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平静中渡过,张扬下午主动去内科约了左晓晴,这多少让左晓晴有些诧异:“找我什么事?”

    “我想让你陪我去集市上逛逛!”

    左晓晴‘嗤!’地一声笑了起来,那叫逛街,他该不是故意这么说引自己发笑的吧,可是看到张扬一本正经的表情,又不像是刻意所为。不过漂亮的女孩子有个通病,自己找男生办事的时候总觉着天经地义,一旦男孩子倒过来找她的时候,她就开始多想了,这小师弟该不是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吧?左晓晴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更加确定了这种可能性,都怪自己,为了躲避高伟的纠缠,所以才想起让他当自己的挡箭牌,自己虽然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可是人家未必这么想。左晓晴越想越是后悔,假如因为这件事而让张扬喜欢上了自己那可就麻烦了,还是尽快说清了好。

    “喂!你到底去不去啊?”张扬有些不耐烦了,在他看来自己帮了左晓晴这么多次,让她有所回报也是应当。

    左晓晴仍然显得有些犹豫。

    他们原本就站在科室的走廊上,远处一帮实习生都听到了动静,远远看着,一个个就等着看张扬的笑话。

    张扬心思何等的缜密,顿时就明白这小丫头八成觉着自己对她有什么其他的念想呢,心里不觉有些毛了,小丫头片子,哥儿们只是求你帮个小忙,可没有其他的意思,搞得跟自己求她多大事似的,真他妈矫情,“不去算了!”张扬不等左晓晴回答,转身就走。

    这下轮到左晓晴迷糊了,这家伙什么人啊,连事情都没说清楚,当着这么多人说翻脸就翻脸,还让自己一个女孩子下台不,左晓晴气呼呼道:“张扬,你给我站住!”

    张扬转身仰头,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有事吗?”

    “你找我到底干什么?”

    “我说你烦不烦呢?去就去,不去就拉倒,哪有那么多废话?”张神医在大隋朝那是出了名的强势,除了在隋炀帝手上栽过份儿,其他人见了他只有低头的机会。

    左晓晴咬了咬下唇,狠狠瞪了张扬一眼,还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家伙,这是求人吗?她也是骄傲惯了的性子,刚想脱口说出我不去,可是话到唇边却又改了主意:“去就去,我怕你吃了我?”

    旁边围观的实习生全都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约人的,今儿真是开眼了,大伙儿谁见左晓晴不都是陪着笑脸,奴颜婢膝的,这卫校生偏偏就横眉冷对,可仔细那么一琢磨,人家这才叫高啊,欲擒故纵啊……

    这倒是冤枉了人家张扬,对付一个女孩子,张扬犯得着费那么大劲吗?他只是觉得窝火,合着你能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大爷我找你帮帮忙就那么难?

    春寒料峭,天空灰蒙蒙的,天气预报说今夜有小雪,外面已经开始起风了,左晓晴今天上穿嫩黄色羽绒服,下穿蓝色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长靴,更显得美腿修长笔挺。张扬还是蓝夹克、黑裤子、大头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张扬也不例外,可是柜子里的存货实在寒碜,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今天之所以约左晓晴,就是想让她带自己去买些替换的衣服,哥儿们这不是有钱了吗,张扬前世就是一个挥金如土的主儿,今生的挥霍从这一万块开始起步。

    左晓晴搞清楚张扬约她是为了陪他买东西之后,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早说嘛,我还以为……”话到中途顿时觉得有些不合适,马上又闭上了嘴巴。

    张扬笑了起来:“以为什么?以为我对你别有用心图谋不轨?”

    左晓晴轻啐了一口,俏脸却红了起来。

    九零年代初期的春阳县城格局上还很落后,商业中心仅限于县中心广场那一带,左晓晴带着张扬来到春阳百货大楼,这儿很少有能够进入她法眼的东西,一些所谓名牌,金利来、华伦天奴、花花公子之类百分百的都是假货。所以左晓晴干脆带着张扬来到杉杉西服专卖,毕竟这儿的东西货真价实,价格吗虽然贵了一点,估计张扬的经济很难承受,可左晓晴在进入百货大楼之前就已经拿定了主意,张扬这个小学弟毕竟帮了自己不少的忙,给他买点东西也是应当的。

    张扬左看看又看看,在大隋朝时他穿衣服是出了名的有品味,就算是那帮京都的公子王孙也公认他的着装品味,可是现在是九十年代,一个跨度就是1396年,张扬的审美眼光还没有完全适应这大幅度的变化。

    左晓晴为他选了一件黑色羊毛衬衣,一套灰色毛料西服,张扬对左晓晴的眼光表现出极大的信任,走进更衣室换了,大步走了出来,有道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张扬虽然本身长得高高大大,面目也算得上英俊,可是过去那身破旧的衣服给他至少打了三分的折扣,换上西服,整个人的气质就完全彰显了出来。

    旁边的售货员说着一口标准的东北口音:“我说大兄弟,这身西服往您身上这么一穿,真是帅呆了!”

    左晓晴也是美眸一亮,想不到张扬打扮起来还是有些风度的,目光向下落在张扬的那双翻毛大头鞋上,俏脸上不由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

    “店家,这身衣服多少银两?”张扬时不时还是要冒出两句古话。

    不过那东北大姐显然把张扬的古话当成了玩笑,格格笑了起来:“呵呵,这位大兄弟还真是幽默,乐死我了……”她笑了两声,然后说:“西服一千两百八,衬衣三百二,刚好一千六!我们店有活动,买西服送领带,送袜子,你看多好的事儿,这两件东西加起来也得一百多块,省老钱了!”

    一千六百块对左晓晴而言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还好她带了近三千块出来,正犹豫是不是帮他付账的时候,却看到张扬极其豪气的从蓝夹克口袋中掏出一叠青灰色的人民币。

    那东北大姐登时眼睛就瞪圆了,九零年代初,的确有不少的有钱人,可是在这小县城中并不多见,而且一把拿出一万块的更是少见,她结结巴巴道:“大……大兄弟……大……大款呢……”

    张扬利索的点出十六张老头票交到售货员手中,这身衣服他也没打算再脱下来。

    左晓晴看着张扬的目光充满了迷惑,她现在是真的搞不懂了,眼前的这个小学弟的确有些莫测高深。看他的出手根本就是一个家财万贯的败家仔,那里还有连吃饭都朝不保夕的贫困子弟味道。

    左晓晴又陪他去鞋帽商场买了一双四百八的森达,换好鞋袜之后,张扬随手就将那套旧衣服扔到了垃圾桶里,顷刻间就推翻了左晓晴过去心中那个艰苦朴素,家净贫寒的苦孩子形象。

    这小子身上让人惊奇的东西实在太多,左晓晴心中的疑问也随之增加,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张扬得意的笑了笑。

    这笑容让左晓晴感到有些危险,她甚至想到了不好的地方,这家伙该不是去抢银行了吧?

    张扬伸出他的那双大手:“金钱在我的眼中不过是粪土一般,只要我这双手在,就会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财富!”他丝毫没有夸大之处,在大隋朝,他张一针的诊费那可是出奇的高,想让他扎上一针,没有百两黄金,老子眼都不夹你,一两等于50克,一克黄金现在的价格是98,也就是说,想让我看病先拿四十九万来,我张神医的门诊费在当今地球上也称得上是第一。

    左晓晴这次居然没有认为他是说大话,和张扬相处的时间越长,越发现这家伙的神秘和高深。不过今天左晓晴感触最深的就是,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仔,接下来的时间,他又买了两条牛仔裤,一件雪豹牌皮衣,两双阿迪达斯的运动鞋,加上内衣内裤,日常用品,七千六百块一转眼的功夫就这么消费掉了。

    张扬是那种有钱不花难受的主儿,这不,他又惦记上了交通工具,按照他的本意,是想买一辆摩托车来着,可惜点了点兜里的银子,所剩不多,而且他也不会骑那玩意儿,看着满大街的变速自行车有了点主意,让左晓晴带着他去自行车商场挑选了一辆中华自行车,这可是当时数一数二的名牌,价钱当然也是刚刚的。

    走出百货大楼的时候,春雪已经将大街小巷全都染白,张扬推着变速自行车,车把上挂满了包装袋,后座上也夹着一摞鞋盒,算得上满载而归,兜里的人民币却迅速的瘪了下去,还剩下一千三百块,不过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了还能再挣不是?

    左晓晴今天亲眼目睹了一个暴发户诞生的全过程,表情怪异的看着衣着光鲜的张扬:“如果没事,我先回宿舍了。”

    张扬笑了起来,露出他那口招牌性的雪白牙齿,不得不承认,这厮的笑容的确很有感染力:“我请你吃饭!”

    “不了,我累了,想回去休息!”左晓晴懒洋洋地说,心里却在等待着张扬的二次邀请,休息也要吃饭啊,不过她可不是随随便便答应别人邀请的女孩子,大户人家出来的闺女就是矜持。

    “好,那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吃完饭再走!”张扬居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左晓晴一时间呆在那里,这什么人啊!请人吃饭一点诚意都没有,更过分的是,外面下着雪,眼看天就要黑了,他居然让自己一个女孩子孤零零一个人回去,而且在饿着肚子的前提下,左晓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感,眼圈儿登时就红了,粉红色的嘴唇抿了抿,然后一言不发的向雪中走去。

    张扬居然又厚着脸皮追了上来:“左晓晴!”

    左晓晴以为这小子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于是停下脚步,对待犯了错误的同志,还是要给人家改正的机会,总不能一棒子把他打死不是?

    “你看我带着这么多的东西,去吃饭也不方便,要不,你先帮我把车子推回去,回头我再找你拿!”

    左大小姐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孩子,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她能够无限度的忍耐,顷刻间她柳眉倒竖,美眸圆睁,冰冷的目光宛如飞刀般嗖!嗖!向张扬飞去,直射张扬那阳光灿烂的笑脸:“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过分!”左晓晴用力跺了跺小脚,然后头也不回的向远方走去,大户人家的闺女就是有修养,连生气也表现的那么含蓄。

    张扬推着中华自行车继续跑了上去,他过去没接触过这玩意儿,连推车都推得歪歪斜斜更不用说骑车了,而且雪天路滑,方向更是难以掌握,无论张神医怎样努力,车把始终不听他的使唤,张神医很生气,老子就不信治不了你,眼看左晓晴越走越远,张扬抓住车子斜梁稍一用力,两轮离地,扛着自行车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

    左晓晴再度被他截住,这下她可不乐意了:“喂!你有完没完?”

    张扬乐呵呵笑道:“哟!还真生气了,跟你开个玩笑,当真了?”

    左晓晴瞪了他一眼:“无聊!”看到张扬扛着自行车的狼狈模样,又不禁有些想笑,可是想想要是这么就原谅了他,岂不是太没有面子,正准备板起面孔教育他两句的时候,一旁忽然响起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妹子,是不是这小子欺负你,要不要哥哥帮你出气?”街边两个身穿黄色军装的混混儿神情猥亵的叫着,目光一刻不停打量着左晓晴。

    张扬暗叹红颜祸水,女人太漂亮真的很容易招惹麻烦。

    左晓晴本来就气不顺,憋了许久的一口恶气全都洒在了两名混混的身上:“一边儿呆着,哪凉快哪凉快去,省得我看到心烦!”

    “小婊子,你他妈说谁呢?”这俩小子当时就不乐意了。

    左晓晴听到他们出言不逊,俏脸登时气得通红。

    张扬把自行车往雪地上一落,这时俩混混儿已经靠拢上来,他们虽然骂的是左晓晴,可攻击的目标却是张扬,高个的那个一拳已经攻向张扬的眼睛,这叫封眼锤,只要击中目标,就会让对手的战斗力大幅度减弱,只可惜他用错了目标。

    张扬一牵一带,那小子马上立足不稳,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方冲去,惨叫着扑倒在雪地上,惯性让他在雪地上滑行出近三米的距离。

    另外那名小个子居然跳起来给了张扬一个二踢脚,这种华而不实的花架子根本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张扬看准方向,右手从这小子两腿之间插入,一把抓住他的命根子,狠狠摔落在雪地之上。、

    那小子痛得捂着命根子惨叫起来,张扬冷笑道:“我最恨别人欺负女人!”

    雪花飞舞之中,张扬傲然站立于风雪之中,脚下是两个痛苦哀嚎的混混儿,他轻轻弹落了肩头的雪花,挥手之间,仿若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目空一切,唯我独尊!

    左晓晴望着雪中的张扬,不觉呆在那里,这厮的自我感觉咋就那么好呢?

    张扬正陶醉于自己不可一世威风凛凛的形象中时,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法律?竟然在公共场合聚众斗殴,全都跟我回派出所去。”

    两名巡警出现在张扬的面前,其中一人居然是上次遇到的赵东亮,县城本来就那么大点,加上他们是这一带的巡警,频繁遇到也是正常。

    赵东亮虽然没有认出张扬,可是对左晓晴的印象却是十分的深刻,所以当他看到左晓晴的时候,不禁惊奇的咦了一声:“怎么又是你?”说完这句话他才向张扬看了看,隐约记得那天晚上常七斤闹事的时候,这小子好像也在场。

    左晓晴正要解释,那两名混混儿已经忍痛爬了起来:“赵队,赵队,我们……是玩儿的,您别当真……”俩小子显然对赵东亮十分的顾忌,顾不上跟张扬纠缠,慌慌张张逃入了人群中。

    赵东亮看了看张扬,张扬毫无畏惧的看着他。

    左晓晴知道张扬是个到处惹事的家伙,悄悄拉了拉他的手臂,又向赵东亮笑了笑:“我们这就走!”

    赵东亮拉住张扬的去路,双目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小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最好不要犯在我手上。”

    张扬冷笑道:“一个臭捕快,得瑟什么?”以他张神医超然的地位,一个县城的小捕快根本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

    赵东亮一听就火大了,这也难怪,大家都是年轻人,你带着一个美女到处招摇本来就让人家心里不平衡,现在说你两句,你居然还如此强势,还让人活不?赵东亮指着张扬的鼻子道:“你现在就跟我走,我亲眼看到你打人了。”

    左晓晴虽然不愿意惹事,可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她也不怕事,张扬的确打人了,可那是为她出头,而且被打的那两个都跑了,你一个小警察干嘛不依不饶的?

    “警察同志,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你说我朋友打人,有没有认证,有没有物证,空口无凭那可是诬陷,任何时候你都不要忘了,自己是人民警察,你的职责是为人民服务,可不是打击人民!”

    周围看热闹人越来越多,整条马路都被堵住了,现在正是傍晚下班的时候,来往行人都从这里经过,九十年代初虽然汽车还只是小众的交通工具,可单单是自行车摩托车已经堵住了这狭窄的街道。

    赵东亮心里这个气啊,张扬但凡只要说一句软话,他也就算了,可是张扬不但说他是个捕快,而且左晓晴伶牙俐齿的开始跟他谈法律,赵东亮虽然只是一个巡警,可那也是跺跺脚让这条一马路抖一抖的主儿,当着这么多人,让俩学生弄得下不来台,他以后还有什么警察的威严可谈?赵东亮火了:“有什么事情,跟我回所里谈,如果你们继续闹事,我就会告你们扰乱社会治安,妨碍交通安全。”

    张扬脑子里可没有什么法律概念,看到赵东亮不依不饶,而且习惯性的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心中的怒火蹭!地一下上来了,他一把将赵东亮的手指拍开:“你有完没完?找揍是不是?”

    赵东亮的手马上落在警棍上:“你还敢袭警?反了你了!”

    左晓晴看到张扬怒目圆睁的样子,知道他是个不计后果的主儿,脑子一热,保不齐做出什么事情来,慌忙拦住他:“喂!人家是警察,你说归说,别真动手啊!”

    赵东亮却不依不饶的冲了上去:“打我?来啊!你打我啊!”

    张扬冷笑了一声,挥起右拳,猛然击落在赵东亮的小腹上,赵东亮哪里想到他会真的出手,被他打得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声哄笑。

    公众场合竟然殴打警察,这还了得,赵东亮的搭档慌忙抽出电警棍。

    张扬很无辜的摊开双手:“你们都听到了,是他让我打的!”

    左晓晴真是哭笑不得,这家伙还居然真是听话啊?无论道理在谁的一边,你都不该殴打警察,这件事只怕麻烦了。

    不过张扬这一拳并不重,赵东亮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抽出警棍,大有要和张扬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赵东亮!葛大队让你过去一趟!”

    赵东亮微微一怔,回过头去,这才留意到远处停着一辆丰田沙漠王子,春阳县警察系统几乎没有不认识这辆车的,赵东亮慌忙走了过去,凑在车窗前说了几句话,然后红着脸走了回来,再度回到张扬身边,态度和刚才已经判若两人,眼神虽然没有看张扬,可是语气却已经缓和了许多:“你们走吧……嗯……啊……那啥……那……我的态度也……也有些不对……”

    张扬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左晓晴毕竟是女孩子家心思细密一些,她看到了远处的那辆吉普车,从号码上已经断定,那辆车正是情人节晚上和张扬遇到的那个,这件事得以解决的真正原因恐怕在于此吧。

    左晓晴猜得没错,吉普车内坐着的正是春阳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副队长葛春丽,张扬和赵东亮发生冲突的时候,她刚好从这里经过,和别人一样,起先她并没有认出张扬,可是当左晓晴站出来指责赵东亮的时候,她马上认出了左晓晴,毕竟这么漂亮的女孩在春阳县成中并不多见,所以毫不犹豫的让司机把赵东亮叫过来狠狠训斥了一顿。

    自从情人节惊魂一夜过后,葛春丽的内心也没有一刻能够安稳过,假如这件事传出去,那么她和李长宇之间的暧mei关系肯定要曝光,而且无论是李长宇还是她的政治前途恐怕也要就此终结,然而冷静之后,葛春丽又感到庆幸,假如没有遇到那两个年轻人,恐怕李长宇已经因为马上风死在了吉普车内,自己的政治前途结束事小,搞不好还要被扣上谋杀的罪名,用不了多久这段风liu韵事就会传遍神州的各个角落,毕竟县处级干部因为马上风死亡的,李长宇可能是第一个。

    葛春丽并不是一个只知道依附男人的女人,那天晚上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她本来已经完全绝望,可是在一瞬间又突然改变了,李长宇甚至暗示过她,为了保守这段秘密,甚至可以采取某些极端的做法,葛春丽能够明白李长宇现在的忐忑,可是平心而论,葛春丽对这两个年轻人还是充满了感激的,假如没有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不过这两天,她还是去进行了秘密的调查,张扬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普通工人家庭出身,江城卫校的实习生,可是左晓晴身后的背景却吓了葛春丽一跳,不但父亲是江城市人民医院的院长兼书记,她的叔叔左援朝还是江城市财政局的局长,虽然是正处,可却是不折不扣江城市的财神爷,就算是市长也要给他几分面子,这样的家庭出身,要是当真把这女孩儿灭口,恐怕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再说了,你当灭口那么容易?那都是电影电视剧里面的桥段,葛春丽虽然是个配枪的主儿,可人家的警衔那是‘干’出来的。

    连李书记知道人家的身份之后,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这样吧!”,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认命的表态,李长宇不是傻子,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世上本来没有麻烦,麻烦多数都是自己惹出来的,既然已经惹了一个小麻烦,干脆就听之任之吧,千万不要为了消灭这个小麻烦而招来更大的麻烦。

    当然这些幕后发生的事情,张扬不可能知道,左晓晴更不可能知道。

    不过有了赵东亮的插曲,左晓晴自然忘了刚才的不快,很愉快的跟张扬去吃了一顿晚饭,不过她敏锐的发现,自己对这个小学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一发现让她感到有些不安,左晓晴是个理智的女孩儿,她甚至都可以设想出自己的未来,也许设想这个词儿并不恰当,从小到大,她的生活几乎都是母亲为她安排的,唯一的一次叛逆,也就是选择实习地点的问题,按照母亲的意思,本来是要她进入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不过这次的斗争父亲站在了她的一边,这场胜利有些来之不易,胜利的也并不彻底,左晓晴原本想去的是直辖市滨海,在母亲的坚决反对下,最终还是和家里达成了妥协。

    左晓晴暗暗叹了一口气,毕业后进入市级医院,然后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官宦子弟嫁了,这就是她的生活。她生活的一直都很小心,尽量让自己的轨迹不发生任何的偏差,她的家人也不允许发生偏差。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喜欢跟张扬相处的原因,因为张扬这个人根本就是反叛的代名词,他的字典里恐怕根本没有循规蹈矩这个字眼,而自己缺少的恰恰是这些。

    晚饭花了六十二块,张扬很大方的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剩下的别找了!”这厮还做出很体贴的样子道:“剩下的钱自己装兜里,别被掌柜的看见。”

    服务员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三十八块小费,妈呀!太大方了。

    张扬很享受挥霍带给自己的骄傲感,他从不否认自己很虚荣,走出饭店的大门,雪还在下,夜色却已经深了。

    左晓晴指了指张扬的中华自行车:“我累了,你带我走!”

    张扬挠了挠后脑勺:“我不会!”

    左晓晴惊诧万分的看着张扬,她实在无法相信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竟然还不会骑自行车。

    “我真不会!”张扬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绝不会不懂装懂:“不如……你教我?”

    左晓晴格格笑了起来,让她开心的理由是,在她眼中几乎无所不能的张扬居然也有不懂的东西,而且是这么基本的技能,左晓晴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现在不会骑自行车,不懂得英语,就等于是残疾人……”

    张扬直愣愣的看着左晓晴,两样他可全占了,大隋朝无所不能的张神医来到九零年代居然成了残疾人,笑话,是可忍孰不可忍,张神医绝不甘心当一个残疾人的,所以他从现在开始就学习骑自行车,下雪天学骑车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从饭店出来到县人民医院,短短的距离内,张扬已经摔了十多跤,其中固然有他掌握不住平衡的原因,当然也和雪后路滑有着相当的关系,不过张扬还是拥有着相当的运动天分,很快就已经掌握了骑车的要领,虽然骑得摇摇晃晃,可是毕竟已经掌握了平衡的窍门。

    人类从爬行到直立行走进化了无数年,张扬从直立行走到骑车却经过了一千四百多年,这一刻他激动了。

    连左晓晴也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如此激动,不就是学会骑自行车吗,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

    张扬的回答很实在:“俺终于不是残疾人了!”

    左晓晴无语,这厮还很记仇,仰头看了看漫天飞舞的雪花,明天就该返回江城了,小学弟再见!

    张扬终于迎来了他重生后的第一个星期天,同宿舍的陈国伟也回家去了,张扬虽然知道家里的门牌地址,可是他不想回去,反正跟那家人也没有什么感情,回去也只是徒增烦恼,让他喊两个陌生人爹娘,还不得郁闷死。

    张扬靠在被褥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电视,自从有了那一万块之后,他的生活变得舒服了许多,可是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眼看钱就要花完了,总得再想点办法。张扬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忽然被轻轻敲响了,集体宿舍里面只要有人,就很少有锁门的习惯:“谁啊?”

    “张扬在吗?”一个礼貌的声音问道。

    张扬坐起身来:“门没锁!”

    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身穿灰色夹克衫的青年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暖融融的笑意,不过这笑容多少有些献媚的味道:“你是张扬?”

    张扬点了点头,眼前这人他可从来没有见过:“你是……”

    青年自我介绍道:“我是李书记的司机刘海涛,您叫我小刘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