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梦媛不无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道:“非得用这样过激的行动来解决问题吗?”

    张扬道:“我的做事原则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铃声响起,八百多名师生全都离开了教室,围绕操场站了一个圆圈。

    葛鹤声出现在教学楼上,左手扶着栏杆,右手不断玩弄着铁球,冷冷望着操场正中的张扬。

    张大官人抬头看着他:“在下张扬,今天前来是想讨个公道!”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操场上的每一个师生都听得清清楚楚。

    葛鹤声道:“我不认识你!”

    张大官人道:“我有一位朋友,被归阳掌所伤,一掌击中左肋。你归阳门下拥有这样实力的人不会超过五个,你把人交出来,我不为难你。”

    葛鹤声哈哈大笑,他还没有见过这么狂妄的人物。他淡然道:“年轻人,过天的话可不能乱说,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张扬道:“我可以把你这句话理解为威胁吗?”

    葛鹤声道:“我大成武校八百多师生,用得着威胁你?真是笑话!”

    张大官人环视周围众人,不屑笑道:“人的确不少,吓我啊?葛校长,我今儿过来,不想伤人太多,你身为归阳门当家的,难道不敢站出来和我一战?”

    人群中一个声音道:“你以为自己是谁?想和我师父交手?先过我这一关再说!”

    葛鹤声的大弟子袁新宇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道:“你不行。”

    “行不行,试了才知道!”袁新宇大步向前,依足了江湖规矩,一抱拳,大声道:“请了!”声音洪亮,震得周围人耳膜嗡嗡作响。

    张大官人笑道:“你应该去练狮子吼,嗓门天赋不错。”

    袁新宇道:“嘴皮子再好不如手下功夫实在!”他揉身上前,一拳向张扬当胸打去。

    张大官人身体根本没有移动分毫,硬生生受了他的一拳,袁新宇一拳落下,听到噗!的一声,如同击中腐木一般,再看张扬的面色根本没有任何改变,张扬微笑道:“你不用手下留情,全力打我一拳试试。”

    袁新宇大吼一声,又是一拳击出,这一拳冲着张扬的小腹,显然已经用尽了全力,张大官人依然未躲,袁新宇的拳头落在他的腹部,忽然有种石沉大海的感觉,拳头深深陷入张扬的腹部,一股无形的力量逆时针旋转,一卸一顶,袁新宇的手腕顿时脱臼,他闷哼一声,脸色已是苍白,张大官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退下吧,我朋友不是你伤得!你没那个本事!”

    张大官人根本没有出手就已经让袁新宇的手腕脱臼,此时葛鹤声方才意识到来者不善。

    张扬负手望着楼上的葛鹤声,缓缓摇了摇头。

    葛鹤声抿起嘴唇,两道浓眉拧结在一起,低声道:“好功夫!”

    张扬本以为他会亲自出手,可是葛鹤声仍然站在那里,现场涌上来七名男子,这七名男子全都是大成武校的教师,也都是葛鹤声的弟子。

    张大官人呵呵笑道:“葛校长,原本我对你们归阳门还有些敬意,想不到啊,你居然给我玩倚多为胜的伎俩。”他目光一凛:“缩头乌龟,我现在就揪你下来!”

    张大官人大步向楼梯口冲去,两名汉子挡住他的去路,张扬一个野马分鬃,将两人的来拳格开,旋即双拳击中对方的小腹,去势毫不停歇。

    后方一人挥动长棍,向张扬迎头劈下,张大官人迎面抓住棍梢,手臂抖动,一股大力波浪般向对方手肘传去,对方虎口剧震,顿时拿捏不住手中长棍,长棍落入张扬的执掌之中,握住长棍一个凤凰点头,咄!地一下击中对方额头,将那人打得迎头就倒。

    “嗨!”十多名年轻人手握长棍,排成阵列向张大官人围拢而来,张扬啧啧称奇道:“今儿我算是见识你们归阳门的本事。”双手擎起,格住对方十多条长棍,用力一震,将对方棍棒震开,身体腾空而起,手中长棍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白色棍影,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转瞬之间,阻挡在他面前的棍阵已经彻底击溃。

    棍阵刚散,长枪又邻,二十杆长枪宛如二十条银龙,甩动长缨向张扬刺来,张大官人成为枪尖汇聚的源头所在,手中长棍向地上轻轻一点,身体凌空飞出,足尖在枪尖汇聚的地方轻轻一点,再度飞起,落下之时,右脚狠狠踏在枪阵正中一人的脸上,将那厮蹬得噗通一声趴倒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土,两颗门牙也被磕掉了,枪阵顿时出现缺口,张大官人从容的由缺口中穿行而过。

    距离楼梯口越来越近,十五名握刀的弟子在楼梯前构成最后一道防线,张大官人唇角露出淡淡笑意,双手握住长棍,稍稍用力,长棍弯曲如弓,双手松开,那长棍倏然飞了出去,弹射向对方刀阵。那群弟子慌忙挺刀去格,张扬已经大鸟般飞起,他并没有冲向楼梯口,而是直接抓住二楼阳台的凭栏,身体灵猿般攀援而上,转瞬之间已经距离葛鹤声近在咫尺。

    葛鹤声冷哼一声,手中两个大铁球先后飞出,在空中发出嗡嗡之声,虽然只是经由他的右手掷出,其劲力和强弓劲弩无异。

    张扬在空中连劈两掌,他掌控的角度极为精确,铁球接触到他的手掌,顿时改变方向,射向楼房外墙,深深嵌入墙壁之中。

    葛鹤声跃上凭栏,站在栏杆之上,一掌劈向张扬,他这一招居高临下,地利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比武首先是一种智力上的比拼,很多时候暗合兵法之道,葛鹤声从张扬击退大徒弟袁新宇已经意识到他的厉害,所以他并没有选择直接出战,而是先让门下弟子耗去张扬的体力,他经营大成武校多年,又是京城武林的头面人物,所有这一切都要求他不能输,占据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出手,对于葛鹤声这种声望的人物来说,已经等于放下了架子。

    张大官人也是一掌迎击而出,两人手掌碰到一起,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息,在外人看来,两人的这次交手远没有他们想象中惊天动地,甚至有些过于平淡,可是葛鹤声却感觉到沿着对方的掌心一股寒气,直侵他的经脉,他的手臂竟然在瞬间麻痹,甚至没有来得及做出下一步的动作,张扬已经翻身来到凭栏之上。

    阳台的凭栏不到半尺宽度,葛鹤声和张扬站立其上,彼此对峙,比起葛鹤声的凝重,张大官人算得上意态休闲,他双手负在身后,目光平视葛鹤声道:“你的归阳掌也不如那个人,我想谁打伤了我的朋友,你心中应该清楚了。”

    葛鹤声怒视张扬道:“小子狂妄!以为会点功夫就敢到我门上闹事吗?”

    张扬道:“归阳门的弟子打伤了我的朋友,你这位当家就理当负有责任,江湖恩怨江湖了,依着规矩,你要是败了,就得把人给我交出来。”他的目光宛如刀锋一般直刺葛鹤声的内心。

    葛鹤声道:“我要是说不呢?”

    张扬道:“那得有说不的本事!”

    葛鹤声听到脚下噼啪作响,低头望去,却见钢筋水泥做成的凭栏龟裂开来,一道细缝蜿蜒曲折地来到自己的脚下。

    葛鹤声倒吸了一口冷气,知道自己的功夫和对方相距甚远。

    张扬以传音入密向葛鹤声道:“大成武校开办二十年,能够经营到今日的规模并不容易,在这些弟子的眼中,葛校长是神祗一般的存在,如果我粉碎了这个神话,那么以后大成武校还能不能在京城立足?”

    葛鹤声被他的这句话说中了痛处,如果张扬真的将他在这么多师生的面前击败,他费劲千辛万苦积累的名声必然会付诸东流,他输不起。

    张扬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方才对他展开了心理上的攻势。其实刚才他想让葛鹤声当面出丑非常的容易,但是他如果那样做,未必可以让葛鹤声吐露实情,反而会和归阳门上下结下仇怨。葛鹤声和归阳门并没有得罪他,打伤顾养养的另有其人,这个人的武功甚至在葛鹤声之上。

    啪!葛鹤声脚下的水泥凭栏蜘蛛网一般裂开,他的镇定功夫也算过得去,即使在全盘落在下风的情况下仍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慌乱。

    “我师兄赵延庆。”归阳门之中,武功超过葛鹤声的只有一个人,其实葛鹤声就算不说,张扬也会查出来。

    张扬听到赵延庆的名字,微微一笑道:“谢谢!”他腾空飞掠而下,在众人的惊叹之中,宛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直坠而下,距离地面还有三米左右的距离时,一个不可思议地转折,稳稳落在了地面之上。

    葛鹤声也跳下凭栏,他刚刚离开,就听到凭栏的崩裂之声,水泥块纷纷落下,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只剩下孤零零的几条钢筋。葛鹤声按捏了一把冷汗,幸亏自己没有选择向张扬继续出手,否则的话,难看的那个人必然会是自己。

    望着凯旋而归的张扬,乔梦媛美眸之中,充满了温柔的情意,面对八百壮汉而面不改色,天下之大,又有几人可以做到。

    张大官人接下来去得地方是京城警校,比起大成武校,前者更是普通人不敢擅闯的地方,除了校长李泰忠强大的武功之外,警校本身的特殊性质也起到了相当的威慑作用。

    但是张大官人可不理这一套,谁惹到了他的头上,天王老子他也不怕。

    京城警校的门卫并没有对他们进行过多的阻拦,听到张扬通报姓名之后,他们马上道:“李校长在办公室等你呢。”

    这下轮到张大官人有些诧异了,难道这李泰忠有未卜先知之能?这种可能性当然不大,估计十有八九已经得到了消息。乔梦媛开着汽车缓缓进入警校大门,她小声向张扬道:“能够和平解决最好,警校可不是普通地方,你的江湖恩怨江湖了并不适用于这里。要是闹事,小心他们以扰乱社会治安罪把你抓起来。”

    张扬笑了笑,外面开始下雨,他向乔梦媛道:“你在楼下等我,我一个人上去。”

    乔梦媛这次没有跟着他,点了点头道:“你凡事小心一些,注意控制自己的脾气。”

    张扬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张扬来到了校长办公室,敲了敲房门,却无人应声,一名身穿警服的年轻人刚好经过,他向张扬道:“你来找李校长的吧?他在训练馆呢。”

    张扬道:“训练馆在哪里?”

    那年轻人笑道:“我带你去!”

    张大官人跟着他来到楼下,进入后院,那年轻人指了指远处一座椭圆形的建筑道:“就在那里。”

    张扬向他礼貌点了点头,冒着零星的雨点,走入训练馆内。

    训练馆中,有不少警校学生正在对练,校长李泰忠,在现场指导着两名学生的动作,听说有人找他,他停下手头的工作,走了过来。

    来到张扬面前,打量了这年轻人一下,微笑道:“你就是张扬?”

    张扬点了点头道:“李校长认识我?”

    李泰忠道:“今天才算认识,刚才史老爷子打电话给我,说你要来。”

    张大官人本来做好了大打出手的准备,可是人家见面如此客气,他也不能拳脚相向,低声道:“有些事想请教李校长,咱们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李泰忠道:“好,跟我来吧!”

    两人来到训练一室,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一个拳台,李泰忠慢条斯理地脱去身上的运动装,他的肌肉相当的饱满结实。

    张扬道:“李校长……”他有些搞不懂李泰忠的意思。

    李泰忠道:“江湖恩怨江湖了,这里没有外人,你既然登门兴师问罪,我就得先掂量一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他已经撩开防护绳走入拳台内。

    张扬叹了口气:“其实,咱们没这个必要!”

    李泰忠道:“我听说你已经去过大成武校,是不是已经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张扬道:“如果你也在场,就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李泰忠笑道:“小子,够狂妄啊,虽然史老爷子很推崇你,但是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以为我京城警校校长是白当的?在过去,我好歹算得上林冲那号人物,八十万禁军教头。”

    张大官人被他说得好胜心起,走上拳台,学着李泰忠的样子把鞋子给脱了。

    李泰忠道:“我只要出手就很难留住分寸,你要是禁受不住,提前讨饶。”

    张扬笑道:“奔雷拳吗?没听说那么厉害!”

    “你今天很幸运,可以充分体会一下了。”李泰忠说完一拳向张扬的面门攻去,奔雷拳要诀就是稳、狠、准,出手坚决果断,绝不留情。

    张扬闪身避过,望着李泰忠灵活的步法,轻声道:“变化了不少,你自创的?”

    李泰忠道:“任何拳法都得改进,该进才能发展。”又是一拳向张扬的下颌攻来。

    张大官人向后一步,身体已经贴近绳圈:“奔雷拳还是西洋拳?”

    “别管什么拳法,打倒你就是好拳法!”李泰忠双拳轮番挥出,拳速奇快,在张扬的眼前幻化出漫天拳影。

    张大官人笑道:“越来越像西洋拳了。”在李泰忠如此的攻势之下,他仍然谈笑风生,李泰忠也不禁暗叹,这小子果然非同寻常。

    一拳打向张扬的右颊,张大官人挥掌迎上,将李泰忠的这一拳挡住,身体以左脚为轴,倏然旋转,瞬间已经摆脱绳角,来到了擂台的中心。

    李泰忠叫道:“好!”这次他没有出拳,而是高抬右腿,一个大劈腿的动作,照着张大官人的脑门子攻来。

    张扬右臂横挡,左掌向李泰忠的裆下拍去,李泰忠慌忙撤身后退,嘴里惊呼道:“你想我断子绝孙啊!”

    张大官人笑道:“计划生育了,你这么大年纪要了也没多少用处。”

    李泰忠怒道:“你这小子,言行无状,今天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张扬道:“现在该轮到我了。”他一拳向李泰忠攻去。

    李泰忠叫了声好,也是一拳迎击而出,双拳相撞,蓬!地一声,张大官人纹丝不动,李泰忠蹬蹬蹬连退了几步,身体靠到绳圈方才停下。

    张大官人既然进攻就不会给他喘息之机,双拳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向李泰忠攻去。

    李泰忠看到眼前变幻出万千只拳影,双臂不停挥舞去挡张扬的拳头,可是任他怎样挥舞,都挡不住张扬的拳头,停下动作之时发现,张扬的拳头距离他的额头仅仅剩下半寸的距离,拳头带来的劲风,吹的他几乎睁不开双目。

    李泰忠道:“你真打啊!”

    张大官人换换手挥拳头道:“真打,现在你鼻梁骨早就断了!”

    李泰忠看到他收回拳头方才松了口气,抬起手臂擦去额头的冷汗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史老爷子会对你这么推崇备至。”

    张扬道:“江湖恩怨江湖了,话是你说的,现在到你兑现的时候了。”

    李泰忠叹了口气道:“我们的奔雷拳很少外传,我虽然是警校校长,但是奔雷拳没有传给警校的任何人,年轻人中,掌握奔雷拳的除了我的两个侄子,就是我儿子,但是他们一般不会闹事。他们都是警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张扬道:“警察也未必都是好人。”

    李泰忠拿起毛巾擦了擦汗:“你要是不信,我把他们都叫过来,你把你的朋友叫过来认人,如果真的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做得,别说是你,我都饶不了他们。”

    张扬道:“李校长,我朋友的确是被奔雷拳所伤,我不会看错。”

    李泰忠道:“我是警察,我的徒弟都是警察,他们肯定不会知法犯法。”

    “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弟子?”

    李泰忠道:“你说这话就是不相信我?我李泰忠做事光明磊落,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张扬道:“那好,我相信你,这件事暂时就这样吧。”张大官人说完,转身就走。

    李泰忠望着他的背影,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你等等!”

    张扬停下脚步,微笑道:“李校长还有什么指教?”

    李泰忠道:“奔雷拳并不只有我这一支,连史老爷子都不清楚,当初我入门之后学得是横练功夫走刚猛一路,而奔雷拳又分成大奔雷和小奔雷之说,我应该算大奔雷,小奔雷是我师兄严继生专攻。”

    张大官人心说今儿真是凑巧得很,两边都是师兄出事,他点了点头道:“李校长师兄现在何处?”

    “他已经去世了!我知道他有个弟子叫宋辟生,得了他的真传,师兄临死的时候曾经委托我照顾他,想让我帮忙安排他进入警务系统,可是他自己并不情愿,后来就失去了联系,说起来我已经有近五年没有见过他了。”

    张扬道:“如果是他做得,我绝对饶不了他。”

    李泰忠皱了皱眉头,刚才交手之后,他知道张扬肯定有这个本事,他对自己的弟子绝对信任,但是对这个宋辟生却没有太大的把握,低声道:“门派有门派的规矩,如果真的是他做得,我来处理这件事,希望张先生能够体谅。”

    张扬对李泰忠的好感要多于葛鹤声,他点了点头道:“既然李校长愿意亲力亲为,我自然不会插手。”

    李泰忠知道人家是给了自己一个面子,他低声道:“既然你认定你的朋友是奔雷拳所伤,这件事我必然要弄个水落石出。”

    李泰忠这句话绝不是说说算了,身为京城警校的校长,他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别的不说,就在这京城内,几乎每个部门都有他的学生,想要查出宋辟生的下落并不难。根本没有花费太大的功夫,他就已经查到宋辟生如今在京城的铁诚保安公司。

    张扬对铁诚保安公司并不陌生,这家保安公司是马永刚的,这厮当年曾经带人到南锡驻京办闹事,结果被张扬给痛揍了一顿,那次就把他揍得心服口服,张扬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会和马永刚的公司有关系。

    李泰忠也想把这件事弄个究竟,查到宋辟生的下落之后,他马上就决定和张扬前往铁诚保安公司一趟,这件事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才好。

    乔振梁已经前往津海上任,所以当晚并没有在家里出现,他不在家,乔梦媛更自然一些,陪着爷爷吃了晚饭,张扬先回去,乔老留孙女儿在家里住下,在他看来孙女来到京城就应该住在家里。

    张扬晚上还有事,他来到了王府会馆,徐建基和薛伟童都在这里等着他。

    自从爷爷去世之后,薛伟童整个人显得沉默了许多,不见了昔曰的活泼外向,今天晚上是她第一次出来玩,因为三哥张扬从滨海过来,她才愿意出来相聚。

    徐建基的身边还有洪月相陪,张大官人来到薛伟童身边坐下,乐呵呵道:“一段时间不见,又勾搭上了!”

    洪月俏脸羞得通红,啐道:“徐建基,你帮我抽他!”

    徐建基笑道:“勾搭上又怎么了?你丫是嫉妒,我听说嫣然把你给甩了,最近这心理是不是有些变态啊?”

    张大官人故意叹了口气。

    薛伟童道:“二哥,有你这揭人伤疤的吗?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扬道:“看见没,人间自有真情在,还是咱们妹子义气,老二啊,你就会落井下石。”

    徐建基端起酒杯跟张扬碰了碰:“哥对不起你,那啥,今晚吃喝玩一条龙全都算我的,王府会馆的姑娘,你看中哪个领走哪个。”

    洪月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没正行,这不是教人学坏吗?”

    徐建基道:“他还要我教?”

    薛伟童道:“你们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徐建基道:“我可不一样,我对洪月是一颗红心向着党。”

    张大官人笑道:“应该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吧。”

    洪月道:“我看也是。”

    徐建基道:“张扬,你没听人说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他看着洪月道:“我是有两种准备啊,一种是当你老公,还有一种是当咱们孩子他爹。”

    薛伟童捂着嘴巴道:“太酸了,再说我就要吐了。”

    张扬道:“我也要吐了。”

    徐建基道:“心理变态,见不得别人恩爱。”

    洪月叹了口气道:“你就是一骗子,尽说谎话糊弄我,不过我这人头脑简单,总是容易上你当。”

    薛伟童道:“以后对洪月好点,不然我饶不了你。”

    张扬把杯中红酒喝干,薛伟童又给他倒了一杯,服务员全都让她给赶走了。

    徐建基道:“老三,我听说你在国贸的场子让人给砸了?”

    薛伟童还是刚刚听说这件事,义愤填膺道:“谁干得?我饶不了他。”

    张扬笑道:“这事儿我能解决。”

    徐建基道:“要我帮忙吗?”

    张扬摇了摇头道:“你们不好插手的,对了,大哥没来?”

    徐建基道:“出国了,这会儿正陪曰本女优喝花酒呢。”

    洪月在他肩膀上又打了一下,然后非常甜蜜的将下颌枕在他的肩上。

    张扬道:“我想打听一事儿,谢坤举这个人你们熟不熟?”

    徐建基道:“汉鼎集团的老总,我跟他关系一般,不过大哥跟他很熟,谢坤举的母亲是周兴民的奶娘,周兴民从小就在谢家长大,所以周家和谢家的关系非常亲近,不然谢家兄弟也不会有今天的位置。”徐建基从张扬的这个问题已经敏锐地觉察到去国贸砸张扬场子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谢坤举。徐建基很委婉地点明谢坤举的背景,同时告诉张扬谢坤举和大哥周兴国的关系。

    张扬道:“有些势力啊!”

    徐建基道:“不但有些势力,而且很有钱,称得上有钱有势。”

    薛伟童最近仍然没能从失去爷爷的悲痛中解脱出来,张扬和徐建基说话的时候她居然在走神。

    张扬道:“这两件事好像是分不开啊。”

    徐建基道:“也不尽然,何长安之所以出事,还不是因为根基不够深厚,在国内经营,赚钱容易,可是你赚到的钱,最终能不能属于你,还未必可知。”

    张扬笑了笑道:“做任何事都有风险,做官的风险远远超过经商。”

    徐建基道:“所以做任何事都要小心,谁也不知道别人的根基有多深,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张扬道:“我这脾气,朋友不少,敌人也不少,现在想改也来不及了。”

    薛伟童这会儿回过神来:“何必要改,做人就应该真实,活得那么虚伪累不累?”

    这会儿王府会馆的老板黄善进来打招呼,对徐建基、薛伟童这帮[***],黄善从来都很客气,他带来了一瓶拉菲,让跟随他过来的女孩儿给倒上。

    薛伟童看了看酒瓶道:“黄老板,你这酒是走私的啊!”

    黄善笑道:“薛爷好眼力,虽然是私酒,但是绝对货真价实,这年头做生意不容易,所以我偶尔也钻一下国家的空子,几位千万不要举报我。”他说得也是玩笑话,当然知道这些人是不会举报他的。

    徐建基摇晃了一下酒杯,看了看酒的成色,闻了闻,抿了一口道:“不错,正宗。”

    黄善道:“徐公子说好那就是真的好,回头我给您带一箱回去。”

    徐建基道:“无功不受禄,好端端的我收你酒干什么?”

    黄善道:“徐公子,我听说城体的那块地要拍,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关系。”

    徐建基笑道:“你怎么会找我?我自己就是做建筑的,城体那块地要是我能拿下自己就拿了,这么大的便宜我会让给你?”

    黄善笑道:“谁不知道您是做大生意的,城体那块地对我们来说是了不得的大工程,可是对您徐公子来说根本看不上。”他这番话充满了溜须拍马的成分,不过也没有太多夸大之处。

    徐建基倒不是觉得城体那块地太小,而是他最近很少做京城的工程,京城这边关系比较复杂,往往都是一个工程,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做好了利润没多少,可万一要是出了问题,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捅刀子,他现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二线城市,竞争相对来说没京城那么激烈,回报却丝毫不次于京城。徐建基道:“黄老板,看在咱们相识多年的份上,我劝你一句,好好做你的娱乐业,隔行如隔山,建筑开发这碗饭不好吃。”

    黄善道:“总想再有点发展,我这行虽然赚钱,可是在多数人眼里我跟个鸡头似的,谁也不把我当人看。”

    薛伟童格格笑了起来,她插口道:“你可不就是个鸡头嘛!”

    黄善嘿嘿笑了一声,他脸皮够厚,丝毫没觉得难堪:“其实我做得也是正当生意,我承认的确可能存在一些色情交易,不过我没有从中赚过一分钱。”

    张大官人心说鬼才相信,生意人说谎话的功夫一个比一个高明。

    黄善道:“做我们这行的就是当孙子的命,整天都得看客人的脸色,要靠别人赏饭吃,说白了,跟要饭的差不多。”

    徐建基道:“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你又是会所又是迪厅,京城娱乐业算得上响当当的一块招牌了,你也不要找理由,贪心呗,看到建筑业红火,也想插进来分一杯羹。”

    黄善被他说破了心思,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徐建基道:“我倒不是反对你做这行,城体那块地热得烫手,据我说知恒久的赵柔婷已经盯上了那块地,你觉得自己跟她比怎么样啊?”

    黄善听到赵柔婷的名字,顿时愣了,呆了一会儿方才笑道:“她要是动了心思,我就不白费力气了,赵副市长的千金,我哪有那本事跟她争啊!”

    徐建基道:“背景你肯定比不过人家,财力你能和汉鼎集团相提并论吗?”

    黄善道:“您别说了,再说我就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他敬了一圈酒,告辞走了。

    徐建基刚才的一番话,却引起了张扬的注意,张扬道:“城体是什么玩意儿?”

    徐建基笑道:“就是京城老体育馆,没多大地方,不过因为位置很好,所以许多开发商都盯上了那里。”

    张扬道:“你刚才说赵柔婷盯上了那块地?”

    徐建基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从张扬的表情上他已经猜到了这小子打什么主意,笑道:“你想什么?”

    薛伟童这会儿功夫也回过神来:“谈什么呢?”

    徐建基叹道:“你这丫头,怎么心不在焉的,早知道这样,就不叫你出来了。”

    薛伟童道:“最近啊,总是走神儿,可能我还没从失去爷爷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张扬端起酒杯道:“妹子,生老病死的事儿谁都躲不过,有些事得往前看,总想着过去对你可不好。”

    薛伟童道:“我知道,最近打算出去散心呢。”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电话却是父亲打电话过来,最近薛世纶对女儿非常的关心,薛老走后,薛世纶也越发感觉到家庭的重要,对女儿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关心。

    薛伟童道:“爸,你烦不烦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过去二十多年你都不管我,这会儿怎么变得那么婆婆妈妈。”

    张扬和徐建基听她这样说不觉相视而笑。

    薛伟童埋怨了几句,放下电话,叹了口气道:“我爸真烦,自从爷爷过世之后,他把我当小孩子一样看护起来了。”

    张扬笑道:“当爹的疼女儿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