不管赵蔻荳是否能认出他来,一只手抓着他的衣领子,一只手攥成拳头对准赵蔻荳的嘴一顿老拳,直打得赵蔻荳那张嘴四分五裂,嘴里牙天崩地陷,吐出来的和吞到肚子里加一加正好等于一嘴牙。赵蔻荳早就昏死过去,陈琳拍拍唐铁牛的肩膀道:“行了,你也算出气了,别真打死他了,我们还有其他事。”

唐铁牛站直了腰擦擦头上的汗道:“大哥,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刀山火海我也去闯。”

他的称呼从“陈大哥”变成了“大哥”,陈琳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的,但是现在你必须在广东仔身边待好了。”得到了唐铁牛肯定的答复后陈琳满意地笑了。

欢哥走到陈琳身边道:“你的事结束了,下面该谈我的事了吧?”

陈琳伸手阻住他的话头道:“放心,我这个人从来不会亏了朋友,但是你那件事太复杂,我要和我的几个朋友好好商量一下看究竟该怎么做。”

欢哥也没有多话,表情阴狠地道:“好,给你一天时间,我明天下午去你那。”

回到自己的房子后班长问道:“琳子,你和欢哥谈事情的时候我们都不在场,他到底要做什么事?”

陈琳似乎面露难色,想了一会儿才道:“怎么说这件事呢,往小说其实就是他约我们抢一次东西。”

班长道:“抢什么东西?”

陈琳道:“我说出来你们不要太吃惊。”说罢陈琳尽量靠近班长和大军压低声音道:“他要抢一批军火,一批香港政府的军火。”

大军噗的一声就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只咳得趴在桌子上动弹不得,班长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陈琳道:“你们不过是听说就变成这个样子,要是真去做那该怎么办?”

班长喘了一会儿气才道:“琳子,你是怎么答应他的?”

陈琳道:“还能怎么答应,同意了。”

班长道:“你他妈疯了,政府的军火都抢,你以为我们都是超人啊?”

陈琳道:“你先别急,我先细和你们说一下,当然情况是欢哥告诉我的,具体有多少可信的我就不能打包票了,但是听着挺真。他说,日本有一个名叫特能重工的企业,这个企业在日本默默无名,但每年的利税却是数一数二,说白了这个重工企业就是一个空壳公司,注册说明是生产重型挖掘机零件的,实际上就是一个军火公司。据欢哥说,这个日本人在国际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军火贩子,他不但贩卖武器给个人、黑帮甚至还和有些政府做生意。香港从他那订购的这批武器就是为了补充警队的,本地政府并没有生产武器的技术,为了节省成本就从日本人那里要货而且据说不止一次。”

班长道:“你说的这些还是让我非常糊涂,那批军火我们怎么动?就算能抢回来放哪?就算能找到买家,日本人能放过我们?本地政府能放过我们?我们斗得过谁?”

陈琳道:“我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他回答得让我很放心,首先那批货由于见不得光不可能以光明正大的途径运送过来,是从海上过来。至于路线图欢哥都弄到了,其次我们不参与销售,只负责抢劫,抢劫成功后欢哥立刻会往一个账户里打入1亿5千万港币,绝对没有底,干净的钞票。至于那个日本人他当然很牛了,但是如果这批军火丢失,那么第一个不敢声张的人就是他,道理很简单,他上面还有卖家,如果让卖家知道了军火丢失的事情,那么这些人为了掩人耳目肯定会干掉这个日本人,所以这个日本人一定会动用一切手段和平解决这件事情,如果我没有猜错,欢哥打算拿这批军火向日本人讨要赎金。”

班长道:“如果事情真的按欢哥说的那样,倒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可靠吗?”

陈琳摇头道:“不知道,但我也比较了一下,首先我们的命现在越来越不值钱。无论是广东仔还是明杰都是我们的大患,我不动他们,他们迟早会来动我。所以我要找一切机会扩充自己的实力,否则就是死路一条。其次欢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很清楚,他既然能找到我,把这种翻天入地的事情告诉我,那么就说明他一定是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果我不答应那么以欢哥的脾气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班长忽然明白了过来,倒吸一口冷气道:“不错,琳子你说的很有道理,既然他有这么大的心思,那么做事肯定就会不择手段,如果我们不答应他肯定会干掉我们。”

陈琳点头道:“很对,不过老实说我这个人谁都没有怕过,可就是对欢哥……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倒不是真的说有多怕他,但是我见到这个人浑身汗毛就倒竖,就像看到鬼一样。”

班长想了良久才道:“是啊,这个人有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个疯子,但如果没有一个好脑子也不可能做出这么多事情。”

陈琳道:“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这个人千万不要得罪。”

第二天欢哥如约来到陈琳这里,这次他一个人都没有带,只身一人而已,二人坐下后,欢哥道:“陈老板考虑得怎么样?”

陈琳道:“如果我说不行怎么样?”

欢哥似乎漫不经心地拿起烟吸了一口,陈琳仔细看到他已把烟蒂给咬烂了,等呼出那口烟,欢哥飞快地把香烟插到烟缸里道:“可以了,我知道陈老板的意思了。”

说罢起身就要走,陈琳哈哈大笑着把他按回到座位上,从床上的被窝里取出一杆AK自动步枪,扔给了欢哥道:“枪我都准备好了,就等欢哥说话了。”

欢哥眉毛似乎皱了一下,但瞬间就露出笑脸道:“好样的陈老板,这年头够种才能挣大钱,只要敲定这桩买卖我们就发达了。”

二人同时哈哈大笑,陈琳边笑边道:“发财不敢说,到时候只要欢哥能给碗饭吃我就心满意足了,但愿最后收到的可别是子弹啊?”

欢哥猛拍了陈琳大腿一下道:“你们北方人最会说笑话了,到时候你要死也是数钱累死的,哪能和别人有关系。”

说完后欢哥起身要走,陈琳这次没留但是说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你把四眼带走,这里不需要他了。”

欢哥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点头道:“知道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天后李梅生产了,她替陈琳生了个梦寐以求的儿子,孩子出世六斤八两,不算胖也不算瘦。陈琳给了接生的医生一大笔钱,毕竟他们是不能去医院生孩子的。那一段时间是陈琳最快乐的时候,每天早上起床带孩子,看着自己的儿子,陈琳能看一整天不眨眼睛的。孩子满月后陈琳特意去买了一辆宝马轿车,经常带着孩子和李梅去香港繁华的市区街道兜风。其实李梅是个正宗的阔太太,她管的钱差不多堆满了一个房间,但是李梅从来没有花过这里面哪怕是面额最小的一张钞票。陈琳本来花的也不多,但是自从有了孩子他开始花钱如流水,虽然住的地方依旧很破,但是里面的家具早已置换一新,各种玩具婴儿用品琳琅满目。如果不是因为请人不方便,估计保姆也有好几个了,总的来说就是一句话:陈琳现在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

但是不管这个男人有多么伟大,他有的时候也会遇到麻烦,陈琳在一个下雪天度过了他这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刻。那一天是李梅的生日,再过一个星期就要过除夕夜了,陈琳开车带着李梅和孩子去金店,他打算替自己的孩子买一面纯金长命锁,同时替从来没有戴过首饰的妻子买全套最好的黄金首饰。路上一家人其乐融融,陈琳不时逗孩子玩笑,就在不知不觉中他的车子超出了路口的禁停线,不凑巧的是由于大雪封路香港的街道上交警加强了交通管理,一个交警看见陈琳违章停车便走了过来示意陈琳拿出驾照。

陈琳在香港是黑户,买车子虽然能拿到发票,可开车子绝对拿不到驾照。交警看陈琳面色不对便用话机喊人过来支援。陈琳知道不能被他们调查,情急之下不顾许多一加油门就冲了出去,交警赶忙坐上摩托追了过去。

由于是雪天加之路滑,陈琳车子开得东扭西歪,交警也不敢开得过快。渐渐的陈琳把交警甩得愈来愈远,在他以为就可以这么走了的时候,前面忽然出现了一个横穿马路的路人,陈琳根本就没有多少开车的经验,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情况他条件反射地踩下了刹车,那时还没有ABS制动系统,再好的车子刹车也就是靠一般物理制动,但是雪天不一样,雪天的急刹车不但不会有丝毫作用反而会导致车子侧滑,陈琳只觉得宝马屁股一甩车子便改变了方向,他下意识地打方向,可是一点方向都没有,车子猛烈地撞到了梧桐树杆上,引擎盖瞬间变形。陈琳清楚地看到坐在身边的妻子因为用手紧紧地护住了婴儿的头部,自己没有抓住任何物体而被惯性向前弹了出去,狠狠撞在挡风玻璃上,血瞬间溅满了挡风玻璃。

陈琳立刻呆了、傻了,虽然没有昏厥过去但却产生了无意识的状态,直到有人拍他的肩膀他才一激灵,脑子里立刻想到:“梅子还有儿子他们活着吗?”

当他恢复过来后发现路人已有人开始救助李梅和他的儿子,虽然李梅满脸是血地没有知觉了,但孩子却是号啕大哭地被人抱了出去。显然在最后的一瞬间李梅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了孩子的生存,陈琳鼻子一酸,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在交警的帮助下他钻出了车子。只见远处的交警已急速赶来,陈琳悄悄摸出匕首刺进了身边这个警察的心脏,警察还没有感觉到疼痛便倒在了陈琳身上。陈琳将他拖到乱哄哄的人堆里看了孩子一眼,最后一狠心用刀深深在孩子手上划了一道伤口,在众人无比惊讶的目光中趁乱逃离了此地。

陈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当他再回到住地时已是后半夜。班长众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看到陈琳独自一人回来急忙都迎了上去,陈琳趔趄着一下摔到班长的怀里,双眼此时已经充血得犹如要凸出来一般道:“班长,梅子死了,孩子也丢了。”话刚说完噗的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班长听罢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只不过下午出去一趟就搞成这样。他急忙把陈琳抱到房里,冲众人挥手让他们出去,只留大军和自己陪着陈琳道:“琳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琳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班长心知陈琳受了如此巨大的打击一时半会儿是绝对恢复不过来的,也没再多说什么就陪在陈琳身边。三人长时间没有人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军突然冒出一句道:“我他妈就说找女人没意思拖累不说……”

他话没说完班长蹭的一下站到他面前,因为极力忍耐,声音都有些变化道:“大军,你小子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给人当球踢。”

大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班长,眼见很少发怒的班长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哪里还敢顶嘴,吓得立刻不做声了。班长一字字道:“给我滚出去。”大军低着头快步走出屋外。

这时只听到陈琳长长地喘了一口气道:“班长,给我一支烟吧。”

班长手忙脚乱地掏出一支烟,掏火准备点着时才发现嘴里含着的才是烟头,忙拿出来重新点着塞到陈琳嘴里。陈琳却缓缓拿出烟来放到床边的窗框上道:“梅子,算是我给你点的香吧,这里什么都没有。”话没说完已是泣不成声,班长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用手拍了拍陈琳的后背道:“琳子现在想再多也没用了,一切往前看吧,还能怎么办呢?”

陈琳道:“班长,我没用,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我没心思当什么老大了,这里一切交给你了,我回大陆找孩子去。”

班长不知道他颠三倒四地在说什么,不过看他的样子很让人担心,便道:“琳子,有些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出来混有几个能落个好下场,今天是你,谁知道明天会是谁,看开些,兄弟们全指望着你,谁都能倒只有你不能倒。”

陈琳摇头道:“不做这个老大也不会有这些事情,我现在都悔死了,我对不起梅子。”

班长道:“不错,不来香港你确实不会经历这些事情,但是如果不来香港现在你还是在那个小县城里做清洁工,谁能瞧得起你,谁又会嫁给你?现在你虽然受了苦,遭了难,不过首先梅子不一定就会死,其次孩子是肯定还活着,咱们迟早可以想办法把他再找回来。”

陈琳苦笑道:“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班长看他一副窝囊样,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冒了起来,他一把抓住陈琳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道:“琳子,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谁能一辈子不遭灾不受难?我们干了这么多缺德事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报应。这就叫报应,你如果怕,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做这些事,你就不应该答应当这个老大,出来混的哪有一个人全占好事的道理,和尚牧师还有遭横死的呢,何况我们这种人,你他妈能不能长点出息,你能不能醒一醒。”

他一松手陈琳就颓然坐回到床上,有气无力地道:“班长,你说的我都清楚,但你让我歇一歇吧,现在我真的什么都不想做了。”

班长看陈琳这副模样知道短时间内是肯定恢复不过来了,却也不能不管不问,只好陪陈琳干坐着。没过几天,收到消息的明杰便来看望陈琳,之后没几天他又数次来到这里,班长开始没有多心,后来觉得不对头,仔细留心下,大吃一惊。他发现陈琳开始吸毒,不用问毒品准是明杰提供的,班长气得当场就把陈琳吸毒用的桌子给掀翻了,谁知道陈琳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没过几天明杰再次来到这里,班长在他还没下车时就堵住了他道:“明杰先生,你什么意思?”

明杰装作一脸糊涂道:“马先生你可把我弄糊涂了,你是什么意思?”

班长脸色大变道:“装他妈什么糊涂,我指的是陈琳吸毒的事情。”

明杰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马先生,提供给陈老板的货我是不收钱的,而且我保证都是上品。”

班长缓缓弯下腰去,和明杰脸对脸道:“明杰先生,我希望你现在就滚,并且劝你一句,以后最好不要再来我们这里。大家都不是孩子,所以最好不要冒充什么都不懂。”

翻译话刚说完,车子里的人就全部都下来了,班长早有准备,所有大圈仔都走到了班长身边,房子的窗户也被人推开。王有才和张建军各持一把AK,站在窗子两边虎视眈眈地盯着菲律宾人。明杰见状眼珠子一转,咧嘴笑道:“你们现在确实很有势力了,我惹不起,麻烦马先生告诉陈老板一声我来过了。”说罢挥挥手,那批东南亚矮子便上车随着明杰而去。

就在班长等人还在为陈琳吸毒事情头疼时,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发生了。欢哥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带着兄弟重新登门,不过这次接待他的是班长。欢哥眉毛微微一皱,道:“马大哥,你们陈老板呢?”

班长笑道:“欢哥何必这么在意琳子,他不在,我说了一样能算。”

欢哥看了看班长道:“马大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这里老大是可以随便做的?”

班长道:“老大还是琳子,只不过最近他有事离开了几天,特意嘱咐我和欢哥的这件事,让我替他好好做,欢哥尽管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们一定做到。”

欢哥却面露不满道:“马大哥,不是我说你们当家的,自从谈那件事起就不是很痛快,怎么,不相信我这张嘴讲出来的话?”

班长连连摇手道:“欢哥这话说得过了,大家出来混为的不就是赚钱嘛,有钱赚的事情琳子揽都揽不及,怎么还会往外推呢,你不要太多心了。”

欢哥左右看了看表情似乎有些无奈道:“罢了,我也不多说什么,这件事做得好大家发财,如果出了纰漏那就是死路一条,你们心里有数吧?”

班长道:“当然清楚了,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欢哥道:“你们家伙准备得怎么样了?”

班长道:“没问题。”

欢哥没有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道:“也许就是这两天吧,你们等我消息,一旦需要动手你们立刻就要过去。”说罢转头对四眼道:“四眼从今天开始你跟我。”

四眼以为自己听错了,笑道:“欢哥和我开什么玩笑。”

欢哥面无表情道:“谁他妈和你开玩笑,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当老大?你不怕害死人呐,今天起你就归我管了。”

自从四眼当了老大后,虽然他没有体会过威风八面的感觉,但是陈琳每次分钱他都比别人多一份,而且他提的要求只要不过分,陈琳从来没有驳过他的面子。综合以上几点,四眼在这里过的日子还是非常愉快的,如今欢哥“莫名其妙”要带走他,四眼实在是不甘心,但也不敢废话,只能乖乖起身跟着欢哥后面去了。

等欢哥走后,班长立刻去了陈琳屋子,把情况告诉了他,也不知道陈琳是真的没心思做事了,或是刚吸完毒正在云里雾里,反正就是没有反应。班长见状只能叹了口气道:“琳子,现在我们已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你还是这样,既然你不把兄弟们的生死放在心上,我也没话好说,这件事我替你去做,但是如果这次我回不来,以后一切你都得靠自己了。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像我们这种人永远不能服软,一旦被别人看出来你不行了,那离死就不远了。兄弟希望你尽快站起来,人不会顺一辈子,也不会倒霉一辈子。”说罢转身出了屋子。

当天晚上欢哥就来了,另外带了八个人,但是没有四眼,他看了看还是没有陈琳的影子,这次也不问了直接对班长道:“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班长道:“枪不是问题,关键是这件事怎么做?”

欢哥道:“任务很简单,我的人突击,你的人掩护。”

班长道:“对方有多少人?”

欢哥道:“谁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我只知道负责接货的就是香港的一个黑帮。”

班长听得一愣道:“什么,黑帮替政府做事?”

欢哥似乎有些不耐烦道:“没错,黑帮离不了政府,政府也离不了黑帮,有很多事情政府不方便出面的时候就找我们这样的人,但是做完了以后第一个被抛弃的肯定也是我们。”

班长道:“既然这样,我们面对的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

欢哥道:“你以为这批走私来的军火会被买家承认?除非他们疯了,马大哥,如果差不多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班长打消了心里最后一层顾虑,道:“当然可以走了。”

一班人分乘四辆车子,班长和欢哥坐在第一辆车上,走了很久欢哥才道:“你知道煎鱼湾吗?”

班长道:“那批货在那里上岸?”

欢哥点点头道:“那里荒僻得很,真打起来倒没什么,我最担心的就是对方会从海陆撤退回去。”

班长道:“我们动作尽量麻利点,除此以外还能怎么样呢?”欢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车子在崎岖的路上不停地颠簸着,每颠一下班长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要跳出来一般。欢哥大马金刀地仰头躺在座位上,直挤得他身边的兄弟缩成一团他也不管。班长忽然想到和大刀疤黑吃黑何东那天,大刀疤坐在车里的表情真的和欢哥很像,如果非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大刀疤可能显得阴险,而欢哥则更加凶狠。他们俩其实是同一类人,班长忽然有点担心起来,他实在不能肯定事成之后欢哥是否会痛快地把属于他们的那份交给他们,自己以前黑过别人,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被别人黑。

班长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忽然四部车子的车灯同时熄灭了,狭长的土路上根本没有路灯,周围瞬间陷入黑暗,这时欢哥猛地坐直了身子,道:“富贵险中求,下车后大家就各顾各的了,马大哥把你的人带好。”

班长道:“你放心,不会扯你们后腿的。”话刚说完只觉得车子一震停住了,只听数声拉枪栓的响声,车门打开众人走了下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习惯,班长已能看得见黑暗中的事物,只见欢哥的眼睛如野兽一般放着光芒,道:“我们从左边入海,尽量上船,你们在正面牵制,等上了船我们两面夹击,基本事情就成了。”

班长点点头道:“往哪个方向前进。”欢哥向前面指了指,又冲自己人挥了挥手中的AK,那八个人跟着欢哥向班长所处之地的左边绕了过去。深夜里只能听到连绵不断的海浪声,班长带着手下悄悄向前移动,但是他心里却很奇怪。按理说对方如果在这里交易军火,那么至少需要几盏灯吧,可这里漆黑一片,既没有灯也没有人的声音,只有海浪和空气中海水的腥味,班长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正打算命令手下暂停行动,忽然啪的一声巨响,欢哥所在之地腾空升起了一颗照明弹,顿时黑夜被一股惨白的亮光划破,所有人瞬间暴露在照明弹的光亮下。这时海边忽然亮起了数道海船上的探照灯光线,本来似乎漆黑空寂的海滩顿时犹如白昼一般,接着便响起了枪声。

瞬间的亮光让大圈帮所有人的视力暂时产生模糊现象,但是这次来的人基本都是打过仗的战士,对遭遇战的熟悉度让他们没做丝毫考虑便趴了下来。班长怒吼道:“妈拉个巴子,大家中计了,欢哥这王八蛋卖了我们。”可是等他视力恢复却发现不是这么回事,欢哥那帮人已经趴在地上开始开枪射击,对方的火力很猛,但是欢哥却一边回击一边向前方匍匐前进,班长高声叫道:“欢哥,你干吗?快过来大家聚在一起。”

欢哥道:“我被人骗了,老马,对不住你们,大家各顾各的吧。”说罢半蹲起来一阵点射,对面船上立刻倒下两个人,就在这个时候啪啪几声响,探照灯被打掉了,海滩上又陷入黑暗中。

班长不敢率先行动,毕竟对周围情况不熟,他悄声道:“兄弟们都在吗?”得到了肯定回答,又道:“这次我们麻烦大了,不过大家一定要镇定,否则全部都要死在这里。我的意思是大家分批撤退,一来不会被一网打尽,二来如果有一方出事其余的可以互相支援,你们怎么说?”

班长是打过硬仗的,关键时刻毫不慌张,其余人现在哪有主心骨,自然是听班长命令了。于是班长把手下的人分三路,每路四个人,分别由大军、王有才和自己带领。方式定了下面就是路线,班长道:“生死由命,路线定好后各走各的,如果能活下去我们在凤凰山见面。你们听好,我突正面,大军突左面,有才突后面,哪一方先撤出去鸣三枪为号。”

大军心里一酸,知道班长这么做其实是把活的希望留给自己,他是去吸引对方火力了,但是战场就是战场,上了战场一切必须服从指挥,这种地方不是谈义气的地方,大军习惯了服从班长,当下一抹眼睛带着手下向左悄悄退去。

海边的夜其实应该有明月相伴,可是今天却不是个好天气,海风一阵紧一阵松,天空就像铺满了墨水般一丝光亮都透不出来。来时的大圈仔们现在分成了四拨,各自为了活命而努力着。

不过自从对方放过几枪后就停止了射击,好像有意要躲避他们似的,班长当然不会认为他们善心大发,准备放了自己。于是他一直不停地向前匍匐着,刚才那颗照明弹显然是对方早就埋设好的,欢哥触动了机关,班长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碰上,所以异常小心,就在这时候只听一声爆响,是手雷爆炸的响声,瞬间产生的烟火让班长看到了周围的敌人,原来对方趁着黑暗利用夜视设备悄悄围了上来。幸亏欢哥机警,长时间不见敌人动向知道不好,率先引爆了一枚手雷,也算大军他们命大,还没有爬到那个位置,因为欢哥扔手雷的方向就是朝大军那边丢的。

这下班长暗暗叫苦,他本来是想让大军先撤出去,所以选了自己和欢哥之间那条路让大军走,没想到对方和他动的心思一样,先抄了大圈仔们的后路,而班长因为向前反而没有遇到敌人。

大军一看到人立刻持枪扫射,子弹射出时的火光一下下地暴露着敌人所在的方位,班长拿起枪就准备攻击对方,忽然被人撞了一下,班长侧头一看居然是欢哥,二人互相看仔细对方,欢哥道:“老子被人出卖了,你们也别拖时间了,赶紧趁现在撤退。”说罢要走,班长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道:“欢哥,就这么走了我的兄弟怎么办?”

欢哥道:“现在还能考虑这些,自己能留着命就不错了,老马别犯浑啊,留得青山在……”

班长举起枪顶着欢哥的脑门道:“我们陪你来拼命,出了事你反而倒要开溜,我兄弟的命没你值钱啊?欢哥,如果你不管我的人就打算这么走,我一枪打死你。”

欢哥道:“老马,你吓我啊,有种你现在就开……”枪字还没说出来,身边尘土四溅,两方人忙又趴倒,欢哥道:“你他妈疯了,现在回去除了替他们陪葬还能干什么?”班长呸的一口痰吐到欢哥的脸上,看都不看他一眼猫着腰向大军那里赶去。

大军虽然没有被圈,但却是正面对敌,他身边连自己总共只有四个人,被对方众多火力点压制得头都抬不起来。就在他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脚后跟一紧,班长道:“是我。”接着把大军拖了过来。

大军气喘吁吁地道:“敌人都在我这里,你怎么不趁机快跑?”

班长啪的拍了大军脑袋一下道:“打了那么多场仗,老子什么时候甩下过你们单飞?”

子弹横飞的夜里,不知生死的二人却同时笑了起来,大军道:“班长……”

班长却道:“别说了,我都知道。”就在这时他们身边两侧忽然枪声大作,原来欢哥带着手下回来支援他们了,另一边则是王有才,他看到两方突然交火心知不好,赶紧又折了回来。

班长冲欢哥点点头道:“谢谢你。”欢哥却是满脸怒色,理都不理班长。

班长心知他心里对自己一定是恼火异常,但现在也没空说这些事了,当下道:“欢哥、大军你们在这里牵制对方,我带几个人去突袭他们运货的船,现在也别想着要钱了,看能不能把他们打跑留条命吧。”

班长带了五个人正要走,欢哥突然道:“姓马的。”班长步子一顿转头向欢哥望去,只见他一边射击一边咬着牙道:“千万别死了,记得你还吐了我一口痰,这笔账回去再算。”

班长听罢笑道:“好,回去再算。”说罢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欢哥这时从腰里取下两枚手雷,对手下叫道:“你们谁身上有东西,全部给我。”一会儿欢哥就凑了五枚,他脱下衣服把四枚包在中间,拉开剩下一枚的引线放到口袋里就向夜色中丢去,跟着大喊:“全部卧倒。”只听一连串爆豆般的爆炸声周围惨叫声一片,大军哈哈狂笑道:“炸死你们这帮王八孙子。”

欢哥道:“快撤。”

大军道:“班长还没回来。”

手榴弹剧烈的引爆甚至点燃了一些干燥的尘土,海滩不再像刚才那样漆黑一片。大军看到周围星星点点的敌人,不过没有他想象的多,看样子现在最多也就三四十人。欢哥左右看看道:“我们先撤,老马他们去打海船左边,就是我们来时的路,他想走对方根本拦不住。”

大军虽然是个粗人,但是经历过战斗的他也知道欢哥说得没错。首先虽然对方人手没有想象的多,但是还是两倍于己,正面交战己方绝对落在下风,现在不过是在拖时间而已。而且这是给欢哥下的套,只不过对方没有料到他会带这么多人来,一时间没有探出底子,暂时忍耐而已,也只有趁这个时候自己才有机会撤退。班长突袭处的地形一面环海,三面是路,想打能打,想撤能撤,关键还是给自己这边创造时间,这边只要成功撤退,他随时可以走。

大军想得仔细,对欢哥道:“你们先撤,我殿后。”

欢哥一脸不屑道:“狗屁,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什么时候让别人替我殿后过,你们快走,不要扯我后腿。”

大军也不和他多争,带着人向后悄悄撤去,欢哥不停地点射着对方,但是这次不再向前,而是向后。不一会儿班长那里也开始和人接火,对方似乎特别忌讳班长那里的枪声,立刻有一拨人撤去增援海船,欢哥见机会来了,立刻带着几个殿后的人就撤,一帮人来得痛快,走得更加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