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还山放下电话就开始后悔了,自己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明知这小子是个刺儿头,还去跟他沟通,沟通的结果只能是碰了一鼻子灰,这让宫还山感到恼火,自己是北港市长,是他的领导,这厮也太狂了,眼里根本没有他这个领导存在。宫还山不由得埋怨起项诚,这个项书记什么难搞的事情都交给自己去做,他倒是落得清静,想起项诚,宫还山忽然意识到项诚最近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好像对张扬宽容了许多,滨海开发区的事情,当初最早触痛了项诚的逆鳞,正是因为这件事,他还专程跑到京城去做工作,想不到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项诚和张扬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宫还山越想越奇怪。

    发生在京城的事情宫还山并不清楚,但是有人应该知道,纪委书记陈岗也刚刚从京城回来,他应该知道一些内情,宫还山看到下班的时间就要到了,他拿起电话给陈岗打了一个电话,邀请陈岗晚上一起喝杯闲酒,美其名曰要替陈岗接风。

    宫还山和陈岗之间的关系一直都还不错,陈岗接到宫还山的邀约,欣然应邀,两人约好六点半去白岛龙吟阁吃饭,龙吟阁是北港最顶级的消费场所,这里平时并不对外营业,针对的顾客全都是社会的上层人物,龙吟阁位于白岛七彩湾,这一带的海湾没有沙滩,全都是五彩缤纷的鹅卵石,阳光投射其上异彩纷呈,宛如镶满宝石的海湾。

    七彩湾的码头上停靠着一艘奢华的游艇,长约五十米,游艇的甲板上还有一艘小型的直升飞机,这艘游艇的主人是萧国成,萧国成是一位神秘的富豪,之所以神秘是因为他很少在公众面前出现,他的生意大都是由他的两个助理在负责,旗下产业繁多,有遍及全国的易家连锁酒店,也有位列国内五强的炼油加工厂,龙吟阁只是他旗下的产业之一,但是萧国成有个特点,他的生意从不自己出面去谈。

    宫还山和陈岗虽然经常来白岛吃饭,但是还从未登上过萧国成的这艘游艇,一来他们和萧国成很少见面,而来萧国成的这艘游艇刚买不久,据说花费了三千万美金,这是一个足以让多数人惊掉眼镜的数字。

    宫还山和陈岗来到龙吟阁的时候,萧国成的助理萧玫红接待了他们,萧玫红不仅是萧国成的助理还是萧国成的侄女,陈岗每次见到萧玫红,目光中会变得有些贪婪,萧玫红三十岁,气质高雅,整个人如同熟透的苹果,浑身上下都流露出成熟的风致,陈岗对这样的女人特别偏好,恨不能冲上去揽在怀里狠狠咬上两口,但是他不敢,并不是因为他要顾忌自身的形象,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不敢得罪萧国成,在萧国成的眼中,整个北港他能够看在眼里的只有市委书记项诚。

    萧玫红对陈岗的这种目光非常熟悉,浅浅一笑道:“两位领导大驾光临,让我们小小的龙吟阁蓬荜生辉,玫红真是不胜荣幸。”

    宫还山微笑道:“萧经理,我们只是想找个清静地方喝点酒说说话,所以就想到七彩湾来了。”

    萧玫红笑道:“宫市长来对地方了,我给你们挑一间看海的房间。”

    她引着两人上了电瓶车,乘坐电瓶车来到龙吟阁的高处,龙吟阁内的房间全都是单独分离的木屋别墅,保证了客人的私密性。

    走入木屋的二层,宫还山和陈岗来到平台观海,一会儿功夫萧玫红已经安排人准备好了酒菜,在北港有几个人是要免单的,宫还山和陈岗都属于这一范围。

    萧玫红甜甜的声音在室内响起:“两位贵客,酒菜准备好了。”

    宫还山点了点头,他拍了拍凭栏,望着远处的天际,五彩缤纷的彩霞和深蓝色的大海相映成趣,轻声感叹道:“北港真美啊!”

    陈岗深有同感道:“天美水美,人更美!”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转向萧玫红看了一眼,萧玫红的笑容自然而妩媚,陈岗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心中暗赞道:“极品啊!”

    因为宫还山事先说明两人有些知心话要谈,所以萧玫红并没有为他们配备服务生。

    宫还山和陈岗在原木桌前相对而坐,两人同时去拿酒瓶,还是被宫还山先行一步拿到手中,陈岗笑道:“你是市长,应该是我给你倒酒才对!”

    宫还山一边给陈岗倒酒一边说道:“在这里只有朋友,兄弟,你是我的老大哥,我给你倒酒理所当然。”

    陈岗也没和他继续客气,坦然接受了他给自己倒酒。

    两人碰杯后喝了这杯酒后,宫还山道:“京城之行还顺利吗?”

    陈岗道:“去了五天,开了五天会,我对京城不熟。”

    宫还山道:“不熟可以让霍云珠安排一个向导给你。”

    提起这件事陈岗就心头上火,他苦笑道:“倒是安排了一个,可是被别人半路给抢走了。”

    宫还山不禁笑了起来:“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跟你抢人?”

    “还能有谁?张扬!”陈岗说这话的时候直咬牙。

    宫还山对陈岗的脾气摸得很清楚,陈岗为人贪色,不过他在这方面还算有些手腕,利用工作之便,不知潜规则了多少女干部,这次八成是被张扬坏了好事,所以才会这么恨张扬。

    陈岗说完那番话,似乎觉着自己的表现有些太过,笑了笑道:“这个小子实在太狂妄,目中无人,根本不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

    宫还山对此深有同感,他叹了口气道:“没办法,谁让人家的背后有人,项书记都不闻不问,我们说话,唉!”这一口气把他无奈的心情表达的淋漓尽致,宫还山的真正目的还是在套陈岗的话。

    陈岗果然顺着他的话说了起来:“我这次去京城发现项书记和他好像处得不错。”

    宫还山向前凑近了一些,表示期待下文。

    陈岗吃了口菜道:“我听说他陪着项书记去了薛老那里,而且两人还在一起吃饭,连早餐都在一起吃。”

    宫还山打心底吸了口冷气,项诚和张扬居然亲密到在一起吃早餐的地步,看来这关系从过去的敌对已经转成了亲密战友了,可是转变的怎么会这么快?

    陈岗道:“你说过去项书记挺烦他的,怎么忽然会对他这么好?”

    宫还山道:“难道是薛老的缘故?”

    陈岗道:“应该是,这小子没什么本事,就是擅长和高层处关系。”

    宫还山苦笑道:“这还不叫本事?当今的官场之中,和高层处好关系才是晋升之本。”

    陈岗道:“我无所谓了,你以后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以后的北港是你的。”

    宫还山摇了摇头道:“难说!”

    陈岗当然明白宫还山摇头的意思,更清楚他在担心什么,陈岗笑道:“蒋洪刚?他根本不是你的对手,项书记看好你,大家也都支持你,蒋洪刚有什么?”

    宫还山道:“一个人平时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关系,要不然也不会有黑马之说了。”

    陈岗笑道:“从政真是一件劳心劳神的事儿,如果给我一个选择,我下辈子绝不当官。”

    宫还山对陈岗的这句话却是不信,一丁点都不相信,你陈岗要是不当官,哪有现在的风光,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别说被你规则过的美女干部,就算是扫大街的大妈对你也不会假以辞色。

    陈岗这会儿已经清楚了宫还山邀自己喝酒的真实用意,他是想探听项诚和张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将京城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他了,这叫投之以桃,你宫还山怎么也得报之以李吧,官场上不存在什么朋友关系,大家都是赤裸裸的利益关系,没有白白付出的事儿,包括情报和信息,陈岗趁机提出弟弟的事情:“宫市长,我弟弟离开滨海之后已经赋闲很长时间了,你看是不是能帮他说说话。”

    宫还山微笑道:“你说句话不就行了。”

    陈岗道:“避嫌嘛!”

    宫还山点了点头道:“他想去哪里?”

    陈岗道:“北港开发区分局有个缺。”

    宫还山端起酒杯和陈岗碰了碰道:“福隆港的事情还没有完全了结,等那件事解决了,我马上提议他过去。”

    陈岗眉开眼笑道:“好,我先替他谢谢你了。”

    宫还山笑道:“老朋友了,客气什么。”

    两人的酒宴即将结束的时候,萧玫红带着两位青春靓丽的美女走了进来,她甜甜笑道:“两位贵客,今晚就留在七彩湾休息吧,房间我已经准备好了,回头让她们带你们过去。”

    宫还山和陈岗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明白其中的含义,陈岗打了个哈欠道:“我真的有些累了,先去泡个澡。”

    宫还山笑了笑,他起身道:“那你留下休息,我今晚还得回家,女儿等着我给她辅导作业呢。”

    陈岗知道宫还山在生活作风方面从来都严谨的很,这是因为宫还山一心想登上市委书记的宝座,一举一动都小心得很,陈岗却和他不同,他的政治生涯已经走到头了,人生得意须尽欢,管这么多干什么?

    张扬也在白岛,晚风微凉,他和常海心坐在沙滩上看着潮起潮落,夜晚悄悄来临,远方海面升起了一轮明月,张扬道:“海上升明月!”

    常海心偎依在他的怀中,柔声接道:“天涯共此时!”转过头,嘴唇被张扬捉住,用力的吻了两下。

    夜晚的海滩已经没有人,显得格外冷清。

    张扬道:“走吧,回酒店!”

    常海心道:“不,我还想在沙滩上多呆一会儿。”她忽然指向远方的海面:“哇!好漂亮的游艇!”

    张扬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举目望去,正看到一艘豪华游艇缓缓驶向北港的方向,虽然相隔很远,还是能够感受到那艘游艇的豪华,张扬曾经坐过丁高山的游艇,可是和这艘相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常海心感叹道:“想不到北港的有钱人这么多!”

    张扬道:“能买起这首游艇的在国内也是数得着的富商。”他首先想到的还是丁高山。

    常海心指了指远方的七彩湾:“咱们去那边看看!”

    此时海面的风又大了,张扬摇了摇头:“明天一早再说,太冷了!我担心你别冻感冒了,咱们还是回房间去做点热身运动。”

    常海心含羞打了他一下。

    在白岛的海岸线上分布着许多的木屋,这也形成了白岛独特的风景线,其中很多都是对外承租的,张扬和常海心租住的就是其中的一间,两人在木屋前升起了火盆,常海心坐在沙滩上望着熊熊的篝火,一张俏脸被映得通红,来白岛是她提议的,在滨海常海心总觉着不是那么的自由,她和张扬的交往总感觉到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

    张扬在篝火上烤着一条他买来的海鱼,这厮的烧烤技艺的确不怎么样,一条鱼被他烤得黑不溜秋。不过香气被烤出来了,常海心吸了口气,又看了看那条黑炭团般的烤鱼:“烤成这个样子还能吃吗?”

    张扬道:“别看样子不好看,可味道鲜美!”他拿回烤鱼,扯了一块塞到常海心的嘴里,常海心皱起了眉头,嚼了两下,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常海心道:“我哥要结婚了!”

    “跟谁啊?”张扬问完又醒悟过来:“薛燕?”

    常海心笑道:“不是我二哥,是大哥!”

    张扬道:“海天?他之前没有任何动静啊!”

    常海心啐了一声道:“我哥谈恋爱还要向你报备啊?”

    张扬笑道:“找得谁家的闺女?”

    常海心道:“岚山组织部长陈伯伯家的女儿。”

    张扬道:“门当户对啊!强强联手,以后你爸在岚山的官场越发无敌了。“常海心伸手拧了他一把道:“我怎么听你说话这么别扭。”

    张扬笑道:“实话,对了,什么时候结婚,我跟你去喝喜酒。”

    常海心道:“他最近要带陈静来北港玩,你直接问他,反正说是今年,具体时间还没定。”

    张扬道:“好啊,你说我大舅子结婚,我应该送什么礼物呢?”

    常海心没好气道:“我哥可不是你大舅子。”

    张扬道:“事实上的大舅子也是大舅子!”

    常海心道:“滚你的,谁跟你事实……”可一想两人之间可不就是事实嘛!

    张扬道:“你敢不承认,看我怎么修理你!”常海心看到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呀!的一声起身就逃,跑了没几步就被张大官人追上,拦腰抱起,抱进了漆黑的小木屋。

    黑暗中传来两人剧烈的喘息声,一会儿忽然听到常海心娇呼道:“嗯……”

    张大官人停下了动作,关切道:“怎么了?”

    “好像有……有沙子……”

    “呃……我忘了洗澡了,我这就去……”

    常海心的娇躯八爪鱼一样缠住了张扬:“不要停……嗯……”

    有些时候,一些小小的意外会带来别样的惊喜和刺激,不过愉悦过后往往是要付出代价的,常海心清晨醒来的时候,连走路都变得非常艰难了,自然要迁怒到张大官人的身上,狠狠揪住张扬的耳朵:“都怪你!”

    张大官人笑道:“昨晚是谁让我不要停的?”他一把将常海心揽入怀中:“让我看看!”

    “不要!”常海心满脸通红的挣扎道。

    张扬道:“我给你上点药,保你一会儿就好。”

    常海心含羞道:“那里怎么上药?”

    张大官人道:“我有金刚钻啊!”

    “滚你的……”随着常海心的一声嘤咛,又被张大官人压于身下。

    当领导有当领导的好处,不用担心有人查岗,张大官人上午十点才来到工作单位,回到属于自己的办公室,这厮脑子里还回味着帮助常海心上药的香艳场面,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浮想联翩。

    傅长征走了进来,他笑道:“张书记,您来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有事?”

    傅长征道:“里德尔让步了,他提出给他三千万他就走!”

    张扬笑道:“好嘛,一下就减了五千万,三千万还是抢钱,让他去银行抢,我这边没有。”

    傅长征道:“他说这是他的底线了,如果县里不答应他就去外交部告状。”

    张扬道:“别跟我谈他的事情,以后只要他敢进行政中心的大门就给我轰出去,丫的一假洋鬼子还真把自己当盘菜,爱哪儿告哪儿告去,一分钱的赔偿都没有,说我打压他,我还就真打压他,一个亏损企业,就算我不动他,他自己也撑不下去了。”

    傅长征笑着点了点头,张大官人的强势他是知道的,这个里德尔只怪自己不长眼睛,干嘛非得招惹这位爷。

    傅长征把一些整理好的文件纪要递给张扬,张大官人正打算看看,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电话是程焱东打来的,程焱东告诉张扬一个不好的消息,高廉明在汽车交易市场让人给打了。

    张扬闻言一怔,这还了得,在滨海居然有人敢打他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张扬首先问过高廉明的伤情,听说不严重这才放下心来,高仲和把儿子交给他照顾,如果有什么闪失,他脸上肯定不好看。

    张扬想了想,让傅长征准备车,又把县长许双奇给叫上了,许双奇听说省公安厅厅长的公子被人给打了,也是吃了一惊,可他还是觉着张扬有些小题大做,用得上他们两人都出动吗?许双奇估计张扬八成在打什么坏主意,最少是把他拉去陪绑,这事儿还得小心为妙。

    高廉明这顿打捱得比较窝囊,早晨在汽车交易市场上厕所的时候,头让人给蒙上了,然后被人一通痛揍,嘴也肿了,脑袋也大了,小眼镜也碎了,派出所的警察都围着他问长问短呢,县公安局长程焱东也带人赶到了,汽车交易市场经理耿小江正在高廉明的面前一个劲的陪着不是。

    张扬走进办公室,看到高廉明的这幅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心说真他妈翻天了,他阴沉着脸色向程焱东道:“查出是谁干的没有?”

    程焱东摇了摇头道:“没有目击者。”

    张扬转向许双奇道:“老许,你看应该怎么办?”

    许双奇心说你干吗问我?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呗!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他低声道:“我尊重张书记的意见。”

    张扬道:“这件事的性质非常恶劣,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了袭警事件,足以证明犯罪分子的猖狂,也证明汽车交易市场内存在着黑恶势力!”

    耿小江一听就慌了,张书记定性太严重了,前两天汽车交易市场才刚刚整顿过,听张书记的口风,十有八九又要停业整顿,再好的生意也禁不起这么折腾啊。耿小江道:“张书记,这里的治安一向良好,一直没听说有什么黑恶势力。”

    张扬看都不看他,心说老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张扬道:“袭警事件是对国家法律的蔑视,是对我公安系统的公然挑战,这种事性质极其严重,绝对不能姑息,从今天起汽车交易市场全面停业整顿,如果抓不住凶手,就一直整顿下去。”

    耿小江不敢说话了,他知道自己说话也没用,眼巴巴的瞅着许双奇。

    许双奇咳嗽了一声,拉了拉张扬的衣袖,示意走到一边,在外人的面前许双奇还是不想表露他们之间的不合,许双奇低声道:“张书记,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因噎废食了?如果仅仅因为一个警察被打,就让整个汽车交易市场停业,会造成很大的经济损失。”

    张扬低声道:“老许,他的身份你知道吧,如果这件事被高厅知道,搞不好要来个全城大整顿,到时候损失岂不是更大?”

    许双奇听他抬出了高仲和,只能闭上了嘴巴。

    张扬走过去看了看高廉明的伤口,问道:“疼吗?”

    高廉明苦着脸点了点头,嘴巴肿得太厉害,说话都不利索。

    张大官人感叹道:“平时多锻炼锻炼,何至于被人打成一个猪头!”

    高廉明的脸上挨了不少重拳,张扬忽然想起一件事,向周围道:“派出所的民警全都给我站出来。”

    六名民警有些诧异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张扬道:“把手都给我伸出来!”

    六名民警面面相觑一个个把手平伸了出来,张扬道:“我要看手背!”

    他们翻转手背,张扬逐一看了一遍,张大官人的眼力非同寻常,别人看得是皮毛,他却能够从手背肤色筋肉的微妙变化中看出端倪,一个人出拳全力打击之后,他的手掌会发生变化,短时间内不会恢复正常,这种变化,普通人是注意不到的,即便是警察也无法发现,但是张大官人能够看出。

    他看完六人的手掌之后,冷冷道:“现在老老实实给我交待,高廉明究竟哪儿招惹了你们,你们居然敢联手暗算他!”

    几名民警义愤填膺道:“张书记,您不能诬陷我们啊,我们全都是同事,怎么可能对自己人下手,您调查清楚!”

    张扬道:“不用调查!”他指了指正中的那个高个民警道:“高廉明脸上的两拳就是你打得,居高临下,轮圆了手臂,一记直拳一记摆拳,这得多大仇啊,对自己同事你居然能下的去手!”

    “我没有……”高个警察的脸色已经变了。

    张扬厉声道:“少给我狡辩,都把上衣给我脱了!”

    六名民警眼巴巴看着程焱东:“程局长!”他们做出冤枉的样子。

    程焱东道:“让你们脱,你们就脱,哪那么多的废话!”

    几名警察把上衣脱了,其中两人的身上都有淤青的痕迹,张扬道:“高廉明也还手了,可惜没打到你们的脸上,现在还跟我抵赖吗?”

    几名警察都垂下头去,其中一人叫道:“张书记,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一直呆在警务室。”一句话把其他人都给卖了,证明揍高廉明的事情是其他五个人合伙干的。

    谁都想不到这件无头案居然让张大官人一出手就给破了,高廉明一听是这帮同事揍得自己,气得眼睛都红了,他站起来就想冲上去拼命,被程焱东一把拦住。

    耿小江看到这件案子破了,是警察内部斗争,和他们汽车交易市场没关系,心说这下好了不用停业整顿了。

    可没成想张大官人不紧不慢道:“连警察都参予暴力事件,足以证明汽车交易市场的治安环境之混乱,一定要好好整顿,严肃整顿!”

    张大官人说完转身离去,许双奇虽然看不惯他的嚣张跋扈,可是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断案能力。

    程焱东跟着张扬走了出来,低声道:“张书记,你怎么断定是警察内部人干得?”

    张扬道:“这还用问,高廉明在汽车交易市场只是个小民警,又没得罪什么业主,他那张破嘴,得罪同事的可能性大了一点,我看还可能是因为他的存在挡了别人的财路。”

    程焱东道:“单凭推测就能断定这件事?”

    张扬道:“一个人发力之后拳头上的肌肤筋肉会发生变化,这种变化在短时间内是恢复不了的,不仔细观察也不会发现,我从小练功,对这种事情比你们要敏锐的多。”

    程焱东感叹道:“张书记,你要是当警察,我们全都得丢饭碗。”

    张扬笑道:“放心吧,我不跟你抢饭碗。”他看了看汽车交易市场的招牌,低声道:“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查查,北港私车泛滥,多数都是从这里流出去的,我的治下决不允许出现藏污纳垢的地方。”

    程焱东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

    许双奇和张扬乘坐一辆车返回行政中心,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他认为张扬又一次利用了自己,在众人面前,张扬表现的越强势,越是映衬着自己的平庸。

    张扬能够猜度到许双奇现在的心思,他微笑道:“老许啊,你对我整顿汽车交易市场有看法?”

    许双奇道:“看法谈不上,我只是觉着这样会对滨海的经济发展造成影响。”

    张扬道:“汽车交易市场黑车泛滥的事情你听说过吗?”

    许双奇道:“大多数还是没有问题的,其实有港口的地方都存在着一些这样的问题,一块大蛋糕,可能上面被苍蝇叮了那么一小口,咱们总不能就把整块蛋糕都扔掉吧?”

    张扬道:“老许啊,你的胸怀还真的不小,不过咱们要是容忍了一只苍蝇就会有无数只苍蝇扑上来,我这人特轴,信奉一句话,那叫宁缺毋滥!”

    许双奇道:“病人需要吃药,可是一味的下猛药非但治不好他的病,反而会把他的状况变得更糟。”

    张扬微笑道:“老许,你恐怕不知道吧,我是个好医生。”

    许双奇脸上带着将信将疑的微笑。

    张大官人心中暗骂,麻痹的,为毛老子说实话的时候总是没人相信?

    许双奇知道张扬这次一定要借题发挥了,对此他感到无可奈何,张扬来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许双奇对他的性情已经有所了解,这厮认定的事必然会坚持到底。

    程润生来到滨海的当天下起了大雨,身为滨海书记的张扬亲自来到北港火车站接他,陪同程润生一起过来的还有他的女儿程敏,程敏的话很多,一上车就抱怨起北港的天气来。

    张扬亲自开车,常海心坐在副驾,两人听着程敏的唠叨都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还好程润生的心情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程敏道:“张书记,我们今晚住在哪儿啊?”

    张扬道:“回滨海,我安排你们去我家里住。”张大官人海洋花园的房子超大,空着也是空着,本来常海心准备安排程润生父女去县委招待所入住的,可张扬担心那边条件简陋,怠慢了这位辛苦请来的教授。

    程润生笑道:“随便安排个住处就行,去你家太麻烦了吧。”

    张扬道:“我一人住在一栋大房子里,程教授您去了刚好热闹热闹,还有,我让人给你准备好了台钓竿,等天气转好,就陪您出海钓鱼。”张大官人这么说是投其所好。

    程润生哈哈笑道:“好啊!”

    程敏却道:“看你们这边的天气,还不知道要下几天雨。”

    张扬发现这个程敏是个小怨妇,好像对一切都抱有不满,不停的唠叨。后来张扬才知道,程敏过去曾经喜欢过常海龙,不过常海龙对她不来电,所以两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终也没能成为情侣。或许是感情上的不如意,这个程敏脾气变得有些古怪。

    从北港到滨海的这段市县公路非常的泥泞,主要是滨海福隆港,来往载货的大货车频繁经行,道路损毁严重,程敏抱怨了一路。

    程润生道:“张扬,这条路该好好修修了。”

    张扬道:“已经报给市里了,这条路修好,另外建一条市县快速通道,争取明年年初全部完成。”

    程润生道:“提升城市形象道路必须先行。”

    张扬点了点头。

    经过滨海收费站的时候,看到收费站已经拆除,张大官人颇为满意,不过前方因为两辆货车相撞,造成了路堵,必须要从一旁的小路绕行。

    张扬的这辆坐地虎越野性能很强,当然不怕什么泥泞小路,可是从蒋庄绕行的时候,却看到前方小路上有人人为设置了一个路障,所谓路障就是一棵小树,车辆来了他们把树放倒,司机给钱后他们再把小树移开。

    张大官人这个郁闷啊,自己上任后把滨海的收费站全都给撤了,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不过这是非官方的。三个汉子穿着雨衣在那边颇为敬业的逐一收费。

    轮到张扬的车过去的时候,其中一个黑脸汉子一伸手道:“五块!”

    张扬倒不是心疼这五块钱,只是觉着这事情挺郁闷的,他看了那厮一眼道:“收费站都撤了,你这儿居然收钱?”

    黑脸汉子骂道:“他奶奶的,要不是收费站撤了,我们至于大雨天站在这里收钱吗?”这个乡间收费站存在已久,过去汽车为了逃避收费站都从这里绕行,官方收费站收十块,他们收两块,每天也有一笔不菲的收入,可自从收费站撤了之后,他们的乡间收费站自然无人问津了,今天听说路堵了,所以这几个人赶紧过来发一笔小财,收费也从过去的两块涨到了五块。

    张扬道:“谁让你们在这里收费的?”

    黑脸汉子瞪了他一眼道:“你谁啊你?”他看了看张扬的车牌,乡下人没什么见识,以为只是外地车牌,黑脸汉子朝车上啐了一口痰道:“一外地车还敢在滨海的地头上牛逼,找揍啊!外地车,十块!”

    后面程敏嗤地一声笑了起来,她把张扬现在的遭遇当成笑话看呢。

    张大官人从来都是一个爱面子的主儿,当着贵客的面,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居然被几个乡民给欺负了,这让他的脸往哪儿搁。

    如果在平时张扬是犯不着跟这帮村民一般计较的,他向那黑脸汉子厉声道:“赶紧给我让开,我是政府工作人员,妨碍了公务,你要负责的。”

    “我呸!什么政府工作人员,你就是县委书记从我们村的路上走也得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