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康满脸堆笑道:“薛爷,您怎么来了?我正打算去给你敬酒呢。”

    薛伟童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一双明澈的眼睛盯着桑贝贝:“梁康,我点了桑贝贝过去陪酒,听说你不放人?”

    安达文望着薛伟童,这个女人那天和他在星钻展示会上就有过一次竞争,安达文知道她前来的目的是要把自己的陪酒女郎给带走,唇角露出不屑的笑意,他伸出手臂,搭在桑贝贝的肩头,目光充满挑衅的看着薛伟童。

    梁康陪着笑道:“薛爷,这位安先生是我刚刚结识的朋友,他从香港过来,你看……”梁康话里的意思是让薛伟童给他一个面子。

    薛伟童双手背在身后,盯住安达文道:“我见过你,为什么总是跟我抢?”

    安达文微笑道:“薛小姐,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咱们都是成年人,应该讲道理对不对?”

    薛伟童冷哼一声:“教训我?”

    安达文笑道:“不敢,只是说出事实而已。”他一把将桑贝贝揽入怀中,桑贝贝发出一声惊呼,吓得俏脸上失去了血色。

    薛伟童缓步走向安达文,梁康向安达文道:“安先生,要不我帮你再选一个,大家都是朋友,千万别伤了和气。”

    安达文摇了摇头:“长这么大,我没怕过任何人,更不会怕一个女人。”

    薛伟童点了点头:“有些胆色!”说完她藏在身后的手倏然抽出银白色的左轮手枪,瞄准了安达文的额头,此时一直站在安达文身后的黑衣人闪电般动作起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欺近薛伟童的身边,手中暗藏的一把水果刀抵住薛伟童的颈部。

    安达文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镇定自若的端起几上的那杯红酒,向桑贝贝道:“咱们玩拳好不好?”

    枪口对着安达文的前额,包房内响起一片尖叫之声。

    梁康也没有估计到眼前的形势,他惊声道:“别,别!薛爷,您把枪放下!”

    薛伟童厉声喝道:“跪下!”

    安达文抬起双目,投射出凶残而阴冷的光芒,连薛伟童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镇定,安达文道:“枪不错,史密斯-韦森公司出产的M369左轮手枪,不过不是很适合你,照我看,应该是沙漠之鹰更衬你一些。”

    薛伟童道:“一样可以把你的脑袋轰个稀巴烂。”

    安达文道:“我怀疑里面是不是有子弹!”

    薛伟童道:“那就试试!”

    黑衣人手中的水果刀明显向前递了一下,紧压住薛伟童的颈动脉,只要薛伟童敢下手,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割断薛伟童的血管。

    此时得到消息的周兴国、徐建基、张扬他们全都赶过来了,看到眼前的一幕全都大吃一惊,薛伟童居然把枪都掏出来了,这位薛爷的脾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周兴国更担心的是那名黑衣人,他用水果刀抵住薛伟童的颈部,如果薛伟童压不住火,今天搞不好是一场血案。

    周兴国低声道:“全都把武器放下,这儿是什么地方?你们闹什么?”

    安达文漫不经心的品着红酒道:“想拼命?我无所谓,以为我是外乡人,以为我好欺负?那就试试。”

    薛伟童举枪抵住安达文的额头,安达文笑道:“枪不是那么好玩的,女人最好别拿枪,不是你打扮的像个男人,手中拿着把手枪就代表你霸气,可能你在想,在京城这块地方,就算杀了我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承认,你们有背景,有实力,联合起来玩我啊?”安达文摇了摇头道:“香港是个自由社会,我也不是一个流浪汉,你大可以试一试,你杀了我,看看会有怎样的后果?”

    薛伟童凤目圆睁,却终究没有扣动扳机的勇气。

    现场陷入僵局之中,梁康道:“算了,算了,大家都是朋友,为了一个女人不至于……不至于!”

    薛伟童道:“安达文,你不怕死?”

    “无所谓啊!有你陪葬!”安达文抬起头,望着架在安语晨脖子上那雪亮的刀锋。

    薛伟童道:“好啊!”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开始用力,与此同时,黑衣人手中的水果刀向下压迫已经割破了薛伟童的肌肤,一缕鲜血沿着她的颈部缓缓滑落。

    安达文望着那一缕鲜血,他的冷静远远超出普通人,面对一把手枪的时候任何人都会感到恐惧,安达文也不会例外,但是他相信薛伟童此时的内心不会比他好过,他认定薛伟童不敢开枪,生命对任何人都是最有价值的,在每个人的心目中,自己的生命远比其他人要重要得多,和对方拼一个同归于尽,不值得。

    周兴国大声道:“都住手!”他的声音已经微微颤抖了,他对薛伟童的性情有所了解,如果薛伟童真的泛起了脾气,极有可能和安达文拼一个同归于尽,早知道这样周兴国绝不会召集他们聚会。

    就在这危急关头,张扬突然冲了上去,没有人能够形容这厮的速度,因为大家看到他动作的时候,他已经拧住了黑衣人握刀的手臂,一拳将他砸得飞了出去。

    安达文的脸色变了,张扬一出手就改变了现场的势力对比,薛伟童获得了自由,而他全然落在下风。

    薛伟童厉声道:“跪下!”

    安达文冷笑道:“你可以杀我,但是,我不会向一个女人跪下!”他把桑贝贝推到一边:“你赢了,这女人归你了!”他站起身准备离去,根本无视薛伟童手中的那把枪。

    被张扬击倒在地的黑衣人从地上爬起,薛伟童抄起茶几上的一瓶酒,狠狠砸在他的脑袋上,酒瓶四分五裂,红色的酒液和黑衣人的鲜血混杂在一起根本区分不出来。黑衣人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此时他居然还能够笑得出来。

    薛伟童道:“你以为能够走出这间屋子吗?”

    安达文点了点头,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递给薛伟童。

    薛伟童微微一怔,还是接过了电话,当她接完这个电话,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惊奇和诧异。

    别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大官人超强的听力还是听到了听筒中传来的声音:“伟童别胡闹,安先生是我的客人!”

    周兴国劝薛伟童收起了那把枪,一场风波之后,安达文离开了王府会馆,除了张扬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安达文究竟给谁打了电话,可有一点他们能够断定,这个人肯定拥有相当的实力,所以薛伟童接到电话之后,不再继续追究,放走了安达文。

    经过了这一场插曲,所有人的情绪都受到了影响,梁康过来敬酒,徐建基看到他忍不住骂道:“梁康,你搞什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梁康一脸的苦笑。

    张扬觉着今晚发生的事情存在着太多的巧合,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周兴国毕竟见惯风浪,他已经猜到了其中的玄机,低声道:“梁康,你和薛爷联手演戏给我们看啊!”

    梁康嘿嘿笑了一声道:“周老大目光如炬,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薛伟童皱了皱眉头,看得出她心情非常的郁闷,端起一杯红酒道:“少废话,喝酒!”

    几个人同干了这杯酒。

    张扬现在已经明白了,今天晚上明显是薛伟童和梁康联合设局,安达文的高调和狂傲已经引起了这帮京城太子们的强烈不满,那天他在拍卖会上出尽了风头,薛伟童和梁康这些人都被他弄得脸上无光,所以他们就琢磨着要给安达文一些颜色看看。

    梁康假意以谈生意威名接近安达文,并将他请到了王府会馆,在这里设下了圈套,薛伟童借着桑贝贝的事情挑衅,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教训安达文,却没想到安达文这小子如此硬气,今天差点拼了个两败俱伤。张扬心中暗叹,这帮太子爷也够操蛋的,不过想想安达文这小子也真是勇气可嘉,他单枪匹马来到京城,居然敢公开和这帮京城太子们杠上了。张扬想起刚才的那个神秘电话,安达文在京城显然是有靠山的,而且他的这个靠山十有八九和薛伟童关系非常密切。

    周兴国喝了那杯酒向梁康道:“刚才我就觉着不对,我们过来了,你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搞了半天你是卧底!”

    梁康道:“这姓安的小子太猖狂了,我早晚都要灭了他!”

    周兴国道:“你们这么玩并不高明,薛爷,枪还是别随随便便带出门。”

    薛伟童掏出那把左轮枪扔在桌上:“你自己看!”

    周兴国拿起那把左轮枪,熟练地摆弄了一下,不禁笑了起来:“假的!”

    薛伟童道:“动辄杀人的事情我不会干,我就是想让姓安的低头,只是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硬气。”

    梁康道:“说起来,刚才真的吓了我一跳,安达文的那个保镖出手太快了……”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向张扬看了一眼,安达文的保镖出手再快也比不上张扬,关键时刻还是张扬出手放倒了那名保镖,不然今天的事情很难收场。

    薛伟童叹了口气,她想跟张扬喝一杯表示谢意,可看到张扬的酒杯已经空了,大声道:“桑贝贝呢?我让她过来陪酒没听到吗?”

    周兴国道:“薛爷,怎么着,还想玩啊?”他对薛伟童今天的作为还是颇有微词的,毕竟今天是他请客,薛伟童想杀一下安达文的气焰没错,不过至少应该先跟他打声招呼。

    薛伟童道:“该怎么玩就怎么玩,别让姓安的败坏了我们的兴致。”

    梁康和张扬不合,他显然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起身告辞道:“我晚上还有事情先走了!”

    薛伟童也没留他,向他摆了摆手。

    不一会儿,桑贝贝带着几名王府会馆的红牌全都过来了。刚才的一幕把她吓得不轻,老板黄善专门把她叫过去连哄带吓,目的是不让她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

    桑贝贝刚刚化过妆,特地涂了点腮红掩盖被吓的苍白的面孔。一进来,薛伟童就把她推到张扬身边,笑道:“张扬,我好不容易才把她给抢过来了,你好好享受。”

    周围几人都跟着起哄。

    张大官人笑道:“谢谢薛爷美意。”

    薛伟童在场不但张扬他们这帮老爷们放不开,人家陪酒小姐也放不开,所以什么风花雪月的都收敛起来了,多数精力都投入到喝酒上,所以这次的聚会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晚上离开的时候,每个人都灌了一肚子的酒,薛伟童开着她的兰博基尼先走了。

    周兴国望着她远去的车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向张扬道:“今晚没玩高兴,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张扬笑道:“太晚了,今晚我得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要回东江了,要不这么着,等你们到东江考察的时候,咱们再好好喝一场。”

    周兴国点了点头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冯景量把张扬送回东江驻京办,一路上两人也没说晚上发生的事情。快到驻京办的时候,张扬忍不住问道:“景量,薛爷在香港有没有生意啊?”

    冯景量道:“嘉汇的薛恩泽就是她父亲。”

    张扬道:“嘉汇?你是说香港嘉汇集团?”

    冯景量道:“就是他。”

    张扬道:“红色资本家哦!”

    冯景量道:“今晚的那个电话十有八九就是薛恩泽打来的。”

    张扬道:“何以见得?”

    冯景亮道:“薛爷的脾气那是出了名的硬气,不过她很听父亲的话。”

    张扬道:“你是说薛恩泽在顶安达文?”

    冯景量道:“不清楚,不过从一开始我就猜到安达文有靠山,能够掌控世纪安泰这么大的财团,绝不是一个不识时务的傻子,他来京城之前肯定会做一番了解。”

    张扬道:“他想要对付的是查晋北。”

    冯景量道:“这个人很不简单,面对薛爷的枪口居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畏惧。”

    张扬笑道:“硬撑的!”

    计划不如变化,第二天张扬准备前往火车站的时候,接到了宗盛的电话,却是李银日那边又出了点状况,请他过去看看。

    张扬看了看时间,距离上火车只剩下一个小时了,估摸着今天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火车了。

    冲着乔老的面子,李银日那边是必须要去的。宗盛很快就过来接他,张扬上车之后忍不住抱怨道:“我火车票都买好了。”

    宗盛道:“李将军突然病重,所以才请你过去。”

    张扬叹了口气道:“他倒是会挑时候。”心中不免有些奇怪,自己给李银日开得那些药应该有效,怎么病情又有反复呢?他忽然想起了李银日的专职护士李婉姬,这位李将军该不会身体刚有好转就开始纵欲吧?如果真的是那样,这厮就是不要命了,神仙也难救。

    等见到李银日,张扬也不禁吃了一惊,李银日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双目赤红,一看就是病情加重的征兆。

    张扬帮他诊了诊脉,低声道:“将军是否按照我所说的进行治疗?”

    李银日道:“全都遵照先生的吩咐。”

    张扬道:“既然如此,将军还是另选高明吧。”

    李银日看到张扬要走,顿时慌了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我……我昨晚受不了她的诱惑,所以……所以……”

    张扬道:“所以怎么着?”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李银日八成是扛不住,病情刚有好转就起色心。

    李银日道:“只是我出了些问题……”

    张扬禁不住想笑,可还是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怎样?”

    李银日尴尬道:“总之我没成功,后来我记起你的嘱咐,打消了念头,早早的睡了,可睡梦中,我……”

    “怎样?”

    李银日老脸涨得通红,这件事真是难以启齿,可他为了活命又不敢不对张扬说实话:“我梦遗了……”

    张大官人差点笑出声来,这位李将军真是个色鬼投胎。

    李银日红着脸道:“我一醒来就感觉身体不对,仿佛一瞬间就回到了你为我诊病之前的状态,张先生,你一定要帮我。”

    张扬叹了口气,看了看李银日的舌苔,眉头紧锁道:“你的药都是谁负责煎的?”

    李银日道:“李婉姬和姜舜臣,姜舜臣是我的贴身卫兵,我的饮食药物他都会全程监督。”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想找他单独谈谈。”

    姜舜臣是个沉默寡言的北韩军官,平时都是由他来保护李银日的安全,李银日对姜舜臣绝对信任,姜舜臣从小父母双亡,由李银日抚养长大,在他的心中把李银日视为自己的父亲。

    张扬让姜舜臣带他去看煎药后留下的药渣,姜舜臣心思缜密,每次的药渣他都用塑料袋存放起来,三天后才扔掉,张扬检查了一下这两天的药渣,发现其中并没有任何的问题,李银日虽然梦遗了一次,可这并不会造成他的病情突然恶化。

    姜舜臣的中国话有些生硬,不过他还是能够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你怀疑有人在药里做手?”他摇了摇头,很坚定的说道:“不可能,将军服用的药物我全程监视,每一个环节我都留意。”他停顿了一下道:“……会不会你的药方有问题?”

    张大官人瞪了这厮一眼,丫的高丽棒子居然敢怀疑他的药方,NND,这厮的脑子进水了。

    姜舜臣被张扬瞪了一眼,也知道自己一不留心言语上得罪了他,低声道:“将军的病情是在不断变化的,张先生只看过两次,这两天病情可能又产生了变化,所以……”

    张扬冷冷道:“我的药方没问题,有问题也是出在你们身上。”

    姜舜臣被他憋得满脸通红,张大官人的权威不容玷污,张扬道:“如果你们将军也怀疑我的药方有问题,那么你们还是赶紧另请高明吧,千万别耽误了他的病情。”

    姜舜臣看到张扬真的火了,他虽然心中有怀疑,可是毕竟李银日对张扬的医术相当的信任,如果把张扬给气跑了,他可没办法向李银日交代,姜舜臣苦苦哀求道:“张先生,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你千万别生气。”

    张扬也没跟他一般计较,他摆了摆手道:“算了,你把这两天李将军的食谱全都拿来,我看看。”

    姜舜臣点了点头,赶紧去厨房把李银日的食谱拿来。李银日在饮食上也想当注意,每天的食谱都是专门制定,姜舜臣很细心,把他日常的饮食起居全都记录下来。

    他让姜舜臣带自己去厨房看看,厨师也是李银日从北韩带过来的,跟在他身边已经二十年,应该没有任何的问题,张扬详细询问了这两天做饭的情况,厨师一一作答,张扬看了看他的食材,发现了芥蓝,张扬不禁皱了皱眉头,芥蓝和他所开药方之中的一味药材相克,他当初都疏忽了这个问题。可芥蓝多数产于广东广西,一个北韩人的食谱中出现这东西有些奇怪,更何况他的厨师也是来自北韩。

    张大官人并不相信这件事仅仅是一次巧合,他拿起一根芥蓝向厨师道:“你买来的?”

    厨师道:“这是李婉姬买来的,昨天的菜都是她买的。”

    张扬点了点头,一旁姜舜臣道:“是不是有问题?”

    张扬道:“没什么大问题。”在没有找到确切问题之前,张大官人不急于下定论。

    刚好李婉姬走进来拿水泡茶,张扬笑眯眯跟了过去。

    李婉姬表情非常的冷淡,朝他点了点头,拿起茶壶向外走去,张扬一直跟她来到客厅内。

    李婉姬泡茶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道:“张先生找我有事吗?”

    张扬道:“什么茶,给我来一杯!”

    李婉姬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给他倒了一杯,递了过去,张扬端起茶品了一口,微笑道:“里面有高丽参?”

    李婉姬道:“将军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这也是我们国家营养学家的建议,高丽参对将军的身体无害。”

    张扬呵呵笑道:“李小姐的意思是所有补药对身体都有好处了?”

    李婉姬道:“治疗上的事情我不懂,我的本职工作只是一个护士而已。”

    张扬道:“高丽参虽然是好东西,可进补也要因人而论,采用的剂量也关系到进补的效果,盲目进补非但起不到滋补身体的作用,反而对身体有害无益。”

    李婉姬道:“先生是说我这壶茶有问题了?”

    张扬道:“茶里面不仅仅只有高丽参吧?”

    李婉姬明澈的双目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慌,稍闪即逝,可仍然被观察入微的张扬捕捉住,张扬凭着直觉判断眼前的这个女人十有八九有问题,他不紧不慢道:“高丽参虽然对将军的身体没有好处,可也不见得有坏处,茶本身没有问题,可其中又掺杂了一些赶黄草的成分,含量不多,普通人是尝不出来的。”

    李婉姬道:“赶黄草有护肝的功效,张先生难道不清楚吗?”

    张扬微笑道:“赶黄草产于中国西南,芥蓝多产于中国的两广,李小姐身为朝鲜人,对中国的一切如此熟悉真的让张某叹服。”

    李婉姬道:“这些东西有问题吗?”

    “东西没问题,单独吃没问题,可是掺杂在一起服用就会有问题。”张扬意味深长的看着李婉姬。

    李婉姬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张扬道:“我也只希望是巧合,可是这世上应该没那么巧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李婉姬冷冷看着张扬道:“你在怀疑我害了将军?”

    “我什么都没说,他只是你们的将军,关心他死活的应该是你们,怎么也轮不到我。”李婉姬的反应更证明了张扬的猜测,他向前一步凑近了李婉姬道:“只是我很反感别人利用我的治疗方案做文章,李小姐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懂。”

    李婉姬道:“我不懂!”

    张扬道:“那就是一个巧合。”他把那杯茶一饮而尽,将空空如也的茶杯放在桌上,低声道:“这件事我不会声张,但是我也不希望在这里继续见到你。”他对李银日并没有太多的好感,正如他所说,李银日的死活和他无关,但是乔老既然将这件事委托给他,他已经把李银日当成了自己的病人,那么他就不允许别人插手,在他看来李婉姬策划这件事也可以理解,李银日没理由放过这么漂亮的专职护士,或许是李婉姬不甘受辱,张扬没有把这件事抖出来,还是因为他对李婉姬的境遇表示同情,如果这件事暴露出来,李婉姬唯有死路一条。

    张扬说完这番话就回到李银日的身边,重新为他开好了方子。

    李银日战功显赫,在北韩是人尽皆知的大将,可是他明显流露出了畏惧,一个人养尊处优的生活过得越久,就会变得越发珍惜生命,说穿了就是怕死。

    张扬为李银日开完药方,看到李婉姬走了进来,李婉姬的心理素质很好,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表现的相当平静,张扬虽然没有揭穿她,可是李婉姬目前并没有逃走的机会。

    张扬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将那张药方递给李婉姬道:“你去同仁堂把这些药抓回来,记住,一定不要出任何的问题。”

    李婉姬内心一震,张扬等于给了她一个逃走的机会,张扬并不想将李婉姬置于死地,可是他也不放心这个女人继续留在李银日身边,如果任由她留下,李银日早晚都会死在她的手里。

    李婉姬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拿着药方离去之后,一去不复返,李银日此时方才觉察到李婉姬有问题,当着张扬的面他并没有表露,家丑不可外扬,李银日也不想别人知道他们内部的事情。

    张扬为李银日调整药方之后,专门叮嘱姜舜臣一定要严格把关,千万不要再出任何的纰漏。

    张扬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宗盛一直都在门外等着他,张扬登上吉普车,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道:“晚了,今天这趟火车是赶不上咯。”

    宗盛笑道:“别抱怨了,李将军怎么样?”

    张扬道:“死不了,问题都出在他自己身上。”

    宗盛也没有细问。

    张扬想了想还是回到了平海驻京办,宋怀明今晚已经抵达了京城,他理当去拜会一下。

    宋怀明看到张扬过来并没有感到意外,他亲切的招了招手,示意张扬来到沙发上坐下,微笑道:“听洪卫东说你没有赶上火车?”

    张扬点了点头道:“乔老让我帮他办点事儿,只能多留一天。”在宋怀明面前他没必要隐瞒什么。

    宋怀明还是很喜欢张扬的这种态度,他并没有追问乔老这次让张扬过来做什么,虽然近些年来他和乔老之间的关系有所疏远,可是他一直都将乔老视为恩师,知遇之恩不是可以轻易忘记的。宋怀明道:“这次来京城有什么收获?”

    张扬笑道:“结识了一帮太子爷,他们对东江新城区表示出一定的兴趣,月底就要去东江考察。”

    宋怀明道:“这些人的背景都很复杂,一定要注意协调好关系。”

    张扬笑道:“宋叔叔担心什么?”

    宋怀明道:“永远不要忘记商者以利益为先,东江新城区一定会有大发展,省里的政策是全力支持的,在这样的前提下,找到合适的投资商并不难,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投资商的态度也从当初的犹豫不决变得争先恐后,这些高干子弟的确都很有能力,但是他们身后的关系网错综复杂,千万不要搞得请神容易送神难。”宋怀明不仅仅是张扬领导,还是他的长辈,当然要及时提醒张扬。

    张扬很谦虚的点了点头道:“宋叔叔,你放心,我会谨慎对待。”

    宋怀明道:“乔老还喜欢搜集石头吗?”

    张扬点了点头道:“应该是他的最大爱好了。”

    宋怀明笑了笑,端起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道:“这次有没有见过文夫人?”

    “见过,还专门去她家里吃了饭。”张扬说完,想起了一件事,低声道:“陈旋好像和文副总理关系很不错。”

    宋怀明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他虽然刚来京城,却已经听说了张扬和陈安邦的矛盾,对于这个未来女婿的性情宋怀明还是很了解的,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更何况还有罗慧宁给他撑腰,不过感觉最近他和乔老也走得很近,宋怀明认为张扬是通过医术的途径和乔老套上近乎的,宋怀明道:“你干爹约我明天中午一起吃饭,要不要一起去?”

    张扬摇了摇头道:“明天中午我就走了,在京城呆了十多天,东江那边多少事情都等着我回去处理呢。”

    宋怀明道:“也好,工作为重。”

    张扬没有逗留太久,事实上在宋怀明面前他还是比较拘束的,毕竟是未来的老岳父,很多话都不能随心所欲的说出来,再说了,张大官人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呢,现在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从宋怀明房间里出来,张扬一个人溜达到后边的小街,过去他跟着驻京办主任郭瑞阳曾经来过这里,里面夜市小摊挺多的,张扬找了家烧烤摊,点了些烧烤,要了一瓶二锅头,自斟自饮起来,不过他很快就发现有一辆奔驰车就停在路的对面,虽然他看不到车里的情况,可张扬有种直觉,这辆车是冲着自己来的。

    张扬并没有马上过去,他吃了个酒足饭饱,这才缓步走了过去,走近那辆奔驰车,车窗缓缓落下,从中露出一张雍容华贵的面孔,居然是国安十局的主任章碧君。

    张扬笑道:“章主任,今儿这么悠闲?”

    章碧君淡然笑道:“跟你一段时间了,看你吃得这么香,没好意思打扰你。”

    张扬道:“我正嫌一个人喝酒闷呢,章主任来了也不下去陪我喝两杯。”

    章碧君道:“我不吃羊肉,不然早就下去了!”

    张扬乐呵呵点了点头道:“没事我走了,明天还得赶火车。”

    章碧君道:“有事!”

    张扬道:“私事还是公事?私事咱们还能谈谈,要是公事就算了,毕竟我已经退出来了,彻彻底底退出来了。”

    章碧君道:“上车!”

    张扬叹了口气,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这厮一身的烧烤味儿,章碧君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烧烤这东西最不卫生。”

    张扬笑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其实你也该尝试一下,不然人生岂不是多了一个缺憾。”

    章碧君道:“没什么好遗憾的。”

    司机开着车缓缓前行,张扬警惕起来:“带我去哪儿?”

    章碧君道:“放心,就是和你谈谈,马上就把你送回平海驻京办。”

    张扬道:“我早就脱离组织了。”

    “我知道!”

    章碧君轻声道:“最近你频繁出入李银日的住处,为了什么?”

    张扬笑道:“你管得可真宽!”

    章碧君道:“涉及到国家安全,我必须了解相关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