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道:“邱作栋不是台日联合商会的会长吗?”

    耿志超道:“你大概不知道台日联合商会的主要职能,首先这并非是官方组织,然后这个联合商会成立的目的是为了求同存异,最大限度地协调台湾和日本之年的商业纷争,作为联合商会的会长邱作栋在维护台湾本地商人权益方面表现还是相当尽力的,在这一过程中得罪某些日方利益集团也很有正常。”

    张扬道:“这么说那些日本人还是为了行刺邱作栋?”

    耿志超笑道:“总之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根据我们的情报分析,已经基本认定,这次的纵火行刺事件目标就是邱家,和你没什么关系,所以你也不用自责。”

    张扬道:“我压根就没自责过。”

    耿志超道:“我们所了解到的情况就这么多,你有什么线索?”

    别人已经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张大官人如果在含糊其辞实在是有点过意不去了,他低声道:“山野良友,这帮杀手全都是山野良友派过来的,而且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山野良友这个人和章碧君被杀一案也有着密切的关系。”

    耿志超目光一凛,他向身边的助手道:“有没有山野良友的资料?”

    助手在电脑中搜索了一下,很快就摇了摇头道:“我们的资料库中没有这个人的任何记录。”

    耿志超道:“马上对这个人展开重点调查。”

    他和张扬一起来到隔壁道房间,耿志超道:“喝茶吗?”

    张扬笑道:“你是客人,原本应该我请你喝茶。”

    耿志超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中取出一盒金骏眉,很熟练地泡了两杯茶,其中一杯递给张扬,他笑道:“我不喝酒,无论走到哪里,都喜欢自己带茶叶,遇上好的就买一些。”

    张扬道:“什么时候去滨海我送你两盒当地产的绿茶。”

    耿志超点头道:“我记下了,最近去滨海的机会很多。”

    张扬喝了口茶,重新切入正题:“邱凤仙已经失踪了十二个小时,不知道你们方面有没有消息?”

    耿志超道:“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张扬也没有做隐瞒,将自己之前和杜天野的那番分析说了一遍,他一直坚持认为紫霞观纵火刺杀事件和邱凤仙被绑架是两件不同的事情。

    耿志超道:“邱凤仙这个人并不简单,她来内地的目的并非经商那么单纯。”

    张扬道:“你们是不是掌握了一些关于她的秘密?”

    耿志超微笑道:“目前还没有太多的证据,只是这个人身上的疑点很多。”

    张扬道:“照你这么说,或许根本就没什么绑架,是她自己导演了这场戏?不过,这好像也于理不合啊,她吃饱撑的没事干,搞这种事情干什么?”

    耿志超道:“我可没说这件事是她自导自演的。”

    张扬叹了口气道:“事情真是复杂啊,搞得我头大。”

    耿志超道:“我才头大,发生的这一切你又不用承担责任,我们却要一件件查起,现在上头给我的压力很大。”

    张大官人有些同情地望着耿志超,他在国安干过一段时间,知道这碗饭并不是那么好吃的。

    耿志超道:“我听老邢聊过你,知道你给我们帮了不少的忙。”

    张扬笑道:“事实上我给你们添了不少的麻烦,忙倒没有帮上。”

    耿志超道:“张扬同志,我有个不情之请。”

    张大官人听他这样说,顿时就警惕了起来,国安内部情况是极其复杂的,他好不容易才从其中摆脱开来,可不想再次陷进去,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一个无休止的麻烦。

    耿志超道:“以后我们及时沟通,我会将这边查到的情况第一时间通报给你,你和邱家的关系很好,我希望你也能够将得到的消息告诉我,你看怎么样?”

    张大官人本以为耿志超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一听是这样,顿时松了口气,这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张扬笑了笑道:“成,这事儿好办。”

    两人的谈话还算愉快,此时房门被轻轻敲响,获得耿志超同意之后,他的一名手下走了进来,来到耿志超身边,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那名手下显然是在避讳张扬,不过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仍然无法瞒过张扬的耳朵,张大官人听得清清楚楚,他汇报的是邱家的事情,邱家在国内的帐户发生了变化。

    耿志超一边听一边点头,那名部下离去之后,他向张扬道:“不好意思,刚刚发生了一些情况,邱家正在调拨资金,结合目前的情况,我们有理由相信绑匪已经向他们提出了条件,邱家目前已经开始准备赎金。”

    张扬皱了皱眉头,耿志超显然没有对他说谎,将最新的情况马上告诉了他,张扬低声道:“我并没有听说有绑匪找邱家联络过。”

    耿志超道:“也许绑匪威胁了邱家,不让他们和我们进行合作。”他叹了口气道:“很多绑架案发生后,受害者的家人都为了保证亲人的安全而选择对警方保密或者谢绝与警方进行合作,可事后统计,绑匪在得到赎金后兑现承诺将被绑者释放的可能性很小。”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其获救率远远低于经警方手中解救。”

    张扬道:“我看你有必要找邱家好好谈谈了。”

    耿志超摇了摇头道:“这件事非常的棘手,今天还要处理日方的问题,日本那个武直正野很不好对付。”

    张扬笑道:“日本人就是犯贱,你千万别对他客气,你对他越客气他就越嚣张。”

    当天下午张扬辞别杜天野后,返回北港,他先去北港人民医院探望在那儿治疗的章睿融,可是等到了那边方才知道章睿融已经出院了,目前和常凌峰一起暂时住在市委书记常凌空的家里。

    张大官人于是就直接前往市委家属院。

    虽然来的匆忙,张扬途径海鲜市场的时候还是特地停留了一下,买了五斤红毛海蟹,常凌空来北港上任也有一段时间了,可张扬还是第一次前往他家里拜会,既然是第一次登门,少不得要带些礼物,原本他应该从清台山带些土特产过来的,可惜这次去春阳之后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张扬把这茬事儿给忘了。

    北港市委家属院无论环境还是规模都很普通,甚至比不上滨海的海洋花园,项诚在位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提出要改建一下家属院,可项诚都以市财政紧张为借口拒绝了,从这一点上也能够看出项诚这个人很会做表面文章。

    张大官人的这辆坐地虎在北港地区还是有着相当高的辨识度,虽然没有市委家属院的通行证,可是保安看到他的车过来也没有阻拦,直接就将他放了进去,张大官人朝满脸堆笑的保安笑了笑,心中却暗道,这货也是个不讲原则的主儿,随便什么人都往里面放。

    可如果人家要是真不给他面子,拦车登记,只怕张大官人心头又要不爽了。

    张扬把车停在常凌空的住处前,这是一栋两层的老式小楼,事实上里面多数都是这样的建筑,从外表上很难区分,只能从墙体上的编号才能看出其中的差别,常凌空住在5号小楼,这栋小楼过去属于陈岗,陈岗出事逃走之后,就空闲下来,其实项诚的住处也空着,但是项诚是自杀,和陈岗这种畏罪潜逃的相比,显然后者住过的地方还显得稍稍吉利一些。

    张扬把车停好了,拎着五斤红毛海蟹走了下去,门口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了出来,看到张扬的汽车,又打量了一下张扬手中拎着的红毛海蟹,最后才仰起头看了看张扬的脸。

    张扬朝她笑了笑,他猜想到这小姑娘应该是常凌空的女儿娇娇。

    女孩道:“你是来找我爸的吧?”

    张扬笑道:“我来找常凌峰!”

    小女孩笑道:“找我叔叔,你把礼物放回去吧,省得回头我爸又得让你拿走。”小女孩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张大官人因她的这句话而哈哈大笑起来。

    后面常凌空的妻子沈悦跟着出来了,张扬是见过她的,不过他并不清楚沈悦到了北港,赶紧热情地招呼道:“嫂子!”

    沈悦看到张扬不禁笑了起来:“原来是张扬啊,快请进,娇娇,你不认识这位叔叔啊,赶紧叫张叔叔!”

    娇娇叫了声张叔叔,又指了指张扬手里的螃蟹道:“妈妈,张叔叔给爸爸送礼来了,拿了好多的螃蟹,回头爸爸又要不高兴了。”

    张扬笑道:“我不是送给他的,我送给你叔叔的,娇娇喜不喜欢吃螃蟹。”

    娇娇道:“喜欢……”说完白生生的手捂住了双眼,从指缝里看了看妈妈道:“喜欢也不能要……”

    沈悦和张扬一起笑了起来,虽然她和张扬过去接触不多,可是她却知道丈夫对这个年轻人显然是和别人不同的,她也没和张扬太见外,伸手接过他送来的海蟹道:“赶紧进屋坐吧,别跟这小丫头唠了,她特能说,你要是不嫌烦,她能缠你一天。”

    张大官人乐呵呵走了进去。

    常凌峰听说张扬来了,从小楼内出来,他的心情也因为章睿融伤势的好转而变得轻松:“张扬,你怎么找这里来了?”

    张扬道:“刚去医院探望你们,想不到章睿融已经出院了,所以我就来常书记家里了,不来不知道,原来嫂子来北港了。”

    沈悦将红毛海蟹放在厨房里,洗了洗手,出来倒茶:“张扬,你常大哥去市委办点事情,估计得一会儿才能回来。”

    张扬有些好奇道:“嫂子,今儿不是星期天吗?怎么常书记星期天也不休息?”

    沈悦道:“刚刚来北港接这一摊子工作,忙得天昏地暗,我来这边三天,他本来说好了要抽星期天好好陪我们娘俩转转,可来到才知道,他哪有时间啊,回来的时候女儿往往就睡了,刚才娇娇还再说爸爸不喜欢她了,不要我们娘俩了。”

    常凌峰笑道:“这孩子精灵着呢。”

    沈悦道:“你这么喜欢孩子,赶紧和睿融把婚结了,自己生上一个,我们娇娇也好有个玩伴。”

    常凌峰道:“原本计划今年结婚的,可现在她这种状况,还是等她平复下来心情,明年再说吧。”

    张扬道:“平复个毛啊,你没听说过冲喜的说法吗?”

    常凌峰道:“你啊,着嘴巴里总是吐不出象牙。”

    几个人聊得热闹,听到外面娇娇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爸爸回来了!”

    常凌空牵着女儿的手从外面走了进来,沈悦迎上去接过常凌空的公文包,轻声道:“娇娇,让你爸去洗把脸休息下。”

    常凌空笑着和张扬打了个招呼:“张扬来了!”

    张扬道:“刚从江城回来,来看看章睿融的伤势。”

    常凌峰经他这么一说方才想起来:“我去把她叫下来。”

    张扬道:“不用,没事就好,让她好好休息吧。”

    娇娇拽着父亲的手道:“爸,张叔叔给你送了好多的红毛海蟹,你是不是要让他拿走?”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张扬道:“我可不是送给你爸的,我是送给你叔叔的。”

    常凌空道:“娇娇,听到没有,既然是送给你叔叔的,咱们就不让他拿走了。”

    娇娇道:“我能吃吗?”

    所有人又都笑了起来,常凌空抱起女儿道:“能,回头就让妈妈煮给你吃。”

    哄了会女儿,常凌空来到张扬和常凌峰的身边坐下,常凌峰递给他一杯茶。

    常凌空喝了口茶道:“刚从江城回来?”

    张扬点了点头:“来到北港就奔这来了。”

    常凌空提出邀请道:“晚上留下来吃饭。”

    张扬道:“常书记,要不这样,咱们出去吃吧,我来做东,给嫂子接风。”

    常凌空笑道:“不用那么隆重,你都送海蟹了,如果不吃,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张扬道:“嫂子好不容易才来一趟,还没有在北港好好玩过,这样,我回头让他们安排一条游艇过来,咱们去白岛,今晚让萧国成好好安排一顿。”

    常凌空道:“这样不好吧。”

    张扬笑道:“没什么不好,我跟他们都是朋友,一顿饭而已,又不是公款吃喝。”

    常凌空和弟弟对望了一眼。

    常凌峰一副听从大哥意见的态度。

    常凌空点了点头道:“好吧,就这么办,明天你嫂子他们就要回去了,来北港这几天全都窝在家里,哪儿也没去过。”

    得到常凌空的应允后,张扬拿起电话马上就联络了萧国成,萧国成听说之后,马上愉快地表示,这就让人去安排,一个小时后游艇就会去码头等待。

    张扬安排好了一切,常凌空道:“我听说你这次去春阳又遇到了点事儿。”

    张扬点了点头道:“有人想对邱家不利,跟我倒没什么关系。”

    常凌空道:“没事最好,我还指望着你帮我踏踏实实地搞建设呢。”

    一个小时后,张扬陪着常凌空一家来到码头,萧国成听说市委书记常凌空一家要过来,亲自随同游艇过来迎接,这算得上是上宾之礼了。章睿融没有随同前往,而是留在家里休息,常凌峰本不想来,可是章睿融坚持要他一起去,反正家里有保姆照顾,常凌峰这些天没日没夜的照顾她,章睿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让常凌峰随同张扬他们一起过去好好放松放松。

    娇娇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游艇,上去之后在甲板上欢呼雀跃,玩得不亦乐乎。孩子的精力总是无穷的,也只有张大官人这种体能超强的变态人物才能陪着她满船跑。

    萧国成陪同常凌空站在甲板上,他拿出烟盒递向常凌空,常凌空微笑摇了摇头道:“不会!”

    萧国成笑了笑,他也收起了香烟:“在我的印象中,领导们少有不抽烟的。”

    常凌空道:“抽烟有害健康,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萧国成道:“我看过一则新闻报道,说从事脑力劳动的人抽烟率要多过体力劳动者,因为抽烟的确可以提神。”

    常凌空道:“抽烟的害处要比益处少得多。”

    萧国成微笑道:“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我过去也不抽烟,可是三十岁拿起之后就再也放不下了,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很想戒掉,可惜我的私人医生是个烟鬼,我问他为什么不戒烟?他告诉我,日本针对肺癌做过一个专门的研究,其中以不抽烟的人患病的几率最低,其次是一直抽烟的人,发病率最高的居然是抽了一段时间又戒掉的,他说像我们这种有几十年烟龄的老烟鬼最好不要轻易戒烟,因为我们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环境,如果突然改变,反而容易诱发疾病。”

    常凌空道:“听起来似乎也有些道理。”

    萧国成道:“我开始也是这么认为,可今年年初的时候我那个私人医生得肺癌死了,我方才知道我被他给骗了。不过还好,至少我目前身体还没有太大的问题。”

    常凌空微笑道:“现在戒还来得及吗?”

    萧国成道:“戒不掉了,并非是戒不掉烟,而是戒不掉我业已形成的习惯。”他的目光变得有些迷惘,望着深蓝色波涛起伏的海面。

    常凌空道:“仔细想想,你的话中充满了人生的哲理。”

    萧国成道:“在常书记面前,我可不敢轻易谈什么道理。”

    游艇在七彩湾靠岸,张扬抱起娇娇,看到码头处薛世纶和薛伟童父女也站在那里,之前萧国成并没有提起薛世纶也在白岛。

    沈悦走过来从张扬的手中接过女儿,张扬和常凌空走到一起,常凌空低声道:“场面不小啊,薛世纶都来了。”

    张扬笑道:“那是人家给你这个市委书记面子。”

    常凌空微微一笑,并没有继续和他说下去,走下游艇,和迎上前来的薛世纶热情握手。

    薛世纶此前和常凌空见过面,算得上有些交情,常凌空道:“我听说薛先生来到北港的事情,正想抽时间邀请您一起坐坐。”

    薛世纶道:“薛某此次前来是为了家事,原本想去拜会常书记,可是思前想后,总觉得还是有些不便,所以就耽搁下来,本来我就要离开北港了,想不到我们终究还是有缘相见。”

    常凌空将妻子和女儿介绍给薛世纶认识,薛世纶的谦谦君子风度留给沈悦很好的印象。

    几个人一起前往龙吟阁,张扬落在后面和薛伟童走到了一处,他低声道:“这两天过得怎样?”

    薛伟童叹了口气道:“闷都要闷死了,我爸今天才算好一些,前两天都不怎么说话。”

    张大官人心中暗道,老情人死了,薛世纶心中自然感到难过,不愿说话也是很正常的。

    当晚萧国成在龙吟阁设宴,款待了常凌空一家,还特地挽留他们在白岛留宿,欣赏白岛夜色,明天清晨还可以欣赏日出,或许是盛情难却,或许是因为处于对妻女的亏欠,常凌空并没有拒绝萧国成的邀请,欣然答应。

    萧国成陪同常凌空一家在岛上游玩的时候,张扬则和薛世纶一起在海边饮茶。

    薛世纶道:“前两天本来我想找你好好谈谈,却想不到你去了春阳。”

    张扬叹了口气道:“这次的春阳之行也不顺心。”

    薛世纶对春阳发生的事情已经有所耳闻,但是表面上仍然装出非常错愕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扬叹了口气道:“有人想对邱家不利,当晚我们在紫霞观留宿的时候,有八名日本忍者潜入青云峰,一把火将紫霞观给烧了,如果不是我机警,只怕我们这群人全都被烧死了。”

    薛世纶怒道:“什么人?怎么这么歹毒?”

    张扬道:“何止如此,那帮人纵火之后,发现烧我们不死,又利用弩箭对我们发动射击,射伤了两个。”

    薛世纶啊了一声,关切道:“有没有人遇难?”

    张扬道:“还好,大家都没有生命危险。”

    薛世纶道:“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邱家在台湾很有影响力,如果处理不当,恐怕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张扬道:“根据目前我所了解到的情况,这件事跟咱们大陆无关,很大的可能是台湾内部的政治纷争,薛叔叔听说过邱作栋参加岛内竞选的事情吗?”

    薛世纶道:“这件事我早有耳闻,难道是他的政治对手搞出的这件事?”

    张扬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说这件事可能和安家也有些关系。”

    薛世纶的表情显得非常凝重:“安家?哪个安家?”

    张大官人心说你丫是明知故问,不过他也没有直接点破:“香港安家,安德渊父子!”他说完又笑了笑道:“其实我也没什么证据,只是道听途说,算了,还是不要说了,省得别人说我搬弄是非。”

    薛世纶淡然道:“我不是官场中人,咱们之间聊天无须顾忌太多。”

    张大官人道:“也是,我随便说说,你也就那么随便一听,千万别认真,薛叔叔,我一直都没把你当成外人,我听说这次的事情可能和台湾选举有关,安德渊父子支持洪恩正,这个洪恩正啊刚巧和邱家不对路,所以就有人把邱家当成了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薛世纶叹了口气道:“人心险恶啊!”

    张扬道:“我还听说那个洪恩正是个亲日派,这次在清台山纵火行刺的刚巧有事一帮日本忍者,薛叔叔,你看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呢?”

    薛世纶道:“我对政治上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不过安家父子我倒和他们有过一些接触,最近在京城也有一些项目合作,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要小心了。”

    张扬道:“最近的事情层出不穷,你说这帮日本人闲着没事干,非得跑到咱们的地盘折腾个什么劲儿?”

    薛世纶道:“任何事都逃脱不了一个利字,无非是利益驱动罢了。”

    张扬跟着点了点头道:“我说的这些话,你听听就算了,千万别跟外面的人讲。”

    薛世纶笑道:“你还信不过我啊?”

    张扬道:“其实我这次也惹了不小的麻烦。”

    薛世纶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静静望着张扬道:“说来听听,或许我能给你帮的上忙呢。”

    张扬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就是那八名日本忍者被我干掉了七个,剩下的那个被我抓住之后送到了警局,没多久就自杀了,现在日本方面有个副大使武直正野总是在找我的麻烦。”

    薛世纶道:“那种情况下,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你,没什么好说的,换成我也会这么干,别管那帮日本佬,他们想歪搅胡缠,就让他们搅和去。”

    张扬道:“你知道的,有些事一旦涉及到外交层面就会变得非常的复杂,非常的麻烦,薛叔叔,如果外交部真得找我麻烦,您得帮我说说话。”

    薛世纶倒没有回绝,笑了笑道:“我还有些关系,行,这件事我记下啦。”

    张扬又道:“您认识的人多,帮我打听打听,有没有一个叫山野良友的日本人。”

    听到山野良友的名字,薛世纶拧起了眉头,低声重复道:“山野良友?”

    张扬道:“你听说过这个人?”

    薛世纶摇了摇头道:“没听说过,日本人的名字听起来都差不多。”

    张扬道:“要是让我找到这个人,我一定拧下他的脑袋,这孙子太阴险了。”

    薛世纶道:“你虽然能打,可是打打杀杀未必能够解决好所有的问题。”

    张扬道:“薛叔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薛世纶点了点头,他抬起双眼望着张扬,张扬从他的目光深处读到了一丝悲哀,无论之前他做过什么,这段时间接连发生的事情对薛世纶的打击显然是巨大的,先是薛老的离世,接着项诚自杀,然后又是章碧君,这些人对薛世纶而言都具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而这些人的离开让薛世纶的世界变得越发孤独。或许是意识到张扬可能会问某些敏感的问题,薛世纶低声道:“没关系,想到什么,只管问我。”

    张扬道:“项诚的事情你怎么看?”

    薛世纶的唇角抽动了一下,他的目光投向远方的海面,夜幕已经降临,深蓝色的海在夜空下已经变成了深深的黑色,海浪追逐着海浪,在海面上涌现出一道道白色的水线。薛世纶道:“无论别人怎样看,我都当他是自己的大哥一样,过去是,以后也将是。”

    薛世纶此时表现出的悲悯很容易让人生出同情心,但是张大官人没有,他试探着问道:“根据目前了解到的一些情况,项诚在任期间,利用职权为走私犯罪大开方便之门,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北港之所以发展迟缓,和他的管理不善,和他的知法犯法有着直接的关系。”

    薛世纶道:“我不是官场中人,我和人相处的原则只有一个,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对我不好,我便当他是我的敌人,所以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些朋友,无论别人认不认同,我都会珍惜,当然,我的原则也让我获得了为数不少的敌人,我知道最近关于我的说法很多,有人说我才是北港走私犯罪幕后的黑手,项诚的一切违法行为都是我在背后指使。”

    张扬笑了笑,薛世纶本来就是个明白人,有些话不用多说他就已经明白。

    薛世纶道:“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我做人对得起天地良心,我不会给我的父亲抹黑,也不会侮辱薛家的门楣,项诚是我的好朋友,好大哥,但是我对他的所为并不知情,如果谁要因此而抹黑我,让他拿出证据,我不怕跟任何人对簿公堂。”他手中的茶盏重重顿在桌面上,茶水泼出了不少,薛世纶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

    张扬望着薛世纶,此时他的表现有些一反常态,以薛世纶的世故和沉稳本不该在情绪上表现出这么多大的起伏,他究竟是故意在做给自己看,还是真的因为最近一系列的烦心事而乱了阵脚?

    张大官人相信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到了薛世纶这种层次,早已是喜怒不形于色,对于情绪的控制已经做到了收放自如。张扬将山野良友透露给薛世纶也有他的想法,他要通过这件事来试探薛世纶的反应,在张扬看来,清台山的纵火谋杀事件很可能和薛世纶无关,虽然薛世纶和安家父子最近走得很近,可是从桑贝贝那里得到的信息是,安达文似乎生出异心。张扬相信薛世纶阵营的内部已经开始出现了分裂,很多的事情连他自己都无法掌控。

    薛伟童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她来到父亲面前将一件外套为他披在身上,娇嗔道:“爸,外面风大,有什么话还非得坐在海边聊啊。”

    薛世纶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微笑道:“正想回去呢……阿嚏……”

    张扬道:“是我的不是,我考虑不周,薛叔叔千万别怪我。”

    薛世纶道:“我还是觉得外面清爽……阿嚏……”

    三人一起向龙吟阁走去,薛世纶道:“薛书记他们呢?”

    薛伟童道:“人家妻子女儿好不容易才来了一趟,当然要一家人好好聚一聚,我看啊,你们都不要去打搅人家。”

    薛世纶点了点头道:“什么事也比不上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

    薛伟童挽住父亲的手臂,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很少见到父亲,心中不由得一酸,本想埋怨父亲几句,可是抬起头看到父亲有些憔悴的面容,话到唇边却又不忍心说出口来。

    薛世纶似乎猜到了女儿所想,展开臂膀,搂住女儿的肩头道:“以后,爸一定多抽时间陪陪你。”

    张扬一旁笑道:“伟童也不是小孩子了,现在你要是整天在她身边陪着,恐怕把想追她的男孩子都吓跑了。”

    薛世纶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薛伟童挥拳向张扬示威道:“讨厌,我才不稀罕什么男朋友,以后我就在我爸身边陪着。”

    薛世纶道:“你不要男朋友,我还得找女朋友呢,要是整天你都跟在我的身边,我岂不是什么自由都没有了?”

    薛伟童道:“你真是个老不正经的家伙,你那个女朋友啊……”她说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向张扬看了一眼,张大官人装腔作势地向远处看,只当没有意识到薛伟童看他。心中却不由得暗自叫苦,这丫头什么话都敢说,自己和黑寡妇那点事儿还不是她给惹出来的,如果薛世纶要是知道黑寡妇邵明妃被他给睡了,这人只怕就丢大发了。

    薛世纶微笑道:“任何女人都比不上我们家童童在我心中的地位。”

    薛伟童道:“话虽然这么说,可是那个狐狸精一发嗲,有些人恐怕就神魂颠倒了。”

    薛世纶又打了个喷嚏,他们已经来到居住的地方,薛世纶道:“我去睡了!”

    薛伟童站在那里望着父亲的背影,美眸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张扬道:“怎么?好好的为什么要提那些无聊的事?”

    薛伟童叹了口气道:“你看不出,我爸现在是强颜欢笑,自从他来北港之后,我就没见他真正开心的笑过。”