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东强的眼中,他是相当羡慕张扬拥有的条件,人和人不同,他现在只能认清现实,依靠自己创造一切可能上位的机会。

    张扬和江城的这帮干部多数都曾经见过面,当晚在丰泽驻京办的这场宴会搞得气氛不错,大家对张扬也都表现出了相当的尊敬,毕竟这厮的威名摆在那里,当初在江城工作时可谓是政绩显著,而且张扬的身份背景谁都知道,他和现任市委书记杜天野又情同手足,这样的人,当然是江城干部们争相攀交的对象。

    张扬对这种聚会兴趣并不大,酒喝了不少,可心情并不投入,孙东强也看出他今晚有些心不在焉,端着酒杯找到他道:“张扬,既然出来了,就好好放松一次,家里工作的事情就别想了,咱们来充电学习也是为了更好地工作。”

    张扬笑了笑,举杯跟他碰了碰:“我在想啊,咱们以后逃课方不方便?”

    “方便,报到之后就没什么事情了,你放心,以后你要是迟到旷课,我帮你签到。”孙东强爽快道。

    张扬点了点头道:“成,这话我记住了。”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因为现场吵得很,张扬一边接通手机一边走到外面。

    电话是薛伟童打来的:“三哥,你在哪儿呢?这么吵?”

    张扬道:“丰泽驻京办!”

    “你在京城啊?”

    张扬来京城之前并没有跟薛伟童联系,这才把自己来中央党校学习的事情说了。

    薛伟童听他说完就火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来京城为什么不跟我联系?”

    张扬笑道:“我这不是刚到吗?别说你了,我干爹干妈那里都没联系。”

    薛伟童道:“你什么意思啊?何者我这个干妹妹远不如你干爹干娘重要是不是?”

    张扬呵呵笑道:“没那意思,真没那意思,这不是来参加党校学习班嘛,这么多老朋友见面,所以难免要聚一聚喝两杯,我打算明天报道之后跟哥几个联系呢,这次在京城呆的时间比较久,一个月呢。”

    薛伟童道:“好啊,等明天大哥从山西回来咱们刚好聚会。”

    张扬道:“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的,有什么事情?”

    薛伟童道:“你以为自己不说我就不知道你来京城了?我昨儿就知道了,心里就盘算着,你这当哥哥的是不是把我这妹子给忘了,想不到你还真把我给忘了。”

    张扬道:“你听谁说的?”

    薛伟童道:“项伯伯啊,他昨天打电话过来问候我爷爷的情况,我顺便问了他一句你的情况,他才告诉我你来中央党校培训的消息,三哥啊三哥,你藏得可够深的。”

    张扬笑道:“哪有!”

    薛伟童道:“得嘞,我不打扰你喝酒了,记住啊,明天报完到,主动打电话过来通知一声,我请客,本来准备给周老大接风洗尘的,这下好了,又多你一个。”

    张扬愉快的答应了下来。

    虽然孙东强邀请张扬在他这里住下,可是张扬考虑之后还是决定去香山别院,不知为什么,今晚他总觉着心绪烦乱,格外想念香山别院那个清幽的地方。离开丰泽驻京办,驱车一路来到香山别院,看到香山别院的轮廓,张大官人心中没来由加速跳动了几下,可当他来到门前,看到门上的铜锁,张大官人又感觉有些失落,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大老远跑来不仅仅是为了香山别院,更是为了想见一个人,每次来到香山别院心境可以平和,都是因为陈雪在这里的缘故,张扬打开房门,拎着行李走了进去,庭院之中清扫的干干净净,看来陈雪经常过来打扫。

    张扬来到自己常住的房间,虽然有段时间没来了,但是室内收拾的一尘不染,来到浴室内,打开热水,张扬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闭上双目,迷迷糊糊的就要睡去,可就在他即将睡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轻轻地敲门声。

    张大官人内心一怔,深更半夜,深山老林,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候敲门,他从浴缸内坐起,穿上浴袍,朗声道:“谁啊?”

    外面一个清冷的声音道:“我!”

    张大官人听得清楚,那声音分明是文玲的,敲门的时候应该是还在大门处,可回答他的时候人分明已经到了院子里,张扬稍一琢磨就猜到文玲怎么会找到这里,肯定是他打电话给罗慧宁的时候,文玲就在附近,她知道自己来到京城,所以循着自己的踪迹找到这里,要说张扬来京城几乎每次都要住在天池先生这里,文玲能想到这里来找自己并不奇怪。

    张扬笑道:“原来是玲姐啊,这么晚了,你还能想起过来见我?对我真是姐弟情深呐。”

    文玲道:“我只有你这么一位干弟弟,当然要疼你!”疼你两个字分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阴冷的寒意。

    张扬道:“玲姐,你对我的好意我心领了,可现在半夜三更的,我又正在洗澡,咱们虽然是干姐弟,可毕竟孤男寡女的相处并不方便,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咱们还是明天谈。”

    文玲道:“我这人是个急性子,有什么话还是今天就说清楚的好。”

    张扬缓步走向自己的衣服,一边伸手去拿衣服一边道:“玲姐,你等会儿,我现在光着身子说话不方便。”他刚刚把衣服拿到手中,房门就被蓬!地一掌打得四分五裂,门前烟尘四起,文玲身穿黑衣,手中握着一把泛着凄冷霜华的细窄长剑,正是她从金斗罗手中抢来的饮血剑,一双冷若万古寒潭的眸子冷冷盯着张扬。换成过去,张扬肯定会从中找到仇恨的目光,可是今天他从中找到了淡漠冷酷,却没有找到过去常见的仇恨,张大官人敏锐地觉察到文玲的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只是他说不清楚。

    张大官人双手捂胸,拿捏出一副诧异羞涩的模样:“你怎么这个样子就闯进来了?人家还没穿衣服呢!”

    文玲淡然道:“一个死人穿不穿衣服又有什么分别?”

    张扬笑道:“玲姐,咱们是姐弟啊,开玩笑可以,但是不能过分!”

    “我从不开玩笑!”

    文玲手中饮血剑一抖,有限的空间内,空气随着她的动作形成一个强烈的气旋,张大官人的浴袍被气旋所吸引,向上飘飞而起,这厮赶紧双腿夹紧,双手捂住浴袍,像极了玛丽莲梦露的经典捂裙动作,浴袍的边角还是飞扬起来,张大官人道:“玲姐,过分了啊,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文玲盯住张扬,唇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你还真是厉害,居然让你得到了大乘决,我给你一条生路……”

    张大官人打断她的话道:“玲姐,你能不能有点创意,威胁对我有用吗?”

    文玲点了点头道:“好,威胁没用,那我就只有杀掉你!”手中饮血剑忽然如同毒蛇吐信一般向张扬的前胸袭来。她一出手,张扬就认出她所使的正是凄风苦雨剑法,同样的饮血剑,同样的剑法在文玲的手中使出要比韩国剑术大师金斗罗威力大上无数倍。

    狭窄的斗室之中全都被文玲手中剑影所笼罩,室内的空间被剑气划分成不规则的无数部分,无形剑气织成的网络向张扬的身体兜头盖脸笼罩下来,普通人遭遇这样的剑气无异于遭遇利刃,少不了碎尸万段的结局,可文玲面对的是张扬,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张扬会这么容易伤在自己的剑下。

    就在文玲出手的刹那,张扬也行动了,他跳到了浴缸内,一拳击打下去,浴缸内的水被他的内力反震,向上喷涌而出,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堵水墙。张大官人怒吼一声,双掌拍击在透明水墙之上,水墙幻化成千万颗透明的水珠,呼啸向文玲出剑的方向迎击而去。

    剑气与水珠相遇,水珠化为微小的雨雾,而剑气也被其中蕴含的内力抵消,同时消失于无形,漫天的剑影,最终重新汇集成为一支,透着森森寒意的剑锋,突破水幕,直刺张扬的咽喉。前方一颗葡萄大小的水滴阻隔在剑锋的前方,刚刚触及剑锋,就炸裂开来。

    张扬伸出两指,准确无误地夹住饮血剑。

    宛如漫天飞雨般洒向文玲的水滴,在靠近她身体一尺范围处被她内力一震化为蒙蒙水雾。

    两人的目光比起饮血剑的剑锋更加犀利,接触在一起,文玲的表情更冷,张大官人却笑得如沐春风:“恢复得真快,玲姐,莫非这饮血剑内果真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文玲道:“你死了,我会告诉你!”饮血剑宛如灵蛇一般蜿蜒颤动,奇异的波动向张扬的双指之间传导过去。

    张扬脚下一震,浴缸被他从中震成两半,张扬抬起右脚踢在半边浴缸之上,浴缸带着一股劲风,向文玲的胸口撞去,在这样近的距离下,文玲不得不选择撤剑,先去化解张扬威力十足的反击。

    文玲白皙细嫩的手掌拍击在浴缸之上,如同击中腐木,半边浴缸碎裂成无数片,这碎片被文玲的内力逆转,转而向张扬激射而出,张扬的身体原地拔升而起,贴近屋顶之时,陡然一个变向俯冲,双掌向文玲的头顶击落。

    文玲一声冷哼,左掌一翻迎击而出,在张扬看来她的表现极其托大,试图用单掌化解自己双掌的攻击,如果在张扬修炼大乘决之前或许还有这样的可能,可是现在两人的实力已经发生逆转,文玲采用金针刺穴的方法激发功力之后,内力损耗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而张扬这段时间勤于修炼大乘决,武功已经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

    然而就在张扬即将和她的左掌接触之前,忽然发现文玲的掌心之中寒芒一闪,却是她在左掌内悄然扣着一根毒针,张扬应变奇快,手掌一缩,身体在空中不可思议的改变方向,越过文玲的头顶,从破损的房门飞了出去。

    文玲尖叱道:“哪里走?”足尖一顿,身体和饮血剑合为一体,向张扬的后心疾冲而去。

    张大官人有个惊奇的发现,文玲的武功比起之前在汉城交手的时候似乎提升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比起他们在珠峰对战,被张扬重创的嘶吼,文玲应该已经完全恢复,甚至比起那时候还要强大一些,张扬推测出,文玲要么这段时间获得了什么灵丹妙药,要么她找到了快速回复内力的方法,不过应该不是大乘决,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和那柄饮血剑肯定有着莫大的关系。

    张大官人奔行到一楼大厅,文玲如影随形,阴魂不散的纠缠在他的身后,张扬苦于身上穿着浴袍,极大地影响了他的发挥,更何况文玲的手中还拿着一把无坚不摧的饮血剑,这让张扬产生了不少的忌惮。

    文玲手中剑在虚空中划了一个十字诀,两道交叉的剑气向张扬奔袭而来,张扬不敢硬拼锋芒,接连后退,身躯已经来到书房的门口,后背震开书房的大门,进入其中。

    两道剑气冲击在门框之上,留下两道清晰的印记,烟尘和木屑乱飞。

    文玲手握饮血剑走入书房内,却见张扬利用逃入房内的喘息之机已经将浴袍撕烂扎在了身上,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影响到他的动作。

    张大官人咧嘴笑道:“玲姐,看来你今天是不顾忌咱们的姐弟之情了。”

    文玲冷冷道:“姐弟之情?你还想骗我?交出大乘决和生死印的秘密,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张扬啧啧有声道:“你真是死不悔改,这么大人了,为什么不找个男人老老实实的嫁了,整天打打杀杀舞刀弄剑,难怪三十多岁了都没人娶你。”

    文玲缓缓举起饮血剑,黑发无风而动,飘飞而起。

    张扬不敢怠慢,藏在身后的右手拿出,手上却多了一柄古朴的长刀,刀挡呈菱形,半截刀身雕刻着两条精美的青龙,前半截刀身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中间突出的脊线,刀刃极薄,宛如蝉翼,刀身在靠近手柄的部分最厚,然后均匀递减到刀尖。刀尖弧形自然和刀刃结合。刀挡为菱形双龙抢珠的图案,不过刀挡极小。刀柄为鲨鱼皮缠绕金丝,造型古朴,看得出年月久远,但是刀身的锋芒并没有丝毫的减弱,这把刀正是他在地下发现的仪刀。

    文玲的双眸似乎被凛冽的刀光刺痛,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她低声道:“这刀,你从何处得来?”

    张扬故意道:“你认识这把刀?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认识一把古代的兵器?考古学家?还是你根本就是个古代的怪物?”

    文玲一声厉喝,黑发一根根飞起,手中饮血剑一扬,宛如一道疾电,向张扬的心口射去。

    张扬不慌不忙,手中仪刀展开了一个封字决,将饮血剑挡住,双方这一招都是拼尽全力,刀剑相撞,两股骇人的内力撞击在一起,气浪以他们的身体为中心向周围辐射而去,周围的一排排书架接连倒了下去,书籍散乱了一地。

    张扬道:“文玲,有种的跟我来,不要破坏了天池先生的遗物。”他足下一顿,脚下的的木质地面喀嚓一声断裂开来,接着下层的水泥地面也被他震得寸寸而裂,一个黑魆魆的洞口出现在书房之中,张扬的身体倏然消失在文玲的面前。

    文玲怒喝道:“哪里走?”

    张大官人压根没想走,文玲的武功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常,甚至更胜往昔,让张扬产生了莫名的危机,如果以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用不了太久的时间,文玲的武功将会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如果不尽早将她制住,这女人以后还不知会带给自己怎样的麻烦。张扬几乎在瞬间就下定了决心,今晚是除去文玲的最好机会,绝不能放任她逃走,所以他才将文玲引入香山别院的地下世界,不惜牺牲这个秘密来将文玲置于死地。

    文玲果然追踪而至,沿着张扬的足迹来到了地下石室,一眼就发现了墙面上的洞口,进入洞口不久,文玲就听到了小溪的水流声,黑暗中一点点荧光升起,千万只萤火虫照亮了这美丽的地下世界,几条蜿蜒的小溪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水流湍急的地下河。

    张扬就站在河岸边,手握仪刀,静静望着文玲道:“我偶然发现了这个地洞,这地洞是隋朝时候,高句丽剑客金絔戊养伤之所,金絔戊行刺隋炀帝未果,被隋宫四大高手追踪到这里,后来拼死一战,同归于尽,金絔戊、丘怨、楚子童全都死在这里,这把刀就是我在金絔戊的遗骨旁发现的。”

    文玲的表情冷酷依旧,但是她的双目却流露出一丝无法控制的悲伤。

    张扬道:“金絔戊有个女儿叫金文玲,真是巧的很,跟你似乎有着某种关系啊。”

    文玲盯住张扬的双目:“你是谁?”

    张扬道:“很难相信,一个人,可以穿越千年而灵魂不灭,如果我没猜错,你不属于这个时代,别人都以为你是文玲,而你无非是借用了文玲的躯壳而已,一个沉睡十多年的女人不可能醒来就拥有这么可怕的武功,更不可能把对她情深义重的男人忘得干干净净,过去我一直百思而不得其解,可是在我发现这个地下洞穴之后,一切忽然变得清晰起来,你不是文玲,你根本就是金絔戊的女儿!”

    文玲冷冷道:“真是佩服你的想象力,你不该去当官,真应该去写推理小说。”

    张扬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你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你想回去,你想返回你过去生活的时代,所以你才会积极地寻找一切和过去相关的东西,逆转乾坤的拓片、生死印、大乘决,这一切并非仅仅是武功那么简单,也许其中包含着可以穿梭时空返回过去的秘密。”

    文玲斥道:“荒唐!”

    张扬道:“我的确认为很荒唐,但是你却深信不疑。”

    文玲点了点头道:“张扬,你知道这么多的事情,看来你也很不简单,或许你才是从隋朝穿越至今的古人。”

    张扬道:“我不是古人,我是张扬,我哪里也不想去,我就想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当我的芝麻官,过我的小日子。”

    文玲道:“那好,你把生死印和大乘决的秘密交给我,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张扬摇了摇头道:“你是个没有任何诚信可言的女人,就算我真的拥有这些东西,我也不能给你。”

    文玲的目光变得越发阴森可怕。

    张扬的表情却依然淡定自若:“如果你返回大隋朝,你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掉隋炀帝,那么历史会被你完全改写,或许隋朝会覆灭依旧,或许不会再有唐宋,或许以后神州大地都成了你们高丽棒子的天下,我张扬的格调虽然不高,但是我还是很爱国的,无论是作为一个中国人还是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国家干部,我都不能允许你这么做。”

    文玲呵呵笑道:“张扬,看来我还是把你想得太简单了,对你也太仁慈了!”

    张扬道:“那是因为你身体内的意识还有善良的一面,虽然那些东西并不属于你,但是你却摆脱不了她对你的控制,正如你对杜天野的感情,你身体内的她仍然执着的爱着杜天野,这种爱感染了你甚至改变了你。”

    文玲怒道:“你住口!”

    张扬知道说中了她的痛处,微笑道:“我不知是该叫你文玲还是应该叫你金文玲,有句话我本想劝你,既来之则安之,不过看起来你应该是永远也无法做到了!”

    文玲咬牙切齿道:“本来我还想留下你的性命,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到底是姐弟,咱们想到一起去了,玲姐,你以为今天我会放你离开吗?”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文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举剑向张扬冲去。

    张扬手中仪刀向上反挑,挑动文玲手中剑改变方向,身体借着文玲的力量向地下河中倒飞而去。

    文玲也追逐过去。

    却见张扬足尖踏在水面之上,身体倏然腾空跃起,贴着水面飞掠十多丈,惊得那团聚在水面上的萤火虫一哄而散。

    文玲虽然武功惊人,已经达到了登萍渡水的地步,但是如果不凭借外物,想要做到像张扬这样在水面如履平地的境界还不能够,这并不是因为她的内力比不上张扬,而是因为她不懂大乘决,无法自如的将周围一切为自己所用。

    文玲将饮血剑的剑鞘投入水中,双足踩在剑鞘之上,内力催动剑鞘,沿着地下河飞速行进,剑鞘破浪飞驰,后方形成一道白色的水痕。

    张大官人的每一步都实实在在的踏在水面之上,因为在浴室中受袭,所以他连鞋子也来不及穿上,可不穿鞋也有不穿鞋的好处,如果张大官人穿着鞋子踩在水面上肯定达不到现在的惊人效果,大乘决讲究天人合一,大官人的这双赤脚和水面直接接触,更能将这一点发挥得淋漓尽致。水至柔,柔中带刚,可以磨平岩石的棱角,可以水滴石穿,地下河内水流湍急,张大官人一蹬一踏,利用了水流的力量,即使是在暗潮涌动的水面上,他仍然将节奏控制的很好,大乘决最大的奥妙在于天人合一,可以将外力转为自身所用。

    文玲踩在剑鞘之上,破浪飞驰,速度奇快,她和张扬同在水面上奔行,事实上两人有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文玲必须以内力催动剑鞘,行进的途中必须不停消耗内力,而张扬则是利用大乘决,顺应水流潜在的力量,他的奔行利用水流自身的动力,而且足底和水面的每一次接触都利用涌泉穴吸收外力,迅速恢复着刚刚损耗的内力。

    前方水流骤然变得湍急,张扬对地下河的环境非常熟悉,知道前方有一座落差约五米左右的瀑布,他的左脚踏在前方凸出水面的一块岩石之上,旋即身体腾空飞出。

    文玲的速度丝毫不逊色于他,娇叱一声,身体脱离剑鞘飞起,手中一点寒星射向张扬的后心,正是她事先收藏在掌心的毒针。

    张大官人手中仪刀向后反挡,毒针正中刀身,发出叮地一声锐响,黑暗之中火光四溅,张扬的身体向前笔直飞出五丈有余手中仪刀平伸,在右侧岩壁上一点,身体逆向飞向左方。

    文玲突袭失手之后,也扑向另外一侧的石壁,单手抓住石壁上的孔洞,目光炯炯直视对面的张扬。张扬已经站立在对面的巨岩之上,笑眯眯望着文玲道:“当年金絔戊曾经在这里力战隋宫两大高手,天下第一枪丘怨,穿云箭楚子童,这岩石上的累累创痕都是当年他们留下的痕迹,我发现这里的时候,他们的骨骸仍在。”

    文玲道:“你还发现了什么?”

    张扬道:“没什么,只有这把刀,还有丘怨的枪头,楚子童的镞尖,我可怜他们在又冷又湿的地下躺了一千多年,所以选地方把他们埋葬了,怎么?是不是心中有些难过?你不必难过,用不了多久,我就会送你去见他们!”

    文玲目光中寒芒闪现,她阴测测叫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手臂发力,整个人脱离石壁飞出,在空中双手举剑,以一式力劈华山向张扬全力斩去。

    剑气弥散到方圆三丈的范围,地下河水被剑气所逼,宛如水雷爆炸般激起冲天水柱。张大官人叫了声好,文玲看来是被自己挑起了真怒,倾尽全力完成这次攻击。

    目睹文玲如此骇人声势,张扬已经确信她的武功完全恢复,饮血剑和仪刀都是金絔戊生前用过的兵器,既然仪刀之中藏着大乘决的秘密,可能饮血剑中也藏着其他的武功秘籍。

    文玲的攻击已到面前,张扬根本没有和她硬碰硬拼杀的打算,身体向右侧逃窜而去。饮血剑劈砍在张扬刚才所站立的地方,坚硬的岩石被从中劈开一条长达两米的裂缝,石屑灰尘漫天飞舞,张扬却已经和文玲来了个巧妙换位,逃到了对面的岩石之上。

    “懦夫!”文玲咬牙切齿道。

    张扬笑道:“激将法?对我没用!”

    两人隔着宽约三丈的地下河,虎视眈眈的对视着,张扬的战术思想是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最大可能的消耗文玲的内力,等到她内力下降的时候,再开始转入全面反击。

    文玲既然知道张扬掌握了大乘决,当然明白张扬内力恢复的速度远胜于自己,如果和他打持久战,自己必然落在下风,所以她必须要速战速决。文玲傲然峙立于巨岩之上,一手举起饮血剑,一手缓缓舒展,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周围闪烁的荧光照亮了她的手掌,手掌渐渐变得透明。

    张扬皱了皱眉头,暗忖道,生死印?文玲的生死印显然还没有练到火候,张扬不认为她依靠这套功法可以伤到自己。

    文玲一抓一提,脚下的水面发出蓬地一声巨响,一道高达十米的水柱冲天飞起,文玲几乎在同时向对面冲去,她冲入了用内力激发而起的水柱之中,饮血剑疯狂挥舞,千万条水线被她的内力激发而出,铺天盖地地射向对面的张扬。

    张大官人暗叫不妙,这正是凄风苦雨剑法中的寒雨连江夜入吴,当初在汉城的时候,张扬曾经从金斗罗的手上领教过,可是金斗罗对于这套剑法的理解根本无法和文玲相提并论。一道道水线其中都关注了文玲强悍至极的内力,无异于强弓劲孥,如果被射到,身体必然被洞穿。

    张扬将仪刀挥舞的风雨不透,水线不停撞击在仪刀形成的刀幕之上,气流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文玲的身躯从水柱中闪现出来,她怒喝一声,一张拍击在水柱之上,那水柱在瞬间凝结成冰,一段直径约有一米,长达三米的冰柱在文玲的驱动下,向张扬全速撞击而去。

    张大官人也没有想到文玲的功力不但全部恢复,而且比起往日更近一层,她在短时间内凝水成冰,足以证明她的阴煞修罗掌已经修炼到巅峰状态。

    刀幕光芒骤然收起,张扬的身影重新出现,他双手擎刀,人刀合一宛如一支被射出的利箭,迎着那巨大的冰柱全速冲去。

    仪刀刺入冰柱,张大官人强悍霸道的内力将冰柱震得寸寸断裂,仪刀长驱而入,那边文玲的身体出现在冰柱之后,手中饮血剑以惊人的速度迎向仪刀,刀尖剑锋撞击在一起,饮血剑韧性十足,弯曲如弓。

    文玲白里透红的手掌里面似乎有光芒流动,她一掌击向张扬。

    张大官人也毫不含糊,同样的一掌迎向文玲,双掌撞击在一起,发出蓬!地一声闷响,文玲的手掌似乎存在着一股奇怪的吸引力,将张扬的手掌黏在一起,她手掌的皮肤此时变得越来越红。

    两人几乎在同时弃去手中刀剑,张扬一拳砸向文玲,文玲伸掌抵住他的拳头,两人从刀剑相拼,改成拳脚相向,现在已经完全以内力在比拼。

    两人的身躯从虚空中笔直坠落,落入地下河水之中,河水不深,刚刚淹没他们的腰部,张扬周身的毛孔扩张开来,一股股清流从周围进入他的体内,源源不断地补充着他损耗的内力。

    文玲的双手越来越红,竟似长在张扬的双手之上,流经他们身边的河水似乎越来越缓,到最后竟然凝结成冰,内力之争完全是生死相搏,张扬也不敢有任何疏忽,一面积极补充着内力,一面奋起与文玲全力相抗。

    随着两人的内力在比拼中急剧损耗,文玲的一双手色彩渐渐变淡,让张扬感到惊恐的是,自己双手居然开始慢慢变红,似乎文玲将色彩感染到了自己的身上。张扬对生死印不甚了解,只是在西藏的时候,目睹陈雪用这样的方法吓退了文玲,可现在文玲似乎也掌握了生死印的方法,并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文玲的双目中流露出些许得意之色,但是张扬的内力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她知道这一定是张扬修行大乘决的缘故,文玲虽然不懂大乘决,但是她知道大乘决的最大奥妙就是天人合一,可以利用周围一切的环境条件,迅速补充自身内力。文玲放弃和张扬长时间战斗的想法,采用硬碰硬内力比拼正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文玲认为,大乘决就算是再神奇,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消耗的内力全部补充回来。

    文玲采用的战术充满了两败俱伤的意思,她之所以敢犯险这样做,是因为她自以为内力比起张扬还要稍胜一筹,更何况她得到饮血剑之后,已经掌握了生死印的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