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官人微笑道:“我之所以来找你,并不是因为你对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而是看你还有些血性。袁孝商,既然你们兄弟一直都在做错事,为什么要坚持,要把错误继续下去,我刚才所说的话,的确没有任何证据,没有人能够将你治罪,为什么你不趁着自己的罪行没有暴露之前离开北港?”张扬说完,环视了一下袁孝商的这间办公室道:“结束北港所有的事业,你是打算从此收手,陪着妻儿安稳地渡过余生吗?”张扬摇了摇头道:“这不是你的性格,袁孝商,你想复仇,想在复仇之前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好。”

    袁孝商呵呵笑了起来:“你想利用我?”

    张扬叹了口气道:“其实你对我并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就算这一切事情都是薛世纶搞出来的,你也没有能力对付他。”

    袁孝商道:“北港曾经是一个金矿,有人从这里获得了源源不断的利益,项诚只不过是一个负责管理金矿的包工头,你以为包工头死了,老板就会彻底放弃这座金矿吗?”他摇了摇头道:“不!我相信他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就会从头再来,因为这里有太多他的利益。”

    张扬低声道:“北港在你的眼中很大,可在有些人的眼中很小,连项诚都可以牺牲,牺牲一个北港又算得了什么?”

    袁孝商道:“北港有问题的不止一个项诚。”

    张扬内心一震,双目灼灼盯住袁孝商。

    袁孝商道:“我要查出杀害我大哥和二哥的真凶,我必须要让这个人血债血偿。”他向张扬伸出手去,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张扬道:“有没有想过你最后的结局?”

    袁孝商抿起嘴唇,这让他的表情显得越发坚毅:“死不足惜!”

    他的这句话打动了张扬,张扬终于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握手:“死亡未必是解脱一切的办法。”

    袁孝商低声道:“我的手上,握有北港很多同志的录影和录音,只要我透露出来一些,北港就会乱成一团。”

    张大官人对此并不意外,天街在北港存在了这么多年,直到文浩南来担任公安局长之后才被停业,这期间不知有多少干部光顾,就连他也来过多次,不过张大官人的出现是为了钓鱼,而不是为了寻花问柳。

    张扬道:“现在的北港需要稳定。”

    袁孝商道:“我只是向你呈现出我拥有的价值,至于要不要将这些东西交给你,我还没有下定决心。”

    张扬道:“你早就知道项诚有问题?”

    袁孝商摇了摇头道:“这个人藏得很深,他要做事,未必要亲力亲为。对我而言,还接触不到他的层面。”

    张扬道:“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有人要杀掉你大哥,你大哥究竟知道什么秘密?”

    袁孝商依然摇了摇头。

    张扬道:“在我看来,你大哥知道的事情未必都告诉你们,知道的越多,自身就越危险,他被调去东江,真正的原因是省里对他起了疑心,而不是单纯的为文浩南让路。”

    袁孝商道:“我早就知道。”

    张扬道:“当初丁家兄弟之死,丁琳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你们家,现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件事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袁孝商道:“丁琳只是一个笨女人罢了,她矛头指向我们根本毫无道理。”

    张扬道:“也不尽然,外界有一个传言你有没有听说过,北港一带,从事走私行业的有两大家族,一是丁家兄弟,还有一个就是你们家。”

    袁孝商冷笑道:“真是谣言四起。”

    张扬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敢说你们兄弟没做过非法的勾当?如果当初我对兴隆号追究到底怎么办?你二哥去世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们不妨旧事重提,乔梦媛丢失的那辆奔驰车为什么会出现在兴隆号上?船上价值五百万元的走私红酒怎么解释?你们抛出一个替罪羊,以为能够搪塞过去?”

    袁孝商望着张扬并没有说话。

    张扬道:“别找我要证据,我既然跟你开诚布公的谈这些事情,就没想过证据。”

    袁孝商道:“你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我们兄弟因为利益的关系而下手杀了丁家兄弟?”

    张扬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当时我的确这么想过,可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我回头再看这件事,无论丁家还是你们兄弟几个全都没有从中捞到任何的好处。”

    袁孝商表情黯然,张扬说得不错,他们两家非但没有捞到任何的好处,反而损伤惨重,丁家兄弟死后,又经历潘勇复仇,紧紧剩下丁琳,意味着丁家彻底败落,而他们袁家,先是二哥被杀,之后大哥又被人谋杀于东江,现在他们的家族经营已经被警方紧盯,只要他有任何一条小辫子被警方抓住,只怕等待他的就是关入铁牢的命运。袁孝商早已考虑到最坏的结果,就算是死,他也要为两位哥哥的死讨回公道。

    袁孝商道:“现在回头想想,有人在刻意挑起我们两家的矛盾。”

    张扬道:“薛世纶吗?如果像你刚才所说,薛世纶在北港有着重要的利益,那么他搅浑北港的这一池水,挑动丁家和你们家的内斗又有什么意义?吸引各方的注意力,让北港成为焦点,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袁孝商低声道:“这也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张扬道:“你大哥和项诚同一天去世,项诚是自杀,而你大哥是被杀,他们之间有没有利益关系?””

    袁孝商摇了摇头道:“我真不知道。”或许是担心张扬不相信自己,他接着又道:“我绝无半句虚言,我大哥和项诚在表面上走得并不是太近,他过去和陈岗不错。”

    张扬道:“在同一个晚上死去,而且并不是在同一地点,这件事不会那么凑巧。”

    袁孝商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和我大哥关系最好的人是……曹向东!”

    曹向东!岂不是当年从北港调走的常务副市长?如今曹向东仍然在江城,在杜天野走后,左援朝成为北港市委书记之后,曹向东理所当然的接替左援朝成为北港代市长。张大官人对他并不陌生,当初他前来北港的时候,还专门求教于曹向东,为了赢得曹向东的好感,他还专门为曹向东的父亲治病,解除了困扰他多年的顽疾,而换来的却是曹向东的三缄其口,张大官人对此一直存有心结。

    袁孝商道:“北港的体制内,没几个是干净的!”

    张扬道:“曹向东这个人很老道,想从他嘴里套出东西来很难。说起来,他还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可是他却没给我应有的回报。”

    袁孝商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懂得知恩图报,想让他老实,想让他说实话,就必须要让他怕你。”

    张扬道:“你有对付他的办法?”

    袁孝商道:“他有个情人叫李欣,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现在母子两人都在新西兰定居,单凭着曹向东的那点工资是不可能做成这件事的。”

    张扬低声道:“你给他钱了?”

    袁孝商摇了摇头道:“我跟他没什么联系,我大哥和他之间的关系很好,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仅限于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大哥担心有一天会出事,把他视为预留的一张王牌,可惜……”袁孝商叹了一口气,直到大哥被害,都没有用上这张所谓的王牌。

    张扬道:“曹向东我来对付!”

    袁孝商道:“咱们之间的关系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把手头的产业全都转让出去之后,我会离开国内一段时间。”

    张扬道:“你真打算将这里的一切都结束掉?”

    袁孝商道:“当然要结束掉,我大哥已经不在了,我还留着这些东西做什么?”

    张扬道:“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将产业转让给安德渊?”

    袁孝商道:“看来有很多事情你并不清楚,安德渊的儿子安达文和薛世纶有生意上的往来。”

    张扬道:“你怀疑他们是一伙的?”

    袁孝商低声道:“我不能说得太多,我只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想要了解一个人,必须要先接近他不是吗?就算安德渊是一只老虎,他一样也有缺点,就算我暂时离开北港,北港仍然是我的地盘,这几十年来,我们兄弟在这片土地上流了多少血多少汗,才有了今天的家业,除了我主动放弃,谁也夺不走。”

    张扬望着袁孝商道:“如果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你有没有内疚过?”他所说的是袁家兄弟涉及走私的事情。

    袁孝商微笑道:“我这辈子已经不能重新来过了,但是我儿子可以,就算我有做错,我可以用我的鲜血和生命来补偿这个国度,我要为我的两位哥哥复仇,我要让我们袁家的子孙看到,我袁孝商绝不是一个孬种!”

    张扬对袁孝商一直都没什么恶感,确切地说他对袁孝商还是好感居多,虽然知道袁孝商和北港的走私犯罪密切相关,可是袁孝商的为人在他眼中还是相当不错的。正如他自己所说,人形势复杂的,很难用好坏和善恶简单的去衡量。

    张扬道:“安德渊并不简单,他年轻时赤手空拳离开香港,前往台湾之后,能够在十多年的时间内打出一片天下,开创信义社,足以证明他的能力,与虎谋皮不是容易的事情,小心被老虎反咬一口。”

    袁孝商微笑道:“不是每个人都有猛龙过江的能力,他这只闵南虎再凶,来到北港,只怕也会水土不服。”

    安德渊果然信守承诺,当晚准时出现在皇冠大酒店。袁孝商做东,张扬出席了这场晚宴,三个人的晚宴。

    安德渊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三杯酒下肚之后,他向袁孝商道:“你的条件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在原有的基础上八折,如果你同意,我们今晚就能签署转让协议,明天上午我就会让人将钱打到你的账上。”

    张扬微笑望着两人,想不到安德渊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谈起了生意。

    袁孝商道:“安先生是个痛快人,既然你说得那么直接,那么我也来个痛快,九折,少一分,咱们喝完这场酒各散东西。”

    安德渊端起那杯酒,唇角露出少有的笑意:“合作愉快!”他主动和袁孝商碰了碰酒杯,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张大官人端起自己的杯子,微笑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超级灯泡。”

    袁孝商和安德渊都笑了起来,安德渊道:“张扬,你在这里刚好做个见证。”

    张扬道:“我也预祝安先生投资北港成功。”

    晚宴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或许因为该谈的事情都已经谈完,又或者因为安德渊本身就是惜字如金之人,所以席间的气氛并不热烈,很快安德渊就提出告辞。

    张大官人选择和他同时离席。

    来到皇冠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安德渊停下脚步,向张扬道:“张扬,最近有没有小妖的消息?”

    张大官人没想到安德渊突然问起了安语晨,故作惊诧的喔了一声道:“很久没有和她联络了,你若是不提,我几乎要把她都给忘了。”张大官人这番话说得虚伪至极,他怎能忘,生死相依的情意,更何况他们已经有了爱情结晶,说起来张大官人也应该称安德渊一声叔叔。

    可是自从安达文接管世纪安泰之后,他利用手段巧取豪夺,将安语晨排挤出安家,张大官人就对安达文产生了深深地反感,因为讨厌安达文,捎带着把他老爹安德渊也讨厌上了,更何况,最近他发现安德渊和薛世纶可能有些往来,张大官人对这父子俩的戒心更重。

    安德渊叹了口气道:“却不知她的病好了没有。”

    张扬道:“我也不清楚,她天生绝脉,生性好强,不知现在状况究竟怎么样了。”脸上拿捏出一幅极不乐观的表情。

    安德渊道:“我也很久没见她了,安家只有这一个女孩儿,想不到她的命运却又如此不幸。”言语之中流露出几分黯然。

    张大官人悄然观察着他的表情,不知安德渊心中到底有几分真诚?他低声道:“安先生最近在国内动作频频,难道准备将生意的重心转移到内地来了?”

    安德渊道:“的确有这种想法,我在香港有案底,台湾人又说我是黑社会,虽然我已经金盆洗手,可别人并不这么看,认为我安德渊始终都是黑的,过去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父亲非要回到国内,回到家乡,现在我有些明白了。”

    张扬道:“明白什么了?”

    安德渊道:“叶落归根固然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无论我们做了什么,别人总是用带着颜色的眼镜看你,这对我们安家始终都是一种侮辱。”他停顿了一下,低声道:“在内地我们感觉到了久违的尊重。”

    张扬道:“在香港,多数人也很尊重安家。”

    安德渊呵呵笑道:“不是尊重,他们是害怕!”说完这句话,他走入了自己的汽车。

    张大官人也上了车,开着他的坐地虎来到外面,刚刚出了停车场就接到了桑贝贝的电话。

    “喂!你吃饱喝足了?”

    张大官人笑道:“晚上这顿饭还算丰盛。”

    “你吃香的喝辣的,我还饿着呢。”

    张扬道:“我记得你房间里有泡面啊!”

    桑贝贝抗议道:“我才不要吃泡面,我要吃海鲜,我要吃很多很多的海鲜。”

    张大官人道:“那你去吃啊!”

    “我要你请我,你这个笨蛋!”

    张大官人绝不是一个笨蛋,桑贝贝当然清楚这一点,女人称呼男人笨蛋的时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因为这货的确是个笨蛋,还有一种情况,是因为她觉得他可爱,很多时候,男人笨笨的样子容易激起女人心底深处的某种情愫,桑贝贝自然属于后者。

    二十分钟后,桑贝贝已经出现在海星街,海星街距离北港著名的美食街海风路不远,这里并不如海风路出名,但是当地人吃海鲜都喜欢去这边,海风路因为太过有名,所以成为外地游客云集光顾的地方,虽然屡经治理,仍然无法杜绝宰客的现象,本地人认为海风路徒有其名,三五小聚的时候,宁愿多走几步,前往海星街。

    海星街本身就是一条老街,长约二百米的街道两旁到处都是海鲜夜市,到了晚上,夜市摊贩们干脆将摊子摆到了道路上,原本狭窄的街道愈发显得局促。汽车在这条街道上是无法通行的,张扬虽然来北港工作已经有一段时间,可是来这里还是头一次。

    他按照桑贝贝指定的地点停好了车,又来到她指明的阿旺海鲜,张大官人刚刚坐下,桑贝贝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果不是知道桑贝贝善于伪装,张大官人单从面相上是无法认出她的,现在的桑贝贝穿着一身黑色套装,黑发在脑后挽起发髻,拿着黑色手包,看起来就是一个白领丽人,真正高明的伪装是气质上的变化,即使相貌相同,一个充满风尘气质的女子和一位气质高雅的白领丽人,也很难让人在第一时间联系在一起。

    张大官人笑道:“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出来,不怕被别人看到?”

    桑贝贝道:“看到又怎么样?反正没几个人认识我,不过认识你的不少,应该不会感到惊奇啊,围绕在你张书记身边的美女怎么说也得有一个连吧,你身边要是没有女人相伴反倒奇怪了。”

    “不寒碜我两句你心里难受啊!”张大官人将菜单递给她。

    桑贝贝道:“不用看菜单,来盘凉拌八带、葱油蛰头、一斤基围虾、四只梭子蟹,低于半斤的我不要啊,鲍鱼捞饭,挑大个的,葱烧海参,再给我烧一条苏眉。”

    张大官人道:“你一个人吃得下那么多吗?”

    桑贝贝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人啊?”

    张大官人道:“我吃得饱饱的。”

    桑贝贝道:“那就看我吃,你回头只管结账。”

    张大官人道:“凭什么啊?我又不想占你便宜,凭什么我结账啊?”

    桑贝贝道:“有美女陪你吃饭,陪你喝酒,还坐在你身边陪你说话,让你养眼,结账都便宜你了。”

    张大官人道:“说了半天,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我这人特务实,你想忽悠我没那么容易。”

    桑贝贝笑道:“大男子主义,在我认识的人中,就属你爷们,仗义,小女子现在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你就可怜可怜人家吧。”

    张大官人双目朝桑贝贝胸前瞄了一眼:“你不是还有俩驼峰吗?”

    桑贝贝俏脸一热,柳眉倒竖道:“臭流氓,你们家驼峰都长在前面啊!”

    张大官人乐不可支,招了招手道:“老板,来一瓶大明春。”

    “大明春没有,五粮液要吗?”

    张大官人朝那酒柜上看了一眼,那五粮液假的都不像话了,他摆了摆手道:“还是给我来瓶红二吧。”

    红星二锅头虽然便宜,可毕竟这玩意儿还是真的,最近稍有名气的酒都假货横行。

    桑贝贝夹了一根八带的须子,那根拇指粗细的须子仍然在筷间蠕动,桑贝贝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张大官人咽了口二锅头,双眉紧皱,一副难以下咽的模样:“那啥,什么感觉?”

    桑贝贝道:“什么什么感觉?”

    “嘴里含着那么一根东西,它还不停动,你就一点都不恶心?”

    桑贝贝道:“这算什么,一整只我都敢吞下去。”她端起二锅头灌了一口,辣得她苦着脸,好半天才舒了一口气道:“这酒真难喝。”

    张扬道:“什么都有个习惯过程,你吃这玩意儿的习惯也是慢慢养成的,一开始是不是特恶心?”

    桑贝贝瞪了他一眼道:“你吃饱撑的?别影响我食欲啊!”她夹了一根八带鱼,近乎强迫地塞到张扬嘴里:“想知道什么感觉,你自己体会!”

    张大官人道:“还在动啊!”

    桑贝贝禁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如花枝乱颤,张大官人望着她的笑靥柔唇,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又开始邪恶了。

    桑贝贝的确饿了,大吃了一通,喝了小三两白酒,俏脸之上飞起两片酡红,显得越发娇艳妩媚,大官人吃得虽然很少,可是面对如此姣美佳人,当真是秀色可餐,笑眯眯望着桑贝贝,心情也是出奇的好。

    桑贝贝道:“你跟他们都聊什么了?”

    张扬道:“聊聊过去,谈谈感情。”

    “跟两个犯罪分子有什么感情可谈?该不会是密谋犯罪,同流合污吧?”

    张扬笑道:“我宁愿跟你合作。”

    桑贝贝道:“有没有搞清楚袁孝商调查我干什么?”

    张扬道:“他对你的死产生了怀疑。”

    桑贝贝道:“这个人真是相当狡猾,如果他敢继续查下去,我就干掉他。”

    张大官人笑道:“不至于吧,我想他以后应该不会继续查你,他和安德渊已经达成了转让协议,他将手头现有的产业全都转让给安德渊,过几天完成这件事之后,他就要离开北港了。”

    桑贝贝不屑道:“畏罪潜逃。”

    张扬道:“我们手里并没有他的罪证,所以人家想去哪里是人家的自由。”

    桑贝贝道:“安德渊终于把手伸向北港了。”

    张扬道:“他来北港的目的我也不清楚。”

    桑贝贝道:“总之肯定不会有好事。”

    张扬道:“暂时放弃对袁孝商的监视,安德渊这个人很值得怀疑,你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

    桑贝贝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安排?”

    “吃人家的嘴软,你吃了我这么多的东西,怎么都得付出点回报。”

    临濛县天弘采石场的塌方事故引起了北港市委的高度重视,这次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可是已经给刚刚到任的常凌空和廖博生敲响了警钟,他们在商量之后做出了在北港全市范围内彻查非法开采的行动,对于所有正在生产中的采石场采取断电措施,强行关闭,勒令各地整顿非法占用耕地现象。这一系列的举措导致了整个北港石材市场的动乱,很多通过合法途径开采的石材顿时变得紧俏了起来,国内的不少石材商人纷纷来到北港,争取购得北港特产石材,如果政府从此杜绝开采,那么开采出来的现存石材的价格肯定会节节攀升,正所谓奇货可居。

    其中尤以金钱石为最,不到十天的功夫,市场价格已经翻了一倍,不过市场上仍然奇缺,一方面因为石商囤货,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政府将大量非法开采的石材进行了查封。

    天弘石业的老板赵兴业目前已经归案,他是主动投案自首的,赵兴业一直都在关注着矿上的后续发展,当他听说失踪的七名工人一个没死就放下心来,这厮认为既然没死人就不会有什么大事,他舍弃不下已经开采出来的那么多的石头,那可是一批巨额的财富,赵兴业认为这个世界没有钱摆不平的事情,他虽然不是很有钱,可以后一定会非常有钱,单单是存放在农田里面,多达三百亩地的石头就足以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赵兴业抱着主动投案,然后花钱打通关节的念头回来投案自首,想不到刚回来就被公安机关给扣押了,而且拒绝他保释。

    赵兴业这才知道自己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今时不同往日,市领导全都换了,而且这次显然要从严处理了,这种惟利是图的商人往往缺少骨气,赵国强几乎没花费多大的功夫就让他把很多秘密交代了出来,诸如给供电所的所长送礼,给镇党委书记送礼,给县长送礼,给县委书记送礼。

    一旦涉及到干部贪污受贿,这件事就变得复杂起来,赵国强第一时间向市委书记常凌空做了汇报,常凌空对此的反应并没有赵国强意料中强烈。

    常凌空道:“这件事先压一压,暂时不用通报给纪委方面。”

    赵国强道:“不用启动对这些人的调查吗?”

    常凌空道:“暂时不用,虽然这帮人有问题,可是我们如果把他们全都抓了起来,他们的工作谁来接管?这些人暂时还能用,我刚来北港,对这边的情况还不够熟悉,不适合在人事上做过大的动作,更何况北港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已经闹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这两天,我走了不少地方,看到这帮干部一个个如同惊弓之鸟,这样的心态下,又怎能干好工作。”

    赵国强能够理解常凌空这样做的用心,新官上任三把火,绝对要有选择地烧,如果不分轻重的烧他个遍,恐怕不久以后就要成为孤家寡人了,虽然干部队伍良莠不齐,现在总算各个位置上都还有人,真要是把所有有问题的人全都更换一遍,只怕北港也没什么人好用了。

    赵国强道:“常书记,我明白了。“常凌空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国强,欲速则不达,你肯定明白这个道理,存在的问题,早晚都要解决,但是有个先后的问题,你放心,我不是个姑息养奸的人。”

    赵国强道:“常书记,我爸明天到北港。”之前常凌空曾经嘱托过他,要和他的父亲当面谈谈泰鸿建设分厂的事情,赵国强一直都放在心上。

    常凌空道:“安排我和赵总单独见见面,这事儿交给你了。”

    赵国强点了点头。

    常凌空又道:“最近一段时间,一定要确保北港社会秩序的稳定,维护社会治安的同时,又不要给社会造成太多的紧张气氛,你能够明白吗?”

    赵国强道:“我明白。”

    常凌空叹了口气道:“其实省里给我的压力也很大,北港经历这么大的灾难,想要恢复元气谈何容易?上头已经给我下了硬任务,尤其是保税区方面,今年一定要让保税区的全部工作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