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媛媛的话宛如惊雷般在荣鹏飞的耳边炸响,他充满错愕的看着这个女孩,忽然意识到事情已经变得不受控制了,苏媛媛的这番话无疑会将杜天野推向一个相当不利的境地,更会让陈崇山的前景蒙上一层阴影,最麻烦的是,陈崇山开枪射杀朱红卫的第一证人就是苏媛媛,苏媛媛提供了相关有利证词,原本杜天野也是证人之一,可田庆龙和他的谈话之后,证明杜天野并非是目击证人,所以证人就只剩下苏媛媛和李信义,她推翻了证供,等于无法证明朱红卫当时对杜天野的生命造成了威胁,而陈崇山的这一枪的性质就充满了不确定性。

    田庆龙道:“苏媛媛,我看过之前的证供,你不是这样说的,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苏媛媛含泪道:“我害怕,当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事后,杜书记告诉我,让我说……”

    “让你说什么?”

    苏媛媛道:“他让我说和我是凑巧遇到的,还让我帮着证明朱红卫当时对他的生命造成了威胁!”

    荣鹏飞再也忍不住了,他怒吼道:“苏媛媛,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作伪证,你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苏媛媛道:“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实话!”

    田庆龙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燃,抽了一口,然后合上卷宗,轻声道:“好了,我问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苏媛媛离去之后,荣鹏飞愤然道:“她在撒谎!”

    田庆龙道:“作为警察我们要尊重事实证据,苏媛媛毕竟是个女孩子,在那种情况下,恐慌害怕难以避免,前后所说的话不一致也很正常。”

    荣鹏飞道:“她为什么要说杜天野让她说的?分明是想把杜天野拉下泥潭!”

    田庆龙叹了口气道:“江城的事情真是没完没了,一场械斗竟然能够闹得人尽皆知,究竟是江城的领导层能力有问题,还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捣蛋?”

    荣鹏飞道:“原本很简单的一个问题,怎么越搞越复杂?”

    田庆龙道:“看来人家想搞的是杜天野!”

    宋怀明下飞机之后,在从机场返回东江的道路上,就已经听秘书汇报了新近发生在江城的这一事件,宋怀明觉着这件事很荒唐,一起发生在山区乡村里的械斗事件竟然闹得沸沸扬扬,他落下窗户,望着车窗外的景物,司机马上会心的放慢了车速。

    宋怀明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东江的空气明显要比静安来的湿润,在政坛走了这么多年,宋怀明得出了一个结论,无风不起浪,政坛之上的任何一个波澜,背后都可以找到推动力。宋怀明虽然还没有搞清这件事的起因,可他仍然确信,这一事件肯定有人在推动。

    宋怀明给省纪委副书记刘艳红打了一个电话,从秘书口中知道刘艳红目前正在江城。

    刘艳红在电话中笑了起来:“宋省长,你下飞机不先去给嫂夫人报到,居然给我打起了电话,不怕嫂夫人知道吃醋?”

    宋怀明呵呵笑道:“老同学,咱们这些人全都是身不由己,工作始终要放在第一位,家庭只能靠后了。”

    刘艳红道:“这么急找我是为了江城的事情吧?”

    宋怀明嗯了一声,在刘艳红面前用不着隐瞒什么。

    刘艳红把已经了解到的情况粗略的汇报了一下,然后道:“杜天野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很不明智,他身为市委书记不该在事情的处理上掺杂太多的个人感情!“宋怀明道:“陈崇山救了他的命,他现在的做法倒也无可厚非。”

    刘艳红道:“清台山械斗的事情连香港电视台都报道了,影响很坏。”

    宋怀明淡然笑道:“香港媒体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事情反正已经发生了,我们又管不住人家的嘴巴!”

    刘艳红道:“械斗的事情虽然不大,可是引发了一连串的后续反应,杜天野有些压不住!”

    宋怀明道:“那是他自身领导能力的问题!”

    挂上电话,宋怀明放弃了先回家的打算,向司机道:“去省委!”

    顾允知对宋怀明的到访并没有感到意外,他让秘书泡好茶送来,微笑道:“你女婿送给我的茶叶,尝尝!”

    宋怀明道“顾书记,江城的事情是不是很麻烦?”

    顾允知笑道:“有什么麻烦的?这种小事每天平海不知道要发生多少,如果每件事都要我们亲自处理,恐怕我们早就累死了!”

    宋怀明道:“可这次的事情不同,听说闹得很大,连京城方面都知道了!香港电视台还专门报道了清台山械斗事件,这对清台山刚刚建立起的形象影响很坏。”

    顾允知一边品茶一边道:“张扬送来的这茶叶真的不错,怀明,你尝尝啊!”

    宋怀明耐下性子品了口茶。

    顾允知微笑道:“感觉这茶叶怎么样啊?”

    宋怀明照实说道:“我对茶不怎么懂!不过喝起来不错!”

    顾允知道:“做了这么多年的官,我最后才悟出来,老子的无为而治并不是没有道理!”

    宋怀明望着顾允知,心中暗自揣摩着顾允知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顾允知道:“我听说一个技术很高明的外科医生,当他去给自己的父亲开刀的时候,还没有拿起手术刀就瘫倒在手术台上,这件事证明,人是感情动物,关心则乱。咱们这些当官的也不例外,想当一个好官,就必须保持无为而治的心态,无为并非是无所作为,而是泰山崩于前而不为所动的境界!”

    宋怀明点了点头:“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顾允知微笑道:“风吹浪起,如果无法保持平静的心态,又怎能看清风向?”

    宋怀明道:“这场风浪可不小!”

    顾允知道:“处理的方式不对,有道是杀鸡焉用牛刀!一个市委书记牵涉到械斗事件之中原没有什么,可是他无法摆正心态,因为当局而迷失自我,自然而然就会有人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对这件事越是关切,越是无法从这件事中跳出来,身处局中,他就更看不清应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宋怀明道:“我听说顾书记派了一个工作组去了解情况!”

    顾允知道:“我派出工作组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了解杜天野,也是为了了解江城的整个领导层!”

    宋怀明双目一亮,顾允知果然老谋深算。

    顾允知道:“怀明,我相信你能够看出风向!”

    离开顾允知的办公室,宋怀明脑海里仍然在回荡着顾允知的那番话,顾允知明显在暗示着什么,杜天野的这一事件看来只是冰山一角,平海政坛暗潮涌动,以杜天野的背景,别人向他发难之前,必然会全盘考虑,而诸般因素考虑过之后,仍然敢对他发难,推动这件事发展的绝非是普通人物。

    宋怀明想得出神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宋叔叔!”

    宋怀明抬起头,却见张扬从电梯中出来,满脸笑容的走向他道:“宋叔叔,您什么时候回国的?”

    宋怀明笑道:“刚下飞机就过来了,你来找我?”

    张扬摇了摇头道:“来省委办点事,没想到遇到您了!”

    宋怀明点了点头道:“去我办公室坐坐!”

    张扬应了一声,跟着宋怀明去了他的办公室。

    宋怀明让张扬先坐着,他去里面的休息室拿了副墨镜递给张扬:“在法国买的,戴着玩吧!”

    张扬受宠若惊的接了过来:“谢谢宋叔叔!我车里有给您准备的茶叶,回头我给您送过来尝尝!”

    宋怀明笑道:“尝过了!”

    “尝过了?”张大官人满脸的错愕。

    宋怀明补充道:“在顾书记那里尝过了!”

    张扬笑了起来:“前两天我为了杜书记的事情专门去顾书记家里拜访过!”他是想通过这句话把话题扯到杜天野身上。

    其实宋怀明关心的也是这件事,宋怀明道:“杜天野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怎么闹得这么大?”

    张扬道:“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你好像很清楚内幕的样子!”

    张扬在宋怀明面前说话并没有什么避讳,他笑道:“我在江城工作了这么久,如果这点认识都没有等于这两年白混了。”

    宋怀明笑道:“这个混字对你倒是贴切!”

    张扬道:“宋叔叔,我知道我毛病不少,可您也不能否定我的工作成绩啊!”

    宋怀明道:“工作成绩的确需要肯定,不过你这功过放在一起,成绩就显现不出来了!”

    张扬嘿嘿笑了起来:“我这人脾气急了点,而且正义感有点太强,眼里揉不得沙子!”

    宋怀明哑然失笑:“我没让你做自我批评,可你也别忙着往脸上贴金啊!”

    张扬道:“宋叔叔,我上次打安达文的事情的确有点冲动,为了那事儿我也受到了处理,这不,我所有的职位都被撸掉了,现在就是一挂着副处级的政治白丁。”

    宋怀明道:“你是该反思反思了。”

    张扬道:“不过这次我并不后悔,一来,我给咱们国家相关部门提了个醒,对待这些投资商不能为了吸引他们的投资就牺牲原则,二来,通过我的事情,我把一帮跳梁小丑给吸引了出来!这帮人针对我的事情上蹿下跳,什么嘴脸都暴露出来了,杜天野这次的事情之所以闹得这么大,还是这帮人在捣蛋!”

    宋怀明道:“你有证据吗?身为一个共产党员在没有事实根据之前不要随便乱说。”

    张扬道:“我过去在春阳干过,这样的械斗事件我经历过不止一次,哪次也没闹得这么凶,这边公安采取行动,那边就有记者在蹲点报道,哪有这么多的巧合?我敢断定,江城的领导层内部有问题。”

    宋怀明淡然道:“想当然!”

    张扬道:“我就纳闷了,一件普普通通的小事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要是我在江城绝不会出这样的乱子!”

    宋怀明笑道:“你在江城恐怕会把事情闹得更大!”说到这里宋怀明忽然灵机一动,这种时候把张扬放回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小子最大的本事就是兴风作浪,既然江城的风浪已经掀起来,索性就玩得更大一点,通过和顾允知和张扬的谈话宋怀明心中已经有了回数,这次杜天野的事件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推动。顾允知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并不积极,这和他即将退下来有关,他所说的无为而治,正是他此时的心态,顾书记显然不想在临退下来之前再介入政治上的事事非非,他想要平稳的把这段时间过渡过去。可宋怀明不同,他的政治道路还有很长,对江城这件事他无法坐视不理,谁都知道杜天野来到江城当市委书记是因为文副总理起到了作用,而他和文家的关系也已经广为人知,在这样的前提下,江城的那帮干部还敢于挑战杜天野的权威,如果不是脑子出了毛病,就是有人在背后支持。

    人站得越高看的就越远,宋怀明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绝非偶然,从顾允知的态度,从目前掌握的情况,宋怀明已经有种不祥的预感,杜天野的背后有副总理文国权,敢动杜天野的人在国内政坛中找不出几个,宋怀明联想起之前张扬殴打安达文的事件,发现两起事件有着很多的共同点,张扬和杜天野都与文国权有着密切的关系,而且两起事件都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却被有心人无限放大,宋怀明开始考虑,这一系列的事件和不久以后顾允知的离休有没有关系?这些事将会对自己造成怎样的影响。

    张扬看到宋怀明突然沉默了下去,也不敢打扰,打开眼镜盒,取出宋怀明送给他的墨镜戴上,苦于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的模样。

    透过墨镜室内的光线黯淡了许多,宋怀明的脸上并没有笑容,从这样的角度看上去显得有些阴沉,看得出他的心思也很重。张扬静静审视着这位未来的岳父,忽然感觉到省长也不是这么好当的,压力很大。还有一百天不到的样子顾允知即将离休,看老顾的样子是要彻彻底底的退下来,平海省委书记如无意外将会由宋怀明接任,张扬曾经目睹过李长宇和左援朝的权力之争,在这一点上宋怀明无疑是幸运的,他似乎没有竞争者的存在,然而一切真的像他想象中那样吗?

    宋怀明陷入沉思之中足足有五分钟,他甚至忘了张扬的存在,直到他再度想起顾允知的那句话,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这次掀起风浪的显然另有其人,顾允知可以稳坐钓鱼台,他不能,可他又不能表现出太大的关注,在这种敏感时刻,他必须要尽快的掌控局面,两军相逢勇者胜,在看不清这幕后推手究竟是谁的时候,自己无疑不适合做出太大的动作。杀鸡焉用牛刀,杜天野过多的关注械斗事件原本就进入了一个误区,想解决这一问题就必须从源头入手。宋怀明右手的拇指和中指搓了搓下颌,他的目光投向张扬:“你对春阳的情况很熟悉吧?”

    张扬忙不迭的点头,这厮已经买好了火车票,准备今天就返回,杜天野不但是他的领导,还是他的哥们,目前可谓是杜天野人生的低潮期,他理应回去一趟,哪怕帮不上什么忙,问候一声也是应该的。

    宋怀明道:“你回去一趟吧,了解了解情况!”

    张扬遇到能提条件的时候从不含糊,他意识到宋怀明想让自己去帮忙解决这件事,心中乐开了花,可表面上还装出有些为难的样子:“我现在还是戴罪之身,我回去能干啥?我就算想了解情况,就我这身份,谁愿意搭理我?”

    宋怀明一眼就看穿了这小子的目的,他笑道:“这样吧,你去江城和纪委副书记刘艳红联系一下,让她跟你们江城组织部说一声,暂时把你借调到省纪委工作,刘艳红毕竟对春阳的情况不了解,工作不好开展!”

    张扬乐不可支的点了点头,有了省纪委的光环,自己岂不是牛逼大了,想调查谁就调查谁?几个老家伙不是合伙坑我吗?老子回去第一个就去找你们算账。

    宋怀明当着张扬的面给刘艳红打了个电话,把派张扬过去的事情说了,刘艳红一听张扬要来,有些不明白宋怀明的意思,张扬是宋怀明的未来女婿她知道,可张扬更是江城政坛中有名的惹祸精,这次他之所以去东江党校学习就是因为他打了投资商,所以官职被撸了个干干净净。想不到这一转眼的功夫,宋怀明又启用了他,真是举贤不避亲啊!

    刘艳红心里念叨着,可这些话她没有说出来,她对宋怀明很了解,知道宋怀明做任何事轻易不打无把握之仗,他既然派张扬过来,就有他的用意。

    刘艳红道:“宋省长,这次顾书记派我和田副厅长过来,目的是了解情况,并不是解决问题。”

    宋怀明道:“能解决当然最好,你对春阳的情况并不熟悉,张扬过去在黑山子乡工作过,对基层的情况很熟悉,让他回去协助你们,应该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刘艳红道:“就按照你的意思,让他加入工作组,不过你可得把纪律给他交代清楚!”

    宋怀明笑道:“这些小事还用得上我说?你跟他当面说!”说完宋怀明就挂上了电话。

    刘艳红那边拿着电话愣了好半天,一旁田成龙道:“怎么回事?省长大人有什么指示?”

    刘艳红道:“看来要热闹了,张扬回来了!”

    田成龙哈哈大笑道:“他回来好啊!江城这团乱麻就需要一个快刀手!”

    刘艳红道:“省长大人的意思是让他参加咱们的联合工作小组,田厅长,干脆你们公安厅把他给收编了吧,出了事你负责。”

    田成龙道:“凭什么是我负责啊?您是组长,我只是个副职,出什么事理你都是第一责任人!”

    张扬湿淋淋的走出江城火车站,宋怀明让他不要过于声张,所以他回江城的事情只有刘艳红和田成龙知道,谁知道走出火车站就遇到了一场大雨,张大官人纵然有一身盖世武功,遇到大雨还真没有什么办法,于是很自然的变成了一只落汤鸡,他好不容易才拦了辆出租车,来到车内,掏出手包内的手机给刘艳红打了个电话,张扬的态度还是很恭敬的:“刘书记,我张扬啊,您在哪儿?我到江城了!”

    刘艳红刚刚从金盾宾馆内出来,她和田庆龙两人一起找陈崇山了解了一下当天的情况,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刘秋红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归心似箭,我等着戴罪立功呢!”

    刘艳红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小子一张嘴巴真是能说,她看了看车窗外的瓢泼大雨:“我和田厅长还没吃饭呢,你打算请我们去哪儿吃?”

    张大官人这个瀑布汗,这可是省纪委副书记,自己的临时新上司,怎么还没见面就开始敲起了自己的竹杠。

    张扬道:“您住哪儿?”

    刘艳红道:“二招!”

    “就二招吧,二招的全鱼宴还是很有特色的,我八点到!”

    因为回家换衣服取车的缘故,张扬晚了十分钟到达,他一直把吉普车开到二招的餐厅门口,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看到田庆龙和刘艳红仍然坐在大厅等着。

    张扬不禁笑道:“两位领导,怎么不上去坐!”

    田庆龙道:“请客的不来,我们不敢上去!”

    刘艳红道:“我正担心你害怕请客放我们鸽子呢!”

    张扬笑道:“谁不知道咱们刘书记是平海体制内的首富!”他之所以是这样说,是因为刘艳红在离婚的时候从丈夫的手里分得了一大笔财产。

    刘艳红啐道:“你这小子就会听人胡说八道!”她和宋怀明是老同学,关系很好,所以把张扬当成子侄看待。

    这时候二招的餐厅经理权银燕走了过来,看到张扬慌忙笑着迎了上来:“张主任,您来了!”张大官人经常出入于官方招待机构之中,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

    张扬笑道:“权经理,给我们安排个小房间!”

    “红梅厅!”

    权银燕殷勤的把他们引领到房间内,张扬拿菜单给刘艳红点。

    刘艳红道:“咱们就三个人吃饭,别铺张了,两凉两烧两炒,再烧个汤就行了!”

    张扬合上菜单递给权银燕道:“让厨师挑选特色菜做吧,这两位都是省里的领导,吃得不满意,小心炒你鱿鱼!”

    权银燕笑了笑:“放心吧,一定让领导满意!”

    田庆龙摸出烟盒,刘艳红一把给他抢了过去:“别抽了,在车上就抽了你一路的二手烟!”

    田庆龙无奈的笑了笑:“刘书记,就抽一支!”

    刘艳红这才把烟盒扔给他,转向张扬道:“你看人家张扬多好,年轻人不抽烟,没有那么多的恶习!”

    张扬道:“抽烟也不是啥恶习,我倒是想抽,可一抽就咳嗽,降不了那玩意儿!”

    刘艳红道:“不抽烟好!”

    服务员把凉菜端了上来,一碟调鱼皮,一碟白莲藕,张扬道:“刘书记,我刚刚加入工作组,咱们怎么也得庆祝一下吧,喝点?”

    刘艳红的性情颇为豪爽,她笑道:“喝点就喝点,来瓶地产酒吧!浓香型的,茅台那种酱香型的我喝不惯!”

    张扬道:“清江特供,二十年窖藏的!”

    自从江城酒厂改革之后,张扬帮忙联系把清江特供也订为市政府招待用酒,当然只是之一,平日里用量并不多,招待贵宾的时候最常用的还是茅台五粮液。

    田庆龙自从遇刺案之后,他的酒量节制了不少,倒了二两酒放在面前,笑道:“我就喝这么多!”

    张扬帮刘艳红倒满,自己也倒了一杯。

    刘艳红端起酒杯道:“其实我们这次的工作组本来就我和老田两个人,欢迎张扬加入!”

    田庆龙乐呵呵道:“张扬一加入我们,平均年龄顿时拉了下去!”刘艳红四十四岁,张扬二十二,田庆龙五十六岁,三人加在一起平均年龄四十出头,也算得上是年轻组合。

    刘艳红道:“欢迎新成员加入,咱们干杯!”她说干就干,小三两酒一口就喝了下去。

    张大官人被刘书记的豪情感染,也是一口将酒喝干,田庆龙只是喝了一口,提醒张扬道:“刘书记不但是平海体制内的第一富婆,还是出了名的海量!”

    刘艳红笑道:“田厅长,你这叫捧杀,我知道张扬能喝,拼酒我肯定拼不过他!”

    张扬道:“我酒量其实不咋地,都是外界传言!”

    别人不知道,田庆龙还能不知道,他笑道:“张扬,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谦虚了?”

    刘艳红道:“谦虚容易使人发胖,年轻轻的万一整成了一个大胖子,就没女孩子喜欢了。”

    田庆龙打趣道:“这方面他可不缺!”说完忽然意识到刘艳红和宋怀明的关系,这种话还是不该在她面前说出口的,慌忙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砸吧了一下嘴唇岔开话题道:“宋省长怎么说?”

    张扬道:“就是让我过来协助两位领导工作,我过去在春阳黑山子乡工作过,对那里的情况很熟悉!”

    刘艳红道:“杜天野和苏媛媛是什么关系?”

    张扬笑道:“我发现你们搞纪委工作的,最感兴趣的就是两件事。”

    刘艳红道:“哪两件事?”

    “一是男女关系,而是经济问题!”

    田庆龙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艳红也露出微笑:“那是因为我们的干部最容易在这两件事上犯错误!”

    张扬回到刚才的问题上:“杜书记和苏媛媛就是上下级关系,杜书记来到江城的时候住在一招,当时苏媛媛负责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后来杜书记搬走,她也常过去帮忙打扫卫生,杜书记对她一直也很关怀……”

    刘艳红打断道:“那种关怀?”

    “长辈对晚辈,上级对下级,哥哥对妹妹,总而言之没有你想要的那种关怀!”张扬狡黠的回答道。

    刘艳红道:“你少跟我插科打诨,老老实实回答我问题。”

    张扬道:“刘书记,咱俩是同事,我是你下属不假,可我是宋省长派来协助你工作的,你不能把我当成犯人审!”

    刘艳红啐道:“谁把你当犯人了,我这不是跟你探讨情况吗?”

    张扬道:“探讨得是双方面的,那啥,现在该我问了,你对苏媛媛这么感兴趣,她跟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

    刘艳红看了看田庆龙,还是将苏媛媛翻供的事情说了出来。

    张扬听完,不由得义愤填膺,怒道:“这女人忒不是东西了,麻痹的,分明是在坑杜书记啊!”

    刘艳红听到这厮满口的粗话不由得脸有些发红,田庆龙慌忙咳嗽了两声示意张扬注意说话方式。

    刘艳红道:“在这个问题上杜天野显然撒了谎,他想让苏媛媛帮忙作证,证实陈崇山无罪,而且在开始的时候,他害怕惹人非议,让苏媛媛说他们并非约好出游,而是偶然遇到,苏媛媛现在突然翻供就让杜天野陷于被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