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国忠率领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二十一名歹徒尽数被制服,涉嫌杀害姜亮,谋杀他儿子的职业杀手林光亮也在现场,遍体鳞伤。崇明水产的老板徐大光倒在血泊之中,他身上也是多处受伤,可这人的生命力极其顽强,被砍了这么多斧,居然还活着。

    谢国忠一面安排人手将伤者送往医院,一面调查清理现场,在现场发现了大量冰毒。

    谢国忠指挥分配人手完毕,张扬的电话打了进来,谢国忠走到角落方才接通了他的电话,他叹了口气道:“你玩得大了点。”

    张扬道:“林光明交给你了,他已经承认,晓军的那件案子是他做的,姜亮也是被他暗杀的。”

    谢国忠道:“你放心吧,他难逃一死。”

    张扬道:“谢叔叔,我不想卷入这个麻烦中,剩下的烂摊子您来收拾吧。”

    谢国忠笑道:“你这叫做了好事不留名,对了,徐大光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我不清楚,不过看情形他应该和贩卖冰毒的事情无关,他也是受害者。”

    谢国忠道:“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张扬道:“总之不牵扯到我最好。”

    回到林秀的别墅,张大官人在浴缸中放上满满的热水,赤身[***]的泡在热水之中,来到荆山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发生的事情却不少,孟传美之死让三十年前的那些往事再度浮出水面,除了已经确认身份的那七名知青以外还有一个萧明轩,不知萧明轩现在究竟身在何方?想起萧明轩的名字,张大官人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萧国成,他也不知为什么,总觉着那张照片上萧明轩的眼神和萧国成何其的相似,从年龄上看,萧国成无疑也是符合这一特征的,可是他的长相和萧明轩明显不同。

    如果说萧明轩的事情至今还没有任何的眉目,那么今晚因为枪击案而发现的线索无疑是惊人的,他不但抓住了林光亮,而且从林光亮的口中得知了谋杀姜亮的真凶,姜亮的死对张扬打击很大,荣鹏飞亲自挂帅的专案组虽然锁定了真凶,但是林光亮一直潜逃在外,今天终于将林光亮成功抓捕,以林光亮犯下的罪行,死刑是少不了的,可让他就这么死便宜了他,张大官人捅了他几刀并不足以解恨,又在他身上种下附骨针,最近张大官人炼制了不少这玩意儿,没办法,这世上坏人太多,不准备点折磨手段是不行的。

    想到林光亮会在痛苦折磨中死去,张大官人心中的仇恨稍稍平息了一点,他听到了外面的手机铃声,披上浴巾来到外面,电话是楚嫣然打来的,她也听说了谢晓军被枪击的事情,自然是林秀告诉她的,林秀和楚嫣然的关系一向良好,有什么事情总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楚嫣然真正关心的还是张扬,她确信张扬无恙方才放下心来,轻声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国内也不太平。”

    张扬笑道:“比起美利坚要好多了,至少没有人手一枪。”

    楚嫣然道:“哪儿都有犯罪分子,你啊,以后千万别逞能,好好的当你的市委书记就是,别大包大揽的,警察的活你也要越俎代庖。”

    张扬道:“不是我想越俎代庖,有些事就发生在我身边,我不能不管,姜亮是我的好哥们,自从他死后,这口气一直都堵在我心里面,今天我总算把杀他的凶手给抓住了,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

    楚嫣然道:“我明白,我只是担心你去做危险的事情。”

    张扬笑道:“放心吧,我这人福大命大造化大,谁也害不了我。”

    楚嫣然道:“强中自有强中手,千万别这么自信,你武功虽然厉害,可是这世上的多数事都不需要依靠武功来解决。”

    张大官人道:“丫头,你这是拐弯抹角的骂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吗?”

    楚嫣然格格笑道:“我没说,是你自己说得。”

    张扬道:“记住你说的话,等月底见你,我饶不了你,新帐旧账一起算!”

    楚嫣然道:“当我怕你啊!还不知道谁跟谁算账呢!”

    张扬道:“我不怕你跟我算账,大不了用我这身肉偿还。”

    楚嫣然俏脸发热道:“谁稀罕,你干嘛呢?”

    张大官人躺在沙发上道:“光着屁股躺在客厅里呢。”

    楚嫣然笑道:“一个人吗?怎么没找一个红颜知己陪你啊?”

    张大官人道:“我对你可是一颗红心,现在蓄精养锐只等我家嫣然的临幸。”

    楚嫣然呸了一声,小声骂道:“不要脸!”

    张大官人道:“那啥……我硬了嗳……”“流氓!”楚嫣然的声音变得软绵绵的,虽然在骂张扬,可声音中却充满了诱惑的味道。

    张大官人道:“真想现在就跟你那啥来着。”

    楚嫣然笑道:“只可惜你鞭长莫及!”

    张大官人听到她这么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嫣然道:“乖乖听话,老老实实去睡觉,咱们月底就见面了。”

    张大官人道:“见面咱俩干啥?”

    楚嫣然知道这厮使坏,故意引自己说那些风搔话,啐了一声道:“你想干啥,就让你干啥呗!不聊了,我得去开会了。”

    张大官人意犹未尽,这会儿聊的是热血沸腾,可惜楚嫣然那边把电话给挂上了,这厮看了看身下,果然是一柱擎天,最近好像格外的冲动,到底是春天啊,这是个春情勃发的季节。

    张大官人又回去冲了个淋浴,浇灭心头的欲火,上来后又想起乔梦媛此时应该抵达京城了,有必要打电话问候一声。

    乔梦媛接到张扬的这个电话正在灵堂守灵,这两天她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容颜明显憔悴。听到张扬的声音,乔梦媛从心底感到温暖,此次来京虽然回到了家里,可是乔梦媛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陌生和距离,她有种奇怪的感觉,随着母亲的死去,仿佛自己和乔家断了一切关系。虽然她知道自己这种感觉很不对,爷爷对她很好,父亲对她甚至比过去还要体贴,可是她心底的这种陌生感却是挥抹不去的。

    乔梦媛清晰的认识到,这里再也不能给她家的归属感。

    张扬的这个电话,让她孤寂无助的内心泛起了温暖,乔梦媛小声道:“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张扬道:“就是想问问你的情况。”

    “我很好。”

    “你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乔梦媛道:“你放心,我懂得照顾我自己。”

    张扬道:“我本想陪你去京城,可是……”

    乔梦媛低声道:“我明白!”父亲不想张扬这件事,所以他不想太多的外人介入,尽管张扬在这件事上帮了不少忙,父亲仍然婉言谢绝了张扬的继续参予。

    张扬道:“处理完这件事,你来滨海吧,我陪你四处走走好好散散心。”

    乔梦媛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久方才嗯了一声。

    张大官人因为她的应允而感到安慰,他知道在乔梦媛的心中,自己拥有着无可替代的位置,甚至可以说,经过这件事之后,他在乔梦媛心中的位置变得更加重要。

    对乔梦媛来说,张扬已经成为她心中的唯一,虽然她不愿承认,但是她的行动已经默许了这一点,挂上电话。乔梦媛回到灵堂,看到哥哥乔鹏举正在更换燃香。

    乔鹏飞也在一旁守夜,时维因为熬不住已经去睡了。

    乔鹏举道:“梦媛,你去睡吧,今晚我和鹏飞守夜,没你的事情。”

    乔梦媛摇了摇头道:“我想多陪陪妈。”

    乔鹏举道:“昨晚你已经守了一夜,这样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还没等妈下葬,你恐怕就病倒了。”

    乔鹏飞一旁道:“是啊,你就听大哥的话,去睡吧。”

    乔梦媛抿了抿嘴唇道:“我不困!”

    乔鹏举和乔鹏飞对望了一眼,他们对乔梦媛的姓格是清楚的,她外柔内刚,姓情倔强得很,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两人决定顺从乔梦媛的意思,乔鹏飞起身道:“有些饿了,我先去弄点吃的。”

    他忽然看到爷爷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有些诧异道:“爷爷!”

    乔鹏举和乔梦媛闻声抬起头,两人都慌忙站起身来:“爷爷,您怎么来了?”

    乔老低声道:“睡不着,过来看看!”

    乔鹏举和乔鹏飞上前扶住爷爷的手臂,引着他来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乔老望着灵堂正中儿媳孟传美的遗像,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谁都会有这一天,你们要看开一些。”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乔老向乔梦媛招了招手,示意她来到自己的身边,握住孙女的手,发现她的手掌冷得吓人,乔老道:“为什么不多穿一点,夜深了,还是有些冷的,冻病了怎么办?”

    乔梦媛鼻子有些发酸:“爷爷,我没事!”

    乔老道:“爷爷知道你们心里难过,我这心里也不好受,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康洪亮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徐大光道:“这是什么?”

    康洪亮道:“冰冻水产,里面有些冰很正常。”

    徐大光指了指鱼腹里面:“你不要告诉我这里是鱼鳔,我还没糊涂到连避孕套和鱼鳔都分不清的地步。”

    康洪亮道:“大哥,我都告诉你了,是冰!”

    徐大光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点着康洪亮的肩头:“枉我对你这么相信,将生意都交给你打点,你他妈居然背着我去贩毒!”

    康洪亮道:“大哥,时代变了,你以为贩些臭鱼烂虾就能够赚钱?就能养活这么多的兄弟?这几年,你什么都不过问,只管到了时候就伸手拿钱,你有没有想过,仅仅凭着你的那些生意能够赚多少?“徐大光怒道:“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毒品这东西不能碰,我不怕坐牢,可是我们不再年轻了,我们有家人的,我们赚的钱已经够多了,没必要拿着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康洪亮道:“你赚够了,可是兄弟们呢?你住着别墅开着豪车,可是兄弟们却在为一日三餐而打拼,你不管他们,可是我不能不管他们。”

    徐大光气得当胸给了康洪亮一拳,打得康洪亮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徐大光拍着自己的胸膛道:“我徐大光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跟我的兄弟,我亏待过他们哪一个?你他妈当初被人追得如同丧家之犬,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人砍死了,你现在跟我说义气,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义气这两个字?”他扬起手中的斧子道:“信不信我劈了你?”

    康洪亮脸上露出惶恐的神情。

    徐大光道:“我虽然老了,可是我并不糊涂,今晚我女儿被枪击,是被谢晓军连累了,有人想杀他,报复他老子谢国忠,这件事和前几天谢国忠破获的冰毒案有关,你急着进货,那匹被收缴的冰毒是不是你搞进来的?你跟我说清楚!”他端起斧头气势汹汹的逼向康洪亮。

    康洪亮颤声道:“大哥……大哥……你想干什么?”

    徐大光咬牙切齿道:“今天我就要清理门户。”

    康洪亮双膝一软,扑通一下就给他跪下了“大哥……大哥……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一个机会,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徐大光道:“给你机会?给你机会再欺骗我?”

    看似被徐大光吓住的康洪亮却突然动作了起来,他手中暗藏的匕首一下就捅进了徐达光的小腹,如此近的距离下,徐大光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他也是彪悍无比,扬起斧头向康洪亮的头顶劈了下去,一声轻微的鸣响,子弹通过消声器迅速穿过了空气,准确无误地射在徐大光的右腕上,他的手腕中弹,斧头再也拿捏不住,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康洪亮拾起了地上的斧头,一脸凶光地冲了上去,扬起斧头狠狠砍在徐大光的肩头:“老东西,去死吧!”鲜血四溅,康洪亮的脸上身上都被鲜血染红,这厮看起来就像一头凶残嗜血的野兽,挥动斧头一下又一下的砍在徐大光的身上。

    徐大光虽然带了四名手下过来,可是没等那四名手下做出反应,就接连遭到枪击。

    徐大光满身是血,踉跄着倒了下去,康洪亮追了过去,双手举起斧头,准备一下将徐大光诺大的头颅给剁下来,一道冰冷的寒光从远处倏然射了过来,正中康洪亮右肩,康洪亮痛得闷哼一声,手臂一软,斧头偏离了方向,砍在了徐大光的左臂上,并没有多少力量。

    货仓内响起乒乒乓乓的声响,里面的几盏灯被尽数击碎,货仓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康洪亮有些惊恐地站起身来,手中仍然拎着那把斧头,一声惨叫声从黑暗中响起,子弹向叫声的方向射去,似乎有人倒下,可随即又归于沉寂,货仓内静得怕人,只听到弹壳延后落地的声音。

    沉寂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没多久就听到接二连三的闷哼和惨叫,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深深地惊恐之中,难道遇上鬼了?

    康洪亮感觉到有液体沿着自己的身体向下流淌,他分不清是鲜血还是冷汗,内心笼罩在浓重的惊恐之中,他想到了逃,不仅是康洪亮,所有人都想到了要逃,黑暗带给人恐惧,而对方神出鬼没的身手更无限放大了恐惧的存在。

    当啷一声,东南角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随即一颗子弹准确无误地射向了那个地方。

    摸黑潜入货仓的人正是张扬,他进入货仓之后,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的灯光击灭,利用黑暗向对方发动了突袭,已经成功放倒了七个,刚才玻璃碎裂的声音是张扬扔出了一个玻璃瓶,他利用声响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发动射击的那个人枪法相当的不错,而且很机警,现场携带武器的人并不多,在对方射击之后,张扬锁定了他的位置。

    张大官人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潜行,今晚刘耀招供的一切可谓是意外发现,张扬从他的话里判断出这个康洪亮肯定有问题,说不定就和雇凶杀人的事件有着直接的关系。

    张扬赶到崇明水产7号货仓的时候刚巧看到了康洪亮挥动斧头砍杀徐大光的一幕,张扬甩出飞刀阻止了康洪亮将徐大光的脑袋给切下。

    张扬真正感兴趣的是这个持枪者,此人射术精准,而且所持的手枪装备了消声器,这几点特征都和暗杀谢晓军的杀手符合。如果这个人就是林光明,那么就找到了杀害姜亮的真凶。

    张扬悄悄掂起一个罐头,向左前方扔去,罐头刚刚落地,一颗子弹就准确无误地射中了它,罐头在地面上蹦跶了几下,然后叽里咕噜地滚了起来。

    张大官人分辨出射击来自于自己的右后方,他悄然走了过去。

    枪手非常狡猾,他已经意识到对方先后抛出两件东西,其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自己的连续两次射击可能将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暴露,他开始移动脚步,打算改变位置。

    他刚刚向后退了两步,就感觉到一种危险正在迫近自己,这是杀手的直觉,他有些狐疑地望着脚下地面,缓缓将枪口瞄准了地面,手指搭在扳机之上,就在他正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些异样,他握枪的手腕已经被人拿住,枪手迅速反应了过来,他的左手抽出腰间军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袭击者扎去,对方一把抓住他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到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枪手握刀的手臂竟然硬生生被他折断。

    枪手因为疼痛而发出一声闷哼,就在此时,对方抓住机会将他右手中的手枪抢夺了过去,然后掉转枪口瞄准了抢手的大腿开了一枪。

    枪手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然后他的后心遭受了一次重击,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当枪手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捆绑在立柱之上,货仓内点燃了一个火堆,借着火光可以看到货仓内东倒西歪的躺着不少人,这些人的共同特点是全都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在他短暂昏迷期间,张大官人已经结束了全部战斗,最大的遗憾就是让康洪亮趁乱逃走了,而最大的收获就是眼前的这个枪手,正是当初杀害姜亮的那名职业杀手林光亮。

    张扬的手里晃动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军刀,来到林光亮的面前,一言不发,一刀捅进了他的肩头,然后一个逆时针的旋转,林光亮痛得身躯抽搐起来。

    张扬道:“我可以不重样的捅你一千刀还让你清清醒醒的活着。”

    林光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既然你这么恨我,杀了我就是……何必折辱我……”

    张扬慢慢抽出军刀,将刀锋上的鲜血在林光亮的身上擦干:“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

    林光亮惨然笑道:“我不认识你……”

    张扬道:“你认识姜亮吧?你在东江杀死的那名警察,我最好的朋友!”张大官人说到愤恨之处,又是一刀捅进了他的大腿,刀锋刺入了骨骼,林光亮甚至清晰地听到到刀锋突破股骨的声音,难以忍受的疼痛,生不如死,却偏偏头脑保持着清醒,疼痛的每一个细节都如此清晰。

    林光亮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呼着气,试图利用这样的方式减缓体内的疼痛,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张扬道:“谁让你干得?谁让你杀死了姜亮?”

    林光亮用力咬住嘴唇,嘴唇很快被他咬出了血:“我不知道……别人给我钱……我……我拿钱办事……”

    张扬摇了摇头,刀柄微微转动,痛彻骨髓的疼痛让林光亮闷哼一声,他惨叫道:“……他叫邦仔……香港人……”

    张大官人步步紧逼道:“哪里可以找到他?”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邦仔……在东江和祁家兄弟抢地盘……祁峰……祁峰也是死在他手里……”

    张大官人的瞳孔骤然收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