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养养出现在马路的对面,她在咖啡馆内看到了眼前的一幕,赶紧从里面冲了出来,顾养养也算是张扬的亲传弟子之一,躲过一名壮汉的拳头,握紧粉拳击中对方的软肋,将那名壮汉打得哀嚎一声,踉跄后退,她扶起被打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顾明健,含泪道:“哥!”

    三名大汉还想上来教训顾明健,柳广阳阻止了他们:“算了,别跟这个废物一般见识,麻痹的,真当自己是号人物,你老子在位的时候别人敬着你,现在你老子已经离休了,你在我们的眼里根本就是一钱不值,废物,我他妈踩死你跟踩死一只臭虫一样!”柳广阳恶毒的咒骂着,他骂完心里舒坦了许多,和几个人转身扬长而去。

    因为痛苦,顾明健面部的肌肉扭曲起来,让他的脸显得狰狞异常,顾养养生怕他再去惹事,拼命抓住他,却仍然被他挣脱开来,顾明健怒吼道:“我杀了你这畜生!”刀光,寒光凛凛的刀光,顾明健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军刀,他不顾一切地向柳广阳冲去。

    柳广阳看到顾明健拔刀,脸色也变了,顾明健一刀没有刺中柳广阳的要害,只是划伤了他的手臂,一名壮汉趁机抓住顾明健的手臂,用力一拧,顾明健握不住军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紧接着一记重拳砸在他的脸上,打得顾明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几名壮汉再想围上去的时候,顾养养又勇敢的冲了上来,为哥哥挡住他们的拳脚。

    顾明健杀红了眼,他看到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军刀,再度拾了起来,握刀再度冲了上去,一刀戳向柳广阳的小腹,可这时,顾养养的身体被人猛推了过来,顾明健听到了妹妹的尖叫声,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刀已经刺入了养养的小腹。

    所有人都愣了,柳广阳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颤声道:“快走,快走……”

    顾养养脸色苍白的倒在了地上,她捂着小腹,鲜血从她的伤口汩汩流了出来。顾明健吓傻了,他竟然刺伤了自己的妹妹,莫名的惶恐笼罩了他的内心,顾明健走上前去,看到养养一张一合的嘴唇,似乎她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养养……”顾明健含泪道。

    此时远处传来警笛的声音,顾明健咬了咬嘴唇,在瞬间他下了一个极其荒唐的决定,他转身奔向自己的汽车,接连三次才打着火,然后驱车向远方驶去。

    顾养养感觉自己的体温在一点点的变冷,她的喉头发出微弱的声音:“哥……”

    张扬接到姜亮电话的时候,整个人因为震惊而木立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方才反应过来,穿着浴袍走向外面,因为他害怕顾允知听到,张扬压低声音道:“姜亮,你他妈给我说清楚,养养……养养她怎么了?”张扬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鼻子酸酸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在他心中养养是如此的乖巧,是个我见尤怜的女孩子,究竟有什么人这么残忍会向她下手?

    姜亮道:“正在急救,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张扬道:“我马上过去!”

    合上电话,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顾养养遇刺的事情他不能不对顾允知说,可是他又害怕顾允知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来到顾允知面前,顾允知从他沉重的表情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诧异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扬抿了抿嘴唇道:“爸,我想我们要马上返回江城。”

    张扬和顾允知赶到江城人民医院的时候,顾养养的急救手术仍然在进行之中,手术室外,胡茵茹、赵新红一帮药厂的领导都来了,警方也来了不少人,姜亮一直都在那里等着,来的路上张扬并没有把实情告诉顾允知,可顾允知从他的种种表现上已经猜到了事情一定相当的严重,等到了医院,听说女儿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坚强如顾允知也无法承受这样巨大的心理压力,他双腿一软,几乎坐倒在地上,幸亏张扬和胡茵茹及时扶住了他,顾允知抓住张扬的手臂:“张扬,救养养,你一定要救养养。”

    张扬点了点头,让胡茵茹先送顾允知去休息室内等候。

    姜亮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左院长和于教授亲自为养养手术。”

    张扬道:“我去看看!”

    顾养养被刺破了肝脏,引发了大出血,于子良和左拥军联手为她做了肝叶部分切除,张扬进入手术室的时候,手术已经接近完结,于子良将缝合的任务交给了左拥军,走出手术室外,正遇到了张扬,他解开口罩,向张扬点了点头道:“来了,还好,抢救及时,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张扬如释重负道:“谢谢,谢谢!”

    于子良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咱们之间不用谢,病人还得过一阵子才能苏醒,你要去看她吗?”

    张扬摇了摇头,现在要赶紧把顾养养平安的消息告诉顾允知。

    顾允知得知女儿渡过危险的消息,眼圈竟然有些发红了,他大半生纵横官场,可到现在才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无助和脆弱,顾允知还不知道另外一个真相。

    姜亮悄悄把张扬叫到一旁,张扬咬牙切齿道:“告诉我,谁干的?”

    姜亮叹了口气道:“顾明健!”

    张扬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姜亮道:“根据旁观者说,当时顾明健和柳广阳为首的几名社会闲杂人员发生了冲突,他们围殴顾明健,顾养养看到哥哥被打,冲上去保护他,顾明健气昏了头,摸刀想刺杀柳广阳,在冲突的过程中,他一刀误刺在顾养养的身上。”

    张扬怒道:“混账,我非宰了他不可!”

    姜亮道:“这小子是够混蛋的,一刀把妹妹刺成这样,居然害怕承担责任,从现场逃之夭夭了,如果不是我们警方赶到及时,耽误了治疗,养养恐怕就没命了。”他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道:“我让杜宇峰带人去抓他们了,相信他们都跑不掉。”

    就在这时杜宇峰打电话过来,说已经把柳广阳和他的三名同伙给抓住了,张扬道:“我去找他!”

    姜亮知道他的脾气,劝道:“你别生气,这件事还是交给我们警方处理。”

    张扬道:“我必须要亲自问问,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柳广阳没想到张扬也在审讯室内,看到张扬一脸的杀气,他不由得有些惊慌了,起身冲着杜宇峰道:“警官,他……他不是警察,你……你这是公然违反纪律,小心我投诉你。”

    杜宇峰道:“你想投诉就去投诉,看看大家是信你还是信我。”

    张扬走过去二话不说,抓住柳广阳的衣领就赏了他俩大嘴巴子,打得柳广阳鼻血长流,柳广阳惨叫道:“滥用私刑,你们是人民警察,怎么可以滥用……”

    张扬已经将他老鹰抓小鸡一样抓了起来,狠狠撞在墙壁上。

    杜宇峰也觉着有点不对头了,低声道:“哥们,悠着点儿!”

    张扬冷笑道:“没事,我弄死他找点化尸水给融了,保管不留痕迹。”

    柳广阳脸色都变了:“别……别……啊!我他妈又没杀人,你们找我干什么?”

    张扬卡住他的脖子道:“说,顾养养那一刀是不是你刺的?”

    柳广阳叫苦不迭道:“跟我有个屁关系,是顾明健捅得她,我太冤枉了,我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张扬照着他肚子上又是一拳,打得柳广阳虾米一样躬起了身子,咳嗽了老半天才道:“你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

    杜宇峰朝张扬点了点头,看情况柳广阳没有说谎。

    张扬道:“就算不是你做的,也和你有关系,我告诉你柳广阳,今天凡事涉及这件事的人都他妈倒霉了。”

    柳广阳哭丧着脸道:“你干嘛跟我过不去,顾明健丧心病狂,他连亲妹妹都杀,你们不去抓他,找我干什么?”

    杜宇峰道:“顾明健为什么要杀你?”

    柳广阳道:“我怎么知道?他的钱被人给骗走了,就把责任全都赖到我的头上,找我要钱,我哪有钱给他?他听说我没钱,就火了,拔出刀来想杀我,幸好我身边又几名朋友,大家帮我一起把他给打趴下了,我们应该算是正当防卫啊,可他杀红了眼,拾起刀居然想刺死我,谁想他妹妹冲了出来,他收手不及,这一刀就捅在他妹妹身上,我发誓我说的全都是实话,我要是编造了一句,天大雷劈,我决不反悔。”

    柳广阳是个无赖,可是他并没有多少胆色,被张扬连吼带吓,杜宇峰又在旁边半真半假的敲边鼓,不一会儿柳广阳的防线已经完全崩溃,他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原来顾明健在他的怂恿下,一共凑了一千万,从商人郭生源手里买了京城的一块地皮,那块地顾明健多方考察过,认为很有发展的前景,可是他并不知道郭生源是个骗子,定金付完之后,郭生源就人间蒸发了,等顾明健拿着两人签订的协议去找,才发现地是郭生源的不假,可是他在卖给顾明健之前已经将土地抵押给了别人,一块地卖了好几家,这下顾明健的一千多万鸡飞蛋打,他因此而暴走发狂。

    柳广阳申明道:“郭生源是我介绍给他的不假,可是我也不知道郭生源是个骗子,顾明健找我要钱,我找谁去?他还欠我工资没给呢。”

    张扬冷笑道:“工资?你他妈还真敢说,用板蓝根冲剂冒充抗病毒冲剂就是你想出的主意吧?你给药厂造成了多大的损失?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居然还敢要工资。”

    柳广阳道:“这事儿也不赖我,顾明健是决策人,他要是不点头,没人敢这么干,现在事情闹出来了,凭什么让我当炮灰?”

    张扬道:“理由真多,我一打眼就知道你不是好人,就算那一刀是顾明健刺的,你们这群人没一个能脱开干系,麻痹的!全他妈给我等着,等我抓住顾明健一个个的收拾你们。”张大官人说的愤怒,甩手又给了他一记耳光。

    柳广阳被打得苦不堪言,只盼着这厮赶紧离去,好不容易等张扬走了,他擦了擦唇角的血迹向杜宇峰道:“我要投诉,他不是公安,凭什么来审问我?你们这是假公济私!”

    杜宇峰道:“抗议啊,那我就把你放出去,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放出去,你搞不好都活不到明天早晨。”

    柳广阳满脸的不相信:“你别吓我……”

    杜宇峰道:“张扬是真火了,你们几个小流氓惹出了这么大的祸端,以为这样就算了?得亏你们落在我们手里,要是先被张扬找到,他要不把你双腿打断,我跟你姓。”

    柳广阳吓得打了个冷颤,对张扬的恶名他不止一次听说过,别的不说,单单从刚才张扬能够大摇大摆的进入审讯室把他痛揍一顿来看,这个人的确厉害。

    张扬满世界寻找顾明健的时候,顾明健居然把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张扬一听到顾明健的声音,顿时火冒三丈,怒吼道:“顾明健,你还是不是人?居然用刀刺伤你的亲妹妹!”

    顾明健在电话中带着哭腔道:“张扬,养养……她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

    张扬怒道:“你还有脸问?你刺伤了她,居然放任她不管,自己一个人逃了?”

    顾明健道:“我怕……我怕……我对不起养养……当时警察来了,我知道警察一定会救她,张扬,求求你,告诉我,养养怎么样?她有没有事?”

    张扬道:“顾明健过去我只是觉着你偏激,可是今天我才知道你还是个极度冷血和自私的混蛋,想知道养养怎么样,你自己过来看她!你是不是人?有没有责任心?”

    顾明健还想说什么,张扬已经愤然挂断了电话。

    张扬并没有将顾明健打来的这个电话告诉任何人,包括顾允知在内,顾允知现在的心情已经够难受了,张扬不想再加重他的心理负担。

    张扬回到医院的时候,顾养养已经苏醒,顾允知坐在女儿的床边,握着她冰冷的小手,望着她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虚弱的俏脸,顾允知的内心刀割般疼痛。

    顾养养望着父亲,紧紧抓住父亲的手。

    顾允知道:“养养,你受苦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个畜生。”

    顾养养摇了摇头,虚弱道:“爸……千万别怪我哥……他不是故意的……,他现在肯定也很后悔……爸,你别怪他,咱们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的……”

    顾允知听到女儿这样说,心中更是难过,他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轻声道:“养养,你休息吧,爸爸就在你身边陪你。”

    张扬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将一束从花店买来的鲜花插在床头的花瓶内。

    顾养养望着那束鲜花,笑了笑道:“好……好美的鲜花……”

    张扬先取出一颗绿色的药丸塞入她的口中,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汁液顺着顾养养的喉头滑落。张扬道:“这是我配制的回春丸,有恢复元气的作用。”他又将一盒药膏放在床头:“这药膏可以先放在冰箱里,七天后外敷在伤口上面,保你伤愈后没有一丝一毫的疤痕。”

    顾养养甜甜笑了起来,虽然笑容还是十分的苍白,又有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呢?顾养养受伤后其实最担心的就是留下疤痕,听张扬这样说,心中自然欣喜非常。

    顾养养道:“姐夫,我武功还是不行……不然这次就不会受伤……”

    张扬笑道:“我让你平时多练,看来你一定是没听我话,偷懒了是不是?”

    顾养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柔声道:“等我伤好了,一定苦练武功,学会好好保护自己,再也不让你们担心。”

    张扬知道她术后虚弱,不适合说太多话,轻声道:“你睡吧,我晚上给你熬点汤送来。”

    顾养养微笑点头。

    顾允知将张扬送出门外,他低声道:“有没有找到那个畜生?”

    张扬摇了摇头道:“其他人都抓住了,唯独没有找到他,看来他应该离开了江城。”

    顾允知黯然道:“我本不该放过他,药厂的事情让他承担责任,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张扬道:“爸,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用,我看他也很后悔很害怕,这次应该是无心之过。”他并不是想替顾明健解脱责任,这样说的目的是想顾允知心里好受一些。

    顾允知道:“他刺养养那一刀或许是无心之过,可是眼看着妹妹受伤倒地,他却舍弃养养逃离现场,这根本就是没有人性!”

    张扬其实对顾明健也恼火得很,如果现在让他抓住顾明健,他一定要痛揍这混蛋一顿,可是在顾允知面前他并没有表露出来,顾允知的心中已经很难受,他不想加重顾允知的负担,张扬道:“爸,你也要保重身体,药厂方面,胡小姐和赵厂长她们都愿意过来照顾养养,医院方面也派了专门的护理人员,您还是回去休息。”

    顾允知摇了摇头道:“养养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离开呢。”

    张扬道:“要不这样,我让医院给您在隔壁开一个房间,养养有什么事情,您随时都能知道,你看这样好不好?”

    顾允知点了点头。

    张扬告辞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医院,而是来到了院长办公室拜会了左拥军,刚巧于子良也在左拥军这里,两人正在讨论着顾养养的治疗方案。

    看到张扬进来,左拥军笑着指了指对面的沙发道:“坐!”

    张扬在沙发上坐下,于子良递给他一瓶水,张扬拧开喝了一口道:“今天多亏你们了!”

    左拥军道:“救死扶伤是我们的本份,顾养养送来的时候情况相当危急,我担心应付不来,所以把于教授请来。”

    于子良道:“左院长太谦虚了,顾养养是肝破裂,你完全可以应付的来,主要是考虑到顾书记,所以才表现出如此的慎重吧。”

    左拥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于子良所说的的确是事实,如果是普通病人反倒好处理,顾养养的身份背景让他对做手术有着诸多顾忌,所以没法静下心来做手术,他做院长的时间太长,脑子里的杂念太多,远不如过去当外科医生的时候单纯,虽然手术水平依旧,可是在临床处理上的应变要差上许多。左拥军今天在手术台上已经发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发现专业和管理工作已经产生了矛盾,看来以后他要将更多的经历倾注在管理上,至于业务,以他目前的状态已经不会再有太大的发展。

    张扬道:“照两位看,养养的伤势怎么样?”

    于子良道:“伤势没什么问题,切除了部分肝叶,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了,张扬,这后续的事情,应该你来做了。”他对张扬的神通再了解不过。

    张扬点了点头,他提出邀请,晚上准备设宴对他们两人表示感谢,于子良婉言谢绝了张扬的好意,虽说当医生的吃请很正常,可是他和张扬之间的关系也用不着这些形式。

    江城市市委书记杜天野听说顾养养遇刺,也专程来到医院探望她,他这次前来主要是出于对前任领导的尊重,顾允知对杜天野的前来表示感谢,同时也提出请求,希望顾养养的伤情不要惊动太多的地方领导,现在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希望女儿在一个安静的氛围内治疗。

    杜天野离开病房,来到停车场的时候,正看到张扬从医院行政楼里走了出来,他向张扬招了招手,张扬不知在想什么?呆呆出神,居然没有看到杜天野,杜天野叫了一声:“张扬!”

    张扬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到杜天野朝他笑了笑,走了过去:“杜书记!”

    杜天野道:“我刚刚去探望了顾养养,她的情况还可以。”

    张扬道:“幸亏抢救及时。”

    杜天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一起上车。

    两人来到车内坐下,杜天野向司机道:“去更新巷!”

    张扬有些诧异道:“更新巷?是不是苏媛媛家?”

    杜天野道:“她母亲快不行了,又不愿意去医院,我早就想让你去看看,可是你这两天这么忙,我没好意思开口。”

    张扬叹了口气道:“最近诸事不顺,什么倒霉事儿全都一股脑涌过来了,我是不是犯太岁啊?”

    杜天野道:“你没犯太岁,你现在好端端的。”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道:“顾明健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就算是误伤,看到妹妹倒在血泊里怎么可以不顾而去?”

    张扬道:“提起这事儿我就恼火,要是让我抓住他,我非打断他的腿。”

    杜天野道:“我问过公安局,说顾养养不承认是顾明健刺伤他,只说是争夺军刀的时候,她自己失去平衡摔到了,自己把自己给误伤了。”

    张扬道:“养养那小丫头太善良,伤成这个样子她仍然不愿指证自己的哥哥,把所有事情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杜天野道:“兄妹两个怎么做人的差距这么大?”

    张扬道:“柳广阳那几个流氓不能轻饶了,养养这次受伤虽然不是他们直接造成,可和他们也有着密切的关系,一定得给他们深刻的教训。”

    杜天野道:“交给公安局处理吧,你小子别胡闹啊,事情本来已经够麻烦了,你就少跟着添乱了。”

    张扬道:“说实话,我这心里挺憋屈的。”

    杜天野道:“知道,可有些事并不是你我能够掌控的。”

    张扬和杜天野一起来到苏媛媛的家,沈静贤已经三天未曾进食了,整个人气息奄奄,张扬虽然对沈静贤没有什么好感,可是碍于杜天野的面子,还是勉为其难的为她診了诊脉,张扬的手指搭在沈静贤干枯的手腕上,沈静贤灰黄色的面孔似乎有了一些神采,她睁开双目,忽然一把就将张扬给抓住了,她抓得如此之紧,甚至连指甲都深深掐入张扬的皮肉之中。

    一旁的苏媛媛和苏国泽同时惊呼,苏媛媛道:“妈!你干什么?”

    沈静贤死死盯住张扬:“你不是他……你不是……”

    除了张扬以外,没有人明白沈静贤在说什么,张扬道:“沈阿姨,你看清楚,我是张扬!”

    沈静贤道:“你是张解放的儿子……你是他的儿子……”

    从沈静贤的这句话张扬就能够知道她现在的头脑很清醒,张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静贤叹了口气道:“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张扬不由得一怔,苏国泽和苏媛媛都有些惊奇的看着张扬,不知道母亲要跟他说什么?在他们的印象中,母亲和张扬并不熟悉。

    苏国泽还是带着妹妹一起离开了房间,杜天野也随同他们一起来到院子里,苏媛媛有些奇怪的问道:“妈为什么要单独和他说话?”

    杜天野道:“或许是想问问她自己的病情。”

    苏国泽黯然叹了一口气,母亲的病显然并不乐观,已经出现了肾衰竭的症状,又拒绝前往医院治疗,他之前请过一位专家来,那位专家认为沈静贤最多还有几天可活。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之后,沈静贤方才放开张扬的手臂,低声道:“你是张解放的儿子?”

    张扬也不再隐瞒,点了点头道:“是!”

    沈静贤有些无力的闭上双眼道:“我早就该猜到的。”

    张扬道:“别多想了,我给你开一张药方,你还是养病为主。”

    沈静贤道:“不用管我了,你开了我也不吃,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我对这个世界早就厌恶透顶,对我来说,死是一种解脱。”

    张扬道:“你的儿女都很关心你,你要是放弃治疗,他们会很难过。”

    沈静贤摇了摇头道:“我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为了遭受折磨,我一天都不想活下去了!”

    以张扬的手段,他还是有把握延续沈静贤的生命的,可是面对一个已经失去了生的意志的人,就算他也一样束手无策。

    沈静贤道:“上次你过来的时候,扮成张解放吓我!我的意识虽然混乱,但是当时的一些情景我还记得。”

    张扬被她揭穿,多少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道:“对不起,我的好奇心重了一些。”

    沈静贤道:“我告诉你一件事,满足你的好奇心。”

    张扬没说话,隐约猜到沈静贤想说的事情和苏媛媛有关。

    沈静贤道:“你去小石洼村调查过我是不是?”

    张扬照实回答道:“我当时并不是冲着你去的,我是为了调查王均瑶,没想到会查到你。”

    沈静贤道:“我过去叫沈良玉,当年的确在小石洼村插过队,王均瑶、许常德、董德志、陈爱国那些人当年都是和我同批的知青。”

    张扬道:“陈天重呢?”

    沈静贤道:“看来你查到了不少的事情,那些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我一个要死的人,也没有什么放不开得了……”说到这里她缓了口气,方才继续道:“我和陈天重的事情和其他人无关,坚决反对我们来往的是我的母亲,当年我的父亲被划成右派,他经受不了种种折磨,最后选择了自杀,我的母亲从那时起身体就不好,我要回江城照顾她,考虑到现实的问题,我和陈天重选择分手。回到江城后不久,我在别人的介绍下和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人结了婚。”

    张扬望着沈静贤,沈静贤的目光却没有看着他,始终直视着前方的墙面,仿佛周围没有任何人存在,沈静贤道:“婚后不久,他得了重病,我可能是个不祥的女人,凡是我身边的人总没有好下场,我要照顾母亲,又要照顾丈夫,可是我从返城之后,我的工作问题迟迟没有着落,我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去找了许常德,那时候他已经是江城机械厂的副厂长,看到我来找他,许常德表现的很热情,毕竟当年我们都是在小石洼村插过队,我提出让他帮忙进厂,他当时并没有一口应承下来,只是说会尽量去办,过了一阵子,他果然帮我办好了入厂上班的手续,不过……”

    沈静贤的表情充满了痛苦,她的双手紧紧攥着床单道:“后来我才发现他没有那么好心,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她虽然没有说明,可是张扬已经明白,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在那样一个动乱的年代,沈静贤一个孤苦无助的女人活下去并不容易,张扬看过她年轻时的照片,她和王均瑶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可谓是春兰秋菊各擅其场,许常德对她生出邪念并不意外,因此张扬对许常德的为人越发的不齿。

    沈静贤道:“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丈夫,他知道这件事后承受不住羞辱,服毒自尽了……我对不起他,他死后不久,我的母亲也因病去世了,再也没有人妨碍我和他的来往。许常德经常来我家里帮忙,我也在潜意识中接受了他,成为了他的地下情人,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许常德的司机张解放知道了这件事,他搜集到了不少证据,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趁着一次来我家帮忙的机会,他……”

    张大官人脸上发烧,虽然他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老爹毫无印象,可是自己毕竟是他儿子,想不到这位亲爹竟然干出了这种禽兽不如的行为,张大官人都不好意思正眼去看沈静贤。

    沈静贤道:“他手里握有我和许常德来往的证据,并以此作为要挟,我恨他,却不敢将这件事声张出去,而那时许常德似乎听说了什么,他害怕我和那个儿子的存在会带给他不好的影响,所以渐渐疏远了我,张解放对我百般纠缠,我恨他,认为我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所以在一次他喝醉酒来找我的时候,我请他吃饭,并往他的酒里面放了敌敌畏。”

    张扬倒吸了一口冷气,现在他面对的正是亲手杀死他老爹的凶手,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过望着这个皮包骨头,气息奄奄的女人,张大官人已经兴不起任何的报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